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罗客雪臭着一张脸,站在从蓝冷月在公司员工资料上登记的地址前,死命地按着可怜的电铃,清楚明白地让里头的人知道他现在的不高兴。
该死的女人!还不来开门!他边按边喃喃咒骂道。
就在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位有着俏丽短发的女孩站在敞开的大门前,一脸纳闷不解地直盯着他看。
哈——啰——陈晶晶踮高脚,用力地在他面前挥着小手。
罗客雪被突然出现的人怔了一下,忘了自己的食指尚停留在门铃上。
陈晶晶见他依然故我地死按着门铃不放,不由得皱起眉头,朝他大叫:哈——啰──罗客雪被她的问候声震了一下,登时回过神来。
你是冷月的妹妹?刚才他之所以会因她而怔住的原因不外乎是以冷月的个性居然会同他人同住。
其次,在她的个人资料上,除了她自己的基本资料外,其它家人亲友栏的资料全是空白的。
陈晶晶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是谁?他怎么会认识冷月姊姊?罗客雪对她微微一笑,我是蓝冷月的上司。
想到她可能是蓝冷月的妹妹后,对她的态度马上热络了起来。
有道是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你骗人!陈晶晶对他热络的表情视而不见,嗤之以鼻地冷哼道:我妈才是冷月姊姊的上司,你想骗谁啊?你母亲是冷月的上司?罗客云见她骄傲地用力点头后,随即想通了事情的连贯之处。
你是企画部经理陈江玉娥的女儿?没错!陈晶晶用力点头。
你到底是谁?这人不会是冷月姊姊的仇家,上门来寻仇的吧?我是你母亲和冷月的上司。
罗客雪虽然依旧面带笑容,但心里却已来回思索了好几回——究竟冷月和陈经理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的联络地址填的是陈经理的住所?敝姓罗,罗客雪。
他从西装内侧掏出名片夹,从里头取了张递给她。
陈晶晶垂眼看了下手中的名片,依旧防备地盯着他看。
罗氏企业总裁,罗客雪。
她抬起头,诧异地瞪向他,你真的是老妈和冷月姊姊的顶头上司?!他不就是老妈说的最佳男人——最适合冷月姊姊的男人。
联想至此,陈晶晶的态度随即一变,热络地朝着罗客雪直笑着。
罗大哥,你好。
你好。
罗客雪被她突如其来的笑脸给愣了下,直觉地朝她点头问候。
先前会怀疑她是冷月的妹妹还有另一个原因——她和冷月一样对他视若无睹,不受他的魅力影响。
罗大哥,你找冷月姊姊有事吗?她不在家吗?他往屋里头看,暗示她请他进去坐坐。
陈晶晶不是没注意到他的暗示,只是在请他进去坐之前,她最好把话说清楚,免得他乘兴而入,败兴而归。
冷月姊姊不住在这儿。
罗客雪用力眨了下眼,诧异道:她不住在这儿?既然如此,她的联络地址为什么填这儿?公司条规明明写得清清楚楚——员工不可谎报个人资料。
嗯。
陈晶晶微笑地点头。
越看他越满意,这男人配冷月姊就对了!她住在别的地方。
她住哪儿?罗客雪和颜悦色地问,心里却盘算着明天一早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的经理,搞清楚公司内部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内幕。
她住在——陈晶晶突然噗哧笑了一声,暧昧地盯着他直笑着,你不会想知道。
罗客雪被她笑得一头雾水,为什么?陈经理的女儿是怎么一回事?功课压力太大了吗?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毫无逻辑顺序可言。
她笑得眼都瞇了,直喘气她笑问:你真的想知道?没错。
他很肯定地点头,还拿出纸笔准备抄下蓝冷月的地址。
陈晶晶终于勉强止住了笑,朝他看了好一会儿,冷月姊姊住在——故意吊他胃口地顿了下。
罗客雪拿着笔,自然而然地接口问道:她住在哪?陈晶晶又神秘地沉默了几秒,倏然,朝他露出了一抹比国庆烟火还灿烂的笑容。
她住在……他直觉地点头,嗯?‘风月场所’!她微笑地望着他。
什么?罗客雪呆愣地瞪大眼,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 ★罗客雪步出车子,仰头看着大门上的原木门匾——风月场所。
他轻皱着俊眉,难以了解会有人替自己的屋子取这种怪异的名字?依他看来,冷月不像是这种怪人才是。
不过,若以她挑选的住宅区来看,他又不敢肯定了。
这整个社区他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阴森恐怖,除了一条羊肠小径通往这个住宅区外,整个社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刚好被三座山从左、右、后三处环绕住。
虽然陈经理的女儿事先画了张地图给他,但他还是足足绕了一、两个小时才找到这个地方。
