华灯初上,人影婆挲。
香槟美酒,锦衣华服。
宴会这种东西是要比较的,而且是比的就是要把过去曾有的辉煌贬得是苍白无力,简单平凡。
新的宴会必是声势浩大,排场十足。
要的就是让来的人觉得自己的光临是主人给了天大的面子。
她看了看不远处正被一群人围住的这次宴会的中心人物。
安平是有天生的光环效应的人。
那么多女子爱慕的眼光,那么多男人嫉妒的神色都是对着他一个人的。
谁会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居然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迅速发展成为一个商界的新霸主?谁还会去计较他曾经的身份,什么叫英雄莫问出处,这就是了。
有了无人可及的地位和财富,谁敢不忌惮他几分颜色?历史是让人遗忘的。
现在才是需要遵守的法则。
没有人再需要记得她的父亲曾有的显赫。
商场就是这样的不讲情面。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谁会想到她躺在养老院里的父亲?轻轻地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里面从印度皇宫里送来的水晶灯的倒影也转了一个圈。
她不作声地看着窗外,垂下长长睫毛,晕开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从进到这宴会厅,马志杰的眼神就不由地追随着那依在窗旁的一抹身影。
好个漂亮的女孩子!他暗暗吃惊,这么上乘的姑娘真是很少在社交圈见到。
是谁的女伴呢?他注意到女孩的四周没有男伴。
那是来钓\'大鱼\'的交际花?他马上驳回了这个猜测。
光靠简单的银灰色礼服加上蓝色发带的打扮,就让那女孩出尘的清爽动人。
风月场所里摸爬的人决不可能有那样的气质。
美女如云,他这个年龄见的多了,到是少见这种世外人间的一类。
就像天空中的一弯冷月,越冷清,越让人从骨子里头发酥。
不过要是这女孩能归他所有的话,享受调教她,让她在跨下变得放荡的决定是种非常的乐趣。
马志杰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如狼似虎。
一定要将她纳入囊中,为己所有。
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揽住,姚晚一惊回头看去却是----他。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注意到姚晚今晚特别的沉默寡言。
于是安平匆匆结束和人的客套周旋,过来柔声细气地问她。
还行。
她敷衍地笑了笑。
其实,无所谓开不开心,谁也没有想到她是今天的另一个主角,根本就没有人想到要来和她打招呼或者接触。
自然就不会有任何的不愉快。
知道她此时的落落寡欢是因为什么,所以需要更多的关心和温柔。
安平微微地俯下身,牵过她的手。
饿不饿,要不要我陪你去吃点东西?不用。
我还不饿。
她看那些客人还不停地朝这里打量,试着退开他的手。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你是我未婚妻,我怎么能就这样把你放在这里不管?我陪你说会话。
他揽过她的腰,抬起她低着的头。
今天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笑过。
是不是怪我冷落你了?没有。
她哑然失笑。
冷落?这一屋子的闹,那里能让人\'冷\'的下来。
望着她形状娇好的唇畔是一丝伤感,安平蹙眉。
晚晚,对我笑一笑。
他打趣般地要求,可从他的眼睛里却可以看出认真。
姚晚瞥了一眼窗外的枯萎的树丛。
我笑不出来。
她也很认真。
笑不出来?那......他犹豫地停顿了一下。
那这样呢?结果是安平出人意料地用手划在两边的嘴角上,比了比。
任何一张脸只要被横向一拉就很像养猪场里的某些动物。
姚晚当场嗤地笑出了声,又见别人已经好奇的侧目而视了,连忙阻止了他还肆虐自己脸的手。
别闹了。
她稍稍板起了脸,有那么多人看,他怎么那么毫无顾及。
现在,你可以像刚才那样对我璨然一笑了吧。
谁对你璨......她赶紧的咬了咬舌头,改口道:那样笑了!不承认?不承认是要付代价的哦。
他狡诘的微笑,暗示性地举起手,要挠她的痒时。
正在此时,却有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安先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安平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体挡住视线,挡住他注视姚晚的目光。
他的脸瞬间冷了冷,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马老板。
他不动声色地牢牢拉住一旁姚晚的手,应酬似地笑着点头示意。
晚上好啊。
今天招呼不周,您还满意吧?当然,当然是非常满意了,安先生。
原来是他的女人啊。
马志杰扫过被安平紧紧牵着的那双手,璞玉未必人人都能发现。
看来这姓安的不仅投资上有眼光,选女人上也很有一套。
有些不太痛快被人打断,于是安平简单地寒暄过后,只是微笑却没有继续和他对话的打算。
一般人都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识相地离开。
偏偏他..................。
我听说您要马上要结婚了,怎么今天您的未婚妻没陪您一起来吗?说到一半,他却故意看了看在一旁的姚晚。
仿佛要故意让她难堪。
她的身份应该只是他的情人吧?他暗自忖得意自己的计划。
听到这里没有几个女人能忍住不发火的。
那么到时候他们拗断了关系。
