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2025-03-29 07:39:31

随后在一个星期内,姚家发生了两件事。

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人们的脸上竟挂着平常都不太常见的温和平静的神色。

可没有人知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暗流涌动,在看似坚固的冰层下,其实汹涌澎湃着想要呼啸而出的危机。

第一件事,姚启扬在私下开了一个小型的慈善晚会。

可邀请的却不是什么社会名流,不过是他在发达前结识的一些挚友。

所以这个晚会,名义上是打着慈善的名号,实质上是为姚晚寻求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婿。

小晚,怎么再外面和新朋友多谈会儿?姚启扬看着意兴阑珊坐在偏厅的姚晚,寻问道。

爸爸,我已经在今天晚上认识十个外交官,七个主治大夫,三个律师。

你让我一下子认识那么多新朋友做什么?姚晚拿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比给他看。

多一点人脉,不好吗?姚晚有些生气地看着父亲笑眯眯的脸,质问。

但为什么都是男的?而且都是适婚年龄?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小晚,你妈妈嫁给我的时候,和你一样大。

话里有话,不点自明。

姚晚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

伏身在父亲的膝上。

爸爸,我不是妈妈。

她那么早的结婚,是因为她恰恰在那时遇见了你。

可为什么您不懂,没有人可能重复另一个的生命轨迹,包括她的亲生女儿。

你却可以延续她的幸福。

他抚摸着女儿的头顶。

我现在也很幸福啊。

傻孩子,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父母的身边。

你总得要去寻求一个可以协手的人。

但也不用这么着......。

姚晚刚想反驳,却见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一脸疲惫,苍老一下击倒了他似的。

她沉默了。

半响。

姚启扬开口了。

小晚,爸爸很累了。

爸爸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

可我答应过你妈妈,要让你幸福。

对于已经失去你妈妈的我来说,唯一的牵挂只有你。

你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可现在情况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人对你不利,所以一旦你脱离了这个旋涡,也许那些就不会把矛头指向你。

你明白吗?姚晚更加偎紧了父亲的膝盖,没有说话。

夜凉如水。

站在已经冷冷清清的庭院里。

深秋的月色自是不言而喻的美妙。

可是,她摸挲了几下手臂,寒气袭人。

脑海里继续思索着刚才的对话。

是不是就按照父亲的意思找个人结婚算了,远离是非,远离阴谋?噗呲,噗呲。

在二楼上发出的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想瞧了究竟。

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正悬在二楼的窗台外。

小偷?姚晚很快打消了这一想法。

因为没有那个盗贼会这么难看醒目地把自己挂在窗户上。

那副样子倒有几分像小丑。

要不要叫人来?至少要把他弄下来。

是谁?姚晚迟疑着高声问了一句。

结果对方一惊,双手一松竟掉了下来。

哎哟!一声惨叫。

姚晚摸了摸右裤袋,向那一堆被压坏的玫瑰丛走去。

真的是非常狼狈的样子。

姚晚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手脚都被玫瑰刺给弄破了,但看起来应该还没有骨折,因为它们正在努力帮助主人摆脱荆蔓的纠缠。

然后,那个狼狈的黑衣人抬眼看见了站在咫尺的她。

喂!女人。

你就会看,不会帮忙啊!姚晚有点惊讶他的理直气壮。

还看?!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刚才那见鬼的一叫,我怎么会摔下来!现在赶快来帮我!看来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嘛。

这付连鬼都讨厌的大嗓门,估计要做小偷也不太可能。

姚晚,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喂!女人!你就这样把家里的客人丢在草丛里不闻不问?!小心我会去向你的主人投诉你!靠!越说你越走是不是?!气急败坏的他,边说边骂。

没想到已经抬脚离开的姚晚竟又转身回来了。

这本来让他以为自己刚才的威胁有了作用,却发现她从裤袋里拿出一把晃闪闪的刀片。

喂,喂!你想干嘛?!你......你拿刀出来想干嘛?别靠近我啊,我警告你,我可是很有地位的人,别想对我行凶,马上会有人为我复仇的!姚晚好笑地看着他的虚张声势,和他狼狈的样子真是相得益彰。

