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白晓迟在电话里约好了要见面吃饭,但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机会。
他那边脱不开身,我这里也很忙。
因为要配合春节的假期,所有的工作安排都在往前挤,整个编辑部都忙得昏天黑地。
不要说见面或者上游戏了,偶尔和白晓迟发几条短信,也几乎全变成了工作汇报。
今天要加班。
刚刚又接了个病人。
之类。
开始时因为忙,也没在意,后来再翻出来看,就不免觉得好笑。
但就因为这样,那顿饭也就一直拖了下去。
年底放假前,公司照例有次聚餐。
以往不过是各部门主管领着手下一帮员工自己找地方吃一顿了事,今年不知大老板发什么神经,突然想搞一次酒会,请了一年来和公司有来往的各界知名人士,并要求全公司所有部门所有员工都参加。
因为通知上说可以携伴,我那天回去就顺口问了小楼,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小楼翻了个白眼给我看:人家说的携伴不是应该指夫妻或者男女朋友吗?我点点头,但那有什么关系?又没说不能带朋友,一起去玩嘛。
有什么好玩的,我跟你那些同事又不熟。
小楼笑笑拒绝了,却又在过了一会之后,轻轻道:不过,这种场合应该很适合辟谣吧?如果你能带男友去的话,就可以堵住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了。
我笑了笑,你还管那些做什么?放完春节长假上来,肯定就没有人记得了。
小楼瞟了我一眼,你自己虽然不在意,难保别人会不会在意啊。
就好像上次被放鸽子一样。
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白晓迟那小子的话,应该不会是因为那些无聊的流言才会故意不见我的吧?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吧?抬起眼来,见小楼还在看着我,于是又笑了笑,伸手搂过她,道: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陪我去嘛。
就说我们是百合,保证什么流言都跑光了。
小楼 呸了一声,道:去,想得美。
我还要嫁人的好吧。
然后转身走了。
我耸肩笑了笑,也回房间去了。
到了酒会当天,从早上上班开始同事们就很兴奋,一直在讨论晚上的酒会,会有哪些人来,会安排什么活动,能不能趁机结交一两个上流社会或者娱乐圈的人物之类。
我本来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反正到时候大人物又多,不会有我们这些小喽罗出场的机会。
我只打算去点个卯,混了饭吃就走。
听着大家讨论,也只是陪着笑随便应个声。
但是苏珊看起来很不开心,一上午脸色都不好,对任何人任何工作都挑三拣四的找茬。
不知第几次看到有同事垮着脸从她那里回来时,我不由皱了眉轻轻问身边的阿寻:苏珊怎么了?阿寻偏过头来看着我:七姐你不知道?我眨了眨眼:我应该知道吗?阿寻道:齐墨没有约你晚上一起出席吗?我愣了一下,怎么可能?阿寻也皱了一下眉,然后有点兴灾乐祸地哼了声:那反正也没约她。
我又愣了一下,然后在想,这样的话,晚上我还是应该找个人陪我一起去才好。
不知为什么,这样决定之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选,居然是白晓迟。
于是我给他打了电话。
没人接。
大概是没听见,也有可能又是在手术室吧。
我这么想着,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我们公司有这样一个活动,几点在哪里,问他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
但整个下午也没有他的消息,电话一直没人接,也没回信息。
三点多的时候,齐墨进来说可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半开玩笑一般说,该去接女朋友的就去早点接女朋友,约了男朋友的就早点回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单身的就尽量在晚上的酒会上找一个,晚上不要迟到,要玩得尽兴之类。
有几个同事跟着起哄,而苏珊站在齐墨旁边,只是死死盯着我,目光像是能把我烧出两个洞来。
也许,对她来说,的确不是我要不要跟她争的问题。
就像沈渡之于齐墨,就算他不在这里,就算他不要我,对齐墨而言,这个名字依然如鲠在喉。
所以他宁愿放弃我。
但是苏珊明显不愿意放弃。
我深吸了口气,不管是谁,我今天晚上非得找个人一起去才行。
