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08:09:33

婚礼的筹备如火如荼的展开,而日子就选定两个礼拜后的假日,一切依照元家两老的意思采中式习俗来办。

这时,元母才知道自己的准女婿,财力有多雄厚,光是聘金就有上千万,喜饼更是做到亲朋好友、附近邻居人人都有,再加上他请来的婚礼规画师,几乎每天都跑到家里来商讨婚礼的事宜,等于昭告邻居,她的女儿要结婚了,来恭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让她每天笑得合不拢嘴,很有面子。

相较于元母的开心,元父的态度就显得平常许多,对来祝贺的人常是没什么表情,偶尔才展露一些笑容,心里仍是有些挂意。

至于元千穗则比较像人偶,一会儿要作脸保,养、一会要试妆试礼服,被皮尔斯请的美容师、设计师们拉来扯去,心底连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偶尔才会与他们用英文沟通一些琐碎的事。

天啊!千穗,你真美——皮尔斯一进房间,就见到她穿着白纱站在镜子前面,而设计师正在帮她调整衣服的尺寸。

总裁。

所有人见了他,就异口同声的打招呼。

皮尔斯。

她回头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喜欢这件礼服吗?他走过来低头亲吻她裸露的肩膀,赞叹她光滑无瑕的肌肤。

嗯。

他的举动让元千穗不自在,在见到其他人眼中的笑意,她的脸不禁红起来。

知道吗?这件白纱是我第一次设计、第一次亲手做的礼服,也是惟一的一件,穿在你身上真的很美。

他低喃地说道。

嘎?元千穗惊讶的仰头望他。

很惊讶吗?没想到我会设计衣服?他扬眉笑道。

这算是他个人的兴趣,只不过随着工作越来越忙,他逐渐不再设计衣服,专心在扩展事业上,而这件礼服则是他留下来的纪念,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派上用场。

耶——’她是真的没想到,而且她收集的报章杂志也没有提过。

瞧她傻呼呼的模样,皮尔斯忍不住轻啄她的唇一下。

洛斯呢?怎么没见到人?哦!妈带他去公园玩了!她怔了一下才说道。

公园在哪?皮尔斯想起之前洛斯曾说过,他在公园被欺负的事。

就我们家出去往左走,第二条巷子走进去,就可以看到公园了。

元千穗很快地说道,并没有想太多。

好,那我先去找洛斯。

和所有人挥手后,他便走了出去。

元小姐,总裁对你真好,居然亲手帮你设计新娘礼服。

近两年才加人艾翠斯的设计师,并不知道老板以前的事,以为是他为她做的,因而一脸的羡慕。

……怎么可能是帮她设计的?元千穗在心里反驳着;但脸上还是挂着浅笑不答话。

轻抚着身上的白纱礼服,感觉那如丝绸般的触感。

这礼服真的很美,斜肩的设计露出她一边肩膀,裙摆采用多瓣式的设计,一片一片的撑起弧度,腰间还绣上几朵玫瑰花;更显高雅,惟一的缺点就是她的腰有点粗,这礼服的腰围必须改大一点。

元小姐,你跟总裁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是一见钟情吗?在听到总裁的话之后,设计师对他们的恋情是好奇的不得了。

我们在意大利认识的。

她半低着头,并不想回答太多问题。

那你就是去意大利玩,才认识总裁的罗?嗯。

那你们认识之后,有什么趣事呢?望着镜中的礼服,元千穗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到设计师在问什么。

等了好半晌,等不到她的回应,设计师以为她不想分享他们两人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耸耸肩,继续手边的工作。

