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午,著名企业骆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枪战。
被袭的是当时正去往那里取车的骆式现任董事长。
幸好由于枪响,被及时赶到的保安阻止。
不过,目前该男子在逃。
警方已涉入调查。
屏幕上的新闻报道消逝了,坐在轮椅上的人笑吟吟地把玩着遥控器。
解释一下。
他挑眉看着站在面前心虚紧张的人。
这个......是一个小失误。
听到这里,他火大地扫掉桌上的摆设。
失误?你这简简单单的失误会造成什么后果知道吗?之前我说了要的是一个意外事故,而且必须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故。
姚先生,下次我一定............。
下次?你以为他是吃素的?我们请你来就是因为你是一个一流的杀手,从来没有失败的记录。
可是现在,全城都知道了,这变成了天下皆知的暗杀。
以后接近安平就更困难了。
让他怎么把姚晚弄出来?他心烦气燥地瞪着脚边一地的碎片。
对不起。
姚先生,可是当时是因为......欲言又止地抬头看看他,咽了咽口水。
姚小姐把他推开了,您又有交代不能伤了她。
所以......你说什么?!小晚把他推开了?声音里满是惊诧。
这怎么可能?他都把她弄成这样了,她还会去救那个男人?!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的的确确是姚小姐把他推开的。
姚晚?把安平推开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按了按了太阳穴,定定神,向那人挥挥手,示意可以下去。
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了电话。
喂,小禹吗?事情有点难办了,我们得改变计划。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爱我的。
他的声音在探究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那么肯定过。
我不爱你。
她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你爱的,你一直爱我。
不然你可以不用推开我。
你可以看着我死。
他小心又专注地用纱布止住不停流血的伤口。
我不爱你。
她平静的脸忽然有了很深的怨恨。
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谁说我爱你的!我怎么可能爱你?你把我像一个牲畜一样打上烙印,害得我家破人亡。
你说我怎么会爱你?!我一点也不爱你!!我恨你!!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可你救了我。
他没有生气,反之于她的激动,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突然,她就说不下去了。
这句话像破开了她长久以来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城池里面保守的秘密被人昭然若揭。
她瘫软在椅子上,像被打败了一样,全身被抽光了血液一样。
浑身乏力。
她救了如此伤害过自己的人,难道她的神经也错乱了?看着她此刻的惶惑和挣扎。
他多想把她这副表情拍下来,他的小人儿,这是唯一因为他而展露的无措。
而他温柔灵巧的双手已经把受伤的纤细手臂做了简单有效的处理。
虽然子弹没有打中,可是破碎的玻璃割伤了她的右臂。
别否认,姚晚,你爱上我了。
抬起她的脸,他微笑地说。
不--------。
姚晚沉默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树欲静,而风不止。
坐在午后的亭院里,悠闲自得往咖啡里放上一块方糖,不加奶。
他翘着腿,慢慢地荡起一个笑容。
爷爷!突然,花园了铁门被骤然间推开了,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个人影。
连站都没有站定,那人就开始急迫又紧张地说了起来。
爷爷,他为什么会出事?!为什么是他?不是派去杀姚晚的吗?怎么............骆祖砚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谁出事了?思简,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姚思简知道自己失态了,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一份报纸放在了桌上。
爷爷,我们雇的人不是去杀姚晚的吗?怎么会弄巧成拙变成了子平?骆祖砚瞧都不瞧那张报纸一眼,他了然地点点头。
哦............,原来就是这件事啊。
无视焦急等待答案的姚思简,他反而很有耐心地品了一口杯里的咖啡。
其实,没有弄错。
终于放下杯子的老人解释道。
什么?!!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骆祖砚拿起桌上的报纸,嘲弄又讽刺地再次扫过那印刷在报纸上的头条。
不过,我派去的人晚了一步。
这个,恐怕是你父亲等不及要救出你妹妹想出来的策划了。
他?!他不是在养老院里?怎么可能策划这件事?你父亲平生就只有两件事是他的死穴,一是他那早死的太太,二就是他的这对儿女。
如今见你妹妹在子平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没有行动呢?这只\'狐狸\'只怕就是躺在棺材里,他也要爬出来的。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姚思简有些惊魂未定地喃喃。
骆祖砚却笃定地将双手负在身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庭院里的一棵香椿旁。
思简,你知道要一棵渐渐茁壮的树木倒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姚思简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知道。
也许刮大风下骤雨,它就会倒了吧。