罗客雪站在风月场所门前,回头又往后头看了几眼,除了他眼前这栋大宅外,另外在附近零星还有七、八栋跟这座大宅差不多大小的屋子。
再环视四周一遍,他现在相信为什么没有送报童肯送报的原因了。
他收回视线,伸手在门铃上按了几下。
有事吗?一阵低沈严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罗客雪为这陌生的男音皱起眉头,请问蓝冷月小姐在吗?有事吗?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明显的防备和警告口吻。
罗客雪冷哼一声,不高兴地瞪着对讲机,我想直接和她谈。
抱歉,不行!卡的一声,对讲机另一端的联机明显被人切断。
C罗客雪又惊又诧地瞪着嘎然终止的对讲机,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除了蓝冷月外,他作梦也没想到跟她同一屋檐下的人地无礼到这种程度。
他愤怒地重哼一声,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可怜的电铃上,食指泄愤地猛按它。
有事?嘎的一声,同样低沉的声音又从对讲机传了出来。
我找蓝冷月。
罗客雪愤然地压低音,瞇起眼瞪着对讲机。
有事?对讲机传出的声音含有明显的不耐。
罗客雪口气不善地问:你是谁?凭什么在这儿大小声,不让他见冷月。
对讲机后的人对他的质问置之不理。
麻烦请你离开。
不交代清楚前,小姐不会见你。
小姐?罗克雪低吟了声,对于蓝冷月的真实身分更好奇了,除去她住的地方怪异,平常人家里哪会有警卫看守大门。
先生,麻烦请你离开。
冷淡的声音又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罗客雪突然仰起脸,双眼锐利地直盯着对讲机上方某个定点看。
等我见到冷月后,我自然会离开。
难怪他老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原来真的有摄影机在上头。
抱歉,如果你……闭嘴!罗客雪瞇起眼,朝他重声吼道,你告诉她我姓罗,她会自动出来见我。
对讲机后的人显然被他的怒气给怔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请你等一下,我先打通电话问问看。
不一会儿,厚重的大门被人缓缓开启。
蓝冷月站在门后,微皱眉地看着他。
有事?她从开启的大门缓缓走出,在罗客雪身前停住脚步。
陈经理告诉你我的地址?除了陈家人之外,没人知道她住的地方。
不是。
他摇头。
她女儿告诉我的。
晶晶还是莹莹?我不知道。
他耸了下眉,她头发很短,像个小男生一样。
那是晶晶。
大概是吧。
罗客雪不甚在意地回道。
突然,他拉下脸,恶狠狠地瞪住她:我有话问你。
什么事?蓝冷月走到门旁侧的大石头上坐下,仰着脸,闲散地看着他。
他瞪着她,许久未曾出声,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你不舒服吗?他蹲在她身前,瞇起眼看着她。
你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
蓝冷月避开他探向她额际的大手。
你来有事吗?罗客雪有些挫败地叹口气,看来今天早上要不是她有意的话,他压根儿碰不到她。
今天上午你是故意的。
他气闷地指控。
故意什么?她支手撑在膝上,托腮地看着他。
在逃生梯发生的事。
什么事?你——罗客雪深吸口气,试着压下新涌上来的怒气。
你设计我的事。
别故意装作不知道,你清楚我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蓝冷月口气阑珊地问,压根儿没有半分被识破时该有的愧色。
我怎么知道不是重点,罗客雪重咒一声,怒道:重点是你不应该骗我!你可以开除我。
她将视线从他脸上收了回来,两眼无神地直瞪着前方看。
你——罗客雪才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她一脸苍白后,怎么也骂不出口。
怎么了?他柔声问,改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
蓝冷月突然轻笑出声,摇头笑道: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弃之如敝屣,等到真的失去之后,却又想弥补,找回失去的东西。
冷月?她突然转过脸,带着一脸空洞笑意地说: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穿鞋的人,一种是当鞋的人。
穿鞋的人可以一次拥有好几只鞋,尤其是当他有了双漂亮合脚的鞋,他绝不会记得自己还有双不合脚的破鞋。