啊......,啊。

救命啊!眼看她拿着刀片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竟大叫着闭起了眼睛。

谋财害命啊!杀人放火啊!劫财劫色啊!............好了。

你可以走了。

耳畔传来一个和煦的声音,让他的惊恐恢复了不少。

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刀缝划过皮肤的疼痛感,手脚上的束缚却好像没有了。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睁开眼。

原来,自己被藤蔓缠住的手脚被刀割开了。

有点尴尬,他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态。

不免掩饰地大声地说: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去投诉你的态度!姚晚见那人刚要迈开步子,却在左脚的关节处软了一下,没支持住,就趴倒在地上。

样子真丑。

我扶你,要不要?那人抬头看了看她,像是思考了一下。

呿!竟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责怪她早就应该心领神会的来帮他。

真是一种欠揍的个性啊。

姚晚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当然她什么也没表示出来,只是叹了口气,向后作了一个手势。

早就听闻动静而躲在暗处保护她安全的保镖们出来了。

把刘先生送回到刘宅去吧。

是。

一旁的三个保镖手脚麻利的架起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

等等,你们放开我。

喂,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这个看上去并不惹眼的女孩看来颇有一些来头。

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和一个智力上有点弱小的人纠缠也没多大的意思,于是姚晚颇不以为然的打算扭头走开。

五小姐。

一旁的常伯有些范难地看着她,阻止了她的步伐。

什么事?常伯。

老爷说要见他。

常伯指了指被架在一边的那人。

姚晚做了个不太确定的表情,看着常伯向她肯定地点点头。

呼......。

今晚可是真热闹。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无视他。

继续无视他。

从进房里等待姚启扬起,她就没看过他一眼。

好像他连这个屋里最普通的摆设都不如。

一个人在一个抽屉里翻翻倒倒地找东西。

完全没有注意他。

这让他颇为难受。

终于他忍不住了。

哎!女人,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仍然无视。

你是聋子吗?!我问了那么多话,你听不见!?从见她起,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用第三世界的语言和她在交流。

哼!你等着我会告诉姚先生的。

这话一说出口,他先觉得不妥,小时候有人打了我们,我们会哭哭涕涕地说:哼!我要告诉你妈妈!好蠢啊。

他有点想撞墙。

随后,她也非常不给面子的颤动了几下肩膀。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在活动肩膀,而是在偷笑。

如此,他再也不想说什么了。

你的衣服。

突然听到她开口了。

他有些愣不愣愣的。

反应不过来。

啊?你的衣摆下面有绣你的名字。

所以我知道你是谁。

衣摆?绣?名字?对了,他那爱多事的姐姐最喜欢在他所有的衬衫下处,用拼音绣出他的名字。

刚才在挣扎的时候,一定是被扯了出来。

他的大脑还正在消化着这些信息。

却被手心的一阵刺痛给激了差点要跳起来。

哎哟!他才发现她早就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一边放着一些简单的药物和纱布。

给他在刚才和荆蔓扯动时被玫瑰花刺划伤的伤口消毒。

这才明白,原来她先前在找这些。

可是,手心的疼让他有点............。

她拉住他想抽回的手。

别动,你的手要上点药,不然会发炎的。

要你............管。

最后一字不知为什么,竟生生地被他咽回了肚里。

也许是空气有一点点碘酒的味道。

也许是晚风从窗外徐徐吹来。

也许他看着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握着,不能动弹。

也许是在刚才抬眼之间,他发现那个正为他上药的女孩,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也许是,左手就是我们的心脏的大小,它被谁握着,我们的心也就有可能会被谁捕获。

你的脚我就没办法了。

等一下,你可以先去医院。

姚晚给他的手缠上最后一圈纱布,起身收拾了一下脏掉了的棉球。

哎!女......。

咳......他掩饰地咳嗽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仿佛挺疑惑的,看看他。

因为......因为。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就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半吊在阳台上。

