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开电脑,发现咸阳又在群里,见到她的出现,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方言傻呵呵的冲着电脑屏幕笑了起来,似乎这样的一笑,对方也可以感觉到她有礼的回应一般。
虽然傻,但是她认为这样的表情对方也看不到,所以也不会给予嘲讽的傻,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呢?随着自己的心情,对电脑屏幕做出想怎样就怎样的表情,这才叫放松。
咸阳又单Q她了,她们在群里的时候,话并不多,看上去淡淡的,然而在群里闹哄哄的那一帮人,都不会发现他们两人在背着其他的人偷偷私会,哈,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种说法太咋舌,不好不好!咸阳~~,今天好糗啊!(委屈)哦?(酷酷地)你哪天不糗?(露齿笑)(愤怒的眦牙)(露齿笑)好了,你怎么了?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了刑期的问题,我得承认,你说要记住一些重要罪名的刑期,啊,没记住的下场就是出糗,我在中级法院帮一个大婶答疑的时候,居然忘了刑期,早知道就不该提的,你知道那大婶后来看我的眼神吗?就好像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一样,糗死了!半天,那一边又没回应了,方言不禁有些泄气,这家伙最近聊天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没劲!也不配合一下她的心情,郁卒啊!继续的答题,找资料,过了很久,QQ又叫了起来,对方却只有一张流着鼻涕的脸,与两个大大的字:活该!再要回话的时候,那家伙居然下了线了,恨恨的冲着电脑屏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方言才又将心思沉入了题海之中。
但是好不容易收拢了心思,母亲竟又走了进来,拉着她一个劲的追问昨天相亲的人有没有继续联络她,有没有约她再见面,或者有其他的进一步表示,比如送花送电影票之类的。
她想撞墙,没联络,没表示,没有送花也没有约她看电影,但是有见面,可是这样让她更想撞墙。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次你别想了,我跟他绝对不可能的,人家一定看不上我的。
嘟着嘴,方言蛮横了起来。
看着老妈惊愣了半天,只有自己在怒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嚣张了,马上又收敛起来了。
奇怪!老妈坐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好奇怪!她以为老妈会给她两个爆栗或者一顿暴吼,可是老妈就在旁边静静的坐着,什么也没有。
随你吧,你喜欢就继续,不喜欢,就算了吧。
啊?怪异,老妈今天也行为这样的怪异,她今天遇见的人,怎么都一反常态?我浑身是病,也不知道会活多久了,就是希望你可以嫁出去了,只是觉得昨天这个,什么都是非常的优秀,人品也没话说,他能让你依靠,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老妈又在伤感了,方言沉下了肩来,细细的听着老妈的肺腑之言。
我想过了,你要是这次还不中的话,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忙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瞎忙活有什么用呢?没有人配合,我努力付出的心血,却惹来你的不高兴,而且每次次都是希望满满的而去,被你瞧都懒得瞧一眼的态度打击的失望而归,我觉得我这样努力,却一点意义也没有……。
说着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方言咬了咬唇,克制着眼底的泪水,她知道她老妈一心在为她打算,可是,她真的不喜欢相亲的这种方式,若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相亲时,她被人看不上的见面就走光光,打击到了她的自尊心,她也不会这样的排斥,而且那种坐在那里,让人评估的感觉,真的是差劲透了。