他将亲手设计的礼服拿给她穿,这代表他很重视她吗?还是只是对儿子母亲的一种补偿?她忍不住如此想,却又不敢太过奢望的推翻。

照着千穗所指示的方向,皮尔斯很快的找到公园的所在地,绕过栏杆走进去,就见到不少老人在前方的凉亭里聚集,似于在围观着什么,他没有多注意,脚步一转,沿着石板路走去。

午后时分,大多是老人家与一些中年妇女带着小孩子在散步,这公园并不大,走不到几十公尺就见到元母正与几名妇人在聊天。

妈。

自从婚期定了之后,皮尔斯便改口叫人。

皮尔斯,你来啦,元母笑道。

哎哟——元太太,这就是你未来的女婿啊!国语说得真好,长得真的好帅,好像外国明星呢!一旁的妇人大声的赞道。

‘谢谢。

皮尔斯微笑以对。

来,皮尔斯,我跟你介绍,这位是张太太、李太太、赵太太。

元母很快地介绍,脸上有掩不住的骄傲。

你们好。

皮尔斯点头招呼。

妈,洛斯在哪儿?洛斯啊——应该和其他小朋友在那边玩吧!元母转头指着不远处的溜滑梯道。

那我先去找洛斯了。

皮尔斯朝她点个头,就往她所指的方向走。

穿越几排矮树,他见到溜滑梯上有几个小朋友在玩,但并没有看到洛斯的身影,其他的游乐设施也没有。

洛斯人呢?皮尔斯四处张望,终于在另一头的矮丛看到褐色的头发,他想应该是洛斯了。

你们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啦!洛斯嘟嚷着说道。

听我妈说,你妈妈要结婚啊!为首的阿宝边舔着棒棒糖边说道。

对呀!我爸爸要跟我妈妈结婚!现在再也没有人会说,他没有爸爸了吧!洛斯仰首说道。

你爸爸?你爸爸不是死掉了?怎么会是你爸爸?应该叫叔叔吧!七岁的阿宝已经懂得一些事,也懂得仗势欺人;才不是!我爸爸没有死掉,他就是我爸爸,洛斯皱眉大吼道。

真的吗?你这没爸爸的小孩,不要随便乱认爸爸啊!阿宝讪笑着,跟在他旁边的人也笑了。

你才没爸爸呢!我有爸爸!洛斯气呼呼地冲过去想打他。

洛斯!皮尔斯闻声走近,就看到这一幕。

爸爸!洛斯煞住脚步,回—头见到人,就开心的跑过去。

洛斯,怎么了?皮尔斯蹲下去抱他,故意装作什么都听到地再问一次。

爸爸,他们说你不是我爸爸啦!洛斯很委屈地说道。

是真的吗?皮尔斯转而面对那些小孩。

你是不是叫阿宝?他看着其中一个最胖的小孩。

是——阿宝见到他出现,已经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阿宝,你觉得我跟洛斯长得像吗?皮尔斯想了想;并没有斥责他,反而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

像……他不停地点头。

那你以后还会再说洛斯没有爸爸了吗?不会了、不会了!他摇摇头。

看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洛斯待在父亲的怀里忍不住笑了。

小朋友,以后不可以以大欺小,知道吗?想一想,如果你被比你大的人欺负,你又无力反抗要怎么办?我知道。

洛斯,我们走吧!妈咪在试穿礼服,很漂亮哦!没再多说什么,皮尔斯就抱着儿子离开。

随着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元千穗的心情就越阴郁,但在所有人面前,她从来不敢表现出来。

夜晚她常常无法入眠,只要想到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就觉得难过,甚至会落泪。

门外传来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赶紧起身去开门。

妈。

千穗,我可以进去跟你聊聊天吗?元母笑道。

当然可以。

她赶忙退开一步,让母亲进房。

唉——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你还是三岁大,现在就要嫁人了。

元母拉着女儿一块儿坐到床边。

妈——元千穗撒娇的靠在母亲的肩上。

明天你就要嫁人,再来就要跟洛斯过全新的生活,妈希望你幸福,你能了解吗?元母轻抚着攻儿的头发。

我知道,妈,我好舍不得离开你跟爸哦——想到真的要离开,元千穗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傻女儿,妈知道你一向很孝顺,不过女孩家大了就要嫁人,嫁人就要随着老公跑,嫁给皮尔斯是你的选择,你就要有勇气面对未来,了解吗?现在元母对皮尔斯的印象真的好得没话说。

前几天他还依照她的尺寸,请设计师设计一套礼服,让她在婚礼当天穿,那设计和质料她是喜欢得不得了,而那时她才知道皮尔斯是国际名牌艾翠斯的总裁,女儿能嫁到这么一个金龟婿,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知道。

她点点头。

好啦!妈妈进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些,明天要举行婚礼还有喜宴广你要早点睡,知道吗?元母拍拍女儿的肩,就起身离开。

要有勇气面对未来……母亲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可是,她已经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了……服装界大亨的婚礼,怎能不引起媒体的注意?果不其然,婚礼当天一早就有神通广大的媒体记者圉在元家大门口,更有新闻合派SNG车来作现场连线,报导这场婚礼。

一大早,元千穗就被挖起来,准备做造型,当彩妆师看到她的脸色时,不禁唉叫出声。

元小姐,我不是说要你早点睡吗?你怎么还给我挂着两颗黑眼圈出现!我真的有早点睡啊!元千穗一脸无辜,天知道她的早点睡,其实是早上四点睡,而现在不过早上七点半而已。

唉!算了算了!你过来这里躺好,我帮你敷脸,看看能不能补救一点!彩妆师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到床边,赶紧从化妆箱里拿出一包面膜来,撕开包装,将面膜展开贴在她脸上。