他挑衅地看了看她,想挑起她的好奇心。

你不说没关系,我不感兴趣。

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的确让他有些挫败。

可是,他继续努力着。

喂,喂。

你真不想知道?那个原因?那个让我不顾危险爬到二楼的原因?她考虑了一下。

无可无不可地正要开口了。

门外却听有人敲门。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了。

好,你带他去吧。

她转身走了。

他不知为何地想起身拉住她,想要得到那个答案。

脚却让他不便行动。

只能懊恼地好奇着。

一个拥有清澈眼睛的女孩,她的名字,是什么?没过多久,第二件事就发生了。

离家半个月后,二姐和安平终于回来了。

带着一个大箱子站在门外,看着所有人惊诧的反应。

父亲很生气,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们进房。

一天一夜,三个人都没出来过。

姚晚守在书房的门口,担心地跺着步。

会不会有事?房里好像很安静,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简直令她发慌。

到底,那扇门还是开了。

是二姐。

朝她笑了笑,很累的样子。

别守在这儿了。

他们不会彼此冲上去拔枪的。

知道她担忧,姚思简上前安慰。

爸爸他不追究我们的事了。

他们两个现在正在里面商量着怎么才能挽回大局呢。

这么说,爸爸他接受安平?那就是说他就要成为她的姐夫了?嗯,安平可以帮我们度过难关,爸爸没有理由把他拒之门外啊。

姚启扬也只有依靠他了。

姚思简忖度着。

太好了,你们回来了,我们一定可以合力度过的这次的危机。

不是吗?姚思简任她快乐激动地拉住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阳台上有人吗?姚晚看着一亮一灭的红光,走到帷幕后。

是你吗?小五。

对方先出声问道。

三哥?过来,我的\'小花\'。

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

以前只有已经离家的四哥会这么叫她。

三哥,你在日本的事处理完了?我还以为要半年都见不到你了。

可别小瞧你三哥的本事。

他调皮地一笑用手弹弹她小巧的鼻子。

对了,听说,二姐带着她的\'男人\'回来了?连下人们都兴奋地到处谈论着未来的新姑爷,好不热闹。

嗯,昨天回来的。

像是想到什么,姚晚欣喜地拉着他的手。

知道吗?三哥,二姐说安平有办法帮我们度过难关呢。

哦?他能有什么办法?月色下看不清姚竞此时脸上挂着的讥讽表情。

那个男人别毁了姚家就不错了,怎么会帮忙呢?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的。

姚晚倒是非常笃定安平的能力,怎么突然你对他那么有信心了?姚竞放慢的声音低了几度,隐隐约约地透着担忧的味道。

她一怔,看着三哥紧紧抓着阳台栏杆的手,凸现着骨节。

他就快要是我的姐夫了啊。

难道......三哥你怀疑他?呵............我没有怀疑什么。

他松开抓着栏杆的手,扳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睛严肃地说。

只是,小晚。

------别太相信那个男人了,知道吗?别太相信那个男人了?别和那个男人太接近了?为什么叶墨和三哥都要对自己提着样的警醒?她差不多快要将他当做自己人,以后要叫他姐夫了。

他难道会伤害到什么人吗?他会伤害她吗?不愿意在难得重逢的时刻想这些,姚晚用力甩了下头,把猜测扔出脑外。

一切随着二姐和安平的归来,居然又风平浪静下来了。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真的是没有变化吗?事情是完全由安平和二姐来筹划的。