你说说你,从不出去交际,你的那些同学啊,朋友啊,都结了婚了,要怎样,你才可以嫁出去呢?只有相亲啊,除了这样的办法,还有别的结交异性的办法吗?眨了眨眼睛,将浅浅的泪意眨了去,咂了咂嘴,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呃,网恋算不算?呵呵,在网上,她很吃得开,应了网上的那句话,网上无美女,如鱼得水者,必是恐龙。
HOHO,她就是恐龙。
只要能把你嫁出去,就算是网恋,就算那人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我也认了……。
方妈妈擦着眼角说,事实上,方言没看出来老妈的眼角有什么。
哦?方言的眼睛有些亮堂起来,老妈居然这样的大方开明,公然的支持网恋?暗地里一笑,若是哪天在诸葛那里吃了败仗,彻底没希望了,她就真从网上拉一个来结婚。
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昨天那个小林,那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人配得起你了!方母摇着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着长气走了出去。
不是她看不上林大法官,是林大法官不可能看上她的。
又嘟起了嘴,想起了林咸那句下次相亲时,便气不打一出来,下次相亲时,她肯定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就不信她真的那么没魅力。
不是,是明天,明天她就会打扮的美美的。
第二天方言再次出现在律所时,得到的是陈飒讥讽的一瞟。
方言耸耸肩,陈飒没有笑她,就证明她的打扮大有进步,还多亏了小刀的帮忙,能整出这个效果来,她花掉了大半个月的工资啊,做头发,买新的衣服,买化妆品,虽然老妈的眼光和她出门时邻居的眼光向她投注的过多,让她极不自然,但是能换到陈飒眼红的效果,真的是值啊!而让她感觉到更加超值的,是诸葛乍见她的时候,眼里亮起的那抹光,和那句很漂亮!的称赞。
当时的她,真的是幸福的快要哭出来,活了二十六年,终于有一天,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说你很漂亮,天哪,这根本就是梦,她以前只有做梦的时候,才会这样想。
虽然兴奋过后,还是要正常的工作,可是那一瞬间的满足感,足以让她一整天心情都非常的不错。
照旧是去送证据,将昨天补上法人代表签名的证据送到中院去,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一条路,她走起来却和昨天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步伐也轻快至极,不时的带着些小跳跃,初夏那法国梧桐开始填满树冠的新绿的色彩,有着特别的清新,满眼的绿让方言心情舒坦的将笑容直接洋溢至唇角。
和昨天一样人声鼎沸的大厅,一样照得出人影的光滑地板,她驾轻就孰的搭电梯跑上了七楼,但是一开电梯门,原本所料想的闹哄哄的场面却并未出现,不光没有出现,整个刑事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见鬼!极大的反差让她在空无一人的刑事庭里,竟感到了一丝阴凉。
刑事庭啊!会不会是冤鬼障眼啊?那么热闹的刑事庭,为什么现在会一个人也没有啊?跨步迈了进去,高跟鞋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因为非常的安静与空旷,空中还带了些回音,更加重了空间的寂静感。
她尽量的将走路的声音放轻些,可是响声仍然很大。
左右看看,又没人,自己这样畏畏缩缩,做什么?狠狠的一蹬地板,发出了更大的声响来,方言傻傻的一笑,就是这样,怕什么。
谁?!笑容还未达到最大化,就凝固在方言的脸上了,这突然而来的一声询问,让她身体非常明显的抖了一下,她被吓到了。
一转身,新烫好的卷波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弹性良好的飞扬着,在视线相及的那一刹,两人都有些微愣,而方言更是没忽略掉林咸眼中与诸葛一样一闪而逝的亮光。
果然,男人都喜欢打扮漂亮的女人。
林咸又笑了起来,只是很轻微的扯唇一笑,可是,方言觉得他笑容里的内容,比昨天又多了些,是因为随之熟稔了起来,还是因为看到了她一天新潮过一天的打扮?交证据?嗯。
