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冬天的日本有一种肃穆凝重的美感。
日本的房子讲究的是天地人合一的感觉,打通的屋子,由一个又一个小小庭园分格。
人站在屋里,感觉却是和室外连通的。
于是,她站在屋子的木板上,就能看见随着微风轻轻带动龟叶竹的梢头。
你怎么总是喜欢站在风口上。
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肩上被加了一件温暖的羊毛披肩。
她的人却像是被冻到似的僵硬了一下。
看,冻着了吧。
她的背后立即被靠上了一个散发着舒适热量的身体。
一双大手也捂住了她冰冷的手指。
他们说你不想选和服,我还以为你是累了,原来是躲在这儿看风景来了。
她垂下眼眸, 全无心情再看那人工小景,虽然精致,可假的就是假的。
你喜欢这里吗?以后我们就在日本置一套房子,到有空的时候就来小住一段。
好不好?他贴着她的脸颊,讨好地询问着她。
随便。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让他皱了皱眉。
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这几天她的态度总是这么不咸不淡,让他瞧不出端倪。
没有。
微微离开他一点距离,靠着他让她窒息。
什么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嗯?他像哄孩子一样的有耐心。
她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转过身,看着他。
为什么要带我来日本?原来,你是在为这件事不高兴啊。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因为我的童年是在日本度过的,所以我想这里和你结婚啊。
她冷静平淡地用手挔了挔自己发凉的手臂。
是因为怕出什么意外才是真的吧。
陇野会在日本,这才是他真正的地盘,就算她想跑,一不会语言,二没有熟人。
日本就真是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
来这里,是防备,也是打算让她求助无门。
安平看着她,不由地蹙眉。
姚晚在改变,他能够感受到并且隐隐有些担心。
因为这份改变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她的感受对这个男人来说真的重要吗?无所谓。
随你高兴吧。
姚晚没有表情的继续看着景色不再说话。
她知道安平动怒了。
因为在玻璃窗的反射下,她看见他双手捏紧了又松开。
晚上,我陪你去挑后天结婚要穿的和服吧。
他克制脾气的本事的确高人一等。
马上又笑容可掬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任他牵着自己冰冷的手,低头望着脚下的樱桃木制的地板。
隔了一片刻,她慢慢地抬起头重新看向窗外。
安平。
身后的他听她这些天来头次主动唤他,笑吟吟地凑近她。
什么事?她有点像自言自语,像在思考一个难题。
安平,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完美解决问题?什么意思?她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一个让所有人都快乐都满意的方法?此刻蹙眉思索的她,竟让他觉得她如同一阵风即将要离他远去。
她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普通的问题使他胆战心惊。
晚晚。
他一把转过她的身体,严肃甚至有些神经质地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是什么让你想到要解决问题?你的问题可以交给我,不是吗?交给你?她咀嚼着这四个字。
瞥了他一眼。
交给你?她再一次重复。
什么问题都可以交给你吗?终于她认认真真地回望着他。
当然。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她第一次在他们的交锋中,占了上方。
姚晚笑了笑,很不相信地睨着他。
如果我想让二姐参加婚礼呢?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他惊讶地看着她平静的脸。
她在监狱,你还记得吗?安平提醒她。
是的,我知道。
她抬头投给他一抹信任又祈求的眼神。
但你说我可以把问题交给你。
对她态度突然的转变,他有点疑惑。
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
为什么要她出席?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尽是不满。
我的娘家这边没有人,太不像样了。
不要紧,我这边不也没有?那怎么一样?我就结这一次婚,已经不是在自己的家乡了,还要没有亲人的祝福会有遗憾的。
她蹙眉撅嘴。
你不答应,我就不结了。
她赌气似的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原来这些天她就是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啊,安平放下心来。
他观察着她的神情,抚慰地搂着她连连哄道。
好吧,好吧。
我的公主,你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
其实,演戏并不困难。
姚晚的心头漫过一丝苦涩。
对镜梳妆,鞠起她的青丝一把。
再次见面,短短几月,仿佛人间数十年。
她没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怕得是瞧见正在为她梳妆打扮的人。
身后的人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发卡、梳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慢慢地绾出一个漂亮的发髻,别上一朵今早刚从里斯本空运来的白色玫瑰。
新娘房里安静的就像是一个祭台。
