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着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咸阳最近神经错乱吗?为什么总感觉他怪怪的?十二点十五分,老爸老妈早就睡着了,群里的人也变得稀稀落落了,伤心的人下线自己去伤心了,兴奋的人约了朋友外出吃宵夜庆祝去了。
她要不要真的开门出去看一下?这样做,会不会也跟咸阳一样的神经?越是夜深,她想的越是古怪,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打开自己家的里门,门外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十二点二十分。
是再想下去,还是开门?或者是干脆睡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吓了一大跳。
喂?谁这么晚还打电话?她拿起了手机马上的接听起来,怕响铃太久,会吵醒父母。
你再不出来,我就拍你家的门了。
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方言将手压向自己的心脏处,她是见鬼了吗?咸阳居然给她打电话,然后叫她出去。
从那个电话挂断时起,方言的方寸大乱,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轻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客厅漆黑一片,借着从自己房间里透出的光,她摸向了大门。
将手搁在门锁上的时候,她又犹疑了,究竟要不要打开?轻轻的转开了门锁,门板也一点点的打开了,门外的街道非常的寂静。
不远处的路灯下,真的站着一个人。
是咸阳?方言的手掩上了唇,视线放在那个人的身上,不敢偏移。
她一步步的向那个人走去。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咸阳,怎么说出现就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一点点靠近,她就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只手都捂上自己的唇,眼睛也瞪大了,朦胧灯光下的那个人,朝她笑了起来。
咸阳?林咸?还是咸阳?方言停下了脚步,换林咸朝她走了过来。
方言就看着他一步步的接近自己,然后,他伸开了手臂,将她拥入了怀里,抱着,不放。
你是谁啊?问这话的时候,方言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咸阳。
骗人,他明明是林咸。
方言的思绪在短暂的停摆后又非快的转起来,她在找林咸是咸阳的蛛丝马迹,他有叫过她笨蛋,咸阳也是;他是B大研究生,咸阳也是;咸阳说他升职了,于是林咸当了庭长;林咸曾经有一个美丽高学历的女友,咸阳也是;林咸与女朋友分手后,她发现咸阳也在分手……。
可是,咸阳说他有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风的?她从来没怀疑过林咸是咸阳,可是林咸怎么知道她是西风的?你自己回去翻聊天记录看。
真是个笨蛋。
林咸抱着她动也不动。
你干什么抱我?她又没肚子痛,而且,他还有喜欢的人了。
是你要我抱的。
她在网上向他要拥抱,而他要真实的拥抱。
啊!为什么我会想不到?林咸是咸阳,咸阳是林咸,为什么她会想不到?因为你是笨蛋。
放开,你在网上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是笨蛋。
让我老妈看到了,你就完蛋了。
你是笨蛋。
嗯……,上次,你半夜也有来过这里吗?这是他第二次叫她出来。
你是笨蛋。
换一句吧,没别的话了吗?我喜欢的人是你。
林咸可以感觉到他抱着的人颤了一下,背挺的直直的。
不这么直白的跟她说,她怎么都不明白。
不知道抱了多久后,林咸放开了她。
我说我喜欢你,你自己去想一下吧。
在桔黄色的灯光下,他明暗分明的脸让她看得很是清楚,直到他转过身离去,渐渐的消失在她的眼前,才有一种感觉,轰的在心里爆炸,然后碎成粉沫,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身体里有股热浪,聚在她的面部,很长久很长久的,一直没有消散。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一点多了。
她打开了她与咸阳的聊天记录来,开始从后往前的回翻。
前面的这几页,被她那几百个没礼貌充斥着,连翻了几页,才出现他们间正常的对话。