忙不迭的,她将手中的证据递给了林咸,林咸扫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了,将它塞进了抽屉,一点也不马虎的又给她填写一张证据收存的回执单。
趁他填表写的空档,好似为了打破有些怪异的安静,方言向林咸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昨天这里还忙得不可开交。
你运气好,这里不是每天都像昨天那么热闹,也不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的安静,两种极端的场面,都被你碰上了。
她说她最近的运气怎么这么奇怪,尽走极端。
他们都上哪去了?不能是说在就在,说不在就只剩一人在吧。
开庭的开庭,其他的去执行去了。
耶?就留你一人啊?呵呵,看来你比较不受重视。
话一说完,又觉得自己跟这姓林的还不是很熟,说这话显得有些冒昧了。
是啊,我新调来的,还是起步阶段的小法官。
啊?方言惊呼一声,身体向后稍稍一靠,上下打量着林咸道,可是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别人你这岁数,都差不多可以做庭长了,你才……。
一伸舌头,惨,又说错话了,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的直白!林咸一抬头,看到的又是她伸舌头的怪表情,不由的又是一笑。
啊,他一笑,就是没问题了,看得出他并不介意她的多舌。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好人!他也一样的阴损过她,昨天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就是梗在心头了。
但是知道这家伙原来只是一个刚入道的小法官,让方言原来对他的敬畏感消失了大半,心里压力顿时消失……,呃,只剩下一点点签好了回执交递给了方言,林咸又交待道:下周星期三是这个案件的庭前证据交换时间,这个是给你的通知,你签个字,那天让你们的主任或者你们所里谁负责这案件的,来作一次庭前的证据交换。
下周三?方言皱起了眉,貌似那天在区法院,诸葛有一场重要的经济纠纷的代理。
可不可以改期?方言拧眉道。
有困难?林咸没想到她会要求改期。
自诉人的通知也已经送达了,他们都没问题,你们所里有问题?方言腹诽了一下,他这什么意思啊,明摆了就是在说:别人都有空,就你们最忙,不来也得来!没问题!呼的吹了口气,吹的额上的刘海翻飞了起来。
不管怎样,她的任务就到今天为止,管他交换什么证据,也管他谁有没有空,这里,她以后会尽量少来的,免得让这个菜鸟法官挑起她心中的梗痛来。
在填好了送达证的那一刻,方言倍感轻松,好心情的冲林咸灿烂一笑,道了声:免送!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底层。
在电梯门缓缓阖上时,她看到了林咸若有所思的一直对她进行着目送。
哼哼,看吧,也就是这一眼了,让你小看相亲宴上的老土妹!电梯开始下降时,方言冷哼出声。
啊!自信!走在人行道上的方言从未觉得有如此的自信,路人看她的眼光,也不再是漠然无视,她竟然感觉到他们的眼光中还有些微的欣赏,她要开始她的新生活了吗?打破以往锋芒全掩的形象,为了战胜陈飒,为了夺到诸葛,她的改变会让她的命运出现新的迹象吗?绕开了踩了几次的空心砖,那污水休想再溅上她的身体。
哈哈,她想大笑,即便是这样的打扮起来,她仍不能算上是大美女,可是在林咸那看似赞许的目光里,她竟会感觉到无比的自信。
进到主任办公室,一直候在旁边,诸葛一天到晚都忙得团团转,三支电话,都会响个不停,等他接完了所有的电话,她在一旁也站了半个小时了。
诸葛因为让她久等了有丝抱歉,赧然的朝她笑了笑,接过了她要给他的通知书。
看到诸葛冲她一笑,方言也回之一笑,她一点也不介意,能这样看着诸葛,其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周三?果然,有问题。
她就知道她没有记错,诸葛周三也有代理。
我有说要改期的,他们不让。
方言迅速说道,她什么责任都推给了刑事庭,不关她事。
拿起了电话,诸葛飞快的按了一组号码,等待片刻后,就与电话里的人商讨了起来。
方言知道诸葛打给了刑事庭,嘿嘿,但是抱歉,接下来的事,真不关她事了,她及时闪人。
人刚走至门口,就被诸葛及时的唤住了。
