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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25-03-29 07:57:52

罗客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眼神若有所思地凝视摆在他桌上斜前方的桌历。

他拿起钢笔,微笑地指着其中一格做了记号的地方。

算算日子,从他和蓝冷月在电梯一别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如果真照她所说的会以电话通知的话,他早该在这两个星期内接到她的电话……看来,是该他行动的时候了──陈江玉娥坐在办公桌对面,奇怪地看着自己顶头上司一脸笑意。

总裁?她已经来了半个钟头,大老板除了傻笑外,还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罗客雪眨眨眼,从深思中回神。

他看向陈江玉娥,朝她歉然地点了下头,抱歉,我在想事情。

没关系。

她微笑地摇头。

不然她还能怎样,难不成站起来大声斥喝他吗?虽然她已经递出退休申请书,可是她还想拿到退休金,不想让人一脚踹出公司。

总裁,找我来有事吗?罗客雪点了下头,从旁边高高厚厚的一叠文件档案夹中取出最上面的一份。

喏,陈经理,你的退休申请已经批准了。

谢谢。

陈江玉娥接过他递交过来的文件来。

陈经理,你真的决定退休?罗客雪双手交叠在下颚,脸上仍旧漾着一抹性感的微笑。

虽然你已经符合退休的资格,可是我仍然希望你继续留下来为公司服务。

不了。

陈江玉娥摇了下头,甜蜜地微笑道:我和我先生说好了,等我们俩都退休后,我们打算环游世界三度蜜月。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留你。

罗客雪了然地点点头。

我先祝你和你先生玩得愉决。

谢谢。

罗客雪露出俊逸的笑容,又从档案夹中抽出一份文件交给她,麻烦你在一个月内,从企画部提出两名适合接任你职务的人选。

我会从中挑选出适合接任的人。

好的,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的评估资料交给你。

陈江玉娥说完话后,人也跟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见地正准备开门离开,罗客雪突然开口叫住她,陈经理,我有一事想麻烦你。

好的,请问有什么事?罗客雪微笑地看着她,无意识地用笔戳着桌历上的记号。

你知道企画部的蓝冷月小姐吧?陈江玉娥傻愣地点点头,知道。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冷月闯祸了吗?不然老板怎么可能认识她?可是冷月才刚进公司三个多月,怎么可能让老板亲点?转念一想,陈江玉娥顿时将冷月可能闯祸的想法推出脑海——冷月对人向来冷淡,虽称不上有礼,但怎么样都算得上不理不睬。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闯祸?罗客雪听她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

待会你下楼时,麻烦你请她上来一趟。

上来这儿……陈江玉娥惊愕地瞪着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找她做——察觉到自己的口气太过尖锐逼人,她连忙改口道:她做了什么吗?罗客雪微笑地看着她,这是我和她的私事。

眼中有着明显的警告。

我……知道。

陈江玉娥连忙点点头,开门离开。

站在门后,她重重地吁了口气,虽然总裁大人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但总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和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尊敬威权他。

不过,不是她在赞美自己老板——他真的是又性感又迷人,他的微笑连她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也会忍不住脸红心跳,更何况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嗯,越想越觉得他适合冷月。

想到这儿,她连忙转身跑开,赶紧到楼下将总裁召见的消息告诉冷月,要她做好准备。

十分钟后,罗客雪才拿起电话想确认一下蓝冷月是否已经上楼,就见到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毫无预警地打开。

罗客雪放下手中的电话,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来人,你来了。

蓝冷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问都没有问一声便自顾自地在舒适的长沙发上坐下,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也毫不客气地交叠放置在它的原木茶几上。

罗客雪失笑地看着她任意妄为的态度,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推开她的脚,径自在茶几上坐下,直视她嘲弄的双眼。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他迷人的俊脸上依旧带着一抹风流倜傥的微笑。

