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2025-03-29 07:39:32

宽大的天棚里,有鹞在顶上飞翔。

世界上有人喜欢养花养鸟,但也有人喜欢饲养猛禽。

尤其是那种凶残噬血的野生动物。

比如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耄耋老人。

思简,你最近情况还好吗?老人将桌上的护套带在了右手上,慢悠悠地问她。

姚思简小心谨慎地看了看长者,对他每一个答案都要把握分寸。

我过的很好。

老人点了点头,忖度片刻。

那么,你们的情况还好吗?单数变复数,她知道老人拐着弯想了解另一个人的动向。

姚思简故意甜美地笑了笑,略带喜气地开口。

他已经陪我去看房子了,明天我们就去挑结婚的地方。

老人也笑了笑,不过是略带着些嘲讽。

这样啊..............................往食盆里丢进了一快血淋淋的生肉,他吹了吹口哨。

那一直在空中盘旋的鹞,飞快的俯冲了下来。

巨大翅膀扑打的声音振动着她的耳磨。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位朋友,你来认识一下。

老老实实停站在老人右手上的鹞,有着野生动物本能的锐利目光盯着姚思简。

它叫皇后。

老人把手臂微微凑近了她一点,她几乎可以闻到兽类身上特有的腥骚味。

不过,她不能动,不能退却一步,这是考验她是否合格的一次试验。

它很美。

姚思简微笑着伸出手,摸向了它灰棕色的羽毛。

野兽的眼睛突然非常凶恶,它瞪着她,身上的羽毛根根竖起。

拒绝碰触是动物界的准则。

不过她依然没有畏缩地收回自己的手,她依然微笑。

呵..................,思简你很有胆量。

老人大笑着把手一抬,鹞儿叼起盆里生肉又飞上了天棚的最高处。

边褪下手上的护套,他边凝视着飞翔的鹞。

知道吗这是子平在我六十大寿的时候送我的贺礼。

哦?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

皇后没来的时候,这里我还养着一只鹰。

不过,皇后受不了这个地方有另一个可以分割它地盘的动物出现,皇后就把那只总要跟它强占天空和食物的鹰,当作了它的一顿美餐。

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从怀里抽出一份文件的复印本递给了她。

思简,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佳的孙媳人选,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姚思简将那复印件接了过来,翻开一看,顿时脸色发青。

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天空里只能有一位主人。

思简,你必须成为那个皇后才行。

她怎么样了?刘勉一边匆匆地往高级病房里赶,一边在心里焦急的猜测着。

听说她昨晚情况不好。

好几个医生被招了进去。

那个男人打她了?虐待她了?甚至............?他不敢往下想。

虽是生面孔,可依然是四人牢牢地把守着门口。

不知道还能进去吗?刘勉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走了过去。

我要进去查房,开门。

不行。

斩钉截铁的把持着门,不让他靠近一步。

刘勉立刻扬起他可以杀死人的浓眉,瞪着他。

你说什么?不行?!对不起,刚刚就有人接小姐去三区的CT室了。

现在她不在。

他的冷冰冰的钢刀脸一向是无往不胜的,果然其中的一个对他解释道。

被接去检查了?这么早?刘勉虎疑地皱起了眉。

等等!喂!说清楚,她被谁送到哪去了?那......那个三区的CT室。

是......是一个护士来接的。

这个医生以前是干嘛的?好吓人的气势。

见鬼!刘勉瞪大了眼睛,往楼下冲去。

三区是医生专用休憩区,那来的CT室!风很大哦。

这是按照地势高低而建的综合性医院,每一区都是按照地标高度排列。

最高的那个区域,是高级住院者才享有的靠山通路的小型别墅区。

地势很高,风就很猛,略带寒意的风吹动着她的裤角。

别着凉了。

在她身后推着轮椅的人,停下步子,细心地在她的膝上盖了一层薄毯。

你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把我带到这来有事吗?姚晚看着乔装打扮成护士的人,困惑地问。