可是等到有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拿出自己那双破鞋出来看一看,却赫然发现那双破鞋早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当垃圾给扔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罗客雪眨眨眼,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蓝冷月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眼神依旧空洞,嘴里轻声喃喃自语,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反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穿鞋的人找不到破鞋,耸耸肩,回头可以再买双新鞋穿。
久而久之,他又会忘了破鞋的存在。
可是当破鞋的人,一旦被人扔了,就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不过是件被人遗忘的垃圾。
就算有一天破鞋的主人回头找它,破鞋依旧是破鞋,随时都有可能再被主人遗忘。
穿鞋的人可以三心二意,当破鞋的人却不能。
也许,破鞋不会再想当别人的破鞋,它宁可当它的垃圾;当垃圾不怕再被人遗忘,可以保留它最后一点微乎其微的尊严。
罗客雪担心地盯着她,不懂她突然冒出口的破鞋理论。
冷月,你怎么了?虽然她一脸笑容,可是看着他的眼睁却是空洞又哀伤。
蓝冷月整个人屈身窝在石头上,下颚顶着膝盖,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你还记得你父母吗?罗客雪因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下,直觉道:记得,只是印象不深。
是吗?他们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岁,在再加上我从小就一个人住在瑞士,对他们的印象实在是深不起来。
看她失落苍白地像个弃儿一样,罗客雪很想伸手轻抚她的小脸,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双手交握在膝上,防止自己忘情地伸出手。
爸妈他们两人分别是自家企业的继承人,也是家里唯一的小孩。
正因为如此,在爷爷和外公的要求下,我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长大了好继承两家合并后的公司。
他看着她说。
蓝冷月侧着脸看向他,你怨你父母吗?不懂他为什么可以用这种轻松又无所谓的口吻谈论这个话题。
那倒不会。
他耸了下眉,微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谁教我生在罗家,这点我从小就看得很开,更何况爸妈也没亏待过我,让我在外国过得轻松又自在。
那……你会不会想他们?罗客雪偏头想了下,摇头道:还好吧。
毕竟我们见过面的次数,数都数得出来。
不过,他们在日本出事的时候,我很难过。
他叹了口气,仰望着星罗棋布的天空,对我来说,他们不像父母,倒比较像是朋友,至少在记忆中,他们不曾给过我什么压力。
大概也没机会给吧,他自嘲地想着。
以前我老见他们两个为一个无聊的笑话笑上老半天,那时候我觉得他们无聊极了,压根儿不想理会他们,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俩舒解压力的方法。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夫妻俩感情挺好的,虽然他们是因为企业联姻才结的婚。
说完话,他转头见到她专注地听着他的故事,于是好奇地开口问:为什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蓝冷月调开眼,轻声同道:没什么。
罗客雪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今天有些怪。
大概有些感冒吧。
她避开他深邃探究的目光,随口回道。
罗客雪闭上眼轻叹口气,为她的回避有些伤怀。
他睁开眼,看着她落寞的小脸,管不住自己地伸出手轻抚她的颊边。
蓝冷月轻震了下,惊惶地转头看向他——怎么了?他忍不住开口,柔情地问。
我……她下意识地不想挥开他的手,但却在他温柔的目光下怔然地停住手,傻愣愣地望住他。
罗客雪从她猝然改变的眼神看出她的软化,于是张开双臂,对她微笑道:虽然我还生你的气,可是不介意借你靠一下。
她遽然回过神,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
用力摇摇头,想把满脑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罗客雪为她的嘲弄轻笑出声。
别这样,免费的耶!她也真够难得了,在这样的心情下,依旧保持一贯的冷嘲热讽。
你倒贴也没用。
