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25-03-29 07:39:32

古宅真的是山势险峻,而且海边又礁石密布。

骆子安的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见到先前停在岸边的油艇。

甚至我们在山上的几乎星罗密布的小道上迷路了。

奇怪,怎么回事?我们好像在同一个地方转。

骆子安皱着眉将车子熄了火,走下车。

四哥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决定先去附近观察一下周围的路况,以便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和小寺留在车里等他们。

小寺躺在我的腿上,开始呓语,我摸了摸他的头,烫手的很。

可能是受到了颇多的惊吓,昨晚又着了凉。

他已经发烧了。

好热啊,姑姑。

我好难受。

小脸仿佛很难呼吸似的把脸涨地红红的。

我很担心地望着他。

手边又没有可以降温的东西,我只能用手帕一遍又一遍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

而车内由于熄了火,没有了空调。

上升的温度渐渐地连我都受不了了。

不如开窗透透风吧。

我看了看那紧闭的车窗。

做了个愚蠢又要命的决定。

我打开前后的车窗,最尖端技术研发的防弹玻璃,被摇开的那刻,就没有了任何的保护。

我把自己和小寺置于了危险的情况。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风云际会?所有的人都倾巢出动了?把她弄下车。

一个清楚明白的命令。

旁边的车门立刻被麻力干脆地撬开了。

我睨了小寺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他太阳穴上抵着黝黑的,冰冷的枪眼。

三个黑衣打扮的男人把小寺留在了车上,而押着我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上。

我很合作的既不叫,也不挣扎。

我怕他们会恼羞成怒一个狠心,倒对小寺不利。

只是猜测着,会是谁?真奇怪,每次就在我要获得自由的时候,总会差了那么一步距离。

押着我的人把我硬生生往地一扔,就离开了。

好痛啊,膝盖和手掌都流了点血,我无暇计较,先赶紧狼狈地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久仰你的芳名啊,姚小姐。

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根乌木木枴慢慢进入我的视野。

我霍然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说得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他有点所谓世外高人的超凡脱俗。

是有几分姿色。

不过不如当年的谢禹晚漂亮。

他微笑打量着我的样子,又念着我母亲的名字,竟仿佛在感叹一位故人。

骆祖砚?我不作第二个猜测。

有本事在这里出现的老人,大概就是他了。

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我心里一沉,果然是他。

早该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不会放过我的。

你想怎样?特意把我抓了来,总不会只是要见我一面。

不如问清楚,免得被他笑话。

骆祖砚挑了下眉,看我一眼。

姚启扬的女儿倒是个个都有些胆色,大难临头,不慌不乱。

不像你父亲。

不过......,你不怕我将要对你\'怎样\'吗?姚小姐。

我不喜欢这语言里的对我父亲的蔑视,于是我努力地挺直腰杆。

出奇地冷静地望着他。

悉听尊便。

反正你们骆家的人不都是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的嘛。

我还奉上一个微笑给他。

呵..................呵。

有点意思。

他颇感兴趣地在我身边走了起来。

我冷若冰霜地板着脸,只觉得被一只残忍森寒的毒蛇盯住了。

绕圈在我身旁三次后,他用手里那根木拐架在我的下巴上,抬起我的头。

你既然说我们骆家人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

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了。

我嗤笑一声。

本来你就没打算要放过我。

只怕是早有预谋,想把我斩草除根。

他从口袋掏出了一把的匕首,细心地用手帕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直到它泛出慑人的青光。

你们姚家最大的本事,就是迷惑人心的能耐炉火纯青。

不管是男是女。

你还有你哥哥,一个把我最好的继承人给弄得失魂落魄。

一个把我最得力的助手挑唆地处处和我作对。

你们这么可恨,要是太快乐,我怎么能允许呢?我缄默,粉脸青寒,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

所以,我想到了个好办法,一个真正的好主意。

我要让你和少康一样,暴毙在森林里。

作为对你父亲曾给我最好生日礼物的回赠。

姚启扬那么疼你,要是把你的头和你大哥一样割下来,然后送到他的面前,你说他要是不气的心脏病发而死,是不是不太可能啊?他蹲下声来用询问的口吻对我说,好像他一会儿要杀的人不是我。

而且,事后我可以再假祸给子平,怎么样?到时候,你哥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姚家和骆家之间的恩怨,就能继续下去了。

他兴奋无比笑着,那快乐简直不正常。

好象对姚家的报复是他活着的源泉和动力。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脊上冷汗涔涔。

一个疯狂的老人。

由于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他的世界崩塌了,只有恨可以维持他的生命。

所以他执着于一场持久的报复战。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盯着我。

你这么看着我,不是在可怜我吧?警告的眼神很凌厉。

你说呢?我扫了一眼自己脸颊上,那把匕首正贴着冰冷地游走。

伺机要用力地割断我的喉管。

这种情况下,除非我是傻子,不然有谁比我更值得可怜?!你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可惜要死了。

他假惺惺地感叹着。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逗弄即将要死的猎物,是他这种人的乐趣。

我怎么也不能满足他这可鄙的愿望。

我睨着他,挑衅的眼睛里有一撇冷冷的笑。

我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骆老先生............事实上,我同情你。

你这辈子没有荣幸和真正的\'人\'接触过。

所以你不知道适可而止,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我正视着那老练深沉的目光,从未有过的镇定自若。

