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阿寻看着我用掉一包纸巾,皱着眉:原来七姐你真的感冒了啊?我斜眼看着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笑了声,还以为你圣诞玩得太开心起不来呢。
真是开心得过了头。
我哼了声,伸过手去,让他看我手背上淤青的针孔。
阿寻去帮我倒了杯热水来,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我道了谢,捧着杯子,缩成一团。
还不是那样,感冒嘛,怎么可能说好就好,总要拖几天的。
阿寻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又道:七姐你还是继续请假回去休息吧。
我垂下眼,也许是昨天后来没睡好的原因,也许是今天早上等车又吹了风的原因,这时倒真的很不舒服。
但是,我最近请假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一点。
阿寻皱着眉,伸手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好烫,别犹豫了,去医院吧。
你手头的事我来做就好了。
我点点头,去找齐墨请假。
话还没说完,齐墨便站起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皱了眉,直接就去拿了自己挂在那里的大衣。
我送你去医院。
我怔了一下。
齐墨没给我拒绝的余地,拖着我就往外走。
至少,也要让我回去拿包吧?我说。
他停下来,点点头。
去吧。
还是昨天那家医院,但是医生却换了一个笑容和霭的中年女子,细细地问了病情,细细地做了检查,细细地叮嘱注意事项,春风般温和。
齐墨一直陪在旁边,然后又守着我输液。
我中途提过两次让他先回去,说不是什么大病,我自己也可以之类的话,都被他拒绝了,也就没再说话。
反正部门主管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由不得我做主。
病房里开了暖气,倒是不冷,但药水却是冰凉的,一滴滴输入血管,我只觉得整个手臂都像是浸在冰水里,冷得发痛。
齐墨像是注意到了,轻轻拿起我打着点滴的手,小心地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
我看向他,半晌不知该说什么,结果只是轻轻道:多谢。
他笑了声,问:沈渡呢?我垂下眼:走了。
他过了一会才问:什么叫走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他要离开这里。
现在估计已经上路了吧。
我说,很意外地发现,这些话并没有我想像中难出口。
齐墨看着我,又过了很久才道:你睡一会吧,我在这里。
我笑了笑,我其实真的完全没有要利用你怎么样的意思。
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继续道:其实不论他走不走,我们总是不可能的。
他又点头:我知道。
于是我闭上嘴。
不论他走到哪里,总归还是在我们中间站着。
我们两个,都太介意他了。
齐墨笑了声,你现在不可能忘记他,而我在这方面,始终是个小气的男人。
我只好继续沉默。
齐墨只是小心地把我的手捂在手心里,偶尔沿着扎针的血管轻轻抚摸,一面轻轻道:别想这些了,你快点好起来才最重要。
睡吧。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闭了眼。
那天齐墨送我回家,一直在忙前忙后。
帮我倒水,交待我吃药,还跑去厨房张罗着给我做饭。
我被安置在沙发上看着他忙,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叹了口气,叫了声:齐墨。
他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着我,用鼻音问:嗯?我笑了笑,你会让我觉得欠了你。
他停了一下,然后也笑笑,问:如果生病的是沈渡,忙碌的是你,你会觉得他欠了你么?我皱眉,苦笑。
齐墨……他只是又笑笑,难得有机会能这样照顾你。
让我做好了。
你毕竟是我爱过的人。
他用了过去式,明明白白。
我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也就闭了嘴由得他。
他在那里忙碌,我回房间找出了很久以前买的领带。
但是拿在手里,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给他。
齐墨从厨房出来看到,像是也怔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坐到我面前来,也没问我是几时买的,只是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解了扔在一边。
我抿了抿唇,默默递过去。
他自己把领带打上了,低头看了一眼,道:嗯,挺好的。
我轻轻道:对不起。
他没说话。
我又道:谢谢。
齐墨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齐墨做了晚饭,跟我一起吃了。
然后又陪着我直到小楼回来才走。
临出门还不停叮嘱,感觉不舒服就再去医院,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之类。
就像一个称职的朋友或者兄长。
小楼目送他下楼,回过头来向我叹了口气:这么好的男人,你竟然真的不要。
我也叹了口气。
现在是他不要我了。
小楼看了我很久才道:你自找的吧?我点下头,应了。
因缘流转,爱恨情仇,本来就都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