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彦办事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当白雪冬带着主治医师到病房时,他还是一脸的反对,准备好好跟黑泽彦沟通,怎知她出去买个东西回来就完全变了样,他不仅让主治医师亲自去办理出院手续,还派了公司的人过来帮忙搬东西。
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她人已经站在黑泽彦的宅处,将黑泽彦安置到主卧室的大床上,好奇的她开始在四处巡礼,哇……这里真大。
这是她逛了一圈的感想。
不管是客厅、餐厅、书房、卧室、浴室,全都以暖色系的地砖铺陈,墙壁则是以乳白色调为主,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很简单,没有太多资饰,整体的感觉十分明亮。
打开落地窗,由阳台上眺望,四周全是一幢幢的大厦,道路,车辆和行人都变得好小,视野极佳,真不晓得夜晚的景况是如何?张秘书,之前叫你订购的桌子什么时候会送到?黑泽彦半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放松许多,果然还是回到自己家比较自在。
在。
总裁,送货员大概会在下午五点前将桌子送到。
瑞穗的案子现在进行到哪了?已经到了最后签约的阶段,如果没有差错,这二天就可以,完成双方的合作关系。
如果?他闻言,眉头一皱。
你现在给我的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不,不是的。
张秘书吓一跳,马上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就不要让我听到任何不确定的字眼。
念在他的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
是。
呼……张秘书暗自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就回公司去吧!扫视房间,黑汗彦突然发现某人不见了。
白雪冬!不待在他身边,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如雷的吼声,让白雪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回卧室,中途还绊到桌角,差点跌在地上。
你慢点。
呆子!走个路都不会。
听见桌子的碰撞声,他敢打包票,一定是她撞到了。
他扬声交代,嘴角不自觉的上弯。
总裁在笑!张秘书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进精英四年以来,从没有见过黑泽彦这么自然的笑过,以往他的笑容都是公式化的。
白雪冬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吸引黑泽彦?他的目光移向刚进门的人影。
这会儿,他真的对她另眼相待了。
张秘书,你可以回去了。
他不喜欢他看白雪冬的眼光。
黑泽彦冷声命令。
是。
冷箭射向他的背。
张秘书登时不敢多作停留。
张秘书,再见。
她微笑挥手,移开一步让他过。
黑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谁要你跟他打招呼的!为什么她对别人的态度很亲切,对他不是客套就是畏惧?黑泽彦不悦地想道。
我……她被凶的一头雾水。
我什么我!以后不准你跟我公司的人说话。
平常觉得可爱,但在这时候他最气的,就是她一脸茫然的表情。
为什么?她不懂。
明明在医院里她可以跟他公司的人说话,现在却完全不行?不准就是不准,哪来这么多疑问。
为什么?她不死心的追问。
过来。
做什么?问归问,她还是乖乖地举步到床边。
扶我起来,我要上厕所。
他命令道。
哦!白雪冬使尽吃奶的力气,抬着他的手臂起身,再一步步地扶着他往另一扇门走去。
到了,我……我可以先出去吗?又到了令她尴尬的时刻。
你要我用裹着石膏的手脚站着上?他瞪了她一眼,才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哦……就知道逃不掉。
她嘟着嘴想,应道。
还不快点。
他催促着。
好啦!她还没动作脸先红了。
你还真容易脸红,都已经见过这么多次了,还会害羞啊!他忍不住调侃她。
不要说了!她的脸顿时成了红关公,连脖子都红个彻底。
接下来是一连串让她很想昏倒又不能昏的动作,直到他回到床上,她都还可以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黑先生,没事我要出去了。
她现在只想躲到角落去消除方才看到的禁忌画面。
慢着,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贪看她嫣红的脸蛋,他的视线未曾移开过。
什么事?她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还是得问一下你的意见。
他小心地掩藏心底的打算。
哦……刚刚在医院我忽略了一件事.回到这里我才想到,之前你都是白天照顾我,晚上则有护士可以代替,但现在我人在家里,那晚上的时间就剩我一个人了。
他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脸上更不带任何表情。
什么?那怎么办?她大惊。
你觉得呢?他一股我在跟你商量的表情。
啊!黑先生,可以叫你的家人来照顾你啊!蹙眉想了一会儿,她忽地大叫,对自己想到的人选很是满意。
雪冬,我住院时,你那时看过我的家人来探望我?他定定地看着她。
暗自庆幸当时瞒住消息是正确的决定。
你没有家人吗?原来他是孤儿啊!难怪防卫心这么重,对每个人都凶巴巴的。
她的心登时溢满同情,也为他以前的态度作解释。
你想到哪儿去了?谁说我没有家人。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他在心里觉得好笑。