什么事?蓝冷月抬眼看他,淡声问道。

罗客雪才想回话,就见到自己的秘书匆匆忙性地跑进来,站在门口看着罗客雪,焦急道:总裁,我还来不及拦住蓝小姐,她就已经推门造来。

蓝冷月在公司的名号可不比总裁小——人长得美,却冷淡得从不跟人打招呼,来公司才三个多月,公司上上下下却没人没听过她的大名。

罗客雪朝秘书挥挥手,投关系,你先出去吧。

等秘书又将门关上,罗客雪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冷月,轻笑道:就是这件事。

什么事?她挑挑眉,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姐,你不等秘书通报没关系,不过你至少也该敲下门吧。

他真的没见过像她这么番的人。

他明明是老板没错吧,怎么她好象比他还大牌?蓝冷月耸耸肩,不在意地问道:有事吗?罗客雪摇摇头,失笑地看着她,你和同事之问的关系一定很差。

从她目中无人的态度,他有感而发地说。

蓝冷月嘲弄地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转身欲走。

不想在这儿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浪费时间。

等一下——罗客雪见状,伸手想拉住她,却在快抓到她右手时抓了空,连她的手指都没碰到。

罗客雪奇怪地咦了一声,他刚才明明看准她的手抓过去,怎么会临时扑了个空?蓝冷月转身看向他,淡声问道:你有事吗?罗客雪站到她身前,奇道:你会变魔术吗?那天在电梯里不声不响地变出一把小刀,刚才又迅雷般地收回手。

你怎么做到的?蓝冷月偏着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不是。

他摇摇头,漾着笑意的黑瞳直盯着她瞧,只是突发其想罢了。

你一直笑不累吗?蓝冷月看着他未曾停歇的笑容,突然嘲讽地出声问道。

他笑个不停的功夫比铁狠风还夸张;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他不笑的时候。

开始关心我了?罗客雪扬扬眉,笑问。

不是。

她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他。

如果你没事的话……转身又想走。

当然有事。

罗客雪边说边伸手又想拉住她的手,却再一次无功而返。

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大手,罗客雪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我们坐下来谈。

他指着沙发,示意她一块坐下。

什么事?在沙发上坐走后,蓝冷月也不蹉跎,开口直接询问他。

罗客雪坐在茶几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虽是询问句,但语气中却有明显的不以为然。

他纵横情场多年,还没有女人拒绝他的记录!蓝冷月轻哼一声,双眼睨视着他黑漆如夜的双眸,嘲弄道:我对大老板你迷恋至极,迷恋到走路想你想到摔跤,睡觉睡到作噩梦。

诉说完所有我的爱慕之词,我可以离开了吗?罗客雪挑了下眉,突然说道:你没打电话给我。

蓝冷月淡然地看着他,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你忘了——罗客雪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住。

原先他以为她是欲擒故纵,跟他玩欲迎还拒的招数,没想到她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

至此,罗大公子先前潇洒倜傥的姿态,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不见踪迹。

忘了什么?蓝冷月低头看了下腕上的表,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随着她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罗客雪自大风流的自尊心登时严重受损,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那天在电梯里,你说过会打电话通知我。

他深吸口气,试着挤出一抹笑容。

通知什么?又看了下表,她才抬头直视他问道。

情妇的事!察觉自己突然提高音量,罗客雪连忙又吸口气,试着平缓自己的火气。

在电梯里,我提议要你当我情妇的事。

蓝冷月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回道:没兴趣。

为什么?罗客雪不平又不懂地问。

不为什么。

蓝冷月嘲弄地回道。

站起身,不想再为这么无聊的讨论浪费她的时间,她约了人到猫空喝茶。

罗客雪先是为她直接的答案怔忡了好一会儿,直至见到她已经要走出办公室,急忙追到门口前拦住她,神情得意她笑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我不是个小气的人,这点你应该听过才对。

没有。

蓝冷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再次避开他的手,径自往门外走去,对他的错愕完全视若无睹。

罗客雪站在开启的办公室大门望着她离去时的背影,为她的不为所动有些傻楞住。

但转念一想,也正因为她这种态度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对她那么感兴趣。

要是那天在电梯相遇时她的态度热络,他大概连看都不会朝她看上一眼,更不会为了她坏了自己多年不变的原则。

看着缓缓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蓝冷月,罗客雪在心中燃起一股熊熊的斗志——对她,他势在必得的决心更加坚决了。

