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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安心,你是我的归属

2025-03-29 07:50:19

其实费聿铭并不是真的担心卿卿会跟别人怎么样,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对她单纯的脑子里那点儿男女感情的认知已经摸得比较通透。

费聿铭下了飞机之后给她打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地没有精神,因为国内才是四五点钟的光景,他报过平安后马上嘱咐她继续好好儿睡觉。

可卿卿自他走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第一夜严重失眠,第二夜失眠很严重,到了第三夜就转战到穆洵房里,一边放着游戏改编的电影,一边玩着穆洵平时不让动的几款仿真游戏模型打发寂寞的时光。

她还是第一次经历生命中两个的重要男人都不在身边的状况,比起亲爸亲妈不在还难受,想跟谁说说,数了一圈,最后只想到糯米。

卿卿打电话给糯米,两个人白天已经说了一天,也找不到更多的话题,最后还是卿卿提议改天出去逛街或者看场电影什么的散散心。

糯米答应得很痛快,可一挂了电话,卿卿又郁闷了,和费聿铭交往了好几个月,都没看上一场像样的电影,约会也都是打游击的性质,没有一个像样的约会。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得厉害,于是下楼找张妈要了一头大蒜,剥完了串在铁筷子上放在炉火上烤。

这丫头,要干吗啊?张妈平时只见过她烤蛋糕,没见过她烤大蒜,想过去关火,卿卿不让。

烤了五分钟,卿卿把几颗烧糊的大蒜放在鼻子边闻闻,焦味里还有股怪怪的香,咬一口,烫得厉害,吞进肚子里正好祛除一下恋爱的落寞症。

晚上睡觉前,费聿铭的国际长途在穆洵的香港长途之后打了过来,开口就问:刚才给谁打电话呢,怎么占线好半天?卿卿躺在穆洵的床上望着天,听着电影里伤感的片尾音乐,一边咬着烤蒜一边回答他:小哥的,他要再过一周才回来呢。

哦,那你想他还是想我?他明明是个大人,有时候问的话比小虎的话还没有营养价值。

都不想。

卿卿放下铁筷子从床上坐起来,握着手机觉得浑身不得劲,下床关了悲伤的音乐。

虽然耳边听见他声音了,但他身在异国他乡,那种距离的感觉是几句话弥补不了的。

别老想我,省得哭,一转眼就回去了。

我这边下雨了,你那边呢,是不是又冷了?还行,心凉了。

卿卿是很会伤春悲秋的,费聿铭听她这么消沉,终于认真起来,讲了两句公司的事情,转而告诉她:明天不是要给小虎上课吗?可以顺便出去玩玩,别老闷着。

我这次出差完了,大半年都不用走了,到时候好好儿补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卿卿能要什么?她觉得张口说想要你赶紧回来太直接太肉麻了,又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

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

他等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对着听筒平静地呼吸。

卿卿趴在穆洵枕头上,踢了一脚他看的武侠小说,脑子里突然灵光闪现,问费聿铭:你那儿有书店吗?有啊,你要什么书?我什么也不要,你去买本汉德的《新华字典》去。

买字典干吗?你别管,明天就去买。

好,我一会儿就去。

买了以后呢,给你寄回去?不是,你不是要让我家里喜欢吗?我不在你正好有时间补中文,回来我要听写。

还有,你得用中文写日记,一天一句,回来我要检查。

因为之前让她很伤心,又是关乎她家里的,费聿铭没有公然反对,只是试探性问了一句:日记用E-mail发给你行吗?卿卿马上情绪激动地反驳,先前的伤感也抛开了:不行,当然不行!你要是不写回来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必须好好儿学中文,会成语,会古诗,还要会说笑话。