计划很成功。

黑道上既没有得罪人,在商界又重新持回了面子。

只不过,商业上的是大部分已经完全有二姐出面全权代表。

大哥的在董事会的地位一下子就被代替掉了,被派到了香港的分部。

三哥一向无心于家族事业,这下就更加的不闻不问起来,只是靠着他名下的一点股息过着闲散的日子。

虽然事情已经平息,但父亲的身体却大不如前,不再需要关心事业的他,反而更加加紧了对于姚晚婚事的催促。

反复强调,像是他在剩下的岁月里唯一重要的事情。

可是又没过多久就因为一次的突发心脏病而被送进了疗养院。

于是黑道上的事就交由安平全面打理。

姚氏已经只能仰靠他们两个了。

飞机场,从来就不是一个让她喜欢的地方。

因为从那里会从自己的身边带走许多自己所爱的人。

来送行的只有她。

小寺,哭闹地很厉害。

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把湿湿的小脸埋在她的颈间抽泣着。

仿佛经历着一场生离死别。

大嫂的眼眶红了又红,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不愿再看。

大哥把手放在妻子的肩上,长长地,压抑地叹了口气。

晚......晚姑姑,为......为什么要我走?难道你还在怪我?因为,你的爸爸以后要到香港工作,小寺和妈妈要到那里去照顾他。

小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姚晚一时语噎。

这......是因为,我要照顾你的爷爷。

那我也可以的,我也能照顾爷爷的,我要留下来!小寺很坚持地拉着她的手。

不行,那你爸爸怎么办?姚晚努力让发酸的眼睛,不流下任何离别的泪水。

可我不想走,我......舍不得这儿,我舍不得......你。

孩子总是会用最清澈的眼睛,看着最心爱的人。

我也舍不得你。

姚晚抱着那小小的身躯。

但我们不得不面对分离,我们也不得不在遥远的距离里独自坚强。

当飞机快要起飞时。

姚晚依依不舍地望着姚谢。

大哥,这样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她知道如果大哥坚持的话,是不必去香港的。

我们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

姚谢叹了口气。

公司里已经完全没有他昔日的地位和权利,在那里他根本插不上一句话,那又何苦做别人的眼中钉呢。

事事不能都如人所愿啊。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分别近在眼前。

姚晚幽幽地垂下眸子。

大哥,我可以不用知道你离开的理由,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知道,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我要你们都平安。

姚谢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就像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也要平安才好啊。

温柔、宽厚的大手掌,就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在姚晚的掺扶下,姚启扬慢慢地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已经把你大哥他们送走了吗?嗯。

早上的班机,估计他们现在快到了。

小寺,没闹吧?他总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这次却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姚晚笑了笑,又想到了小寺像小兔一样哭红的眼睛。

没闹,就是哭的挺厉害。

姚启扬不由地眉头紧锁。

那孩子----缺了点刚性,倒像个女子。

听出父亲语气里的不屑,她不由地要争辩。

爸爸,这有什么不好?这才是小寺可贵的地方。

男人的眼泪太多就难成大事啊。

他摇摇头,对这个孙子还不太满意。

爸,他还是小孩子呢。

等他长大了受过打磨之后一定非常出色。

姚启扬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从小姚晚就非常疼爱这个侄子,自然是听不太进一些直言的。

况且以后的事的确难以预料。

扶我到那个长凳上去坐会吧。

姚晚小心的扶着姚启扬,在椅子上铺了一块毛毡,让他坐下。

四周的风景很好,已经有些初冬的景致了。

小晚。

什么事?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出一群孩子迎着风,让手里纸鸢可以飞的更高。

你还记得他吗?谁?姚晚回过神,看着姚启仰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相片递到她的眼前。

一张清冷俊秀的脸,眼睛里带着狂人嘲讽的笑意,笔直的鼻子和飞扬跋扈的眉毛彰显着主人的顽固和霸道,微微钩起的嘴防佛在鄙视着世间一切的俗物。

这人应该非常傲慢。

她讨厌傲慢的人,所以--。

她认识的人中决不会有这样的人。

他叫刘勉。

是你刘伯伯的儿子。

就比你大三岁,非常的能干,已经是医学界里有名的外科大夫了。

哦。

姚晚不感兴趣的转回头,看着远处。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姚启扬似乎很乐意继续,接着问。

姚晚在心里呻咛的一声。

什么印象?我都没见过他,您让我对一张照片能有什么印象。

谁说你没见过他。

他就是上次在我们家阳台上吊着的那个年轻人啊。

是他?原来是那个人啊,难怪第一看地时候觉得有些眼熟。

当时,他的脸上都是污点,头发又乱乱的,和相片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形象根本就不符,她都没有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不过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倒的确像是一个人。