在这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她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
姚晚看着被开启的落地窗,窗帘因为风,悠扬地卷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又是一个,停停断断。
邀请流泻进室内的白色阳光。
她伸手从桌上的花蓝里抽出一支娇嫩的花。
凑近鼻间让那晚香花的芬芳弥漫在心脾。
多美丽的生物。
花瓣,她用手指轻轻一掐。
花汁染上了她的手。
无色无味,也无情。
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了。
我想离开,我要你帮我。
身后的人,没有停下手的工作,继续摆弄着她的头饰。
然后,拿起桌上的化装袋从里面掏出一只眉笔,走到姚晚的面前,端详着她的脸。
化妆最难画眉,差了一分半点就是天南地北。
客人纷至沓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新娘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新郎温文尔雅地站在一旁接待着前来祝贺的人们。
在这场宴会中成为主角的只有两个人。
一场专为他们,一场专门为新娘祝福的宴会。
一场希冀天长地久的仪式。
那是谁在暗中偷偷地怂恿着不幸赶快光临,而后偷偷嘲笑着人们脸上的痛苦?早就知道,这女孩是有潜力挖掘的,现在端坐在新娘椅上那个穿着淡粉色华贵和服的纤丽身影,让在场的那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只是可惜已经要嫁作他人妇了,不然也让他享受享受一下旖旎的温柔乡就好了。
马志杰摸了摸下巴,摇头叹息道。
可惜,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呀?马老板。
他身边的女伴不太满意自己的不被重视,嗲声嗲气地想换会他的注意。
马志杰不快她打断了自己的沉思,不耐地瞥了她一眼。
那模特出身的女子立即识相的噤声了。
马志杰嫌弃地撇了撇嘴。
虽然前一阵还对她的那明艳的混血五官心动不已,也算是一掷千金地在她身上投了了钱和时间,可是,时间一长就觉得俗。
那精心描画的眉眼,俗。
那克制浮夸的举动,俗。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一种与世无争,宛自天成的气质。
美的不落俗世。
他不自觉地看着那不远处的身影。
能把这样的美人弄到手,也算一件幸事。
他不觉又流出一个淫猥的笑。
端起桌上的一个酒杯,慢慢的浸润一下干涩的喉咙,顺便休息片刻。
他不由自主看了看坐在黑色漆椅上的这个人,他的新娘。
虽然她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那视线简直如影随形,叫她坐立不安。
她克制着自己。
不要发抖。
被识破了吗?监视她?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上好的彩装也盖不住她的苍白。
怎么了?是不舒服?他望着她不太自然的表情。
左手悄悄伸出来握住她冰冷的右手。
她下意识抬头望着他。
他冲她低低地一笑。
没关系,不要紧张,我陪着你。
笑容里,第一次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笑。
她低了低头,闭上眼睛。
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因为喧闹而让自己慌作一团。
安平。
她拉了拉他笔挺的西服。
示意他伏下身来。
怎么?我有点累了,我想到新娘室里去休息一下。
她故意疲惫不堪地摸了摸头。
那好吧,干脆就先在那里睡一会吧。
不过要记得今天晚上有一个晚会。
我会来叫你的。
她点点头。
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住。
干嘛?等等。
他靠进她,在她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
祝好梦。
周围一阵鼓掌声,大家都满含暧昧地看着他俩笑。
这就是美满的爱侣啊,至少是在场有一半的人是这么觉的。
他是成熟的商人,美满的家庭是最好的对外形象。
他懂得怎么包装自己。
姚晚看着他眼里的微笑时多出的一抹冷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心灰意冷。
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回应得走开了。
你真的要离开?你不再被他的威胁所困扰?你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了?是的。
爸爸已经被四哥他们悄悄的转院了。
没有什么事是能牵绊住我的了。
我不想再被他控制了,我要自己的生活。
她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
命运是不留住的,是无法把握的。
如果你都想清楚了,那么我会帮你,让你离开。
但你要兑现答应我的事。
可以。
你有你要的,我有我要的,我们各取所需。
安平进屋就见姚晚端坐在屋里的沙法上,一动不动就像雕塑一样。
晚晚?见她没有反应,他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她的背上。
怎么没有睡一会?这样你晚上的精神能好吗。
她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接触。
凝视着眼前的花蓝,吐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安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想问什么?他坐到她的身旁。
玫瑰,真是漂亮,即使被摘下后的数小时,依然是鲜艳夺目。
她专注地看着,然后问了。
你爱过我的姐姐吗?他蹙了蹙眉,反问。
是你姐姐对你说了什么吗?她摇头,反复地转着手里的花。
安平,如果姐姐重新回到你身边,好不好?他突然笑了起来,像听了某个不入流的笑话。
然后站在她的面前冷冷地问。
你知道今天我要娶的女人是谁吧?她不抬头,不说话。