她提的都是高难度要求,他偶尔连日常对话还听不准。

不过费聿铭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

卿卿抓起筷子一口吞了筷子上最后一颗烤焦的大蒜,把手机放回耳边,郑重地宣布:你好好儿表现,回来……回来我给你奖励。

什么样的奖励?这一句他很感兴趣,再追问,她反问:你想要什么,好吃的?他没回答,转开了话题。

当晚,费聿铭想了很多,尤其是万圣节那晚的约定,照着自己的思路往下,顺理成章,他想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分开的这段时间,费聿铭工作很繁重,每天几乎都要在法国的工厂和分公司的技术部门开会,国内上一批召回的车辆涉及个别零件的性能问题,为了彻底杜绝类似事件再发生,设计和研发部门夜以继日地赶工。

费聿铭属于空降兵,做起事来反而比在国内的时候能更好地施展拳脚,进度也比预期的要快一些,但为了赶在圣诞节之前回去,他还是要每天多工作两个钟头。

虽然休息的时间很少,但费聿铭还是按照她的要求练习用汉字记日记。

他平时不好把那些东西带到工作的地方,就总是放在车里,随手拿起来看两眼,在本上写写画画,目标也不敢定得太高,怕完不成任务有损他大男人的颜面。

费聿铭没有买到简体版的《新华字典》,稀里糊涂地弄了本繁体版的,注音符号他完全不会,字典也不会查,只能摆摆样子。

第一周学得很吃力,他只记住了几个五笔画以下的汉字,有些还不是常用字,好不容易翻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一看那么多繁琐的笔画,他又放弃了。

在法国忙完两个星期以后,费聿铭回了德国的总公司,一下飞机就跑去当地书店找中德对译的小字典,这次有了些经验,他买了本口袋大小的简体小字典,时时放在身上。

因为总公司的事务性工作少,除了开会和庆祝圣诞的各种活动之外,其他时间费聿铭都能舒舒服服地找个地方练字,进步明显快了不少,手写的日记也从每天一句变成了两三句。

虽然还是以记流水账为主,但是他传真回国给卿卿看过一次,她主动打电话过来,口头表扬了许久。

过了美国的感恩节,欧洲各国的圣诞月节日气氛越发浓郁。

费聿铭转做技术以后的五六年时间都是在同一家公司,部门里熟人很多,大家混得很熟,感情也不错,平日里看起来死板自律的德国人,私下也有跟他谈得来的相当豪放不羁的朋友。

下班后,费聿铭和几个玩车的熟人在酒馆聚会。

大家喝酒闲聊,谈起他在中国近一年的生活,同样干技术出身的安德列亚斯促狭地问了句:怎么样,找了几个中国女孩了,感觉如何?费聿铭以往不介意说这类话题,但现在因为卿卿的缘故,反而不想刻意地说出来让人知道。

现在还算是一个人。

他回答得很低调。

就你,怎么可能?骗谁呢!安德列亚斯给了费聿铭一拳,追问起细节。

费聿铭始终不愿多提,最后只说了一句实话:回去准备长住,就该是两个人了。

我就说吧,半年不见你玩车,肯定是有事情。

大家都对他的中国娃娃很好奇,费聿铭被问烦了,放下杯子出了酒馆给卿卿拨电话。

费聿铭调回中国本来是看好国内市场,开始根本没想过感情的问题,如今有了她,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潇洒不羁地走到哪儿都毫无牵挂。

现在他动不动就想听她说话,问问她在做什么。

电话刚响了两声,费聿铭算算时差,可能正是起床时间,又马上挂上了,回去继续喝酒。

最后到底也没有逃过一圈审问,他被朋友灌得大醉,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朋友们一听交往了三四个月还没实质进展,都替费聿铭汗颜:不是吧,你素食了?不像你风格啊?认真了这次?长得什么样,身材好吗?大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费聿铭没话说,只嚷了句:滚!费聿铭容不得别人这么评论卿卿,虽然大家一再交代他此次回去务必要彻底搞定,可他也没有急不可耐。