小晚,他现在是爸爸的主治医师,医德和医术都很高,我觉得他的为人很不错。

姚启扬看着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地走近,别有用意地笑了笑。

你觉得他如何?不怎么样。

唯一有的,大该就是那活像野人一样的挣扎在草丛里的傻样子,还有那分不清场合的大嗓门。

避不开父亲绕有兴趣的眼神,她只好再加了一句:也就一般吧。

可是,我对你的印象可就不是一般就能够概括的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姚晚一跳,手里的照片也掉在了地上。

刘大夫。

姚启扬微笑着点头致意。

姚叔叔,您叫我刘勉就行了。

刘勉温文尔雅的样子,差点让姚晚觉得眼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幻影,或者那晚的人是一个幻觉。

您今天好些了吗?好多了,多亏你的医术高明。

姚启扬推了推站在一旁的姚晚,说道:小晚,这就是刘医生。

示意要她打招呼。

刘医生,您好。

姚晚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他凑近了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你好,末名小姐。

我总算从姚叔叔那知道,你叫姚晚。

姚晚只笑不答,不动声色地从他的身旁跨开了一小步。

心里非常反感。

她一向不喜欢态度轻佻的人。

爸爸,你吃药的时间的时间到了,我扶您回病房吧。

她刚打算扶起父亲,竟被姚启扬挣开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然后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俩一眼。

你和刘医生再多聊会。

说着就扬长而去,弄得姚晚措手不及,只能呆站在那。

哎!女人。

把你的脚挪开。

姚父刚走没多远,那个曾经傲慢无礼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了。

姚晚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地又把脸变回了那一晚的样子。

她不禁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双重性格。

喂!你脑子进水了。

让你把脚移开,听不懂啊!姚晚看了一眼地上,原来在刚才自己挪动的时候,右脚正好踩在那张大头照的上面,眼前人的脸就在她的脚下被蹂躏着。

姚晚退了一步,转身走开了。

刘勉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照片,抬眼却发现姚晚已经转身离开。

哎!女人,我还有话对你说,你走什么!他赶紧追上前去。

拉住她的手。

姚晚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告诉自己。

不能因为他的粗鲁无礼就忘了这人是医生。

这人不仅是医生,还是外科医生。

这人不仅是外科医生,还是自己父亲的主治医生。

\'您\'还有事?你现在要去那?回家。

可姚叔叔要我们聊聊。

语气生硬,态度恶劣,思维混乱。

姚晚现在唯一可想的是从他的手术刀下,活着走出来的,不会就是她父亲一个人吧。

这种智商............?刘医生,我还有事。

姚晚暗地努力地想挣脱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你还不能走,你得和我去做一件事。

说完他就拽着姚晚的手往医院的大楼走去。

好了,现在你把外衣脱了。

当一个男人在一间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对你说这种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你想干嘛?姚晚都佩服自己声音是如此的平静。

帮你啊。

帮我?帮我脱衣服?看着他在一堆针器里翻来覆去找东西,姚晚问。

刘医生,你上次摔伤的脚好了吗?好了。

是吗?你确定?你问这干嘛?怎么还不脱,快点!我时间不多。

他拿这着一盆不知是什么的瓶子和针管靠近她。

却见她依然是一动不动,衣衫整齐的端坐在那,连忙催促她。

哎呀,你可真麻烦,快点把衣服脱了。

说着他竟不避讳地伸手要帮她。

刘医生,我想说的是,你的脚估计又要坏那么一两个星期了。

为什么?刘勉困惑地把动作停了下来。

却突然觉得右脚传来了一阵剧痛。

你母亲没教你要如何尊重女性吗?不然会有另一个人来踢断你的另一条腿。

说着她收起了用力踢出的脚。

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听他喊。

女人,我好心好意要帮你做血液检查,你就这样对我?!不用,我有自己的医生。

用得着你这个看上去有精神病史的人帮我做?!要不是姚伯伯一定要我帮你做一下血液分析。

你当我那么有空!呿,好心还要被当成驴肝肺。

揉着疼痛不已的膝盖他叫嚣道,这女孩子的腿劲还真足。

我爸?姚晚怀疑地转过身。

是啊,我们在你父亲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化学成份。

它不是人体可以自行产生的,所有我们推测有人在对你父亲下毒。

还不是一般的毒呢,他拿起桌上的报告分析。

你说什么?!下毒?!这么可怕的事情在她的家里发生了,而她去浑然未知。

简单扼要的说,你父亲中毒后,担心你也有可能被下毒了,所以要我帮做一下全身检查。

姚晚腾地觉得有些头晕目旋了,用手撑住了台面。

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昏倒。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到了家。