就可以由他亲自\'接管\'这女孩了。
什么意思?挑拨离间?安平微扬起眉毛。
可他立即心明眼亮地瞧出那姓马的老家伙满是欲望火光的眼睛正是对着他身旁的----姚晚。
晚晚,你看这就是你的责任了,马老板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呢。
他在强调的同时,亲昵地轻轻拿起她的一绺黑发,放在唇边轻吻。
标准的男人独占宣言的姿态,再不懂的话就是傻子了。
马志杰一时语噎。
啊?呵............原来这就是您的未婚妻。
他干笑着窘迫地收回放肆的眼神。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说着他连忙地伸出手。
久仰您的芳名,真是荣幸可以在今天见到您本人了。
姚晚潦草地点了点头。
没有看到他的伸出手一样,不去理会。
这个中年人灼热的眼神让她讨厌。
她转过脸去,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然而,姚晚为了躲避他而刻意侧向一旁的脖子,竟有着极其惑人的线条,引得马志杰喉舌一阵干渴。
顿时,安平的眼睛冷得像冰,尖锐得像刀。
他揽过她的肩,低头说道:你先去阳台那儿吧,我马上就过来。
姚晚巴不得地走向了阳台。
安平冷然犀利地审视着马志杰依然一副色情的表情,心里暗暗讥笑: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作夜又春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亡国君主,是已逝的李煜。
家破人亡。
是苟活的姚晚。
古今一轮明月,照着是一样的悲伧凄凉。
倚在阳台的栏杆旁,静静地听着大厅里传来的小提琴的乐声。
姚晚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她算不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心中怅然若失,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晚?你,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个她熟悉又许久未闻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骤然,她有些欣喜地转过身。
叶墨?可迎接她的却是衣物凌乱,失魂落魄的叶墨。
眼见他步履艰难,跌跌撞撞的样子,姚晚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小晚,听说......呃,......你你要结婚了?叶墨满是醉态地打个嗝,大着舌头问道。
好重的味道,姚晚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酒气冲天。
叶墨,你喝了多少酒?连站都站不稳了,肯定是喝了不少。
不......不知道。
大概三四杯?要不就是八九杯?反......反正桌上的酒,都是我喝的。
他明显有些神智不清似地朝着前方对焦,接着就是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先别管这些,我......我问你呐,你是不是要结婚了?!你要和......和............安平......结婚?叶墨咬牙切齿又小心翼翼地磨出后半句。
姚晚有点窒息地愣了愣,冬夜里的空气是寒意刺骨的。
可扶着他的手,却烫到一样地收了回来。
见状,叶墨心里一缩,颤抖地低低自语。
原来是真的。
姚晚垂下眼睫,沉默不言。
他的双手断线般无力地滑落了下来,然后歪歪倒倒地用手撑住阳台的栏杆,却没能阻止自己难看地摔倒在地。
瘫软在地上的叶墨是悲痛欲绝的,叫人不忍卒看的。
这是姚晚第二次见到活泼开朗的叶墨带着这种的神情,第一次是在他父母的葬礼上。
定定地瞅着他脆弱的脸。
那么这一次是为了她?为她的什么而哀悼呢?我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他答应过说不会伤到你的。
小晚,这下............你该怎么办啊。
他用手孩子似得盖着自己的发酸眼睛,不想让她知道他要哭了。
我要是够强就好了,我至少可以保护你。
而不是同现在这样............。
小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残破的声音,片片段段。
虽然,他的话姚晚只听懂了一半,可这一半也够了。
他在关心她。
她可怜的所剩无几的亲人中有一个真的是在为她忧虑啊。
姚晚的心暖了暖,她走到叶墨的身边坐下。
然后用手揽过他的头,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让他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着。
从小,叶墨就喜欢这么靠着她,她知道这能让他想起他早夭的母亲,她的姨妈。
叶墨,别为我担心。
我会照管好我自己的。
人生只能靠自己去走的,你帮不了我,一如我也帮不了你啊。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顿了顿,她释然地一笑。
再说,安平其实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
他对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
听到这里,叶墨非常激烈的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复杂地盯着姚晚,眼神里情绪满满。