她推开他的手,试着振作起来。
他又朝她张开手臂,咧嘴笑道:来吧,我知道你想要的。
蓝冷月摇头看向他,不用了。
虽然她对眼前的提议有些心动,却没有保握自己可以忍受他的碰触。
放心,这次我不会乱摸。
他朝她戏谑地眨眨眼,我以童子军的名誉保证,我的双手会守规矩。
‘童子军’?蓝冷月挑眉看他,你会不会太年轻了些?是啊。
罗客雪佯装认真地用力点头,可怜兮兮地抱怨道:其它的小朋友看我年轻,都欺负我耶。
蓝冷月被他脸上惨兮兮的可怜表情逗笑了,不知不觉她笑倒在他怀里。
罗客雪拥住她的细腰,大手轻拍她的背,柔声道:想哭就哭吧!我多带了件衬衫。
蓝冷月双手环过他的腰,不以为然地轻声笑着;从她离家流落街头后,即使几次险些在鬼门关打转,她也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她开始转笑为泣,小脸埋在他怀里,双手环过他的腰间紧揪着他的衬衫,轻声抽噎低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停止哭泣。
她仰起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罗客雪半湿的胸口,我……想谈谈吗?他温柔地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拭她脸上残留的泪水。
蓝冷月摇摇头,不想。
垂下脸,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坐在他大腿上。
我怎么‘能’坐到这儿来?早上她对他明明还……罗客雪朝她扁了下嘴,没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一脸抱怨又可怜地说:刚才的姿势我抱你抱得腰都酸了,看你哭得那么尽兴,一时半刻不想停的样子,我只好自动替你换个位置。
为难你了。
她虚伪地朝他咧嘴一笑,酬劳记得从我的薪水里扣。
罗客雪一脸心满意足地点头,开心地笑道:明天我会记得交代会计部。
蓝冷月伸出衣袖下意识地擦着自己脸上早已干涸的泪水,试着从他腿上站起身。
罗客雪大手扣在她腰间,乘机又把她拉回原位坐好。
别动。
她挑衅地看着他,为什么?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试着又要站起身。
罗客雪拉下她的手,微笑道:既然你不打算把心情不好的原因说清楚,我们没事做只好来算帐。
为了怕你跑了,我只好牺牲自己,勉强当你的椅子箝住你。
她奇怪地轻皱眉头,试验性往他怀里靠了下,算什么帐?意外地发现即使再接近他,自己也不会再产生任何作恶感。
今天早上在逃生门前发生的事。
罗客雪拉下脸,双眼恼怒地瞪着她。
当然还有另一个男人的事,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可以跟她一笔一笔来,慢慢地算。
什么事?蓝冷月,你再装胡涂看看?他重声警告。
蓝冷月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的怒目视而不见。
我没做错。
你还死不认错!罗客雪为她的执拗惊讶极了,忍不住发怒道:我一片真心对你,你拿什么回报我?蓝冷月纳闷他显而易见的怒气,偏头道:你不觉得以我们俩现在的姿势,你这样对我大声嘶吼很可笑?更别提你竟然还吵得起来?我……罗客雪语塞地说不出话,为什么每次再无理的事,一遇到她就十分、非常的理所当然。
她拍拍他环在她腰间的大手,放开,我想站起来。
罗客雪傻愣地点点头,乖乖放开手。
对事情的急转直下真的是一头雾水。
蓝冷月走到他身前俯视他,为了你好,你还是快走吧。
免得待会儿遇上岳朋、何白或是其它人。
为什么?他跟着站起身,奇道: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赶我走?不为什么,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快走吧。
罗客雪纳闷地看着她,倏然,他脸色一变,颤声道:你……我什么?你该不会……不会什么?蓝冷月奇怪地拉拉他颤抖的手。
你还好吧?罗客雪沉下声,你……结婚了?已经在心里对事情做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她的员工资料上什么都没填,再加上她所居住的环境,和她刚才的警告,让他心下一惊,臆测她早已嫁为人妇,而丈夫人选极有可能是道上兄弟。
还没。
蓝冷月放下他的手,直觉得他的猜测莫名其妙得很。
要是我早结婚了,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让你横尸当场。
听她这么说后,罗客雪这才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心。