★        ★        ★不理会跟在他身后直冒汗的铁血帮管事,铁狠风大步朝铁血帮大厅走进去。

走到大厅外,他望了眼占满整面墙壁、却只写着一个义字的大匾,鄙夷地嗤哼一声。

不是他爱说他爷爷和老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家里挂个这么拙的大字,真不知道他老妈这个闻名全国的室内设计师怎么当的?义——真他妈的狗屁!铁狠风不屑地又瞟了眼墙上的大字,才想依照往常惯例往上头踢上一、两脚,这时,屋里突然传出一阵狮吼——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头的管事就已经吓得腿软,没力地往他身上趴了下去。

铁狠风不屑地撇撇嘴,用力抖了下身子,不顾趴在他背上的管事的死活,没良心地让他重重摔落在地,自己则朝刚才狮吼的方向迈过去。

该死的兔患子!原先在大厅里大吼的高壮中年男子见到铁狠风,立时像个蒸气火车头般往他冲了过去,死命揪住他的衣领,破口大吼道:你这只死兔患子还敢进门!铁狠风用力扯下他的手,怒道:死老头!这是你对亲儿子的态度啊!铁雄南恶瞪儿子一眼,也不先出声预警,骤然往儿子下颚用力捶了过去,当场打得铁狠风站不住脚,以大字形狼狈不堪地平躺在地。

铁狠风顿时只觉眼前金星飞绕,耳边还传来小鸟揪嗽叫的声音,脑袋瓜子痛成一片空白,好半天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许久说不出话来。

铁雄南得意地轻哼一声,趁着儿子还没回过神,没力站起来反抗之际,又冲上前用力踹了好几脚。

铁狠风闷哼了几声,妈的!这是什么父亲,打儿子跟打仇人没两样!良久,铁狠风好不容易才暂缓了身上的痛楚,狼狈不堪地站起身,随即怒冲到铁雄南身前,黑着一张性格的俊脸,紧揪住父亲的衣领。

你这个卑鄙的死老头!他怒骂道。

倏地闷哼一声,不小心扯痛了刚才被父亲狠揍一拳的下颚,又骂了句难听的三字经。

你竟然玩阴的,偷袭我!这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还好意思在大厅挂了个义字。

铁雄南丝毫不见愧色,用力拉下儿子的手,怒目而视地说:揍你还是念在咱们的父子之情,不然我早拿把枪轰爆你这颗猪脑袋!你——铁狠风气黑了脸,突然转身冲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十名一身肃般的黑衣男子,不由分说地就从其中一人身上拔了把枪,怒气腾腾地对着自己老爸——死老头,你最好现在就向我低头认错,不然别怪我刀枪无眼!你白痴啊!铁雄南大骂一声,转身迅速地从墙上取下一把武士刀,连着刀鞘用力地往铁狠风肚子戳了过去铁狼风机警地侧身一闪,及时闪开父亲的攻击。

死老头,你发癫啊!铁雄南冷哼一声,拿着武士刀用力地往地上顿下去。

戳死你这个白痴最好!臭老头,你——竟然骂他自痴,他哪里笨了!笨蛋!自己笨还不承认。

铁南雄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家冷月上个月都大学毕业了,你这个白痴还要拿枪去吓人家才能混到高中肆业。