该见的朋友见了,费聿铭回到家里看望父母,把过节的东西买了,有时间就拿出小字典翻翻认两个字,随身带着纸笔写写。

因为卿卿时有电话过来,后来费聿铭晚上也不怎么出去和朋友喝酒,找了家离家不远的健身房锻炼了一下身体,在现有四块腹肌的基础上,练出了六块结实的肌肉。

早上听着电台播报德语的劳工党新闻,费聿铭站在浴室里刮胡子,望着镜子里的人,他感觉浑身轻松,腹肌一天比一天结实,俯卧撑能连续做一百个以上。

回国的日子已经倒数到个位,卧室的墙上贴了上百张记事帖,记事帖大大小小的汉字他也认了个八九成,还找人帮忙检查过日记上所有的语法错误,怎么看,这次回去她都得好好儿地奖励他,最好如朋友们所说,该让他如愿以偿了。

就在费聿铭着手准备回国的同时,卿卿、糯米、杨新三个倒是走得越来越近。

开始只是卿卿很孤单,找糯米出来陪伴,后来杨新又多次邀请卿卿,三人就一起去了石榴园,看各种风格的演出。

杨新已经成了石榴园酒吧演出的小经纪人,认识不少圈里的音乐人。

卿卿和糯米第一次见识了半地下的摇滚乐队、原生态组合,甚至还有单个的流浪乐者。

在石榴园不大的小院子里,有太多卿卿从未想象过的东西,所以只去了三两次她就喜欢甚至迷恋上了那儿。

穆洵从香港回来以后,有时也会被她拉去,但大多时候还是卿卿和糯米两人。

她们在杨新留给她们的小桌旁落座,点一支烛台,品一杯推荐鸡尾酒,欣赏着台上的音乐。

杨新会在演出间隙跑到她们桌边一起坐,三个女孩就没大没小地聊起来。

偶尔,翁卓清也会来,那时难免有些尴尬,但他大多数时候在后台和乐队成员一起,从不主动到卿卿的一桌。

有时遇到了,双方点头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卿卿很清楚,他对她的那点儿热情蒸发殆尽。

翁卓清和杨新已经处于同居状态,大多数晚上,杨新都会坐在翁卓清那辆红色跑车里风风光光地一起回到纳帕溪谷的费家别墅。

对于这样的生活,卿卿偷偷地问过杨新是否在意,她的答案很简单,也很直接:开心就好,趁着两个人年轻就要快乐,我不那么看重结果,想那么多干吗?也是,想那么多干吗?可卿卿是在意经过也看重结果的,所以私心里就希望费聿铭能对这段感情更认真更负责。

他回来的时间已经近了,在石榴园听音乐时卿卿开始难以专心,有时是为了等他的电话,有时只是很想念。

离圣诞不远了,有天杨新从后台跑过来拿了两张宣传海报给卿卿和糯米。

海报正面是一个英式摇滚乐团的演出介绍,背面是请帖,翁卓清的告别party。

到时要不要来?不插电的,他也要表演。

杨新还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天真样子。

卿卿考虑了一下,他要走的消息,在费家代课时她就听费太太说了一些,因为卿卿和翁卓清一直相处得不咸不淡,两人几乎不怎么说话,所以她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学校的圣诞演出活动在紧锣密鼓地筹措着,卿卿和糯米忙起来以后也不再三不五时地出现在石榴园。

因为中班和小学的演出在一起,卿卿又见到了萧恩。

自萧恩回来以后两人的接触更少了,哪怕是同组的教研会,他们都没说过一句话。

有时在学校里碰到了,卿卿会感觉到萧恩的目光还在追着她,瞬间的错身而过,回头时他已经走远。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成了错觉,因为费聿铭快来回来了,卿卿的不安慢慢地被冲淡了。

上飞机前,费聿铭发了一条短信:这次我可真回来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卿卿除了喜悦之外,一直掂量着这条短信,回来就回来吧,还能有什么假的不成?卿卿照例背着书包在机场逛了会儿。

出港旅客和接人的都很多,她插不上去,就远远地在角落找了个靠进出港口的地方站着,手里举着头一天自己做的接机牌。

幸亏做了块小纸牌,卿卿早上慌慌张张地起床,出门前只顾着照镜子,忘了拿手机。

她回去拿手机的时候,被穆洵堵在门口问周末一大早去哪儿?谎话自然而然地就从嘴边溜出来,说是去学校参加圣诞彩排布置礼堂。

很小的纸牌,上面是卿卿手写的他的名字。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卿卿挤进人群,她个子矮,又站在后排,出港的旅客也看不到她举起的牌子,她只好踩在围栏的空隙处,换着手摇晃她的小牌子。