有种不祥感!会责难吗?可是她确实有跟姓林的提到说要改期的,虽然她没有特别努力争取,但提过就算。
挂上了电话,诸葛将手一招,方言又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这些是这个CASE的全部资料,你去看看,下周三的证据交换,由你去。
对于对方可能会提出的一些证据,我到时候给你一些主要意见,看哪些需要否定,其余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实在对案件不熟,还有问题,我会在开庭时再作认定。
记得对于对方的证据,多提些否定意见就行了。
诸葛一口气未停将这些话都交待给了方言,一边忙着翻寻着其他的资料,而完全忽略了方言脸上古怪的表情。
我没办过案……,天哪,突然来这样一档子的事情,真让她有些错愕。
可不可以换小刀去啊,至少她是实习律师……,有资格证。
她下周三要和我一起出庭。
诸葛飞快的抬眼看了方言,察觉出她的不乐意,你必须去参与办案,才能对你的学习有帮助,今年要考考试了吧?多积累一些实战经验吧,这样有助于加深记忆,死背不一定有效。
嘟起嘴来,她是觉得这样说没错,可是,她不愿意去中院,尽管中院的装潢比起基层法院来高档多了,可是那里,她就是不太想去。
见她还在磨蹭,诸葛干脆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一本正经的来解决掉方言的疑虑。
为什么不主动一点要求学习,而给你学习机会的时候,你还是要这样轻易的放弃?我一直很看好你,完全靠自学拿到了本科文凭,我也相信你会很顺利的拿到资格证,就算你平时表现的很是平庸,我知道那是你不想锋芒太露,我也相信你这样做有你的理由,在我眼里,你的能力绝不是现在在我这间律所里做做小工,很多的事情,我相信你绝对有能力处理的很好,所以,你为什么不自信呢?就如你今天,平时看似貌不其扬,打扮起来,多一些自信,你一样的光彩夺目。
方言微张着嘴,一直以惊愣状听着诸葛的话,锋芒?自信?光彩夺目?她在诸葛心中,有这么好吗?她的刻意掩饰锋芒,诸葛也看得出来吗?诸葛有暗中观察她吗?也会注意到她?而不是她以为的从未对她有过注意?笑意不自禁的爬上了她的嘴角,心里被某种喜悦涨的满满的,手中的那一大叠的资料被她攥的紧紧的,为了防止表情太过明显,她咬紧下唇,点头答应下了这份差事。
直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瞎想了两个小时后,她才猛然想起了这个活她不愿意接的真正原因。
啊!惨了,苦着一张脸,她怎么接下这活了,她不是因为想掩藏锋芒才不去中院,她是想避免尴尬。
紧笃着眉,没什么形象的挠着头皮,鼻子发出呜咛声来。
陈飒撇唇向她翻了个白眼,逮住机会就进行损贬,不管外表装扮的再怎样花哨,没气质,就是没气质,有些东西,是装不出,也学不像的。
不理会陈飒的讥讽,方言吞咽了口口水,她的装扮,不是给她看的,她的气质,也不需要在陈飒面前建立。
故意狠狠的将那一大叠案卷往桌上一拍,在发出巨大响声的同时,一些细细的灰尘也在阳光的映射下肉眼可见的飞扬了起来。
陈飒一扯唇,无视方言行为上的抗议,妖娆的抚了抚她的大波浪头发,以方言永远无法学会的娉婷姿态,向主任室走去。
*********************************一件人身伤害的刑事自诉案件,打过了一审,因为自诉人的不服,便上诉至中院,诸葛所代理的,是被告人一方,一个脾气有些急躁又很冲动行事的二十五岁无业青年,而请诸葛的,是这年青人的母亲,一名啰嗦又精明至极的农妇。
方言在周五找到了当事人,交待了证据交换的一些注意事宜,也对整个案件进行了了解。
农妇很是不相信她,一直称她请的是在刑事诉讼方面最好的律师,不是这个看起来像刚出校门的实习生。
方言有些无奈,本以为今天不用去律所,要跑这乡下地方,便穿回了原来的那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没想到,这当事人也带眼识人,愣是不相信她。
尽管她说只帮助他们进行庭前的证据交换,这农妇也自始至终的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不甘心的一直追问诸葛为什么不能上法院。
妈,别说那么多了,有人来就成了,一审赢了,要是二审输了的话,我直接找她们主任的碴去。
咬着槟榔,拽着头的当事人斜斜的睨着方言,对她很是不客气。
方言心里有些不畅快,她又未收取任何的代理费,这样的劳力居然还让她们看不起。
当事人对她十分的不信任,让她心里真是很不是滋味。
