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2025-03-29 07:39:30

忍不住甩甩已经发麻了的左手。

以前趴在桌上一上午都没关系。

可是现在没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发涨地叫她难受了。

姚晚笑了笑,看看依然自如的右手。

不过总算是保住了一只。

小晚。

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窗外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

她赶紧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叶墨!她瞪着那个从阳台上翻进来的身影。

怎么了?见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友好,叶墨嘻皮笑脸地晃着脚。

她对天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指着门。

此房间设有正常的出入口。

他丢给她一个,那又怎么样的眼神?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爬窗啊。

就不怕被人误认为小偷?可是,这样才符合我俩的关系嘛。

什么关系?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要用窗户来区别于他人。

罗密欧。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朱丽叶。

好恶俗的比喻。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咦?你又开始临帖了?见她不理他,于是他自径地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瞧了瞧她一上午的成绩。

嗯!!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其实是根本没看出有半点意思。

同样的字,这样写,那样写,有区别吗?叶墨放弃地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她。

唉............,真是奇怪的表妹。

年纪轻轻却喜欢这种迟缓运动,可能是未老先衰?今天你来有事吗?通常叶墨是无事不登三保殿的典型。

被她看穿,叶墨满面堆笑,挤挤挨挨地凑到她身边,手肘朝她推了推。

听说,你二姐在香港\'金屋藏娇\'?我看报纸上说整个商界都晓得姚氏的二小姐订婚不久,就另觅新欢,如胶似漆。

这是不是真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姚晚望着叶墨心里一怅。

脑中闪过回来之前在香港的片段。

见她沉默着用眼睛炯炯地望着自己。

叶墨后背不觉都有些发凉的寒意。

干嘛,不能问啊?他有些发虚,做什么这么长时间盯着他看?她收回心神,慢慢地摇头。

叶墨,谣言止于智者。

他不服地继续申辩着。

我可不是空穴来风。

听姚竞讲,他和你二姐的关系已经让你爸很头疼了。

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被调来这里的\'北冥会\'她突然地一惊,杯里的水晃了一下。

北冥会?!谁都知道那个地方有去无回,是个人间炼狱。

十年中,那个地方收容了被姚家在黑道上所兼并的其他势力的残余,没有头目,即使有也会很快被内部暗杀,大家原都是对头,一下子有都被姚家给火拼掉了,里面的人用暴力,血腥,死亡,强奸,毒品来麻痹自己,或者杀死所有碍眼的人。

为什么父亲要派他去那个地方?叶墨耐人寻味地看了姚晚一眼。

说起来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他没什么吧?她睨着他,冷笑。

叶二公子,你很无聊,这扯得上我什么事?我怕你移情别恋,不要我了。

他挑眉看着她,不知为何开玩笑的脸上有闪过一抹担忧。

思索了片刻他却极为认真地拉着她的手,叮嘱道。

小晚,答应我一件事,好吗?难得见他如此正色对自己说话,姚晚蹙眉,是什么大事?你得记住以后无论如何千万别和那个男人太接近了。

那个男人?太接近?她?这话姚晚听得似懂非懂。

却见叶墨神情之中有着紧张顾虑,她也只能点点头。

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避免接近,又是和谁,她其实还不太明白。

叶墨心里暗暗为她焦急,却又见她一脸的茫然,知道自己的警告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小晚。

叶墨轻轻地用手摸过她的发顶,伤感又愧疚的样子。

我是个无能的人,不然我就可以帮你更多。

叶墨?姚晚越发地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今天开朗活泼的二表哥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吗?在她将要询问之前,他掩饰着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其实,今天我被人欺负了。

有人抢了我的糖糖。

惹得她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真不知道我们俩谁更大,你怎么像个小孩子?终于是放下心了,姚晚无奈地嗔道。

叶墨垂下眸子,不敢望向那双澄徹的眼睛。

小晚,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其他的,真希望你有贵人相佑,有惊无险才好。

千万,千万。

叶墨心里不停祈祷。

突然有人以指扣门。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门边。

叶墨,你赶快从我妹妹身上滚下去。

不然,你老哥就要上楼来逮你了。

姚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带点警告地口吻。

叶墨只当他是吓唬自己,便越发紧地环住她的肩头。

弄得姚晚有点哭笑不得。

就不,就不。

我和亲亲晚儿,还有好些话要说。

叶墨,像什么样子。

快放开她。

顿时空气都凝结住了。

一张和叶墨酷似的脸,没有表情地出现在姚竞身后。

叶熏。

叶墨的亲哥哥。

虽然同样都是她的表哥,长相又那么的相似。

可如果客观的说,兄弟俩在外型,应该是叶熏更为俊美出色。

但从小几乎所有人都更喜欢阳光俊朗的叶墨。

却非常害怕哥哥叶熏。

尤其是他成年以后戴上了眼镜,那双深不可测,冰冷瞳眸就更有了一种接近凌迟刀割,让人无所遁行的冰冷。

叶墨似乎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竟无意识地愈加的环拢住她。

仿佛以此来对抗心中的不安。

从认识叶家两兄弟开始,她就知道叶墨对他的哥哥叶熏很有一点忌惮。

但是今天却能感到他的恐惧。

是什么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墨害怕呢?正疑惑着,叶熏已经上前把他从姚晚的身旁拽回到自己身边。