怎么了?姚晚困惑地看着他。
他破釜沉舟般地刚要开口。
哦,小表妹。
你的这副样子,被你未婚夫看见可就不太好了吧。
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那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窖里伸上来的,硬生生地打断了叶墨的话。
叶墨,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她是别人的了,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的。
随着那脚步的靠近,让姚晚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而叶墨却首次桀傲地睨着他的哥哥,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反唇相讥。
管得着吗你!姚晚和叶熏同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叶墨从不这样对叶熏说话。
叶熏的眼里是幽冥的怒火,他冷冷地笑。
哼。
怎么昨晚上我的\'服务\'让你生气了?你!!叶墨恼羞成怒,愤愤地看上去就像是要去狠揍他的哥哥一拳。
难道说,你不够享受?还是我的\'技术\'不够娴熟。
至少没有............叶熏扫了一眼弄不清状况的姚晚,用手一指。
她的服务让你满意?你这个龌鹾的混蛋!我们之间的事别把小晚扯上!叶墨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对峙着他的哥哥。
那..................我这个龌鹾的混蛋是谁造成的?叶熏冷笑着看他,看的叶墨哑口无言。
刹时,三人站在这个阳台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姚晚听着他们兄弟的之间的特别的暗语,看着他们动作里的暧昧。
竟隐隐约约地感到他们关系的有些\'古怪\'。
这当口,叶墨却转身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死死抱住了她。
姚晚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到叶墨压得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说道。
语气里完全一点含混,反而有种紧张的清醒。
今晚九点,记的要找机会去二楼的偏厅休息室,有人要见你。
一句话还没有让她有时间消化完,却有一股外力把他们俩分开了。
叶墨!你够狠啊!敢在我的面前去抱她!!表哥?!!姚晚捂住自己的嘴,瞠目结舌。
就见叶熏暴戾地对准叶墨的肚子就是一拳,叶墨吃痛地软软要倒了下去,却被他牵制在自己的身旁。
熏表哥,你为............姚晚才想劝解,却见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过脸嘲讽的挑眉她。
姚晚,你要自重一点啊。
别对谁都下手,你就要结婚了。
记得得给人留点面子。
她不由被冷不防地给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甚至是不明白这火为什么是要归结为她的错。
你!......刚要开口回击。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小姑娘。
另一个声音响起,安平端着装着一些饭菜的盘子走到了姚晚的身边,把盘子递到她的手上,就微微地挡在她的前面,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叶熏。
你想对她干什么?呵,不干什么。
就是提醒她一些为人之道。
叶熏气焰嚣张,态度恶劣。
那到不用了。
安平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的晚晚比起一些寡廉鲜耻的人,懂道理的多。
就不麻烦你的\'金口玉言\'了。
他略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叶熏怀里的人。
这下换叶熏脸色难堪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扶着叶墨踉跄不稳的身子,走到安平的跟前。
我劝你,看好你的女人。
安平笑了笑,点点头。
彼此彼此。
傻瓜,你太老实了,怎么能让他欺负你呢。
安平心疼地牵着姚晚的手。
大表哥说话一向尖酸刻薄,脾气古怪。
她无奈地笑了笑。
从小也不知多少次是莫名其妙的对她发火,她到现在都找不到症结所在。
对了,谢谢你帮我。
谢什么,我喜欢你,当然不允许有人欺负你。
安平轻柔地刮了她的脸一下,这次她没有闪躲。
他笑了。
现在快吃点东西,你一个晚上都没吃了,看看,脸都白了。
我怕你吃冷的会胃疼,所以已经让厨房预留这些热菜,来尝尝堈鱼的味道。
他接过她手里的餐盘,用刀叉把鱼身翻开,挑出里面的刺。
她第一次觉得安平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温柔,体贴。
嫁给这样的人,也许对她来说是种幸福。
她悄悄地抬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
从心里深处慢慢地渗透出被呵护的感觉。
你光看我就可以看饱了?他乘机戏謔她,把餐盘从新递回到她的手里。
她发窘地低头和食物开始\'作战\'。