等待很单调,重逢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但却不像分开时那么心酸。

卿卿没一会儿就放下牌子看一看,三个字都写得很清楚,下面还注了拼音,她感觉着他应该能认得,可又不敢打包票。

卿卿就这么举一会儿又担心地看一下,直到手都举酸了也没见着费聿铭。

航班信息排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卿卿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看见一队欧洲旅客在导游的小旗子带领下成群结队地涌出通道。

她在人群里寻找他,跟着队伍的流动往一个方向挤,脚下也没看仔细,不知身后谁在后面一推,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差点儿撞过护栏,小纸牌掉了出去,滑了很远。

卿卿跑过去捡起撕了大半的小纸牌准备重新举在胸前,面前出现一双黑皮鞋,她仰起头,辫子已经被人揪住了。

思念的人近在眼前。

他帅吗?其实并不帅,轮廓很东方,气质略显冷淡,鼻梁上架着墨镜,像是第一次在学校外见面时的样子。

看到他唇角平直的线条勾起来,卿卿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飞起来,她也想笑,眼眶里又酸酸的。

两人有短暂的陌生和不适应,再站起来她已经被他拥住。

费聿铭。

卿卿贴在他身边,有种真实且晕乎乎的快乐。

嗯。

费聿铭拿过摔坏的小牌子看了看,拉起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又抓起拉杆箱,回家了。

费聿铭带她去坐电梯。

等直梯的工夫,他把行李箱立在一旁,摘了墨镜,托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口气。

她躲闪不及地闭起眼睛,他的嘴唇趁机贴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吻,她生疏了,他却比以往更热情,彼此的气息一下子就熟悉起来,直到电梯到了,两人也没有分开,任它走了。

想我没?他在她脸颊旁捏了捏,好像胖了点儿。

哪有?!他找不出合适的词,只好继续吻回去,不许她再说话。

电梯又来了,他搂着她一起进去,把墨镜往她脸上一架,看到她毛衣上别的胸针是他送的数字7+8,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去了航站楼二层的肯德基,和他走时点的东西一样——全家桶,不过这次是拿回了车里。

卿卿抱着全家桶站在航站楼出口。

费聿铭去叫车放行李,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就回身叫她:卿卿,过来。

坐进出租车后,费聿铭并没有报纳帕溪谷的地址,而是说了城里公寓的地址。

卿卿正打开一杯牛奶放到嘴边要喝,听了他的话,心里紧张了一下,把红茶递过去,他没打开,只是放在一旁拉起她的手。

戴回墨镜以后,费聿铭的表情变得莫测高深,那抹始终挂在嘴边的笑似乎是预谋了什么,要不然,就是非常开心。

卿卿突然没了吃全家桶的胃口,有些局促地坐在旁边,半天才找了一句话说:累吗?要吃什么?他收紧手,与她十指交缠,移开墨镜,看进她瞳仁里。

不累。

吃什么……一会儿再说。

回到公寓时,已近中午,卿卿拿着全家桶,一会儿放在左手,一会儿放在右手,心里总有些不安,所以就拖拖拉拉地跟他的后面走。

在电梯里他没有说话,把她拉到身边站着,把拉杆箱交给她提着,自己按了楼层的按键。

费聿铭住在三十九层,这是卿卿第三次来。

她盯着电梯红色的上升箭头,胸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气场很压抑,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纯粹的开心。

他开门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步以外,听见他问:来吗?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费聿铭的表情也不那么自然,带了很多的期待,又问了一次:卿卿,来吗?门开了,费聿铭独自站在门里,黑色的侧影拉得很长,脸罩在阴影里看不清。

卿卿眼前方正的面容渐渐消失,然后出现穆洵的严厉责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伯父的劝阻。

