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才走出公司大门,被人从后面叫住。
七七。
我回过头,看到齐墨正从电梯间出来。
有一年多不见了,这男人看来倒是什么变化也没有,身材修长,眉目俊朗,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一丝不乱。
我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等着他走到我面前来,叫了声:齐先生。
他反而怔了一下,半晌自嘲地笑了笑,越来越生疏了呢。
我没回话。
这男人是我在公司的前辈,给过我很多照顾,甚至曾经追过我。
结果到现在我只能叫他齐先生,并且叫一声之后,就不知要说什么。
他显然也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于是我们两个就只静静的站在电梯间门口。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时有人瞟我们两眼。
最终还是他忍不住先开口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点点头。
好。
结果他居然去开了车来,发动车子之后,改口问:去吃饭?我笑起来,然后板着脸道:你这是绑架行为啊。
他也笑起来,嗯,一会记得提醒我打电话去找人要赎金啊。
我点头:建议你附个手指耳朵什么的。
他侧过脸来看着我,很温柔地笑,我不舍得。
我翻一个白眼给他看。
他笑:这样才比较像你啊。
我也笑了声,掏出手机来给小楼打电话,跟她说不回去吃饭了。
他很安静的等我打完电话,然后问:男朋友?我挑了一下眉,笑,是啊。
他又静了一会,道:我听说你们分手了。
我啧了一下嘴,啧,消息真灵通。
他笑了笑,专心开车,一直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稳了车,才缓缓道:结果也只有半年。
我怔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那样卯足了劲将你抢过去?我笑,我本以为你只是想请我吃饭。
他闭上嘴,下车,绕到另一边,帮我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因为下车时最后那几句话,席间颇有些尴尬。
于是我没话找话,问:你回来多久了?有几天了。
他说,一直在忙交接,本来想早点去见你的,结果你又走得早,一直碰不上。
我咧了咧嘴没回话,我不是赶着回去绣那些个XXOO的十字绣嘛。
他笑了笑:果然是大了就学会混日子了,想当年你刚进公司那会,哪天不加班啊。
我轻咳了两声。
虽然现在是私人时间私人会面,但是对面这男人毕竟会是我的顶头上司,被这样说,难免有些不舒服。
真不得了,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开始烧火了。
阶级敌人啊。
他静了一小会,问:你很介意这个?我低头吃东西。
不可能不介意吧?虽然并没有确定什么关系,但那段时间他追我,公司里也不是没人知道,所以今天苏珊才会特意那样问我。
他那时主动申请调到分公司去,呆了一年多又回来,已经是新闻了。
何况以后我们会在同一个部门做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齐墨道:扯到公事上来了,我就顺便问你句吧。
你好像四年来一直都在原来的位置,一次也没升迁过?我淡淡应了声,给我加过钱就行了,反正我也只会做现在手头上那些事。
没有人天生就会,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学的。
我抬眼望着他,齐先生你什么意思?他叹了口气,你就不能不这么叫我么?我轻轻咳了两声。
他继续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职位?我继续挟菜吃。
在饭桌上说这些,菜会哭的。
他皱起眉来,然后又重重叹了口气,末了才轻轻笑道:这个意义上来说,七七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我微微扬了扬眉,在心里轻轻加了一句:过一阵你就会发现,其实在其它意义上来说,七七也是一点都没变啊。
比如说,我还是一样的,只喜欢沈渡。
吃完饭齐墨送我回去,一路无言。
我一进门便看到小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帮我绣那个枕套,于是赶紧换了副阿谀的表情凑上去,双手合什道:呀,小楼你真好人。
她很鄙夷的瞟了我一眼,眼看着小乔的婚期就近了,等你绣完,也不知哪年哪月去了。
我打了个哈哈,放了包,倒了杯水喝。
小楼一面绣枕套,一面问:晚上跟谁一起吃饭去了?似乎吃得不是很开心啊。
我一口水差点呛住,很明显吗?是啊,脸上有写。
她眼也没抬,谁惹你了?我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叹了口气,道:齐墨回来了。
她静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我。
吓,真是久违的名字啊。
然后?然后?会做我顶头上司。
小楼又静了一会,说:其实那男人也不错呢。
是,我笑,我觉得,其实张滨也不错。
小楼闭了嘴去绣花。
其实若换个角度来看,每个男人都不错。
但是在自己的立场,不是那个人,就不行。
这道理其实我们都明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