姚晚站在大门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推门进去。

客厅竟坐满了人。

三哥,二姐,安平和许多她还不太认识的穿着警备服的人。

气氛沉闷的有些怪异。

姚竞先看到了她,出声唤她。

小晚。

于是一屋子的人都抬头看着她,不说话。

二姐的脸上挂着少见的泪痕。

三哥的欲言又止。

安平的沉默。

周围的所有人都紧皱着眉头。

三哥出什么事了?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晚,你要镇定。

姚竞犹豫片刻,慢慢地开口。

姚晚手心里突然冒出冷汗来,她点点头,凝视着姚竞一张一合的嘴,说出那让她惊诧的字字句句。

今天下午,............大哥的班机在中途转机的时候,遇到了劫机犯。

姚竞担心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说不下去了。

然后呢?姚晚腾地死死捏着拳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

他们人很多,手里又有枪。

机长当场就被打死了----姚竞咽了下口水,不愿见她此时紧绷又害怕的神色。

垂下眼帘,快速地重复着他刚刚听到的消息。

大哥,大嫂的尸体在机舱里找到了。

可是大哥......大声音哽噎了一下。

他......他的头和手不见了。

沉默。

姚思简看着沉默的姚晚,有点担心。

小晚,你没事吧?姚晚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似的。

身子绷得紧紧的,微微还有些发颤。

双眼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小寺呢?姚竞和姚思简彼此为难地看了一眼。

还没有确认到他的尸体。

什么意思?她上午才抱过那小小的身子,暖暖的,让她喜欢的小小脸庞仍在眼前。

可是............尸体?这么可怕的字眼用在那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孩子身上?!机舱里的几具儿童尸体,已经被......烧焦了。

没法辨别了身份了。

是吗?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那......那为什么你们还不快去找?!突然她抓起一个花瓶砸在了地上。

弹起的瓷片划破了她的小腿,鲜血直流。

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你们为什么还要坐在这儿?!告诉我,在那?出事的地点在那儿?我去找,我去把大哥,大嫂还有小寺找回来!!你们带我去啊!她错乱的步子,冲到了那些站在一旁的警员的面前。

死死地抓着警员们的制服。

我可以的,我可以把他们都找回来的。

告诉我,他们在那?!好像要和他们拼命一样地瞪着眼睛。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眼泪好像结成了一块冰,刀一样紧紧地刺在她的胸堂上,没法融化流淌。

真痛啊,为什么这么痛?痛得她简直连呼吸都不能了。

小晚,你冷静点。

是啊,小晚,当心!别伤到你自己。

安平冲上前去,紧紧的抓住了她挥动着的双手。

好了,姚晚,没事了,没事的有我呢。

把她锁在自己的怀里。

他这才发现她异常的体温。

原来是高烧加上打击才让她这么的失控。

放开我,放开!带我去,带我去找他们,我要把小寺找回来!他们没事!他们只是去香港而已,你们搞错了!姚晚用力想摆脱圈在她腰间的手,没有目的,她就是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消息。

她要纠正,她要证明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

忽然后颈处一阵钝痛。

三哥和二姐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穿来的。

她听也听不清,眼前就已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安平抱起她晕倒了的身体。

她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

谢谢你,安平。

我妹妹就由我来送好了。

姚竞飞快地走了过来,说着就想要接过他怀里的姚晚。

可却被安平用身体隔开了。

这里不能没有人的,你留下陪思简吧。

说着他已经抱着昏迷的姚晚冲到了门外。

姚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听到了身后,姚思简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