她的身体像灌了铅,迈不动脚步,可他只是钩钩手指,说:卿卿,过来。

她就慢吞吞地过去了,抱着全家桶,心里有点儿害怕。

门在身后合上,卿卿贴着门板站着,拉杆箱被他拿走,然后是她怀里的全家桶。

费聿铭把钥匙往柜子上一扔,到厅里脱了外衣,打开音响选了一首歌,电子音乐浑厚的节拍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纵容了暧昧纠缠的情绪滋长。

刚下飞机……累了吧……卿卿僵硬地笑着,看着他拉松领带、解开衬衫的袖口,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多了那么点儿不同寻常。

他走回来,站在她身前,她往一边蹭他也不动,他继续撩开袖子,露出那截她太熟悉的手臂。

一见到他的胳膊,卿卿的嗓子里堵上了东西,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干涩涩地咳了几次。

一米五八没法和一米八五平视,她本来就勉强够到他肩膀,被他吓得看上去又矮了几分。

她全身的毛孔膨胀,感觉变得异常敏感,四个月了,四个月,穆卿卿,四个月!费聿铭看她的眼睛在冒火,说每一个字都好像他有多恨她,吻下来也不再像在机场时那么有风度。

他把她捞进怀里,举起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摇,摇散了她胸前的项链,也摇碎了她最后一点点的抗拒。

我……他不听解释,摘下她胸前的别针,开始解那些细小的圆扣子。

没事,我教你。

呃……卿卿倒挂在他肩膀上,觉得身上一轻,想抓起什么最后抵抗一下,不小心把拉杆箱拽倒了。

费聿铭没去扶,继续抱着她往卧室走。

她的开衫毛衣前面是一排小扣子,他解她就系,两个人循环较量了几次。

他停下来,抓着她的手,直接拎着领口把毛衣从她头上褪下来。

不行……费聿铭皱眉头,问:后悔了?卿卿一听,不说话了。

费聿铭的手就放在内衣肩带的地方,慢慢往两旁拉。

她面颊上已经滚烫,别开脸,没有地方躲藏。

费聿铭开始用老辣的手法煽情地捕获她,毕竟他的经验很多。

他褪掉了衬衫,和她的吉卜赛长裙躺在一起,旁边是她小兔子图案的白色分指棉袜。

好吗?费聿铭的嗓音变得低靡沙哑。

卿卿交抱着手臂倒在床上,卷起枕头想逃跑,却被他圈住了。

第一次,卿卿在费聿铭的吻里觉出的不仅仅是爱,也是掠夺,也是占有,让她开心,又让她有点儿难过。

他的意志是裹了绸缎的铁砂,碾碎了她仅有的一点儿防备自卫。

他像她在科教频道看到的那样,发情的雄性哺乳动物都变得异常凶猛热烈。

他吻她,深切地交缠,把她最后一点点的保护都卸除了,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他并不节制,甚至有点儿粗野。

她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慌乱,不会享受沉溺,几次忍不住提出了抗议,手腕却被他压在头顶,他抬起身,眸子里有不容商榷的决心。

我要!他用中文说,说完后堵住她的不满,反复地试探、勾引她,领着她一起沉沦。

到最后知道不能后悔了,卿卿的委屈也升华到一个高度,认命地掐了掐他的手臂。

第一次很疼,她抓着他的背大叫出声,啊的一小下,又咬着枕头不敢动。

他的存在,狠心地占据,还有她眼角湿漉漉的泪搅在一起。

手腕上的力量渐渐消失,变成额头上轻轻的抚触,他反复在她耳边叫着:卿卿……卿卿……费聿铭脸上带着高烧的温度,神智一直极度混乱,咖啡色的眸子时而深沉,时而邪魅。

他的脸一直在她眼前,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无依无靠地随着他颠簸摆动。

窗外的天是亮的,她的世界却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他几乎不说话,大滴的汗顺着额角流下来,像是两个人都要融化掉,疼变得快乐起来。