预祝你的新恋情成功!(西风)你是个笨蛋。
(咸阳)你说什么?(西风)没什么,我是说幸福与你同在。
(咸阳)这段话的前面,有一个拥抱,是咸阳给她的,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咸阳会突然给她一个拥抱的表情,她以为是咸阳在寻求失恋安慰,现在她知道了,那个拥抱是咸阳在安慰她,安慰她失去亲人的伤心,也所以,他会莫名其妙的拉她去游乐场,拉他去爬山,都是想要让她快乐起来吗?那句幸福与你同在,到现在,她才有感觉。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手机一直都打不通?快点出现,你出现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你真的不在吗?为什么我觉得你肯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对了,早想跟你说,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笨蛋。
我常常在想,她那么好,在别人看起来,和我那么的配,为什么我要和她分手。
她很漂亮,很自信,家境也不错,我原以为,她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
可是我和她在一起会觉得不放松,我们之间拘谨的不像男女朋友,不是她放不开,是我不愿意与她太过亲密。
所以我想我跟她之间是有问题的……。
因为我不喜欢她,我有我真心喜欢的人了。
这是她去奔丧那段时间咸阳的留言,那个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追问他那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他下面说的有喜欢的人了,是在向她告白……吗?方言心里沉甸甸的,她现在才去想咸阳在向她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我家停电了,后来来电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在对答案,不敢吵,现在应该对完了。
(咸阳)答话!(咸阳)我不知道成绩会怎样,我估算了一下,但是有些题我自己答什么我也记不得了,感觉成绩不理想。
(西风)(拥抱)没关系的,还有卷四,可以拉分的,不怕!(咸阳)(仍旧是一张大哭的脸)咸阳,借我抱一下吧。
(西风)刚刚不是有抱过?(咸阳)那个抱是假的!(西风)那好,抱真的吧,你等十五分钟后出来吧。
(咸阳)然而她没有在十五分分钟后出去,她不知道当天晚上她沉沉入睡后,她家的房门外,有一个人在路灯下徘徊,从第二天她看到的林咸眼中的疲惫来看,那一个晚上,林咸应该都没有睡眠的时间。
她错过了,错过了早一个月知道咸阳就是林咸的机会。
咸阳,最近在忙什么?(西风)忙升职。
(咸阳)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感情事业双丰收。
(西风)你有第八次相亲了吗?(咸阳)今天刚进行完,第八次啊!(西风)(裂嘴笑)结果如何?(咸阳)还不知道怎样,等着对方再约。
(西风)你上次不是说要去跟人抢你们的主任?我以为你不会再相亲了。
(咸阳)主任名草有主了……,所以,我得换一个目标了。
这次我是认真的!(西风)那你对他的感觉呢?(咸阳)还不错,人很帅、学历高、有前途、家世简单、收入颇丰……。
(西风)会修电脑吗?(咸阳)呃……,好像,我忘了问了。
(西风)什么时候你的要求改了?改成学历家世背景和收入了?(咸阳)这一段聊天的时候,林咸应该早就知道方言是西风了,那么,他是在套她第八次相亲的情况吗?难怪,咸阳会知道她择偶的要求里,有修电脑一条。
(吐舌),我今天又出糗了,又忘记了刑期了,居然忘记的又是故意伤害的刑期。
(西风)(敲头!),笨蛋,再不努力、不用心,你会当个真正的老姑婆,爱情事业双失收。
(咸阳)(撇唇),你诅咒吧,我会在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的。
(西风)(惊讶),你有目标了?(咸阳)(比个‘V‘),我们的主任,哼哼!(西风)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方言想起了开庭时林咸看她与诸葛时的怪异目光。
咸阳,你会介意喝别人喝过的纯净水吗?(西风)应该会。
(咸阳)一个貌似比较爱干净的人,在什么样的心态下,会喝别人喝过的水呢?(西风)第一,可以确定对方没有疾病;第二,自己极渴;第三,与对方非常的亲密。
(咸阳)啊!她真是个笨蛋,说的这些话,肯定让林咸发现了些什么了。