但是三年来在律所经历所积累下来的素养,让她并未将火气表露出来,耐着性子的对付着这两母子,一边用手中的文件当成扇子煽着,汗水却止也止不住的湿了她的背。
这家人家境一点也不宽裕,农妇却为儿子请了最好的律师做辩护,那拽不拉叽的小样在这农妇的心里,应当算是十分重要了。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换来儿子的不孝心。
这小样一看就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家里明明连个风扇也破旧的难以解暑,这小样穿的倒挺体面的,没事打打架,惹些事非,这家里不被他败个精光才怪。
若是她的话,她觉得这小样确实有改造的必要,做什么辩护,送去关上一关,吓唬吓唬他也行。
看什么看?你是我的代理人,居然用那种眼光来看我。
李斩瞪着眼,恶声恶气的冲方言嚷道。
他母亲见他不懂克制,扯了扯他的衣袖,被他用力一挣,给挣开了。
你个死东西,你个死东西……。
农妇被这样不驯的儿子给惹恼了,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骂道,手指也戳上了那小样的脑门。
走开些!突然一声暴吼,让原本准备不搭理的方言从资料推里抬起了头来,农妇也被儿子的一吼,震的将身体后退了一小步,看来是怕儿子动起手来。
方言拧起了眉,这未免也太过份了吧?一个母亲为儿子做了这么多,居然还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实在是无法看下去了。
你闭嘴吧你!方言站直了身子,头也仅到那小样的肩部,仰着一张脸,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仰视着眼前比她仅小一岁,却让她觉得幼稚至极的家伙。
一审赢了,不一定二审一定会赢,人家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者理由、若不是对你这样的人太气愤,不会这么不依不饶,轻伤就算不判刑,也指不定要支付对方大量的医药费,你们家,连个电风扇都换不起,你能有多少钱去赔?请最好的律师给你辩护,我看是不是有些浪费了,现在还对你妈这样大呼小叫的,要是没有他,你保准进牢子,二十五岁的年纪也不小了,养不起父母,还将自己的前程葬送在监狱里,你活的这个真叫失败!越说越激愤,与陈飒争吵时的狠劲突然的提了上来,方言大力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凌厉的望着因为她的靠近,而有些向后靠的当事人,如一只好斗的雄鸡,给人以怒发冲冠的感觉。
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并不那么好打,我们的主任看在你母亲的苦苦哀求的份上才以最低的代理费用帮你打这场官司,今天让我来了解情况是对你们的负责,证据交换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比起你来,我再差也不会没用到只会向女人大吼和耍狠,没用的败家子!半眯起眼来,方言盯着已经面无表情望着她的败家子。
若是你再对我不满意不配合,我会请主任辞去你的代理,你就另请高明好了。
在我看来,你的案件并不如一审那样的简单了,你等着去坐牢好了,故意伤害的刑期是,是,……。
突然,梗住了,她又忘记了。
眼神有些闪烁的望着那小瘪三的脸,现在想收回已出口的对刑期的提示,未免太过明显了,可是,言辞若有闪烁或说法不准,会让这小子更加的不信任她。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或拘役。
对,就是这样。
呃……!刚才有人帮她解围了?回头一看,竟是一身灰色夏装制服的林咸。
小心的又吞咽了口口水,她将她与那小瘪三的距离拉开了些,回头看到林咸时,刚刚的气焰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甚至脖子缩了缩,有些畏惧的不敢直视林咸。
当事人的母亲在见到林咸出现时,非常热情的忙和了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打扇,对跟着林咸一道进来的干警也很是殷勤的端着凳椅招呼着。
从她锁着的抽屉里,摸出了两包还算较好的烟,拆开来四下递散着。