是你说没有人来医院看过你的!她调切地反驳。
我是说过,但不代表我没有家人,我有个母亲。
那她呢?为什么都不来看你?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子出车祸了,做母亲的竟然都没出现。
她替他感到生气。
她现在人在国外旅行,而且我没有告诉她出车祸的事。
他半假半真的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不懂。
她都六十几了,好不容易放松心情出国度假,何必要她中断行程,而且说了只会让她担心而且。
原来如此。
她点点头也认同他的作法,但问题又回到原点。
那现在怎么办呢?你觉得呢?他又把问题丢还给她。
我觉得?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又不能找他母亲,她也没别的法子可想。
你可以改成全天照顾我啊!他随口提出要求。
这怎么可以!她大叫。
现在她早出晚归已经是极限了,再改全天,事情就会露馅的,到时候还得了?那就算了,顶多我晚上忍着点别上厕所,别做其他活动就好。
他故意把话说尽。
可是……她苦着脸,整个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
这就是他要的。
雪冬,去厨房拿水给我。
哦!她呆呆地领命出去。
白雪冬一踏出门口,黑泽彦的脸马上漾出狡偿的笑容,他相信以她的善良,这件事到最后就会照着他要的方向进行。
现在就看明天了!晚上回到家里走进房间,白雪冬还在为白天的事烦恼。
怎么办?黑泽彦现在一个人在家没人可以看顾他,不晓得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他真的内急,忍不住下床,然后摔倒怎么办?脑中浮现一堆画面,她越想越恐怖、越想心里越不安。
不行,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家里!她大声地告诉自己。
可是要怎么跟爸妈还有哥哥他们说呢?总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吧!一想到家人,她的脸又垮下来。
啊!对了,找迎春帮忙想办法。
她连忙翻出电话簿拨电话找人,可是电话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她只好改打手机,偏偏听到的是语音留言。
迎春,你到底跑去哪里了?挂上电话,她的脸几乎快揪成一团了。
看着电话簿上孤单的几个人名,真的只有迎春、之夏和碧秋跟她最好,也最关心她。
要找之夏帮忙吗?可是她好忙哦!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去‘四季’也是带着笔记型电脑边工作边和她们聊天。
她自言自语着说到最后,还是决定不要麻烦之夏比较好。
找碧秋好了,现在这个时间,虽然她在家忙着做加工,但应该比较有空帮忙。
决定了对象。
她赶紧拨电话去求救。
喂……我是何碧秋,你哪位?话筒里传来温润的女声。
是我,雪冬。
雪冬,是你啊!最近在忙什么啊?怎么都没见你去‘四季’?听见熟悉的女声,她有一秒的停顿随即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干嘛吞吞吐吐的,你该不会惹了什么祸又被禁足了吧?她开玩笑的笑道。
其实……她讷讷地说道。
不会真给我猜中吧!没有反驳的声音。
何碧秋马上联想到之前她发生的乌龙事。
嗯。
她发出一个单音。
好吧!说来听听。
本着有趣事可以听的心情,她勉为其难地停下手边的工作。
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我……她喃喃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还有现在遇到的难题。
那位黑先生真可怜!竟然因为你接二连三的受伤。
听完她的事。
何碧秋只有这个感想。
碧秋……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怎么她和迎春的反应都一样。
白雪冬极力的澄清自己。
不是故意的,就把人家害的手脚骨折了,如果是有意的,我看现在他不是在某某墓园里,就是在某某灵骨塔了。
她忍不住爆出大笑。
碧秋,你怎么可以诅咒黑先生!她不依地叫道。
好吧!算我失言。
她连忙收起笑声,换上正经的口吻,现在你的问题是黑先生搬回家里,可是你只能在白天照顾他对吧!嗯。
她点点头。
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她凉凉的问。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好吧!你今天跟他讨论时,没要他晚上另外请看护吗?她提了个意见。
没有。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那不就得了。
可是不行啊!当初是我害他受伤的,怎么好意思叫他花钱请看护?她突然想道。
说得也是,就算要请也该是你出钱。
她顺口说道。
碧秋,人家又没有钱。
她认真的答道。
我知道……那你现在的意思是想去他家住,以方便照顾他罗?嗯。
哦……我知道了。
这小妮子真的很单纯耶,一个正值芳华的女人,住进单身男子的公寓里,也不怕人家对她大施魔掌,虽然那位人士正处在行动不便的状态。
还有不是她生性多疑,她真的觉得那位黑先生有点怪,好好的医院不待干嘛大赞周章的搬回家,莫非他有什么目的?再说以雪冬这种头脑不灵光、手脚又笨拙的女人,一般人巴不得早早恭送她走人,怎么他可以忍受她不停地出状况,而且还长达半个月?难不成……他煞到雪冬了?思及此,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如果黑先生真如她所想的煞到雪冬,那她真要为他的勇气喝采了。
冲着这点,她愿意免费提供意见,甚至要地把雪名打包给他都可以。
碧秋,你不能只说知道啊!帮人家想想办法嘛!她嘟嚷着。
好……明天早上我去你家。