他拍拍粗糙结实的树干,摇了摇头。
你说错了。
既不是风,也不是雨。
而是虫子。
坐在茶馆竹楼里的姚晚忍不住再次看了看腕上的表。
十一点,过去两个小时了。
由不得地暗暗忖度,他倒底干什么去了?小姐,您别急。
先生一定会回来的。
您再耐心等会。
站在她身旁的保镖扬着怪异又暧昧的笑脸对她解释。
两个小时里,她至少平均每十分钟就看一次表。
姚晚飞快地涩红了脸。
侧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在阳光下的古建筑。
白白的矮墙一个个简单的草舍,朴素又淡泊。
看着倒也是让人有了闲暇欢愉之感。
只是,他把她一大早就带到这里来,没说什么就消失了。
就是想让她留在这里和保镖欣赏野外风景不成。
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姚晚耐不住心浮气燥地端起店家用竹制作而成的桌上的香茗,灌了一大口。
恰在此时,亭子里就多了一个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次,胃不好,少喝茶才是养生之道。
于是刚刚还在手里的杯子蓦地就被人抢走了,还附带着郑重地规劝。
姚晚无奈地看着那杯新沏的茶被无情地倒掉,不敢反驳。
对于她的身体,有人比她自己更紧张。
你去哪儿了?姚晚看着在两个小时后重新出现的他。
却忍不住要蹙眉,六月的天气已经变得这么热了吗?他几乎是满头大汗,气喘嘘嘘。
哦,没去那儿,嗯............就是上山走走。
明显的敷衍。
那有人上山走走就\'走\'得这么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姚晚怀疑地打量着他有些脏掉了的衣物和双手。
他有什么事瞒着她?这个暗处的猜测让姚晚心里顿时有种不快。
..................。
她刚想张嘴揭穿,又一想自己凭什么呢?只好打住。
而显然安平很兴奋,以致于竟没有注意到她变得有点冰冷的目光。
他兴冲冲地一把拉过姚晚的手,热烈又急切。
你知道吗,我............别碰我!姚晚也没听他说完,就板着脸\'嗖\'地从他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
气氛一下子有点僵。
姚晚立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理予,但是她就是很生气,生什么气,她却自己也不明白。
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他却没有反应过来那无名火是冲他来的,只是很担心地询问她。
那殷殷关切的眼神,让姚晚有些讨厌刚才的自己了。
不,不是。
她满是歉意地笑了笑,搜肠刮肚的找了一个理由。
我............我是不习惯你的手。
安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恍然大悟似地笑了起来。
对不住,我忘了先去洗洗。
这上面可全是土呢。
他倒底干什么去了呢?趁着安平找水洗手的空档,姚晚倚在竹栏上出神的想着。
竹楼外的凉风习习吹来了一个女人咶噪的埋怨。
你这个人,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你。
姚晚探出头去,原来是一对年轻夫妻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妻子正又羡又气地对自己的丈夫娇斥。
你看看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追我的时候,花好稻好。
现在呢?!现在怎么了?!我对你有啥地方不好了?总不见得你也要我满山的去磕头?!丈夫对这欲加之罪,深表愤慨。
那你磕一个给我看看啊!别说像他一样磕满八十个台阶,就是磕十个,我从今以后随你上刀山下油锅!!呿!帮帮忙,你这话我信才有鬼!吵着吵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进到了竹楼来。
姚晚瞥了一眼对桌,那对正享受热火朝天斗嘴乐趣的夫妻。
真是有意思,普通的夫妻最后都是这样用吵架来增进彼此感情的吗?她支着下巴,绕有兴致地猜想。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来给你检查一下,我可洗得是干干净净的喔。
别闹了。
她笑吟吟地拉下从背后遮住自己眼睛的手。
现在我能拉一拉你的小手了罢?他調皮地挤了挤鼻子,坐在她的身边。
姚晚却发现对桌先前还在吵架的夫妻没了声音,抬头一看有四只眼睛齐唰唰地看向了这里。
怎么?她友好大方地对他们笑了笑。
他们飞快地露出被抓到偷窥的尴尬笑容,转过头去。
却依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安平。
安平却没有留心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
因为他正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纂在手心。
颇为正式严肃地对她说。
其实,今天我有一个东西要送你。
接着,姚晚愣愣地看着那一条绑着红线的平安符被慎重地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说,这个?她举起颈间的红符。
送她平安符干嘛?还这么大老远的跑到这来送她?姚晚疑惑不解地看了看他。
这个可以保你平安健康,遇事呈祥。
那个和尚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你时候迷信起这来了?姚晚笑道,看他的样子没想到也信这古俗?这可不是迷信。
这符可是很灵的。
见他这么郑重又认真,她好奇地问。
那你是从那里的来的?安平刚要解释。
对桌的妻子居然按捺不住接口过去。
哎呀,小姐,这是你先生从这里山上的寂酩寺帮你求的啦。
还来不及追究那对夫妻偷听的行为。
姚晚就忡怔地听见了下一句话。
小姐,你先生对你真是好。
简直是诚心的不得了,要拿到这里主持开光的护身符。
可是要磕满山路上的八十个台阶才行的呢。
听说保人平安健康是最灵验的呢。
那女人的嗓门很大。
竹楼只有她的声音。
哦............。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为何嗓子有些堵,她忍不住哽了哽。