咸阳~~,今天好糗啊!(委屈)(西风)哦?(酷酷地)你哪天不糗?(露齿笑)(咸阳)(愤怒的眦牙)(西风)(露齿笑)好了,你怎么了?(咸阳)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了刑期的问题,我得承认,你说要记住一些重要罪名的刑期,啊,没记住的下场就是出糗,我在中级法院帮一个大婶答疑的时候,居然忘了刑期,早知道就不该提的,你知道那大婶后来看我的眼神吗?就好像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一样,糗死了!(西风)吸了吸鼻子,说这些话是她第一次去中院的时候,她在帮一个大婶解答时忘了故意伤害的刑期,是林咸答出了具体的刑期。
当天晚上,她就和咸阳聊天时提起了这件事来。
咸阳,我今天做了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附加一个戳手指的郁闷表情)(西风)(一张露齿笑脸)我猜你再不同寻常的事情,其实也只会是别人看似稀松平常的事情。
(咸阳)(一张撇嘴小脸)你说,我去抢别的女人的意中人,算不算稀松平常?(西风)(惊讶)(咸阳)(颓废)有些莫名其妙吧,我这样的人,竟敢去挑战在各个方面都强过我很多的女人,有点自寻死路的感觉。
(西风)(摸下巴思索状)(咸阳)你觉得一个长样平凡,打扮土气,外形看上去一点也不吸引人的女人,有可能会吸引到你吗?(西风)很难!我想我也喜欢漂亮的女人。
(咸阳)然后,我今天相亲了,第七次相亲。
(汗)(西风)相亲,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咸。
然后她在晚上跟咸阳说她去相亲了,还告诉他这是她第七次相亲。
要知道,当天咸阳也在相亲啊。
她居然还告诉他说她在跟陈飒抢男人……。
她离开了电脑前,将床上的被子一掀,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开始哀号出声。
看她都跟一个网上的陌生人说了些什么啊!所以,咸阳很快的知道了西风是谁,可是她方言还在想着咸阳如果是诸葛就好了。
第二天,带着熊猫眼的方言将她分数告诉了律所的同事,又讨得了一堆的祝贺声,当然,收获这些祝贺声的代价便是她得请全体的同事去大吃一顿,即便她再节俭,该大方的时候,她也不会让自己小气的。
老妈说,干脆把所有的亲戚也一起请了。
至于吗?不就考过了一个司法考试,本来想答谢一下朋友和同事,最后变成了老妈大肆宴请宾客。
这分数线还没划呢。
当然要啊,我们是答谢,又不是摆酒席,请人吃一顿饭而已,不收人红包,难道别人吃了这顿饭还笑话你不成?你也不想想你考试时,多少人在关心你啊。
老妈说的的也不错,为了避免以后这里请人一次那里请一次,干脆就一次全请吧。
顺便把林咸父母也请来。
方妈妈紧接着裂嘴笑道。
方言望向老妈,她恍然明白,这才是老妈的目的。
再过段时间吧,现在太早了……。
方言嘟起嘴来。
不早了,再过三个月,就要过年了。
方妈妈坚持已见,眼下快过年,她得抓紧行事。
过年就过年啊,我和……,关系还没好到要结婚。
事实上,在她看来,她和林咸不知道算不算已经开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好到什么程度了,那天晚上我看你偷偷跑出去和他抱在一起。
轰!方言的脸在瞬间红到熟透。
你尽管不承认吧,反正,我已经都约好了。
说完话,老妈便走开了。
约好了……!?急急的捣出电话,方言得给林咸打个电话。
电话号码是多少去了?挠了挠头,她居然从来没有存过。
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蠢。
若是她早存了咸阳的电话号码,然后再存一下林咸的电话号码,她就会发现问题啊,为什么,她为什么两个人的电话号码都不存?而似乎,对于她的号码,咸阳存了,林咸也存了,所以,不管是聊天记录还是电话号码露出了破绽,咸阳都会知道西风是谁。
垮下了肩,她开始翻通话记录,找到了林咸的电话号码,首先,是把它存进电话薄,然后,拔打……。
喂,林咸吗?我要和你见个面。
晚上来我家吧。
方言静默了好几秒,晚上去他家?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妥。
来我家,吃晚饭!他好像了解她在想什么一样。
这样啊,哈哈,哈哈。
拎着包包出门时,被老妈拉住了。
去哪呢?都快做晚饭了。
方言停下了脚步,转回身朝着老妈大声的道:去谈恋爱。
看着老妈乐不可支的朝她摆手,她一路重重的跺着脚朝林咸家走了去。
按铃后不久,便听到开门的声音,然而,打开门之后,她所看到的不是林咸,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大婶。