你来我家干嘛?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当然是帮你说服家人让你去照顾黑先生啊!不行啦!我到现在还没跟他们说黑先生的事。
不然她何必拨电话找人。
不会吧!原来这半个月你都是暗度陈仓到医院照顾人啊!原来还漏掉这一段。
什么暗度陈仓?好难听,人家只是怕被骂才会瞒着他们嘛!白雪冬嘟起嘴。
是……我知道了。
不错,还懂得什么叫暗度陈仓。
还是一样,我明天过去帮你。
碧秋,你要怎么帮我?她的眼睛为之一亮。
就说我要带你去旅行就好。
虽然她得冒着被拆穿之后,让白家人列入不受欢迎的刘象。
唉……做人家的朋友真难。
可是我要跟他们说去哪里旅行啊?这么突然可以吗?她犹豫着。
别想那么多,先休息一下,到了再叫你。
家人任由她这么去旅行,并没有特别提醒她,她自己也不解为何会放水。
也许这是原因之一,其他的就只有天晓得了。
碧秋送白雪冬到了黑泽彦住处就离开了。
白雪冬挥手道再见,便转身走进大厦,经过警卫的通报,她顺利地坐上电梯直达顶楼,用昨天她离开时黑泽彦交给她的钥匙开门。
白雪冬!你跑到哪里鬼混了,现在才来!见她出现在房门口,黑泽彦劈头就吼道。
对不起!你一定忍很久了,我扶你去厕所。
以为他是内急才发火。
她赶紧放下行李走到床边。
不用了!刚才公司的人有来帮我。
对不起!是我太慢了。
她再次道歉。
那行李是怎么回事?忍住即将上扬的嘴角,黑泽彦不让内心的得意彰显出来。
呵……事情果然照着他的计划走。
哦……我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搬来这里,好方便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她呐呐地解释。
那你是怎么跟家人说的?他难得好奇。
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多少了解她家的状况,也知道她来看护他的事,家人并不知道。
就……就跟他们说我要跟朋友去旅行啊!脸上浮现红云,她为自己的谎言感到难为情。
原来如此。
挑眉,他敢打包票一定有人帮她找借口,否则以她单纯的个性,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现在我该做什么呢?对了,你吃过早餐了吗?她一问完,马上就发现脚边的垃圾桶里有食物的余屑。
我吃过了,你先去找个房间整理行李吧!心情大好,他脸上浮现难得一见的笑容。
你笑了!她瞪大眼叫道。
除去冷硬、面无表情的脸孔,黑泽彦整个人散发着炫目的魅力,令她呼吸一窒,心跳莫名加快。
我笑需要这么惊讶吗?笑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消失,反而扬得更高。
当……当然啊!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来没看过你美啊!她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原来的热潮未褪,这会儿又被他看得连耳根都开始泛红。
说不定以后你会常常看见。
她的慌乱,他瞧在眼底,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笑容对她有着影响力。
哦……那……那我先出去了。
心慌意乱的感觉,令她不知所措,连忙跑开,还差点投到自己的脚。
走慢点!没有人在追你!想到未来这种戏码会常发生。
他不禁大笑。
顿时,整个房间充满地浑厚的笑声,白雪冬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房也跟着震动,却不懂为什么?只是提着行李慌张地逃开。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玩这场游戏了……豪华的劳斯莱斯停在精英科技大楼门前,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先行下车,绕过车头恭敬地打开车门,让一身名贵旗袍的洪秀妹举步下车。
老夫人,好。
老夫人早。
穿越大厅,走进专用电梯,所有看见她的人,无不必恭必敬的行礼。
他们的称谓,令她的下巴扬得更高,表情更加倔傲,全身散发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
老夫人,您早。
通过服务台人员的通知,张秘书已经先行在电梯门口等候大驾。
洪秀妹瞪了他一眼,直接走进办公室,却看不到该在的人。
总裁呢?报告老夫人,总裁跟客户有约,现在不在公司。
张秘书连忙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张秘书,我来这里几次了?她微皱起眉,很不满意他的答案。
第、第三次了。
他紧张的差点结巴。
很好,那为什么作母亲的一直看不到自己的儿子呢?她的话说得慢条斯理,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这是因为总裁最近的行程太满了。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冒冷汗。
你没有跟总裁说我在找他吗?有……有,我有提过,但总裁真的很忙。
他再次强调。
真的忙到连见母亲的时间都没有?她怀疑地看着他。
是的,真对不起,我一定会再跟总裁提的。
他只得硬着头皮连三保证。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自己看着办。
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踏出办公室,心里却另有打算。
这个泽彦到底是真的在忙?还是听到她要跟他提联姻的风声,所以在躲她?这点有必要好好调查。
是。
目送总裁的母亲离开。
张秘书不禁感到很委屈,一边要他瞒着事实、一边却逼着他要人,两边都这么强势,这年头食人俸禄真难,或许他该考虑离职,换个比较轻松的工作。
呜……他苦着脸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