你还不走吗?见他仍像座铜像一样立在她身前,蓝冷月忍不住皱眉道:你真的那么不怕死?你为什么一直赶我走?罗客雪倏地拉长脸,狐疑道:你怕什么人回来看到我吗?他今天中午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家伙?没错。
她毫不隐瞒地点头。
据铁狠风说过的话!在他们社区出现的不是自己人,就是仇人!为了不让他莫名其妙死于非命,她只好劝他离开。
天知道他的死活干她什么事,她干嘛担心他?谁?罗客雪口气酸溜溜地说:你的男朋友?不是。
话一说出口,蓝冷月顿时怀疑自己吃错药——不但担心他的死活,还对他的问题有问必答。
这杜区的人不喜欢陌生人。
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还是开口解释。
不喜欢又如何?他不以为然地轻哼道:难道他们会一枪解决我吗?蓝冷月挑高眉,似笑非笑地说:也许。
罗客雪压根儿不信她的话,反倒是挑眉笑道:若真如此,我也只有认了。
你到底走不走?蓝冷月见他依旧不动如山,轻蹙眉道:待会儿你被弃尸在山脚下,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罗客雪状似无奈地两手往外摊,轻叹道:不是我不肯走,刚才我来的时候就花了一、两个小时找路,你现在硬要我离开,说不定我到天亮都找不到路回市区。
你找得到路进来,就应该找得到路离开。
她不以为然地说。
谁说的!罗客雪大声反驳。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住在什么样‘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世外桃源’吧?蓝冷月对他的嘲讽不痛不痒,耸肩道:你照原路找回去,天亮前绝对找得到路回市区。
冷月——罗客雪脸色一变,决定改用哀兵政策。
别这样啦,你就收留我一晚嘛。
拜托!蓝冷月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摇头道:你还是……真留他下来过夜,明天她的耳根就别想清静,光是她家那个管家公——铁狠风那关她就难过了。
罗客雪听到她又要开口拒绝,连忙抢口道:你真的狠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区打转?你……、她才想开口拒绝他,在看到佯装可怜的俊脸时,竟心一软,拒绝的话登时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样?察觉到她有些心软,罗客雪连忙加把劲,劝诱道:只要今天一晚就好了。
呃……看了他许久,她才十分勉强地点了下头,好吧。
一晚。
他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真的只要今晚就好了。
★ ★ ★铁狠风眉开眼笑地喝了口酒,满脸笑意地看着身旁的好友们。
喂,你又在笑什么?熊平站在吧台后,手持调酒器问道。
这家伙自从宣布要结婚后,一个多月来每天尽笑个不停。
心情爽啰。
铁狠风笑意满眼地回道,嘴咧得大大的。
白痴!坐在铁狠风旁边的岳朋一脸冷意地嘲道。
唉呀,小朋你又在嫉妒我啦!勾着好友的肩,铁狠风对他的评语不以满意,毕竟他每天都听,压根儿就不觉得怎样。
岳朋听完他的话,只是冷冷白他一眼,径自拿起酒喝,压根儿就不想理会他。
调好酒将之递给旁边默不作声的何白,熊平像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用冰凉的调酒器顶顶铁狠风搁在吧台上的大手。
干嘛?铁狠风看向他问道,脸上笑意依旧。
你该不会爱上你那个未婚妻了吧?他一脸好奇地说,我们大伙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为了个女人心情好成这样过。
其它人听见他的问话,也看向铁狠风等着他的回答。
铁狠风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害羞地说:废话!要不是看上她,你以为我干嘛要娶她!我不是说看上,我是问你是不是爱上她?熊平没好气地解释。
还不是一样。
铁狠风声声眉,对他来说两者皆同。
熊平正想反驳他的话时,铁狠风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
铁狠风拿起电话,道:谁?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铁狠风倏地大吼一声,人呢?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见铁狠风摔下电话,神色不安地大吼:澺花出车祸,现在人在市立医院!语毕,他也不等其它人反应,三步并成一步地往外冲。
何白见铁狠风一脸慌乱,为了怕他开车出事,于是跟着站起身往外走,森冷道:我开车送他去。
看着铁狠风离去时慌张的模样,熊平轻笑一声,在两个酒杯里注满酒,将一杯递给岳朋,自己拿起另一杯,举杯朝岳朋挑眉道:那小子陷下去了。