沉默不语地低下了头。
突然他膝上一直被忽视的两团黑黑的印子像某种证明,让她心里一揪。
只能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几乎要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夏天像是一眨眼就要到了,室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已经开始有点热了。
姚晚将轮椅转到了树荫下,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在草地上踢球的那个身影。
突然,那身影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要找寻什么似的。
小寺,我在这儿。
姚晚对他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姚程寺立刻朝这里跑来了,满头的大汗。
姑姑。
我不是在这儿吗。
看你急的气喘嘘嘘的。
她把腿上的水壶递给了小寺。
小寺喝口水,用大大的眼睛朝周围看看,小声的说。
我以为他又像上次那样不声不响地把你接走了。
小小的脸上是愤慨的神情。
姚晚暗自叹了口气。
安平不喜欢她来这见小寺,虽然终于答应她,可以一个星期来寄宿学校看他一次,但每次送她接她,安平都准时的几乎严苛。
一秒都不差的,常常让想和姚晚多呆一会的小寺,只离开一下,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其实,小寺也不喜欢安平,在他未成熟的心里甚至是有些恨他的--当然是不自觉的--那个笑眯眯却又可怕的男人霸占了他的姑姑--抢走了这个属于他的,他一个人而不属于任何人的晚姑姑......捧着水壶的小手,垂下握成拳。
姚程寺望着姚晚的眼睛承诺道。
晚姑姑,很快我就会长大了,等到那时,我就能亲自照顾你,不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
首先就是那个讨厌的男人。
姚晚带着微笑看他那张越来越坚毅的小脸,和越来越拨高的身形,渐渐蜕变出些当年大哥的轮廓来。
她带着一种感慨,一种欣慰的眼神凝视他,如同一位母亲带着骄傲的心情用手抚摸他的脸庞。
是啊。
你要快点长大啊。
你是你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亲人。
你不仅是我的希望,也是姚家的希望。
小寺握住她的手。
姑姑,我会的。
我大了以后,我们就会在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我们两个。
傻孩子。
看他一脸的认真,讲得煞有介事。
姚晚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
就我们两个?那你的小小女朋友怎么办?小寺走到轮椅后面,用手紧紧抱着姚晚的脖子,把脸埋进她的肩窝。
我只要你,姑姑。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哦,对了。
姑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拿起放在草坪上的书包,往里掏着。
姚晚好奇地看着他没有耐心地把大大的手提书包里的书本,笔袋,一件一件地向地上抛,终于是露出找到了的兴奋神色。
将一个用布包裹住的东西放到她的面前。
是什么?姚晚见他一层又一层地将那些布拉开,也挑起了她的兴趣。
是一个老爷爷送给我的。
老爷爷?是学校里的老师吗?她猜测着。
看,漂亮吗? 他把一架用仿真材料做成的模型飞机炫耀地捧在手上,让她仔细端详。
很......很精致。
这么小的飞机模型倒做的细致入微,比例上不差分毫。
颇让人观叹。
她接了过来。
这精美的模型让她心里生出些奇怪的预感。
她不由地接过手来,盯着它出神。
嗯?她微拢眉心。
姑姑,你是不是也觉得像?小寺凑近她的身边,摸着模型的机翼说道。
像?像什么?像我们全家那天坐去香港的飞机啊。
姚程寺笑得毫无城俯,天真无邪的童真样子像一阵寒颤瞬间让她陡生惧意。
为什么笑的毫无芥蒂呢?他怎么会笑着说这件事?好像他的父母不是由此而亡的,只是乘坐飞机出国访问了。
你看,连机号都一样呢。
小寺没有看见姚晚脸上压抑的表情。
指着在右边机舱的位置有一个金刻的小数字--2509。
心头缩了缩,让她有些窒息感。
姚晚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不愿继续看着那个模型,她把它放到了一边。
小寺,想爸爸和妈妈吗?勉强地扯出笑容她唏嘘又感慨地问。
不想。
干脆又冷静。
姚晚吃惊地抬头,看他那少年的脸上有了她陌生的冷酷。
为什么?我发过誓了。
小寺望着姚晚。
在我没有为我父母报仇以前,我不想他们。
孩子的脸也是可以带着恶魔表情的。
黄昏越来越长了,五点的下午,阳光始终照耀着这片草地。
把站在上面少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一个精神攫烁的老人柱着手杖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把东西给她看了?给了。
那你有没有照我教你的话去对她说呢?说了。
她什么反应?老人颇有兴趣地遥望着天空里知返而归的小鸟,把手里的鸟食撒在草地上。
好像吓了一跳。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当心。
呵......呵。
做的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怀疑是最可怕的小虫,不久就会毁坏任何參天大树。
我照你说的做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呢?少年仰视着那个背对着阳光的人,阴影里的眼睛。
这是你要的联络地方和人。
只要你找到他们。
我保证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那个少年。
少年接了过来,迅速记在脑中然后用打火机烧了。
迈步离开了草坪。
留在原地的老人,悠闲地看被食物引来的鸟儿正在轻啄鸟食。
子平,这下我看你的婚礼可怎么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