对了,刚才,叶墨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状似无意地问话。
今晚九点............。
姚晚捏了捏紧手里的叉子,眉眼低垂。
没什么,就是些醉话。
哦,原来是这样。
他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没再问下去。
二楼的偏厅休息室是主人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客人来的。
所以,姚晚借故整理服装和安平说了一声就上楼来了。
洛可可似的华贵的摆设,在家具上安平的大手笔是完全可以和过去的法国国王相比的。
有一个仆人正在里面摆弄着桌上的花篮。
我要换一下衣服,请你出去。
姚晚看看落地的大钟,马上就要到九点了。
是。
那仆人微微地弯着腰,朝外走去,退到门边的竟\'咯嗒\'的一声,把门反锁了。
姚晚惊讶地看着他。
你想............。
那人恰在此时转过了脸。
姚晚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声音从指缝里流出。
子--安?!有些事情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记得晚上十二点接这个电话,已经调到了震动挡。
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别挂断。
姚晚将手里的手机慢慢地转了一圈。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寒喧。
他们两个人只呆了两分钟,在匆匆交代几句和给她一个的手机后,他就离开了。
骆子安这个人,对于她而言,可能永远是一阵无法乞及的风。
七岁那年出现在她的面前,十二岁那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总是不在她的身边停留一时半刻。
他的心完全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他的眼睛自然是不会放在她的身上一份半点。
不过是什么事,会让他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呢?他不是应该无时无刻地陪在那个人的身旁吗?她的哥哥。
四年前闹的翻天覆地的一段恋情,让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初恋,还有她的哥哥。
谁会想到他爱上的是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哥哥呢?温柔的骆子安是她心里的痛,无情地带着四哥离开的骆子安是她夜里的梦魇。
现在再去缅怀过去的一却,什么意思也没有啊。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上一口。
情缘自浅深,半点不由人。
只是,她不解的忖度。
怎么会让叶墨来传话呢?正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转不过来时,那冰冷的机器开始震动了。
吡----吡----。
一声紧连一声,仿佛迫不及待要告诉她,----现实。
终于,姚晚翻开了机盖,凑近耳畔。
在给谁打电话呢?一个讥诮的声音在骆子安的背后响起。
骆子安泰然自若地把手里的电话放回了衣袋。
绞着手坐在沙发上看着来人。
是姚家老四吧?那人微诮地扯出一抹笑,懒洋洋地一把靠在软软的沙发上。
就离开他这么一会儿,你就担心了?看着骆子安这家伙人高马大,没想到体贴入微程度倒可以算作个范本了,比女人还细心。
骆子安正襟安坐,摆出要谈话的姿态,没有理会对方语气的不屑。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今天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翘起腿坐在沙发的那人上半是玩笑半是嘲弄。
是,我不该管你的。
只是看在我这么辛苦地为你处理了原本是由你负责的事情的份上..................。
那人坏心地挑了挑眉依然不放弃地戏谑。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那个病殃殃的瘸子有什么好?你为他都不听老头子的命令了,难道是他\'床上功夫\'了得?骆子安重重地皱起了眉,不满意对方话语里的轻谩诋毁。
骆子平,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他松开绞着的手,看上去等那个叫骆子平的男人再次出言不驯的话,就要动手了。
对不住。
你看我一见到你就有习惯乱说话。
这个叫骆子平的男人嘴上谦谦有礼地认错。
不过,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嘲弄,要不是今天他心情不错他还有一堆的\'好话\'伺候着呢。
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快说吧。
骆子安看看表,两点以前他还要赶回去呢。
那个年轻男子见他看表的动作,兀自地轻笑起来。
别着急就要走啊。
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不得好好叙旧谈天一会儿?说着,他就起身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只雪茄点燃。
颇是享受地眯起了眼,好久没抽了,要知道他可是典型的烟不离手。
这段日子可把他给逼坏了。