丢人现眼!谁说我拿枪去吓那个秃头校长了!铁狠风黝黑的脸上顿时出现些许红彩,咳了好几声后才勉强说得出话。

枪是我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

王八蓝冷月!竟然敢泄他的底。

是吗?铁堆南嗤哼一声,摆明了不相信。

死老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哪里笨了?铁狠风忿怒不平地吼道。

还不承认自己笨!铁雄南鄙弃地瞪着他,指出最佳左证嘲弄道:刀枪无眼是用在刀子上,不是枪上。

边说还强调地耍了下手中的武士刀。

枪该用的成语是——‘子弹无眼’才对!语毕,他高昂的身子站得直挺挺,得意无比地睨着儿子。

哈!铁狠风大笑一声,挑衅地斜睨着父亲道:子弹无眼——你才白痴!中国成语那来这一句?自己连国中都混不毕业,还好意思说他。

谁……谁说的?铁雄南顿时被口水呛了下,难道真的没有这句成语?不会啊!前两天和黑龙帮谈判时,那只死黑龙不是就用了这句成语。

看儿子铁狠风还在一旁笑个不停,铁雄男恼羞成怒地吼道:啰唆!反正可以凑成四个字就是成语了。

屁啦!铁狠风不屑地嗤了一声,鄙夷道:四个字的就是成语,你番邦来的啊!那‘一二三四’不也是成语了。

你这个不肖的蠢——铁雄南被损得红了老脸,气得眼眶都出现血丝。

你才蠢哩!铁狠风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挑眉道:要比蠢,你老大比我厉害多了;爷爷是东京帝大的高材生,你哩,连国中都混不毕业,还好意思说我。

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铁雄南不愁反笑地说:国中要不是国民教育,你这个笨蛋毕得了业——我帮主的位置让给你!我才不要!铁狠风冷哼一声,想骗他接任铁血帮,想都别想。

肯偶尔回来帮帮忙已经是他的最高限度了,真要回来接掌帮务,他作梦比较快!你这什么屁话!铁雄南又上前揪住儿子的衣领,怒道:铁血帮本来就会传到你手上,早接晚接还不是都是你的,你跩个屁!哼!别想用话激我!铁狠风拉下他的手,挑衅道:我说了三十岁以前不会接掌帮称,你就是求我也没用。

你放屁!铁雄南气得猛抽气,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老子我会求你?你等下辈子吧!铁狠风怒眉直竖,叫道:妈的!你真当我希罕啊!不肖子!铁雄南瞇起眼,不顾面子地开始翻旧帐,你当初离家出去混的时候,怎么向我保证的?不等他回话,铁雄南抢先又接了下去,你自己亲口答应,不靠家里帮忙,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马上乖乖回家继承铁血帮。

谁说我没混出名来!铁狠风忿忿不平地说:道上谁不知道‘狠风冷月’这四个字!我早八百年前就混出名了!铁雄风不顾他面子地嗤笑一声,大家只知道冷月,谁理你了!嘲弄地看着他,又道:人家冷月十三、四岁就在道上混出名号,哪像你……像我怎样?这死老头就爱放屁!他的名号会没冷月强?冷月几年前就淡出了,这几年来压根儿没在外头露过脸,现在有很多人根本认不出她来。

哪像他,随便找个人,有谁不知道他铁狠风的名号。

不怎么样。

铁狠风吓起眼恶瞪着他,口气不善地问:死老头,你他妈的就叫我回来听你放屁吗?你当我爱你回来?铁雄南先挂回武士刀,免得待会儿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刀把笨儿子给宰了。

你妈说你想跟谈家退婚。

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然是真的。

铁狠风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一直站在一旁擦冷汗的管事拿个冰袋给他,刚才被揍的下巴现在痛得不得了。

你这只没良心的兔患子!铁雄南眼底闪了下,突然气冲冲地冲到沙发坐下,瞪着坐在对面的儿子,怒道:跟谈丫头订婚订了十多年,也没见你放个屁出来,现在你莫名其妙地想退婚,你是被哪只狐狸精勾了魂不成?铁狠风不等父亲说完话,早已拉下脸──他沉声道:她不是狐狸精!她清纯得像朵白色莲花,根本不是什么妖媚的狐狸精。

铁雄风眼底快速地闪过一道诡谲的光芒。

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她还不知羞耻地勾引你,不是狐狸精是什么?他冷嘲热讽地说。

铁狠风遽然站起身,用力丢下刚刚才拿到的冰袋,沈声冷道:老头!嘴巴放干净点,别污辱她!铁雄南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冷笑道:你想娶她过门也行,只要你让谈家的丫头亲口答应解除婚约,我就让你的女人进铁家大门。

铁狠风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实在不懂今天为什么他这么好说话,才想开口询问,但凝神一想,这么好的机会他干嘛放过,便改口道:好!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小白痴谈判。