力气大的几乎是凶狠的。

她不解地抬头,却见一双炯亮冰眸用一种接近刀锋的锐利,瞪着她,好像她是一个碰触了对方心爱宝贝的污秽。

眼底有毫不掩藏的嫉妒,如同一把匕首要刺进她的心脏才罢休。

她大大的一怔。

那赤裸裸的独占,是对............小表妹,你的二表哥从来都不太懂规矩。

叶熏似笑非笑的对她说,眼睛却冷冷地瞪着低着头的叶墨。

你该回去了,姚晚的身体需要静养。

说着就半拖半扯地把叶墨拖出了房,连告辞都没有。

留下姚晚和姚竞面面相觑,彼此对视。

小晚,听哥句劝,以后别和叶墨靠得太近。

姚竞叹息着对疑惑的姚晚说。

他冷着脸将手指交叠在一起,完全忽略身旁驾驶座的人,最爱说话的人,却半天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于是,没有办法忍受弟弟沉默的叶熏讥讽着笑道。

你和她有话说,怎么对着我,就成了闷葫芦?哼!叶墨撇了下嘴。

继续把你当作空气的灰尘。

叶墨----。

右手推进加速一个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别逼我加入他的行动计划里去。

骤地,他转过脸瞧着那面无表情的兄长。

你什么意思?!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你刚才差点就想将事情都向她坦白了?嘲弄地瞟了激动的他一眼。

她是我的表妹,我当然不希望她出事!她也是我的表妹啊。

凉凉地笑了笑。

允许我提醒你的是----她还是姚启扬的女儿。

叶墨气恼地用手砸了下车窗。

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我才说她不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得死。

他清晰地听见身旁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你忘了她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看着她长大的。

虽然..................。

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可你对小晚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怎么可以想要让她去死呢?!叶墨。

车子戛然停住。

感情?你忘了姚启扬对我们做的事了?你忘了爸爸妈妈是为谁死的?你对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有感情?他用手抬起叶墨的下巴,恶毒地说。

说心里话,我恨不能此刻就让她死!只要你再敢看她一眼,再去见她一面。

我就会比那个男人更先一步出手!你还别不信!!五月,天气预报说会有许多许多场的小雨。

因为暖湿气流十分地活跃。

天气迟迟没有办法放晴,阳光,躲到那里去了?你,有没有看见有人即将要罪行犯下?姚晚记不清那天是阴天,还是晴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作为一种征兆,她连眼皮都没跳。

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一个怎样的可怕境遇。

只记得,午饭后她去中亭花园找小寺午睡,这个年纪的孩子睡眠还是非常重要的。

她料想小寺最喜欢去花园附近,大部分的孩子都有亲近花草的本能。

果然不出所料,在木制的长躺椅上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半张着嘴。

睡得十分的香甜。

这小家伙,到会享受。

还要她到处的找。

小............寺。

姚晚凑上前去想要叫醒他,却看见木椅的一个红褐色的爬行物正从小寺的脚踝靠近他的小腿。

天哪?!姚晚惊骇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气。

世界上最冷血的动物,獠牙里满是毒汁的爬行动物。

珊瑚蛇。

怎么办?她捡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企图打死它。

可............,她犹豫着。

距离这么近,如果一个不小心惊动到小寺。

而让那条蛇受到惊吓,那么,搞不好就会咬上他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冷血动物都喜欢攀覆在温暖的东西上,它们的脑神经里对热源有敏感的反应。

好象在那本书有说过。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这句话。

那就只有这么办了。

她咬了咬牙,迅速地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见终于红肿冲血,小心地伸了出去。

当晚整个姚宅灯火通明,手忙脚乱。

爸爸,爸爸呜............,晚......晚姑姑会死吗?小寺啜泣着拉着父亲的手不停地问。

别瞎说,你晚故姑姑没事的。

姚谢看向一旁煞白着脸的姚启扬。

可是............。

小寺泪眼婆娑地瞧着躺在床上的姚晚,无比担忧。

怎么会一觉醒来,姑姑就生命攸关了呢?谁都瞒着这个九岁的孩子,没有告诉他实情其实是为了救他,他的姑姑才会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的。