却依然望着手里的花。
谁说,这离开支叶茎蔓的东西美丽?在它被人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开始了枯萎的过程。
你从不爱她。
你--利用她。
安平的目光刹时阴冷鸷锐。
声音里蕴藏着幽冥深浓的怒意。
晚晚,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我想说。
安平,你没有感情。
姐姐那么爱你,也未能打动你分毫,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就把她扔了。
那更何况是我呢?我有什么本事让你在没有那笔财产的情况下娶我呢?没有那三个媲美金矿的油田的话,你甚至想我----死。
姚晚仿佛累了,放下了手里的花。
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那张脸。
那张让她从第一眼见到时起,就令她感到怦然悸动的脸。
我没想说什么。
真的什么也没想。
然后,她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圈,伸开手臂,长长的中袖垂在两边,就像一只要飞翔而去的蝴蝶。
这衣服我穿着不舒服,下面的带子勒得太紧。
笑靥如花。
明妍动人。
你帮我重新系一下好吗?他不解而怀疑地看着她,奇怪她突然的转题。
日本人说新郎为新娘系上腰带,可以天长地久。
她笑着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就被一种很陌生的,又势不可挡的东西震了一下。
你是想让我帮你系腰带?眼里有了复杂感情。
还是你希望天长地久?看着她没有否认地低下了头,这让他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和我?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
姚晚用力捏紧了拳头,让指甲刺痛了她的手心。
我想你最好快一点,不然我们会耽误时间的。
她微笑地望着他的眼睛说。
真是的,我担心会把你宠坏了。
安平轻轻自嘲地摇头苦笑,然后俯身单膝跪在她腰前,灵活修长的双手在她的腰前,温柔地慢慢地帮她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伊带,甚至是细心而又优雅圈着她的腰。
这是特制的专业防身武器。
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眉笔一样,但是顶端连着里面的一根银针,它细的让人感觉不到疼痛,是暗杀专用的武器,只要往下摁......。
这时她想起了姚思简再三强调的话。
你只有一次机会,要趁他最没有戒备的时候行动。
那红色圆圈要是往左调是强烈迷药,而只要调到黑色的方块,你就能永远的解决问题。
至于,要调节到那一处,你自己选吧。
她镇定自己的情绪,将两手慢慢靠近。
知道吗?他突然开口说话,让她僵硬住了。
以后我要把你养胖一些。
姚晚松了一口气。
你不问为什么吗?他纠缠着那些丝带,始终没有抬头。
为什么?耐心细致地打着一个完美的结,他才略带笑意得回答。
因为那样我们才能多要几个孩子。
有一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俯视他乌黑干净的发,忽然很想用手去摸一摸。
仿佛他们真的已经彼此相嚅以昩很多个日日夜夜,并且可以天长地久。
安平。
出声唤他。
可是,她对婚姻是有信仰的。
是为了爱,而非为了象下贱的牲畜一般服从于别人的需要。
过了十七年由人虚构的童话般的美好生活,她不想继续这样昏昏噩噩,由人掌控了。
嗯?他还在仔细小心地肆弄着她的衣服,最没有戒心的状态。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她始终举在身旁的左右手动了,针头飞快地插入他的肩岬。
我不想和你结婚。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时,已经重重地摊倒在了地上。
只能震惊地看着她,却动弹不得。
我要离开了。
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已经没有你要的东西了。
连声音都被麻痹掉了一样,他愤怒得涨红着脸,仿佛想要竭力地说什么,但只发出嘶嘶声。
她盯着他眼睛,然后把门关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你没有杀他?姚晚飞快地换着便衣,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恨他。
姚思简调侃地说,睨着她。
姚晚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把封好的一份文件递到姚思简的手上。
里面的文件我已经签好名了。
你只要让律师公证一下就可以了,就能保释出狱了。
她看了看表,时间不多,只有趁保镖离开安平的这一刻钟的空隙离开这里。
姚思简接过那份文件,没有拆开,却在她要转身离开时问。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今天的计划这么容易成功?这不是一个高明的计划,而安平的身手我亲眼见识过,但他却被你轻易的摆平。
你想过理由吗?姚晚不愿意深究。
这很重要吗?的确不重要。
姚思简苦涩的一笑。
你有没有留意过他的眼睛?眼睛?姚晚不明就理的看着她。
他从来没有用看你的眼神看过我,甚至于是其他人。
什么意思?姚晚站在原地不动。
没有防备,一丝一毫都没有。
姚思简低下头,轻轻地说她自己听。
离大门很近了,她拉了拉自己身上黑色长风衣。
把额前的留海往中间拨了拨,带上准备好了的黑色粗框眼镜。
现在只要出示在她口袋里的出入证和邀请涵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这里,一切就都是新的了。
她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所谓平民,不依靠任何人,没有历史,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朋友。
只要走出那扇黑色的大门。