岳朋也执起酒杯,他活该!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互碰了下对方的杯缘,异口同声道:干杯!★ ★ ★到了医院大门口,铁狠风也不等何白停好车,拉开车门就往外跳了出去,直奔医院,直冲谈澺花的病房。
冲进病房后,他一双焦虑搜寻的厉眼对上了半坐在床上的小女人,神色不安地急道:澺花——你怎么样了?狠风,你怎么来了?谈澺花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澺花,是我打电话通知他来。
铁雄男出声说道。
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出车祸,他这浑小子怎么可以不来!说的没错,雄男。
一旁的谈远传地出声附和。
爸,铁叔……谈澺花无奈地喊了一声,她明明跟他们说不要通知狠风的。
澺花,你伤到哪了?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开车撞到你?铁狠风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眼里压根儿就没有两位长辈的存在,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看着谈澺花苍白的小脸和用石膏包住的左脚。
我没事,你别担心,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她边说边拍拍他的大手。
伤到哪了?很严重吗?铁狠风冲到床沿,忧心忡忡地弯身扫视她。
只有左脚而已。
她虚弱她笑道。
那这是什么?铁狠风执起她纤细的手臂,对上头一大片的瘀青皱紧了眉头。
他不喜欢见到她受伤,非常非常不喜欢!谈澺花赧红了小脸,不好意思地说:是我为了闪那台车,跌到地上擦破皮而已你别紧张,我的皮薄,平常不小心撞一下都会瘀青的。
还会痛吗?他柔声问,手下也轻柔地帮她推着瘀血。
她轻摇了摇头,对他话中的关切感到开心。
怎么会被车子撞到?呃……是我没看路。
谈忆花低声说,不好意思告诉他那时她正在想他的事,过马路时没有很专心看路。
是吗?铁狠风皱起眉头,一张性格的脸孔不悦地板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儿子啊,老爸觉得这事有问题。
铁雄男见儿子脸冷了下来,马上知道他想到哪去了,也出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铁狠风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并不答话。
静默许久后,他冷冷开口道:是我的仇家吗?有可能。
铁父同意地点头。
不是……的……谈澺花见铁狠风误会了,赶紧要出声解释。
澺花你别急。
这事狠风会处理,你不用怕。
谈远传拍拍女儿的小手,安抚地说。
是啊,澺花你别担心,狠风会捉到那个胆敢开车撞你的小子。
铁雄南也跟着说。
可是……她刚才明明跟爸和铁叔说了出事的原因,他们为什么还要误导狠风?铁狠风见谈澺花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忿鸷地咬了咬牙,上前拥住她,轻声安抚地道:澺花,你不用怕,我一定会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替你好好修理他!他边说,眼底倏地闪过一道阴狠暴戾的恐怖眼神。
要真是他的仇家,他会让那人知道惹怒他铁狠风的下场!不是这样……我……谈澺花正想解释清楚,却让铁狠风给打断了。
医生对你的伤势怎么说?他要我这几天尽量不要动到伤口,多多休息。
很好。
铁狠风点点头,忽地一把抱起谈澺花。
转向谈父严肃道:谈叔,为了澺花的安全着想,我要带她回我住的地方。
什么?谈澺花惊呼一声,脸蛋也跟着红了,双手连忙挥着拒绝。
不用了,我回家休息就行了,没什么危险的。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铁狠风瞪了她一眼,硬是瞪掉了她的反对。
谈叔?铁狠风询问的眼看向一脸沉吟的谈远传。
好吧……谈远传很勉强地答应,为了澺花的安全。
我会好好照顾她。
铁狠风承诺道。
朝两位长辈点头后,便抱着谈澺花离开了。
谈远传和铁雄男两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抹诡异的眼神顿时浮现在眼底。
远传兄,你觉得此事可行吗?铁雄男搭着老友的肩出声问道。
当然,澺花的性子我了解,多给他们一点相处的时间不会错。
铁雄男呵呵一笑,贼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开始准备办喜事啰。
没错。
谈远专也眼着回以一笑,贼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