他眉心由于岁月留下的道道皱纹,此刻锐利地挤在一起。

你的确和你姐姐不一样。

难怪子平那小子被你迷惑住了。

他愣了愣,接着飞快地抬起手上的匕首,抓住我纤弱的脖子。

所以,我就更不可以把你留在这世上了。

他眼里杀意四起。

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等!骆爷爷。

从我身后居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个经常在我恶梦里出现的声音。

让我来,让我杀了她。

骆祖砚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个穿着红衣带着墨镜,风姿绰约地像走台模特的女人。

我是她的姐姐,她是我的妹妹。

她优雅地摘下眼镜,微笑着对我说。

我要亲自送她去黄泉路。

我们靠得很近。

我能闻见她身上的COCO香水味。

那香水是她十七岁的时候,第一个追求者送她的。

限量版的一款。

非常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前味是百合花,中味是百合花,后味是百合花。

用三种不同时间绽放花期的同一种花。

闻地时候,开始嗅觉先会被麻痹,然后就只能闻得出这一种味道。

强迫性很浓的香水。

她却很喜欢。

她一直就只擦这一款。

小晚。

她对我璨若春花地一笑,毫无芥蒂的样子。

你,恨我吗?我不说话,根本的就不看她。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把玩着手里的枪,自问自答。

恨的,对吧。

她低下的头,隐藏了她的表情。

恨我是应该的。

我把你欺负的很惨。

是我骗你说没有了财产,安平就会放了你。

得到原本该是你的财富。

更是我亲手把你推下了斜坡,让你变成了瘫子。

你一直都让着我。

你故意把可以告我的罪证都烧了。

你甚至把名下财产给了我。

你是想成全我吧。

你太好了知道吗?每次你对我好,我就不由的要恨你。

原来对人好也会被人恨,那我何必勉强自己做了那么多?我苦笑。

所以,这一次..................我讽刺地抬头瞧着她。

既然,她这么称功颂德地似得感谢我。

那么抵在我胸口的枪,怎么解释?------就让我也帮帮你吧。

帮我什么?帮我把自己杀死?她往后板了下塞膛,将枪口瞄准了我的心脏。

要来了吗?她要杀了我。

这时,她居然温情脉脉地抱我入怀。

我闻到扑鼻而来的都是百合的芬芳。

她的脸我还是看不见,她的头凑在我耳边,像我们都是小姑娘的时候一样。

亲密无间的距离。

她整了整我的发梢,像记忆里的十五岁的样子。

小晚。

你是个好妹妹。

从来都是你让着我。

很轻很轻的声音,就像怕惊动了孩子美梦的母亲。

有件事我一直谁都没有告诉过。

其实我喜欢你。

砰的一声。

瞬间。

风声鹤唳,生离死别。

我听见天空有雨漂落下来,淅淅涖涖的打在树叶上。

就像晚秋时节花圃里的最后,也是最美的百合花凋零的哭泣。

我的手上都是血,那血染满了我的掌心,染满了我的衣服,甚至染满了我的全身。

她离我很近。

所以,我鼻子里的都是花香。

我的眼里都是她的笑靥。

从我有记忆时起,她就一直都很美丽,生机勃勃,神采飞扬的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她。

她笑的时候,天地是会黯然失色的。

尤其是此刻她笑得那么安详,那么温柔,那么幸福优美。

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那份财产还是你的。

她抬起一只手摸我的脸,仔仔细细,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姚晚,替我照顾他...............。

她的手颓败地摔了下来。

我傻傻地看着她右手里那柄枪。

她的手腕在刚才抱我的时候,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转了弯。

所以,枪口对准的是她的心口,而不是我。

二姐?我颤抖着用手去捂住那个窟窿。

二姐!!那个冒着鲜血的窟窿,它那么丑陋,它怎么可以出现在我二姐的胸口?!二姐!二姐,你说话呀,你别不理我呀!我没有真的恨你啊,你醒醒啊!!为什么止不住?为什么我用了所有的方法。

那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可恶!!果然,姚家的人一个都不能信!!我身后站着的骆祖砚气急败坏剁着脚。

在我什么都尚未感知之前,形势大变。

我们以枪相对。

我的脑袋上顶着十几个冰冷的枪眼。

可我不怕。

我倨傲又不知死活地抬首瞪着他。

我们彼此都没有轻举妄动。

我不担心他开枪,他也没法向我开枪。

因为他的脑门上也有着致命的威胁。

爷爷,放她走。

这个时候,是他出场的最佳时间了吧,是啊,一切不都是从这个男人救我开始的吗。

骆祖砚看着站在身侧男子。

眼神里满是怨恨和被背叛的入骨恨意。

子平,你就是这么回报我这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的?拿枪来要挟他?骆子平愧疚地眨了眨眼,虽然他语气诚恳,但是手里的枪却没有放低分毫。

爷爷,对不起您了。

可您一定放了她吧。

算我求您了。

骆祖砚年迈的身体禁不住一颤。

求?从齿缝间轧出这两个字,他的手指像指着一个罪魁祸首般凛冽地指着我。

你这恐怕是第一次来求我吧,就为了她?!痛心疾首地哀叹道。

子平,想想你的豪情壮志,想想你宏图伟业的理想,你真的愿意为了她都不要了吗?!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少康的事了?世间惟情害人不浅!你要还是我当年认下的孩子,现在你就去把这个女人给杀了,不然,----他突然眼神绝决,高声喊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你开枪好了,我跟她同归于尽!!骆子平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笑着看他。

来啊,来杀了我啊。

她在笑。

她笑着的眼睛里写的就是这个无情的内容。

她一点也不求饶,一点也不害怕。

一点都不屑他的营救。

他知道她比起死,更恨。

慢慢地他的枪头掉转,从骆祖砚的脑袋上移了下来。

从胳膊旁在缓缓地升起,对准了我的心脏。

我忍不住笑的越发张扬。

我--姚晚骤然之间已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毒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