他哄着她,等着她,配合她,低哑的嗓音绞着破碎的呻吟。

安静下来时卿卿累极了,货真价实的小死亡,像是整个人都四分五裂了。

他吻她,像是把心都要喂给她那样地吻她,最后,他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他带她去清理,她枕在他胸膛上听他说国外的事情,他突然没前没后地说了一句:第二次就不一样了。

是吗?问完卿卿就后悔了,显得自己很无知,很愚蠢。

她被幸福熏染过度,果然又被卷回漩涡里。

其实第二次比第一次糟糕,毕竟是身体的欲望,喷薄而出时谁也控制不了。

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那么体贴,显得恣意纵情。

他是外国长大的,他是对自己有感情才这么表示的,卿卿自我安慰着,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抗议,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手从他肩上滑了下去。

怎么了?他托着她起来问。

就是这个动作,让卿卿感受到身上男人的存在,不再是她初遇时的那个斜长影子,他赤裸直接的身体欲望,毫不含蓄。

我有点儿……卿卿颈后汗毛倒竖,胸口闷疼,鼻腔里一热,她还来不及安慰他不要担心,鼻血已经涌出来。

卿卿扫到他的眼睛,他的眸子黑得发亮,自己的却黯淡下去。

她合上睫毛,唇边扯出可怜兮兮的笑容,潜意识里,她已经百分之百相信费聿铭,于是放任自己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费聿铭给卿卿灌了几大口威士忌,两三分钟以后,她才醒过来,鼻子上堵着纸巾,枕在他胳膊上,还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软软地呻吟了一声。

费聿铭?没事,流了点儿鼻血。

他仰头又喝了口酒,扶正她头上的冰袋,低头一点点地把酒渡进她的嘴里。

卿卿吞咽得很慢,有气无力地抓着他睡袍领口的一小块,脸色还是比较差,说完话又合上眼睛,一排密密的睫毛轻轻地颤着,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鼻血,看得人心生怜意。

费聿铭有些自责,也有些无奈,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在她这里频频出现意外。

他送她去客房休息,她躺在被子里,他又在被子外面加了他最常穿的一件黑色大衣。

卿卿累坏了,一沾枕头就睡得很实,手里一直抓着他的衬衫。

主卧像是案发现场,斑斑点点都是血迹,费聿铭清理完后又抱她回来,给她换上了他特意买的小黑裙。

她的衣服都是五彩的,却没有一件是黑色的。

当她穿上小黑裙躺在他的床上时,他有了极强烈的归属感,她就是他的了,从上到下打了深深的烙印。

那一刻,他第一次为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感到庆幸。

整个下午费聿铭都陪她在房里补觉。

他躺在她身边,听着她睡梦中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帮她换一张堵鼻子的纸巾。

流过鼻血后,她的嘴唇仍是红艳的,枕上的长发依然乌黑细密,上面都有他的味道。

他贴在她背后,像个多年四处漂泊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卧室里很温暖,客厅茶几上的肯德基全家桶放凉了。

傍晚,卿卿醒在一片酸软的舒适里,听见浴室里有人吹着口哨刮胡子,竟然羞于面对他。

费聿铭听见动静跑出来,毛巾往下巴上一抹,刮胡刀扔到一边,还剩下一半的胡子在,样子有些滑稽。

好点儿了吗?他不说话没事,一说话她就面红耳赤,抓着被子躲了进去。

他还是摸不透她那点儿小心思,掀起被子把她刨出来。

下午的吻很轻柔,他揉着她的胸口,贴过去唏嘘叹气。

身体和心灵一样亲密了,他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见她流鼻血晕过去他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费聿铭准备了猪肝粥,托盘上还有几样小菜,他买回来就一直放在火上热着,等她醒后一起吃。