吞云吐雾之间,顺便他又丢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骆子安一根。
你也来一只吧。
这是上好的缅甸烟叶。
不用了。
骆子安把那烟重新放回桌上。
是因为姚禹的缘故吧。
以前他可是个\'烟枪\'呢,瘾比他还大呢。
那男子思忖着冷笑了一下。
到低是有血缘的兄妹。
全是一点烟味都不能忍受的。
骆子安看着悠闲地翘着腿的他,没有一点正经谈论的样子。
不会就是要自己出来由他戏耍的吧。
想到这里,骆子安不由敛去笑意,严肃地问。
今天找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呦,急了?男子笑了笑。
其实,我找你没事。
顿了顿,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过,老头子有事要找你。
果然,对方刹那间脸庞煞白,紧张僵硬起来。
爷爷?是啊,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骆子安屏息片刻,决绝地说。
我不回去。
那人略略惊诧,掸掉手里的烟灰。
降低了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
你想好了?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轻饶你的。
我知道。
骆子安毫不迟疑的回答。
从背叛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
你这样做值得吗?没想到为了一个姚禹,他真是要决定涉险犯难了?背叛者是什么下场,他们从小就已经领教过了。
骆子安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里是他不能领会的情感,坚定执着的,义无反顾的。
如同飞蛾扑火。
子平,我现在才明白人的生命里有时候为了得到某一个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付出的。
那男子沉默了。
这么陌生的骆子安,让他困惑。
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让他陌生。
有一种力量无形中改变了他的面貌。
他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骆子安自己决定去送死,他也拦不住。
你的话,我会转达的。
谢谢。
那个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既然已经话都说到底了,他也应该走了。
毕竟他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刚到门边,骆子安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子平。
你----你真的完成了爷爷交代的事了吗?听到这里门旁的男子扬着眉,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回头看着他。
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骆子安作出自然而然的神情盯着他。
只是随便问问。
然后又斟酌了一下。
不方便告诉我吗?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了,希望对方没有看穿自己的计划。
那男子嘴里叼着雪茄无可无不可地笑着带上了皮手套。
我要结婚了,你有没有从报纸上听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们都明白。
唉..................他在心里叹气,她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啊。
犹犹豫豫,希望唤醒他的一丝怜悯,放了她。
子平,听我说,姚晚是个好姑娘。
你不要去伤害她。
原来是这事啊......。
男子在心里暗暗讥笑。
他地对着空气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无辜状地摊了摊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伤害她?我只是要和她结婚。
结婚有什么伤害可言?骆子安摸了摸口袋里的硬物,点破事实。
我知道,结婚是假,你是另有目的吧?真是不可思义。
安平夸张的啧啧称奇,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悲天悯人关心起其他人来了?难怪他们两个都喜欢你。
他故做神秘地向前探了探身。
知不知道,前几天在房里,我可看见她在一张纸上写满了你的名字,看来你是她的初恋。
凑近他面前的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子变得调侃邪魅。
你当初真不应该放弃她,不然她名下的财产十拿九稳一定全都能归你所有了。
不过现在它们是我的了。
这都要感谢你。
他优雅地把烟丢在地上用鞋慢慢掐灭。
骆子安咬了咬牙,脖颈出有青筋突现。
你真是可以!连姚晚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子都不放过!谢谢。
他笑起来,拍拍骆子安的肩头。
做坏人也要做到一流,我也不要个哭哭啼啼女人跟我,要也要那心甘情愿,死心踏地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难受的。