身旁的人没有给她解释。

只是走到后面推着她继续往上走。

我已经去见过骆祖砚了。

带着那份原本属于你的财产。

想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得意洋洋地轻笑。

他说我是他认定的骆家孙媳了。

这也意味着骆子平,啊,就是安平要娶的人是------我。

我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

姚晚瞬间一愣,慢慢地侧过脸看着对面大楼上的石灰石的拼花。

恭、喜、你。

沉默。

她们停在原地不动。

推着轮椅上的手紧紧地使劲,像一个窒息的心脏般的抽搐。

接着她垂着头又开口了。

外面乱套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乱了?她的世界不也够乱的。

又有谁知道?姚晚无奈地忖量。

所有的人都在找你,骆子安在找你,骆祖砚在找你,就连叶家的那个老二也在找你。

找她?找她做什么?找她这个害死自己哥哥又全无本事的人做什么?姚晚自嘲地笑笑。

身后的人继续说着。

可是没人知道你在这儿。

安平封闭了所有关于你的消息。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找到你。

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公司了。

他每天就都守在你这里。

这些我统统都知道。

轮椅又动了起来。

风更大了些。

树木飒飒摇曳的样子有点吓人。

今天早上我得到一个电话。

是一个地产商的。

我打了过去,他说瑞士的房屋合同已经签好。

明天就可以入住了。

姚晚觉得她的话里有着奇怪的暗示。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说什么?我是他的未来的妻子,而他今后所要定居的地方却是签着你的名字。

这次是真的停了下来。

因为她们已经到了顶点。

她走到姚晚的面前,用手摸着姚晚的脸庞。

眼睛里闪着幽暗的火。

只要有你,我就不能幸福。

他想推翻所有的游戏规则和你去过你们的两人世界。

要是他去了瑞士,那么就连骆祖砚拿他也没办法了。

可............凭什么?他想过他的幸福生活。

就要把一堆垃圾推给我?我好不容易有了那些财产,有了他对我作出的婚姻诚诺。

原本就够了。

你知道的,我爱他,真真正正的爱着他。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打动我的男人。

可是还是有你,你就像是我生命里的一个障碍。

可恶!在哪儿呢?所有的区域都找过了,CT室今天根本没有安排胃镜检查的项目。

是谁把她接走了?接到那去了?刘勉汗流夹背的从一区到三区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不可能是昨天的那个男人,不然那四个保镖不会盲盲然地告诉他。