看着可爱的餐具和精致的餐盒,卿卿刚刚有了胃口,他拿着勺子已经喂了过来。

快吃吧,多吃点儿,一会儿还得吃水果。

我都切好了,以后天天都得吃水果,不能再流鼻血了。

卿卿拿掉堵着鼻子的纸巾,自己接过碗。

猪肝粥很软,咸淡适中。

她慢慢地满足着口舌的小欲望,他一边绑着她的辫子,一边解释着所谓费氏理论:多做做就好了。

一顿饭下来,他说了好多次,给她绑了一条很糟的辫子,垂在肩上,没一会儿就散开了。

卿卿话不多,还是不愿面对他。

饭后他拿了几个变形金刚出来,继续在行李箱里搜罗着给她的礼物。

卿卿拿起大黄蜂玩了起来,一会儿又换成了波音。

他抱着七八个包装精美的袋子的回来,正看见她把波音胸前的磁带夹打开,把磁带拿出来又放进去,反反复复好多次,像个第一次得到洋娃娃的小女孩。

你……喜欢汽车人还是霸天虎?做爱之后,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费聿铭有点儿黑线,不过马上过去陪她玩。

我喜欢你。

他把礼物放在沙发上,见她脸上又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只得打消了亲吻的念头。

那……你觉得霸天虎厉害还是汽车人厉害?这个……应该是我更厉害吧,我会拆汽车,两拨儿都怕我。

他笑着拿走她手里的变形金刚,一本正经地说:卿卿,过来跟我住吧?她吓了一跳,马上摇头。

不行,太快了!要不,我给你买辆大黄蜂吧,雪佛兰的Camaro,就是按这个做的。

他举起大黄蜂玩具问。

不要!卿卿的脑袋晃得拨浪鼓一样。

那你想要什么?卿卿举着波音,打开它胸口的录音机,把可以变形的磁带取出来,放在手心里:我就想要这样。

什么意思?他看不明白,她和磁带什么关系?卿卿把磁带放回去,关上录音机的磁带夹。

我想要这样,一直装在一个人心里,如果你是波音的话,我想要你的心里只装着我。

卿卿第一次跟他要誓言,除了快乐之外,还有一种酸酸的情绪胀满胸口,她说不出是太爱了,还是爱得疼了。

费聿铭拿开纸巾,搂紧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她的手软软地搭在他肩上,脸颊上现出薄薄的红晕,终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费聿铭近乎虔诚地吻下去,不仅是出于欲望,更多的是珍惜。

他抱着她一起站到落地窗前,面对着万家灯火,点点明灭的另一个世界,在她耳边发誓:我装着你,永远装着你……卿卿困了,又和费聿铭聊了几句,就被他抱到主卧休息。

原来空荡荡的像是旅馆的公寓,因为有她的存在一下子就成了家。

费聿铭把另一半胡子刮完,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上网陪她,顺便偷拍了几张照片。

当晚,费聿铭很不情愿地在卿卿的坚持下送她回了香槟小镇,从上车到下车,他都没让她脚尖沾到地。

干吗不走?舍不得。

快走,别让小哥看见。

没事。

还疼吗?卿卿摇摇头,在他肩上捶了两下。

她按了门铃,有人来开门时,他才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她略微吃力地走进去。

因为是特别有纪念意义的一天,卿卿有轻度失眠,两个人打电话说了很长时间,一直打到午夜两三点钟。

半夜一点的时候,穆洵来敲过一次门,警告卿卿赶紧睡觉。

有够没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后来她只好钻到被窝里偷偷地打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话,有时候就是听着彼此的呼吸,静静地躺着,好像回到几个小时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那种水乳交融的亲密,一直留在卿卿的梦里,睡着的时候都在笑。

她朦朦胧胧记得睡着之前,费聿铭在另一头说:现在你不是0了,你也是1了,但是以后也只能是1,不许有2,有2的话,还得是我……卿卿说什么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其实她什么都没说。

费聿铭一直举着手机等她的后半句话,等了好几个钟头。

后来猜测她可能睡着了,他也没舍得挂,就把手机放在枕边,没一会儿就拿起来听听她睡觉的声音。

因为时差的缘故,费聿铭的精神很好,一点儿都不困,他坐在床上打开电脑,给总公司写一份长期留任中国区的申请。

行李箱里本来躺着一封新发的调令,被他撕成两半,扔进了纸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