啊,我按错了……。
进来吧,没错。
房里传来的是林咸的声音。
几乎是马上的,方言觉得她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一进屋子,方言傻眼了,她知道林咸家有多少人,可是她不相信他家里有眼前这么多的人。
开门的老妇人,是林咸的母亲。
林咸向他母亲介绍她的时候,说道:妈,这是我的女朋友方言。
方言的脸红了,有那么一秒,她以为林咸会说:妈,这是我的新女朋友。
然后,是他父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姐夫……。
还有一堆的小孩,望着她,捂着嘴,吃吃的笑。
这会儿,她开始佩服起陈飒来。
这个,我打电话给林咸时,他也没说您来了……。
本来她来这里是想让林咸想办法挡掉老妈的邀约的,没想到,他的父母居然全部都来了。
她运气怎么那么好,正好碰到他们家聚餐。
不是聚餐,是我打电话叫我父母来的,可是没想到来了一屋子的人。
趁着一个空档,林咸悄悄的对方言说。
你,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让他们两有太多的隅隅私语,方言被林妈妈拖去聊天了,从父母、亲戚、学习、工作、发展、工资、学历、身体状况到宗教信仰,方言被问出了一头的汗来,一边小心的回答的同时,她一直在担心林妈妈会不会拿她和陈飒作对比,林咸说过,陈飒很会讨老人开心,而她没有陈飒那么的八面玲珑。
吃饭的时候,人坐了满满两大桌,而这两大桌子的菜全是林咸做的,看上去很不错,只是方言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多数时间都在回答这些大哥大嫂大姐姐夫们一个又一个问过很多遍的问题。
方言觉得自己快要尴尬的死掉了,当一屋子的人,全部把目光和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肩上,偶尔看着林咸的不知是大姐还是大嫂的在一边私语,她就会在担心,担心自己哪里不得体了。
林咸偶尔给她夹了些菜,而林咸的母亲也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鸡腿,看着堆得一碗满满的饭菜,方言想把整张脸都埋进饭里。
有小孩哭嚷着要鸡腿,方言一时愣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林母夹给她的那只鸡腿让给哭着要鸡腿的小孩,幸好,林咸找到了另一只鸡腿,止住了小孩的哭闹,方言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吃了饭,林咸让她去洗碗,她乐意去洗,她知道这是林咸这是在帮她在他父母面前挣分,而且她去洗碗的话,应该可以暂时逃开轮番轰炸了。
林咸趁这个时机和他的父母兄弟们在说些什么,而本以为逃过询问的方言在厨房里又被跟来的大姐大嫂们逮住,她们一边帮她洗着碗,一边继续对她进行各种各样的询问。
吃了饭,林母还是拖住她一阵好聊,从头至尾,林母握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方言也不敢将手收回,即便是手心冒汗了,也不敢抽回来擦拭一番,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觉到这样的紧张。
从进林咸的房子到出林咸的房子,方言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秒也没有安静过,走到了大街上,她都会觉得街道比平时要安静。
林咸说送她回家,可是却拉着她往河边走了去。
沿岸风光带,还是那么多的情侣,他们两个置身其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等到方言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打破两人间的沉静问了起来。
你家人,对我感觉怎样?会不会失望啊?毕竟,陈飒看起来太香甜可口了。
林咸瞟了她一眼,将视线投向河面的时候,他笑了起来。
你在意吗?你怕他们对你的印象不好吗?废话。
谁愿意不讨人好啊。
有被吓到吗?不是被吓到,是吓死了。
方言拍着胸口说,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人,我怎么记也记不住哪个是你大哥哪个是你二哥,很怕叫错了。
方言嘟着嘴看着林咸,都怪他,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林咸侧过脸望了她一眼,脸上又涌出了笑意来。