说完,他转身就走,迫不及待地想和住在隔壁的谈澺花退婚。

铁雄南望着儿子离去时的背影,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得意又诡谲的笑容,反手拿起一旁的话筒,快速地拨了组电话号码。

喂,是我。

那只兔患子已经上勾了。

真有你的,这法子真的有用……★        ★        ★铁狠风气势万钧地杀向隔壁谈家,按了下门铃后,脚下也没耐心地拍打着,等着谈家人前来开门。

狠风,是你啊。

谈远传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高大男子后讶异地说。

谈叔,你女儿人在哪?铁狠风也不拐弯抹角,直捣问题重心。

你要见澺花?对,我有话跟她谈。

她在庭院。

谈远传边说边指出方向给他看。

好。

铁狠风点头示谢,大步迈向目的地。

铁狠风迅速绕过两层楼式的独栋洋房,沿着地上铺设的白石步道走向谈家小巧的庭院。

到了庭院,铁狠风抬眼就见到一名蹲在地上,背对他,正在种花的少女。

当下他也不迟疑,直接了当就认定她是他从未见过的谈澺花。

喂,女人,我是铁狠风。

我要跟你谈解除婚约的事。

他压根儿不想啰唆,直接道出今日的来意。

谈澺花正打算将花圃里的杂草拔干净,耳际就传来铁狠风的声音,还来不及反应却听到他说自己是来退婚。

顿时,她拔草的小手一僵,脑袋也跟着一片空白,压根儿就不知该如何反应。

对于她的沉默,铁狠风也不在意,耸了下肩,决定一口气跟她把话说清楚,免得他家老头又噫噫歪歪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打定决心跟你解除婚约就对了。

还有,你这女人最好搞清楚点,别他妈的跟我玩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蠢事,听到没?我……谈澺花握着小草的手抖了抖,有些哽咽地说:我是不……是哪儿不好,所以你要跟我解除婚约……不是你不好,是我中意别的女人!铁狠风双手环胸恶声恶气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琵琶别抱的行径已经可以构上负心汉一族。

放完话,他等了好半天,就是没等着谈澺花的反应,不禁拉下脸,厌烦道:女人!你是见不得人啊!我跟你说了半天话,你抬个头会死人吗?白痴就是白痴!我……谈澺花咬了咬唇,很想不理会他,但仔细想了下,还是决定跟他把话说清楚,希望他不要退婚;她已经等他等了十多年,他不可以三言两语就不要她。

她拍拍沾上了些泥土的长裙,轻轻吸吸鼻子,为自己加油打气后,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子。

铁狠风见她磨菇了半天,终于决定站起来面对他,挑了下眉得意道:对嘛,咱们把话说清楚也好,你这样像粒香茹一样蹲在地上,我怎么和你——起先,铁狠风还得意地侃侃而谈,讲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

可是当谈澺花站起身,转身直视他时,他顿时哑了口,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只能你——是你——地重复个没完。

回过神后,铁狠风用力眨了下眼,再用力地揉了两下,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是那晚他在暗巷中救的那个。

他又惊又诧地看着眼前羞涩怯怯的女孩,迟疑道:你就是那个小白痴谈澺花?不会吧?!他看上眼的女人竟然是他订婚十多年的未婚妻?谈澺花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大跳,不……是……我不是……妈的!铁狠风不等地说完话,径自截断她,断章取义地朝她吼道:你他妈的跟那个小白痴是姊妹啊!不是她,你刚才干嘛回我的话?谈澺花被他吼得跳了起来,脚边不小心绊到地上的整花器,颠了一下后整个人跟着往后仰倒。

铁狠风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小手,随手就将她拉入怀中边叨念着:妈的!我怎么那么衰!才要赶走一个小白痴,又看上另一个小白痴。

他低头恶瞪着怀里微颤的小佳人,咬牙地问:喂!你叫什么名字?算了,他认命了!谈澺花才刚从差点摔跤的惊骇中回过神,跟着又被铁狠风的怒目吓得直点头,颤声道:我……叫……谈……澺……花……你是那个小白痴?那刚才她在放什么屁?啰唆了半天,到头来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白痴?我……不是……她才想回话反驳自己不是什么小白痴,铁狠风早已没耐性地打断她的话,再次对她破口就吼。