方言咬了咬唇,这样的差别待遇,让她感觉到不那么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林咸又看到她出糗了,而且以同样的方式帮她解了围,她有些气恼。
林咸是来送举证通知的,这么大热的天,跑到这个地方来,这人也跟她一样,有毛病吧!林咸并不抽烟,修长的手指未被烟草薰染过,在方言觉得酷暑难当的小屋内,他竟可以清凉无汗。
只有农妇在一个劲的说着案件发生的经过,那小样一直没怎么吱声,原来的嚣张样不知道是因为被方言吼过还是因为不敢在法官面前造次,消停了不少。
林咸并未怎么的答腔,眼光倒有好几次飘向了方言。
方言总感觉他噙在嘴角的那抹浅笑,是针对她的,刚才她的言行,恐怕是被他都看到了。
嘟起了嘴,有些闷气,屋内因为人多了起来,而更显闷热。
方言汗水一直未停,手中的文件被她当成了扇子使劲的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来。
未待太久的时间,中院的一行人就准备离开了,方言暗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僵硬的扯出了一抹微笑,向他们一行人作着道别。
林咸侧身回头看她微笑的站在原地,怪异的拧起了眉头,方言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呃?方言被林咸的一问,反应稍稍的迟顿了些,回头扫了眼当事人,觉得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再待在这里了,就算不是特别喜欢林咸,但是有方便车搭乘,在这种几乎将她热翻了的天气里,可以不用步行去找车,她还真不愿放弃。
快速的跟当事人再交待了几句,方言觉得自己很没骨气的向中院的公务车跑了去。
林咸坐在后车座,副驾驶座上坐了一名法院的法警,加上司机,只有四人的车显得很是宽松。
法警小刘一上车就吆喝着司机将空调开大些,还是不止热的从车内的小冰箱内拿出了冰毛巾和矿泉水来解暑,林咸也拿了一瓶冰水递给方言,自己却没有拿。
本来已经拧开了盖子的方言,侧头看了林咸一眼,将水差点凑到唇边的动作停了下来,里面没有了?林咸摇了摇头,你喝吧。
方言有些迟疑,但是再推托的话,感觉会很怪异,咕噜咕噜的,她还是将那瓶水往自己的口中灌进了大半。
车子启动了,车内的温度也渐渐的降了下来,前面的两名干警不时的和方言交谈着些什么,原本并未对她投以特别目光的干警,在听林咸介绍后,才惊诧的对她产生了兴趣,鲜少见到律所的法律工作者会穿的那样的不引人注目。
因为是同行,所以话题便多了起来,又因为几人的年纪也比较的年轻,谈起话来也没什么隔阂,方言跟他们交谈才发现,自己跟中院的人也可以如此轻松的相处,原本在中院刑事庭那种不适感,完全的消失。
只是旁边并不多言的林咸,让她还是有些拘束,毕竟相亲一事的阴影,让她无法对林咸不筑起一道防线来。
一直倾听着副座的小刘高谈阔论,方言突然感觉手中一动,低头一看,一只大手将她手中剩下半瓶的纯净水抽走了,在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林咸毫无顾忌的喝起了她喝过的那瓶水来。
可能,他真的太渴了吧!前座的两人,仍在说说笑笑,虽有回头,却未发现后座两人的怪异,方言的心思也无法再全部的放在了前座人的谈论上,对林咸的举动,她虽琢磨不透,却一直让她直到下车,都无法再十分的坦然。
中院的车绝尘而去,背着挎包的方言还在神游。
她就是这样的小气,无法太过大大咧咧的那么没神经,林咸喝水,是因为渴了,喝她喝过的水,是因为小冰箱里没水了,就这样简单,她居然花了近半小时来思索。
敲敲头,方言觉得自己的脑袋是越来越复杂了,一点小事也会钻进死角内转不出来,没事找事想!方言啊,呵呵。
老妈在门口处逮住了她,一脸得逞的笑眯了眼,刚才,那是中院的车子啊?嗯。
擦了把额上的汗,从温度适宜的车内又步入温度极高的车外,汗水在瞬间又沁了出来。
那后座就是小林吧?嗯?方言有些奇怪的盯着母亲一脸的奸笑,眉头皱了起来,突然的这么一问,让她的戒心大起。
你看错了。
方言快走了几步,想绕开老妈进屋去。
哼哼,想骗我?我眼尖的很,那里面的人就是林咸,方母一脸的兴奋,巴住了方言不放过,你别想瞒我了,越瞒就是你们越有好事……。
哭丧着脸看着老妈贼的发亮的笑容,方言气恼的扒了扒头发,扯什么都行,她就是不想与林咸扯一块,就算是老妈这样兴奋的揣测也不行。
被老妈缠了半天,她就是三缄其口,老妈问了个兴味索然,很是不甘心的放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