他们跟你说我怎样啊?要是说得很差劲的话,她就从这跳进湘水。
我大哥说你不够漂亮。
我三哥说你的身高不够。
我小嫂说你的打扮太朴素了。
方言垮下了脸,沮丧了起来。
我跟他们说……。
方言望向林咸,希望他能帮她说些好话。
我说现在你的模样是你情况最佳的状态。
方言斜眼盯着他,像盯仇人一样。
可是不管怎样,我就是喜欢。
慌忙将视线别开,她看河水,看行人,看灯光,看花草。
我们结婚吧。
林咸说。
方言继续看林咸。
结婚?他是年龄不小了,可是需要这么急吗?你今天是纯粹想吓死我吗?方言苦着脸。
你心脏那么脆弱吗?反正都要面对的啊,如果一定要嫁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结婚。
林咸笑笑道。
可是,我们有真正开始交往吗?所以,我一直在等啊,等你转身发现我。
林咸说的很是淡然。
发现他?发现他是咸阳吗?他怎么知道他若是咸阳,那她就一定会喜欢他?有一句话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的距离,也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在你身后,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不对,是面前,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方言纠正道,最近你没看《情癫大圣》吗?它们把这句话给改了,改成: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两个人相爱,却无法在一起。
方言笑了起来,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句,比《情癫大圣》改过后的有意境多了。
她打开话匣子,就叭叽叭叽的说个没完。
林咸拧着眉瞪她。
你是笨蛋啊。
他又这样说她。
你才是。
方言懒得理他。
真正的笨蛋是他。
她说过: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方言家请客的时候,林家只有两位老人和林咸一起来了,律所的人看到林咸的出现都有些奇怪,想要巴结的将林咸拉去他们那一桌,而林家两老便被方妈妈一直拉着,没一会,几个人便聊的很是热乎,方家的那些舅舅姑姑,在方妈妈先前的提点下,不时的盯着林咸小声的讨论着些什么,而小刀就一直的拉住方言,告诉方言,要她准备第九次的相亲。
我有男朋友了。
这是她第一次说她有男朋友了。
小刀愣了一下,在怀疑方言所说的真实性。
谁?别想把她给蒙过去。
指了指正在被律师们灌酒的林咸,方言说:他。
文小刀捂着嘴巴,感觉到不可思议。
顾不了她的惊愕,舅舅们招手,要她过去,她得对付那一堆人的拷问了。
你们过年前结婚好还是过年后结婚好?结束请客后,方妈妈一直在思考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真的要结婚么?这么的……草率?我跟亲家商量过了,他们也认为过年后比较好,明年有两春啊。
方妈妈翻着日历。
亲家?他父母,对我,满意吗?听林咸说,似乎不是那么满意。
满意啊,满意得不得了啊。
说又乖巧,又懂事,还有,不会耍花枪。
方妈妈对自己的女儿很是得意。
有这么形容人的吗?不会耍花枪?林咸以前有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就是太爱耍花枪了,看上去嘴巴甜的很,可是一个问题问了五遍,她有三遍答得不一样。
方言喔起了唇,林家那一家子的人,左问右问的,原来是在学公安机关的侦查手段,多次讯问来测试诚实度。
幸好,她说的全是真话。
亲家说下个月要上门来过礼,我们得把家里收拾一下了……。
方言一口气憋在喉间,呼吸忘了要吞吐。
躲进自己的房间,方言拔了林咸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林咸的声音,他的气息有些粗,可能是饮酒过度的缘故。
我们真的要结婚吗?你还想进行第九次相亲吗?文小刀真多嘴。
你现在在哪里?车上。
你家离我家才多远啊,你居然还坐车。
我要去一趟看守所。
哦,还要工作啊。
我们,可不可以,晚些结婚啊。
哪有人才一开始交往,就结婚的?嗯,她的表妹好像是这样的,不过,这样不适合她。
电话那头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林咸说:好。
然后她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声音,很吵,对方也在此时把电话给挂了。
可能他开始要工作了,但是,他还是一样的没礼貌,从来不说再见。