我已经帮她做好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爱情婚姻的框架,她会享受和服从就行了。
他笑逐颜开,俊秀的眉目全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这世界上还有种人是没有心的,也没有感情的。
他们讲的就是手段,而且招招见血,刀刀毙命。
凭得就是心如钢铁,残忍歹毒。
确定脚步声已经走远。
骆子安从衣兜里重新拿出手机。
喂,姚晚你都听到了?你也知道他是谁了吧?名字在他的嘴边,但他同时选择了沉默。
那一端没有回应。
只有呼吸声,让他知道对方在听。
最后,她终于开口了。
告诉我,到低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很低,像是耗完了最后的一点气力。
阳光底下无新事。
所有的因果循环都是从姚启扬年轻时讲起。
这是一个简单的家族复仇计。
我和骆子平都不是偶然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之中的,我们是有着计划一步一步的接近你们的。
是一个叫骆祖砚的老人一手策划的。
你的爸爸,在没有和你母亲认识之前,有过许多的女人,其中有一个叫程茗静。
当时,你爸爸还没有发达,但是他想要更快的成功,所以他让这个叫程茗静的女人嫁给了那时最大的集团公司的老板--骆少康。
他们两个人联手把这个集团的基金笼络到自己的名下,开办了姚氏企业。
然后你父亲却利用黑道的关系,让骆少康死于街头暴乱。
程茗静原本以为结束这整件事后就可以和你爸爸在一起了,却没想到你爸爸爱上你的母亲,反悔了他们当初的约定。
她就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骆少康的父亲。
因为骆少康死时没有子女,所以骆家收养了我和另一个男孩。
原本只有我出面接近你们,但是你知道后来我和你的哥哥在一起了,于是我就退出了这个复仇计划。
犹豫了一下,他用手擦拭了一下窗户上由于温差所结起的水珠。
他--骆子平就被派到了幕前。
他改了名字,改了身份。
要不是前些日子,你的三哥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打跨你父亲的,和要娶你的就是同一个人,他----安平。
骆子安听见那端倒了一口冷气,仿佛承受不了这残酷的真相的喘着气。
尽管知道了真相,但听见那个名字依然让她剜如刀割的疼。
所以呢?等那气息声渐渐平复了,她空洞的声音传来。
你告诉我这一切想怎样?所以,你不能和他结婚。
无情的事实,是赤裸疮疤上面的盐碱。
你还不了解他。
他是一个城府极深,机关算尽的人。
你还记得自己被蛇咬伤的事情吗?姚晚有气无力轻轻地\'嗯\'了一声。
姚竞对我坦白说,是他把你名下具有的一笔财产的消息告诉给安平听,他才愿意救你的。
其实,他为的就是你父亲在东南亚,北美,以你的名义投资的三个油田。
那三个油田的价值相当于是她的生命?她的生命价值原来取决于一份财产关系?姚晚苦笑着压下心头的泛滥的酸楚。
你是说没有那笔财产,他不但不会娶我,还想----哽噎着自己的喉咙。
----杀我。
姚晚,你得离开。
我和你的哥哥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你父亲。
他现在很安全,就剩下你了。
过几天,我们会联络你的。
你也要努力保持稳定,不要让他发现问题。
骆子安急切地向她交代着。
说完了?是的。
骆子安点点头。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我四哥的右脚是你当年弄断的?很长的沉默。
让骆子安第一次有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姚晚,我......我们对不起你哥哥和你。
嘟------她那一头挂线了。
从此以后,她不敢再抬头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卑鄙无耻的世界。
现实如一柄利刃,这一刻,刺进她的心。
她的人生是在别人棋盘里的一个子,全都被控制安排。
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一场又一场的背叛。
亲情没有了,爱情有着一张嘲笑的表情。
原来喜欢是可以假装的,原来关心是可以扮演的。
这些天来的温柔体贴,欢笑快乐是精心策划的。
准备好转换你的心里角度,忘了那个住在你记忆的那个影子,然后发现我的存在。
骗子!试着相信我。
我会保护你。
因为我爱你。
骗子!骗子!今后你是我的妻子。
你当然是要和我在一起。
我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
我会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大骗子!!!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远离伤害。
彻头彻尾的骗子!!!她知道自己在瑟瑟发抖。
颤颤地走到的卫生间。
面对镜子,那里的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是哀伤的眼睛,红的像血。
她的爱情总是以可笑的结局落幕。
十二岁的那年,是被自己的哥哥夺走的,十八岁的今年是一场骗局的牺牲品。
好冷啊,真是好冷啊。
爸爸,你在那儿?哥哥,你在那儿?小晚觉得好冷,好累啊。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颓然疲惫。
窗外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