让小寺先回去。

真是烦人,就会哭,要不是他,小晚也不至于............!姚启扬阴沉着脸,十指紧扣。

忍耐着巨大的怒气。

我不............。

小寺挣扎着不肯离开。

听话!姚谢很快地将小寺抱了出去。

再不走,难保姚启扬会不留情面地当场就解决了他。

姚谢明白在父亲的眼里没有人比得过姚晚的重要性。

对他来讲失掉一个孙子不要紧,但如果姚晚出了什么事,他会让所有人陪葬。

姚启扬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却被她的冷汗弄湿了手心。

忽地,他的心仿佛被这汗揪了起来。

禹晚,这都怪我。

我没有能保护好我们唯一的女儿。

你留给我的女儿。

夜深人静,子夜时分。

在姚竞一通劝说之下,姚启扬总算答应到一旁的客房休息一下,护理员们也耐不住都下去小憩片刻。

于是卧房里,只剩下--姚晚。

呼吸忽快忽慢,非常痛苦。

珊瑚蛇,世界排名最前的巨毒生物之一。

虽然,她打了血清,可......生死由命。

突然,门开了。

慢慢地俯视着姚晚苍白的脸,一双黑亮的眼睛中流动著平时掩藏的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浓烈的如同旋涡般仿佛要把她吞进去。

小晚,对不起。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怎么舍不得?一个嘲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不由地一楞。

你来干什么!嗯,看看你可爱的小妹妹还能撑多久啊。

他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谁都不会被伤到?!抱歉。

无赖地耸耸肩。

可是,她真是少见的怪人,正常人只要别出声站在那里等到那个\'小朋友\'自己离开不就可以了。

谁知道她会傻傻地伸手去让蛇咬?讽刺地瞥了眼没有血色的女孩,听到消息的时候,连他都被吓了一跳。

救人不要命了?那么蠢的主意,居然要牺牲自己。

活该早死。

你不懂她对小寺的感情,别乱说话。

他警告地看着那嘲笑的眉眼。

呦!现在,你又不恨她了?讶异着他突然为她而来的维护,那人眼里有过一抹寒流。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现在,你快救她。

医生的那些血清根本没有多少作用。

不然,早就应该清醒过来了。

他忧心忡忡地瞧着她,不由自主地牵起她的手。

这一举动落到旁人的眼里,马上露出一个冷笑。

我很担心你态度。

要知道我们不需要一个摇摆不定的帮手,姚竞。

你对她的感情太重了。

他蓦地抬头,愣愣地。

难道--你不打算救她?这是个失误。

不过,却不是一个需要补救的失误。

漠视他此时此刻痛苦的神情,那人微笑着转身就要离开。

他急忙拉住那身影,张惶又凶狠地截住他的脚步。

我警告你,快想办法救她。

那张完美的脸,细长的眉眼轻挑,俊秀端整的五官此刻满是嘲讽。

救?可以。

但--凭什么?姚竞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咬了咬牙,终于开口了。

我给你一个非救她的理由。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女孩。

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拇指在她苍白的嘴唇上来来回回地划动着。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由于她已经沉沉昏迷,不自觉地竟啮吮起他的手指。

乖孩子,真可爱。

他不由地轻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向下划动到她的脖颈处,用手按住血液奔腾的大动脉。

只需要在这里下点力气,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就会成为过往。

BE DIE?BE LIVE?他微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针管,慢慢地卷起她的袖子。

手腕上的一种刺痛让她的意识有点恢复。

是谁?是谁在她的床旁?姚晚朦胧之间看到有一个身影在她的床旁。

却只见一个人形。

头好晕啊,胀胀的。

难到是四哥回来看她了?哥哥?要说话吗?他见她很困难的张着嘴嚅动了一下。

也许是药效起了,看来要快走了,不能让她看见。

见那身影转身要走时,姚晚突然抬起手紧紧地抓住那人的衣角。

哥哥,你别走,我很想你,我再也不和你吵了,我再也不反对你们了。

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含混的低喃。

可他却被不小地怔了一下,因为她哭了。

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自己的心里埋藏着一个委屈,一声叹息,反反复复,千回百转的在她的心里来来去去。

不敢向人倾诉。

可终是忍不住,幽幽的,静悄无声息的崩溃,流泻了出来。

這樣的神情,竟奇异的为她艳红的脸上凭添了一份令人憐惜的媚惑。

这一刻的她,让他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这一刻的他,应该做点什么呢?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扯开?这是最理智的。

但,下一秒,他发现他的右手有了自己的意识,它轻轻的抹掉了她的眼泪,然后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额头。

好了,别哭。

我在这儿呢。

轻轻地劝哄,让她安静下来,却让他清醒。

他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原来他竟在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