仰面躺在床上,方言的唇角扬了起来,回忆起她的林咸的点点滴滴来,好像一点也不浪漫,起初,她对他,是避之惟恐不及,不过其实他也挺好相处的,会背她,给她做好吃的,会担心她血糖过低,会想办法让她不难过,还有,他会修电脑啊,所以,为什么她不早一点嫁给他呢?如果,她最后还是一定会嫁给他的话,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嫁给他呢?他会想要她快乐,他会想让她不尴尬,他会把她拉到树荫下,他会将她牵到路边,他会敲她的筷子,还会拍她的额头,还有,他会轻轻的拥抱她。
他会帮她考虑到很多的问题,她说不想早结婚,他也同意了,都没问她理由。
明明,当他还是咸阳的时候,她想如果可以嫁咸阳这样的人是多棒的一件事,可是咸阳变成林咸的时候,她为什么又婆婆妈妈了?她为他,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她甚至连他的电话号码她都没记住。
对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她不知道他的生日,她们没有一起拍过一张照片,他的那一堆兄弟姐妹她还没记住,就是这样的,她对他,还不够了解。
她走出去,拉住老妈说不要结婚。
为什么不结?不是好好的?别那么的反反复复,会讨亲家不喜欢的。
重要的是,方妈妈她生怕煮熟的女婿飞走了。
我对林咸还不了解啊。
怎么还不了解?你和他在一起时,都干了些什么啊?吃饭啊,和他在一起,就是吃饭。
我不知道他的生日,不记得他的电话,没有一张他的相片,他家的亲戚我也认不全。
这样可以证明她对他不了解了吧。
他的生日是九月十二,电话是139XXXXXXX,家里有兄弟姐妹八人,老大叫林XX,干销售的,老二叫林XX,在运输公司,老三是……,他小学在XXXX小学读的,中学只读了两年就升了高中,高二就考上了本科,但是他仍是读了高三,然后考上了B大,接着在北京一家大学教过书,两年后他考了B大的研究生……,后来他靠自己的能力考了公务员,进了中院,才一年,人家就升了庭长,还有,我有他的相片。
她家老妈,是干侦探的吗?这样是不是叫做了解?这样了解的话,是不是可以跟他结婚了?那你是不是准备让你老妈我和他结婚啊?方言顿了顿,她第一次发现老妈讲的话,有着某种非常深刻的含义,可以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还不如我们老人家想得开。
结了婚,是要花几十年一辈子去了解的,婚前全了解透了,婚后做什么啊?不是说,了解后结婚,比较有保障吗?保障?你觉得林咸会是坏人吗?他没办法给你保障吗?人家都不怕你不能给他保障了……。
对啊,没错啊,为什么她不结婚?现在,他还要帮你想一下,如何对他的父母交待,他的父母才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
她的说服,在老妈这里遭遇到了惨败。
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口才不济而感觉到无奈不满或者愤懑。
拿起了电话,她按了一下重拔,如果现在她跟他说他们结婚,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太反复无常?不管了。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她再按,里面嘟嘟声响到第八声,她以为又无人接听时,林咸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现在很忙吗?忙到连电话都无法接听。
嗯。
讲一句话,可以吗?好。
我们,还是,结婚吧。
对方又是一阵很长久的静默。
他不是很忙吗?行。
他又挂她的机。
方言鼓起了颊,瞪着手机好一阵。
她后悔了,因为,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兴奋。
*******************************第三天,林咸醒来的时候,方言坐在他的床边抹眼泪。
他拉起了她的手,握住。
我不要结婚了。
林咸拧起了眉头,怎么又反复了?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可是你却不让我知道你的事情。
林咸吞了口口水,喉咙有些干涩。
方言抹一把眼泪,扶起他,给他喂水。
在她第一通电话告诉他,她不要结婚时,他在翻车。
虽然不是醉酒的他开的车,但是因为醉酒后意识不是特别的清晰,加上正在与她通话,他的反应变得迟钝,整辆车里的人除了他以外,都没事,可是,他却被车窗玻璃将身体整个的捅穿了。
她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被抢救中,打了麻醉的他,坚持要接听她的电话。