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谈澺花那个小白痴?妈的!他是走什么运,尽是遇到这种女人!我……我……铁狠风压根儿没理会她的欲言又止,突然低下头一脸深思。

半晌,他粗鲁地喃喃吼道:妈的!八成是刚才被老头踢昏了头,看到幻象。

没道理有那么巧的事!他的未婚妻竟然是那晚他救的小白莲。

他铁定是昏了头!为了想求证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铁狠风毫无预警地倏然伸出大手往谈澺花的嫩颊拍了拍,想证实她是否真的存在。

谈忆花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害怕地缩了眉,误以为他要动手打她——这脸上的触感倒是挺真实的……铁狠风沉思地摸索着。

刚开始他只是轻拍她的小脸,到后来他干脆一手各握在她的脸颊,微微使力地往两侧拉扯。

谈澺花一张小脸被他扯得不成样子,又疼又委屈地想哭出声,可是一对上他阴沈的黑眸,当下连出声也不敢了。

铁狼风摸得上了瘾,感触手下细致滑嫩的玉肤,忍不住大手开始往下移动,圈住她如水蛇般的纤腰。

他大手互围在她的腰上,微微一使力,轻而易举地将她举高直视。

在空中将她晃了两下,嗯,有重量感,不过就是轻了点。

他满意地点点头,再将她放到地上。

谈澺花紧咬住唇,好不容易等到他饶过她的脸,不再用力拉扯,他竟然突然将她高举起来,还用力又摇又晃。

费了好大的力,她才没吓得失声叫出口。

等到双脚踏地后,谈澺花才松口气以为他终于要放过她时,却又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吓得惊呼一声,僵硬得犹如木鸡一般。

铁狠风的手从她的腰间离开后,开始往下搜索,隔着她的长裙,探究地捏捏她的大腿——谈澺花惊叫一声,不敢相信他竟然在非礼她!你……你干什么……手拿开……她急着想后退避开他的狼爪,怎知他另一只空闲的手竟紧紧扣住她的手臂不放。

你……别……谈澺花惨白了小脸,委屈地红了眼眶,想大声呼救,却又叫不出声。

铁狠风顺着她柔美的下半身曲线上下摸索过一遍,半确定他手上的触感像是真人,不是虚影。

倏地,谈澺花尖叫一声,花容失色地瞪着覆在她胸前的一双黝黑大手——她忙乱地想拉开他的手,惊叫道:你……放开!见他一直没反应,最后她只能用力地往他手臂上捏下去,才逼得他放开手。

你捏我?铁狠风皱起眉头,一双漆黑如星的双眸此时阴鸷地瞪着她,不敢相信她敢如此对他。

你……你……活该……在他阴冷的视线下,她支吾了好半天,才勉强出声指责他。

我活该——铁狠风瞇起眼,突然环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高举起来直视他冒火的双眼,怨声道:你有胆再说一次!你……本来……就……谈澺花的小脸白了白,在他阴森的凝视下,当场哑然无声,再也说不下去。

这男人好恶霸,明明是他不对……我怎样?铁狼风瞇紧锐利的眼眸,粗声哼道:你有种就说啊!你……谈澺花吞了口口水,在他威胁的注视下只能低下头,可怜兮兮地说:可不可以放我下来?铁狠风冷哼一声,你叫我放,我就放吗?她当他是什么小喽啰,可以任人吆喝来、吆喝去?可是……谈澺花咬着泛白的樱唇,支吾道:我想下来。