那是谁?想要干什么?!他气恼地捶了墙壁一下。

却在眼角看到了一个黑点。

停留在这个医院最高点的轮椅。

姚晚?!他飞快地跑了过去,振臂大声疾呼。

姚晚!等等......。

姚晚试着动了动被拷在轮椅左边靠手的左腕。

铝合钢的手拷锁着她,不能动。

这么多的日子,她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在此刻不敢置信地看着姚思简。

你这么做想干嘛?姚思简的优雅是天生的,融入骨血的。

即使在将要做一件让人发指的事,她却像是走到幕前的演员般的骄傲地走到轮椅的后面。

听说过吗?最后的一片羽毛压断了骆驮的背。

我要惩罚他,我要用他给我的痛苦,来惩罚他漠视我的感情。

尽管他的声音是那么大,他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那里。

但是让他冷汗涔涔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这条道路,他很熟悉。

每天他都从这里开车下班,他必须紧紧地踩着刹车,把所有的排挡放到最慢。

因为这里有最陡的坡度。

可是当没有任何缓阻设备的轮椅在加上了一个人的重量后,又被人狠狠一踢,向下俯冲............。

不!!他努力地要不抓住她,可是手里是空的。

姚晚像一个最破败的娃娃在向下滑动的中途倒了过来,重重地擦着地面,巨大的摩擦力让她的血抹在了漆黑的柏油路面。

一条死亡般的暗红印记。

天!你干了什么呀!!刘勉红着眼,狠狠甩了一旁愣住的人一巴掌。

然后,往下拼命的跑去。

可是,轮椅的重量拖着已经昏獗的她不断地往下,往下..................。

刘勉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那一刻被炸了开来。

这条路直通交通主干道,而向下滑的轮椅带着她正朝着拥挤急弛的马路正中。

拉开遮蔽着的帘幕,室内立即变地明媚敞亮起来。

小心地把关了一晚上的窗,推开一小道,好让早晨清爽的风吹进屋来,却又不会让人冻着。

试了试水盆里的温度。

正正好好。

把柔软的毛巾在里面绞了绞。

走到床边,细致又耐心地擦拭着洁白秀美的五官。

你有没有觉得天气变暖了?已经到春天了。

下午等天气好一点的时候,我带你去洒洒太阳,好不好。

擦完了脸,重新换了一盆水,开始帮她仔细地拭净四肢。

顺便要按摸片刻,不然会肌肉萎缩。

他力度恰当地推拿着她的手。

我已经请人从加拿大找来了医生。

他小心地不去碰触在她腰上密密实实的缠着固定用的绷带。

左边肋骨断了三根,幸好没有伤到神经,不然她可能就要下半身瘫痪在床了。

但是,你老这么躺着可不行啊。

捏着她小腿肌肉的手停了下来。

你的右腿要是............。

看了一眼她的被绑在厚厚石膏里的右腿。

膝骨头全都粉碎了,怎么可能不粉碎,被一辆车从头到尾的给碾过去了。

那个医生是摇头叹息着下的断论。

就算是治好了,估计那条腿也残废了。

更何况现在的她连基本物理治疗都不能进行。

不过没关系,总是有办法的。

我会治好你的。

在每天都列行的按摩后,他坐在床旁,从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着。

我很想念你的声音。

和我说说话,好吗?他定定地看着床上那陷入沉睡中的人儿。

你已经这样躺在床上快要一个月了。

睡美人也该醒了。

此刻只有一旁的高端的仪表西显示着她生命的征兆。

不然,她真的像是一个死人。

慢慢地把苹果塞进嘴里,汁水充满了口腔。

嗯......。

很甜。

他用床旁的小刀割开一小块。

抵在她的唇边。

你不尝尝吗?水果的水份滋润了干涩的双唇,却带不走那份日渐残白的颜色。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摸了摸她依然温热的颊。

我不知道那天姚思简会那么疯狂。

你放心,我会要她付出代价的。

冷鸷锐利的眼神像刀锋一样的有着杀意。

但落到那脸庞上隐隐依然可见的伤疤时,又化成了水。

不过,这也是我的错。

你应该为此惩罚我。

但是你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呢?你起来骂我或者是打我都可以,就是别这么躺着。

那怕只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呢。

他握着她插满管子的手,在那留下一个吻。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象是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温柔得让人哭泣。

恐怕是不行了,安先生。

十几位特聘的大夫会诊过后,这是他们一致的结论。

坐在椅子上的人动了一下。

慢慢地睁开始终闭着的眼睛。

你们什么意思?其中之一的一个外科大夫考虑了一下,终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安先生,病人因为流血过多,又没有办法及时清醒我们已经发现她的身体各个器官有衰竭征兆了,再加上............犹豫地看了看那张憔悴苍白,满脸胡渣的脸,这个男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个打击。

她本人的求生意志很小,恐怕............他们一起不由地叹了口气,交换着眼神摇了摇头。

恐怕,她最多撑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了。

猛地,有一秒钟他如同丧失了所有的动作表情。

僵硬在了椅子上,空气里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在发出一点声音。

亲亲我,好吗?虔诚地仿佛信徒一样,他跪在那张病床前。

做着最卑微又小心的请求。

可是,她没有反应,她就是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

你不回答我,就是默许了吗?凑过了身体,他用手指轻轻地来回划动着那浅黑的眼帘。

他的唇顺着她白净的额头,缓缓来到她的唇畔。

闭上眼睛在那里落下了一个吻。

然后,他期待着睁开了眼睛。

床上的她,一动不动。

他们此刻,咫尺天涯。

安平无奈地嗤笑着重重给了自己一拳。

什么时候,我也像个迷信的女人一样,以为一个吻就能把公主唤醒呢。

他抬手拨开她颊边的一根发丝。

我们之间不能这么结束。

姚晚,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哪怕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