不说辟谣,至少也不能让苏珊一直这么盯着。
但一直到我回家,依然联系不上白晓迟。
小楼下班回来时,就看到我很郁闷地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叹气。
在听我说了今天的事之后,小楼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道:事到临头抱佛脚,哪有那种好人随时待命让你抓丁?说来也是。
其实要去的话,我的早应该去约人家的。
但是一来是双方都忙,我又没把酒会当回事,再者心里还是有点犹豫,毕竟我们连正式见面都没有,贸然就拖人家来公司的年会,好像不太好。
所以现在找不到人,也是我自找的。
我这边叹了口气,小楼那边又出了馊主意,你不如去找小叶借东方,一定带得出手。
别扯了,这算怎么个借法。
假扮一晚上而已嘛,小叶不会介意的。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可以假扮又不会有不良后果的人来,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道:不如把你家易寒借给我?小楼一怔,然后就板起脸来,搡了我一把,好心给你出主意呢,扯到哪里去了,易寒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笑说笑。
我一面打着哈哈,一面给易寒打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易寒在电话那边听完,倒是二话没说就应下来了。
时间差不多时,易寒过来接我。
我当时还在弄头发,小楼去开的门。
我在里面只听到小楼的笑声,和易寒无奈的咳嗽声。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
小楼回答。
小楼在取笑我。
易寒叹了口气说。
我匆匆将最后一缕头发梳上去用夹子固定,然后出去看,不由也卟哧笑出声来。
易寒这家伙少有的西装革履不说,居然还带了一把鲜红的玫瑰来。
跟他平常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我笑着问:易寒你这是做什么?演戏么?嗳?难道你不是找我来演戏吗?他很无辜地反问,一面把花递给小楼。
小楼顺手就接过去,还一面点头:嗯嗯,这身戏服倒也合衬,似模似样的。
易寒笑了笑,谢谢,但花是送你的。
小楼一时怔住。
易寒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头向我道:七七,我们可以走了么?嗯。
走吧。
我笑着点点头,去穿了大衣拿了包。
走到门口时,回头向依然捧着那束花呆在那里的小楼道:书房里有个空的花瓶,你可以洗来用。
然后没等她回应,便带上门出去了。
我挽着易寒的手进入酒会会场时,虽然没有那些大人物那么轰动,但熟悉的同事们之间却有不少动容的。
几个同事围过来寒暄,易寒不愧是在网游里骗人的老手,应对得体,落落大方。
我也就只是微笑着靠在他身边,偶尔插上一两句,直到齐墨走过来。
同事们看着他,很识相地搭了几句话就散开了。
我为齐墨和易寒做过介绍之后,齐墨打量易寒,微笑道:我好像听说过你。
嗯。
我也扭着看着易寒,笑了笑,我们是老同学,认识很多年了。
易寒向我笑笑,道:我去帮你拿杯饮料?我点点头,他便走开了。
齐墨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变成更大:男朋友?我又点头:我以为刚刚介绍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几时开始的?最近吧。
齐墨笑着瞟了我一眼,近到来这里之前吗?我叹了口气,耸耸肩,然后也笑出声来:哦,知道主编大人你目光如炬心思犀利,但是不用这样戳穿我吧。
又不是做给你看的。
齐墨点点头,看着刚好端着两杯酒走回来的易寒,微笑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易寒也微笑着道了谢,然后齐墨便转身走开了。
易寒递了一杯酒给我,道:原来这个就是齐墨啊。
很不错嘛,你为什么不要?我抿了口酒,笑了笑,他介意沈渡。
易寒看着我,也笑了笑,道:难道不是你自己介意么?我点点头,我们都很介意。
齐墨说沈渡是一道天堑,没有人能走过去。
易寒道:你自己为什么不走出来?我在努力。
我说。
但我很不确定,我自己能走到哪里。
若沈渡再出现的话,我对自己会不会再次一头栽下去实在一点把握都没有。
易寒静了一会,向我举了举杯。
这酒不错。
我又喝了一口,再次点点头。
嗯,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