门口戒备森严,十几名的保镖都是真枪实弹地守卫着大门,惟恐一点纰漏。
您的邀请涵和出入证。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旁边,请她出示进出的凭据。
她镇定地掏出那两张红底烫金的印着她名字的卡片。
谢小姐?他们打量了她一下。
在邀请名单上核对着她的名字。
是。
姚晚自然地微笑着,但可以感到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他们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需要我们为您叫车吗?保镖们把两个证件还给了她。
不用了,谢谢。
她拉了拉颈口,迈出了大门。
没有多久,身后的大门内一片喧嚣,仿佛乱作了一团。
她轻轻地一笑,撕开那红色的纸,挥扬起手,让它们在空中自由飞舞。
真是不简单的姑娘。
马志杰看着反光镜里越走越远的那个黑色身影。
幸好因为想见见她私下的美丽,而躲在新娘房的窗外是有收获的。
倒让他见识了着女孩完全让人吃惊的一面。
不过,外面的世界如此危险肮脏,没有老虎保护的小白兔,就非常容易被其他野兽所吞噬,不如就让他来继续担当这个\'护花使者\'好了。
总是撒谎的人,上帝是要惩罚他的。
虽是玩笑的口吻,但嘲讽的意味叫人不由的要生气。
他阴沉毒辣地看了一眼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将嘴抿了抿,咽下此刻的愤怒。
安平,没想到吧,最无害最单纯的姚晚也会反击。
继续得寸进尺地讥讽着。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地嘬上一口。
是啊,你们姚家的人个个都让人不能小觑。
俊美的脸染上一层冰霜看着桌上的结婚合照。
到此时他终是看出了里面女孩的脸上是彩装盖不住的心事重重。
原来是计划这出逃。
姚晚的出逃是利用他的一个盲区。
他的自信。
他以为姚晚已经爱上了他,所以他只考虑了外部会造成的不利影响,却没有料到,她自身其实是一个更大的可变值。
结果是她不仅走的畅通无阻,而且还把彻底让他丢了一回脸。
有什么比在婚礼上,新娘落跑更让人没面子?晚晚,我小看你了。
他眯起一双眼睛,阴侧侧地勾起了嘴角。
姚思简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忘了姚晚吧。
和我一起合作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王国不是更好嘛。
姚晚她不适合你。
适合你的人是我。
只有我知道你的野心只有我明白你对成功的欲望。
也只有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不仅如此,我甚至能够帮你达到比原来更高的成就,创造一个属于你的帝国。
难道这还不能让你忘了她?安平转过身,打量着她此刻的认真。
你不恨我?在她入狱时,他冷眼旁观,虽然他有这个能力救她但他没有做。
可现在她却仍然愿意继续帮他?真是让人奇怪。
恨?丹蔻的指甲留恋地划过他的嘴唇。
我从不恨姚家以外的人。
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安平退后一步闪过了她的接触。
这么说来你也不怕我?你毕竟坏了我的事。
放走了姚晚,等于她毁他所有的计划。
就不怕他会盛怒杀了她吗?姚思简吟吟一笑,踌躇满志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安平。
在我决定重新出现在你的身边时,我已经握有了十足的酬码了。
说着她把手里那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
安平打开那还没有拆开的文件,黑字白纸跃入他的眼帘。
终于,他明白了为什么姚晚会坚持要姚思简出席了,而姚思简又为什么要帮她了。
她把自己名下的财产给了你?他头也不抬地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的。
姚晚给她财富,她给姚晚自由。
这交易让她们一拍即合。
那天在木阁地板的回廊上。
她问了一个问题。
安平,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姚晚,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完美方法?现在的她已经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了。
的确没有任何让他再去追逐的理由了。
到这里他和她之间的戏就该结束了。
这种离开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不过------------------,安平开始笑了起来。
如同无法遏制般的狂笑了起来。
这么一笔让人无法想像的巨大财富,就如此轻易地拱手相授,原因就是要离开?离开他的身边?!他的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笑眯眯的脸上却是一股让人窒息的紧张感。
姚思简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
他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突然,从文件袋里划落出来的一个亮晃晃的小配件来。
这是什么?他一把捏在手心里,明知故问。
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
她说这不属于她。
脑海中的某一根神经终于绷断了。
安平平静地点了点头,低头凝视着那麒麟造型的玉佩,自言自语。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
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
看上去很漂亮。
姚思简附和地称赞道。
漂亮?他却嘲讽地笑着提起手里的那块玉佩,翻转着看了又看。
它,漂亮吗?刹瞬之间,当着她的面那坚硬冰冷的玉器被掷向了玻璃。
\'砰\'的一声。
玉石具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