林咸待在医院的时候,方言见他都是沉着脸,嘟着嘴,拒绝再跟他说话。
百无聊奈的林咸靠在床头,看着她替他去打开水,削苹果,浸湿了毛巾帮他擦脸,然后坐在旁边,望着空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教你一样我会而你不会的事情吧。
林咸说。
现在这样的他,能教什么她不会的?过来。
方言走过去。
近一点啊。
近一点。
他拉着她的手,她干脆坐在他的床边。
林咸的另一只手将她勾了过去……。
良久后,林咸的病房传来了方言的大叫。
我要跟你离婚……!方妈妈在房门外纳闷,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林咸住院期间,他的很多的同事与朋友都来看望他,他的同事中有人认出了方言,指着方言啊啊啊了半天,方言窘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往哪里躲,然后就听到啊啊的那个同事冒出了一句话来。
你就是林咸死也要接你电话的那人。
其他人的,听他这样说,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很是兴趣的盯着她看,方言被他们一看,突然想遁地。
林咸靠在床头,向多嘴的同事警告的瞄了一眼,那些人却不管他的哄笑了起来。
不过我们真的很奇怪啊,庭长会这样的谈恋爱啊。
方言明白,她以前也以为他是那种很规矩严肃,感情不会外放的人。
那群人笑笑呵呵的要离开时,到门口了还不忘转身,打趣她道:结婚时,我们全庭的人都去当花僮。
让法官当花僮,她可不敢想。
将人都送走了,她转身,便看到了林咸拧紧了眉。
怎么了?伤口会痛吗?方言想看一下他的伤口,每次看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悚目惊心。
有的时候,她看着从后面穿到前面的那两道伤口,她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所以一看到他的伤口,她就哭,林咸便再也不让她看了。
看一下,说不定可能有发炎了,不然的话怎么会痛。
没有,哪有可能不痛的。
林咸拨开了她的手。
你看你都痛成这样了。
止痛药的药效过了,当然就会痛。
林咸平躺下来,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
不和他争了,方言走出了他的病房,她去找医生。
有些发炎。
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凝重的表情让方言急了起来,因为医生说过,如果林咸的伤口发炎的话,会变得很麻烦。
跟着医生进了他的办公室,等着医生开输液的处方,然后,她拿去划价,交费,再交给护士,看着护士将细细的针插入了林咸的手腕,回血,放液,然后将胶布一圈圈的固定住了针头。
护士做的很专业,因为专业,所以在方言看来,她是那么的不以为意。
护士的淡然是因为她看惯了生老病死,对病人的疼痛她们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可是方言在心痛,就像那天在山上,林咸放开她的手时,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的痛,到后来,那种隐隐约约变得非常明显的时候,她才明白,是心痛。
看着林咸在病床上不住的拧眉,方言突然想抱一下他,曾经他的怀抱可以替她消除痛苦,他痛的时候,她不想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绕开了他输液的那只手,她走到了另一侧,握起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不怎么出汗的他,竟然让她摸了一手的汗液来,她明白,他忍耐的有多痛苦。
不痛不痛!方言将她握着的手贴向自己的面颊,另一只手不停的轻轻抚着他的额头,似乎这样的话,他会不那么痛。
我们结婚吧。
林咸突然说。
方言惊了一下,她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林咸睡着了,没想到他一直醒着。
方言将头枕在林咸的枕边,也闭上眼,等了好一会儿,她说:好!林咸动了一下头,与方言靠的更近,然后,用头轻轻的摩梭了一下她的发丝。
没有鲜花,也不浪漫,在充满消毒水与药水气味的病房里,她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许下了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