看了看自己离地面的距离,她害怕地抖了抖。

他的手不酸吗?她真的很怕他会突然没力地把她摔下来。

啰唆!铁狠风怒眼一瞪,重斥一声后,惩罚似的用力摇晃她娇小的身子。

谈澺花被他摇得七昏八素,差点没把刚才吃的点心吐出来。

只能虚弱无力地求饶道:你……别……摇我……她好想吐。

哼!听见她求饶,铁狠风得意地冷哼一声,停下摇晃的动作,恶声道:喂!我有话要问你。

威胁的口吻告诉她,识相的话最好乖乖回话,不然……什么事?她惨兮兮地问,顿时觉得自己可怜极了;被他掠在一旁,一掠就是十多年,现在他好不容易来找她了,却又是来退婚的。

铁狠风点点头,对她的识时务满意极了。

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白痴谈澺花?先给这女人一点下马威,娶她进门以后才不会妄想爬到他头上。

我不是……小白痴啊!你不是谈澺花那个小白痴?就说嘛,他的运气怎么可能背成这样,生平第一个看上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白痴未婚妻。

我是……铁狠风被她前后不依的回话气得火气又土来,俊目一瞇,怒道:你到底见鬼的是什么?这个小白痴!一下是,一下又不是,天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谈澺花那个白痴!我……我……谈澺花被他吼得惨白了小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你、你、你个屁啊!铁狠风没耐心地打断她的话,粗声粗气地说:你的身分证呢?干脆拿她的身分证来看比较快,不然等她磨菇完,天都黑了。

谈澺花红着眼眶,迟疑地看着他,身……分……证……他要干嘛?喂!小白莲,你不会连身分证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不会吧!他的女人会蠢成这样?我……知道。

见他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谈澺花连忙回道:我……知道身分证是什么,我自……己也有一张。

有最好。

他满意地转哼一声。

你的呢?我……的什……么……谈澺花怯懦懦地反问。

很怕自己又说错话,他又当场疯给她看。

身分证。

这个笨蛋!哦!身分证在……谈澺花见他又没耐性地瞇起眼,连忙急道:在我房里的梳妆含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她吓得巨细靡遗地回答他。

好。

铁狠风点点头,很高兴这小白痴至少开窍了点。

将她放下来后,他依旧恶声恶气地问:你的房闲在哪?二楼上头的阁楼。

谈澺花乖乖回话,不敢有所怠慢。

很好。

他满意地又点了下头,蓦地将她拦腰抱起,往屋里走去。

你……要……干……嘛……她惊呼一声,连忙勾住他粗壮的颈子保持平衡。

见他抱着她直百往她房间的方向走,谈澺花倏地惨白了小脸,想到铁狠风刚才登徒子的行为,以为他色心大发,想抱她回房里非礼她。

回你房里拿身分证。

铁狠风没有因她的惊呼而有所迟疑,依旧抱着她往楼梯走上去。

谈澺花僵在他的怀里,不敢有所动弹。

害怕地颤着音,便挤出一抹勉强算是微笑的笑容。

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保他不会包心又起,像刚刚一样对她胡来。

不用了!我抱你去比较快。

哼!让她自己去——难保她不会又偷溜了。

就像上回那次一样。

他铁狠风可不是白痴,她眼中的惧意和避他如蛇蝎的态度他哪会看不出来。

真的,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离房间越来越近,谈澺花就越慌。

啰唆!铁狠风手里抱着人,脚下依旧健步如飞,转眼间已经走到目的地。

他大脚一踹,把原先合起的房门给踹开,不理会怀里谈澺花的惊叫制止。

你……干……嘛……她紧揪着自己的衣领,颤声说。

铁狠风将她放在大床上,耸耸肩后,径自坐在她身边。

谈忆花紧张又害怕地猛咽口水,不自觉往床里缩。

他到底想干嘛?你……不……可以……你躲什么?铁狠风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越来越相信她就是谈澺花那个小白痴。

他倾身往前,才伸长手就听见她惊呼一声,拉开嗓门死命尖叫。

你叫个屁啊!铁狠风皱紧眉头,怒道。

缩回了探向靠在墙边梳妆台的手,改为捂住她尖叫声不断的小嘴。

白痴女人!铁狠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是想对她怎么样,早八百年前就动手了,她哪来得及叫。

呜——嗯——谈澺花惊恐地瞪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再吵一拳打昏你!铁狠风又怒瞪了她一眼,见她点头才松开手。

伸手又探向梳妆台,拉开抽屉将她的身分证取出来。

谈忆花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他,但是眼眶却忍不住盈满泪水。

谈忆花……铁狠风边看边念出身分证上头她的个人资料。

嘿!你真的是那个小白痴耶!没想到她已经二十一岁,他还以为她还未成年。

这下更好,他要办个结婚手续也不用那么麻烦。

那……你……你……还要退……婚吗?她又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问。

铁狠风倏然转过头,瞇起眼瞪她,很顺口地骂道:废话!当然不要。

我是那种会背信忘义,拋弃自己未婚妻的杂碎吗?开玩笑!有情重义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十分之一。

可是他刚刚不是这么说的!谈澺花吸吸鼻子,不解地开口问道:可是你刚刚才说——话才说不到一句,就被铁狠风的冷眼瞪得缩了回去,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

既然我们两个都订婚订了十多年,也该找个时间办办手续。

他自说自话,压根儿不理会在一旁吓呆的谈澺花。

见他已经偏头在想日子,谈澺花连忙回过神,急得伸手拉他,可是我们才刚见面,彼此都还不……铁狠风倏地双眼一瞇,冷声恶气道:你啰唆什么?想悔婚啊!谈澺花被他瞪得毛骨悚然,害怕地直摇头,我不想悔婚,真的!在他忿鸷冷狠的目光瞪视下,她在眼眶中打转已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滑落下来。

见她眼泪一颗颗地掉,铁狠风倏地像破人狠狠揍了一拳,原先高涨傲慢的气势全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消失殆尽。

你哭什么?他粗声粗气地问。

妈的!他是欠她的是不是?谈澺花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委屈地猛摇头。

我问你哭什么?铁狠风硬是压下心中的怒火,粗声粗气地问。

他既没打她、也没揍她,她哭个什么劲!谈澺花没有回答,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在心里不停自怜自艾,觉得自己又惨又可怜。

铁狠风被她的泪水弄得心烦气躁,压根儿不知咳如何反应。

生平没见过这种个性的女人,自然也没安慰过,见她哭成跟个泪人儿一样,他只能喷了口气,笨拙地将她拉到怀里拥着,狼狈不堪地说着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安抚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啦……谈澺花埋在他怀里低泣,愈哭愈觉得自己委屈可怜喂!你别再哭了。

见她眼泪愈掉愈凶,铁狠风简直慌了手脚,只能手忙脚乱地轻拍她的纤背。

半晌,见她依旧哭个不停,铁狠风暗咒一声,粗声吼道:好啦!只要你别哭,要我做什么都行。

这样可以了吧!妈的!没想到他这么孬!谈澺花从他怀里缓缓抬起头,吸吸哭得红通通的俏鼻,抽噎道:真……的……吗……妈的!我铁狠风的话你也敢怀——看到她眼眶又盈满泪水,他气愤地止住到口的脏话,咬牙道:当——然——是——真——的——谈澺花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依旧有些抽噎地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早结……婚?等我……们再熟……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铁狠风早已按捺不住地破口骂道:等个屁啊!小白痴,我告诉你,你有胆——话才说到一半又见她像个决堤的水坝,眼泪哗啦哗啦地直掉了下来。

妈的!真他妈的孬!铁狠风忿忿不平地拧起浓眉,深吸了口气,费尽气力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好,我不逼你现在就嫁我。

但是——但是什么?谈澺花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看他,等着听他的但书。

她不是不想嫁他,从小,他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她都耳熟能详。

只是,他对她却连最基本的认识都没有,这样的婚姻不会成功的。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你适应我的存在。

铁狠风误把她的拒绝解释为她对他太过陌生,以至于不敢嫁给他。

谈澺花轻抽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三个月后呢?他不会不要她了吧?铁狠风缓缓笑了,黑漆的眸子望着她因哭泣后水汪汪的双瞳,一字一句坚定不已地宣告道──三个月后,即使你再有意见,我就是用绑的,也要把你绑上礼堂!不理会她错愕的表情,铁狠风捧起她娇柔的小脸,缓缓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