二十分钟后,又被拉去洗脸,彩妆师在她的脸上左瞧右看的,终于勉强点头。

OK!起码眼圈淡点了,接下来用粉遮一下就好。

说着,她又被彩妆师拉到梳妆台前坐好。

元千穗完全不敢抗议人家在她的脸上、身上碰来摸去,反正今天她就是负责当娃娃就好。

当她的妆、发型、白纱都弄好,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依照习俗,是要由有福气的长辈帮她戴首饰、红花,以期嫁过去之后可以延续那份福气,白色头纱则由母亲来盖。

她并没有太多朋友,所以伴娘就只选了两位,就见她们在她的房里与她家四处走动,帮着元母做事,招呼客人,还要不时跟她说外面的情况,现下伴娘又冲进来报告了。

千穗,你未来的老公来罗!天啊!他真是帅到不行!洛斯呢?她笑笑的没接话,反而问起儿子的行踪。

你那帅儿子本来在客厅玩,见到他那个帅老爸就像无尾熊一样巴过去了。

伴娘掩嘴笑道。

虽说是好友的老公,但这么帅的阿度仔,任谁看了都会心跳加速吧!哦!千穗,时间差不多罗!另一名伴娘进来提醒道,她的身后还站着皮尔斯。

千穗,你好美。

皮尔斯手里拿着捧花,身穿白色的西装,再配上他俊帅的脸孔,就像个高贵的白马王子,在场的女性都忍不住发出羡慕的赞叹声。

谢谢。

元千穗不胜娇羞的低下头,心跳也因他的出现而加快。

可以了吗?虽然隔着头纱,皮尔斯还是为她的美而心动。

千穗,快接过捧花啊!伴娘催促着她。

她赶紧伸手过去接下粉红玫瑰捧花。

我们出去吧!皮尔斯将大手伸过去。

这一刻,元千穗有些心慌,她,真的要嫁人了!迟疑了半秒,她才将小手放人他的掌中,由他牵着一步步走出房间。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母亲请来的媒人喊着,而她和皮尔斯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到客厅,两人照着媒人婆的话,跪在她的父母亲面前,准备进行简单的拜别仪式。

皮尔斯,你要好好对待千穗,知道吗?在两人朝他们跪拜之后,元母殷殷地交代。

我一定会的。

皮尔斯许下承诺。

千穗,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丈夫,让他无后顾主忧,还有,以后你就要陪在丈夫身边,千万不要忘了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知道吗?我知道。

想到即将踏出家门,想起父母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疼爱,元千穗已经忍不住哽咽,眼角流下眼泪。

干穗,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元母虽这么安慰女儿,但自己也跟着落泪。

妈——她不说还好,一说,元千穗哭得更凶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哭了。

虽然这个女婿不是他所中意的,但女儿要出嫁,元父的眼眶也是一样泛红。

现场气氛感人,一些围观的人也跟着轻拭眼泪。

好了,好了!我们要准备送这对新人出门,不然误了吉时可不好。

擦干眼泪,媒人不得不打断感人场面,提醒大家。

皮尔斯,千穗,你们起来吧!元母过去将两人扶起。

元千穗连忙擦干眼泪,突然想到她的妆应该哭花了吧!但在她还来不及多想时,一群人又簇拥着他们出去。

听伴娘说,媒体记者全挤在门口等着拍照访问,但令她吃惊的是,踏出家门,却没见到任何媒体记者,就连她们说的SNG车都没见到半台。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呢?疑问就这么搁在元千穗的心里。

由于皮尔斯在台湾并没有住处,所以就以他住的饭店房间当新房。

到了新房,在所有人的鼓噪下,皮尔斯掀起元千穗的头纱,亲吻她的唇,而她则是羞红了脸。

在所有人都退出去新房后,他俩终于有独处的时间。

元千穗低头不语,也不敢看皮尔斯。

千穗——他才开了口,就被打断。

呃——那个……记者怎么都不见了?不晓得他要说什么,她先一步问一些比较安全的话题。

我请他们离开了。

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皮尔斯耸肩道。

事实上,他是派人强势威胁他们,若不愿离开,就等着吃上官司,以艾翠斯的财势,绝对告到他们求饶,他要他的婚礼过程没有媒体的参与,以最平常的样子度过。

哦!什么时候媒体记者这么好说话了?元千穗有些狐疑的想。

千穗,会不会口渴?要不要喝点东西?皮尔斯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想试着化解她紧绷的情绪。

我想去洗手间。

元千穗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提着长长的裙摆就往另一头走。

需要帮忙吗?瞧她捧着裙摆那可爱的模样,皮尔斯突然很想笑。

不用了。

元千穗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浴室,好像怕他会追上来似的。

关上门,她才重重地喘了口大气。

其实她并不想上厕所,只是想躲起来一下,皮尔斯今天的装扮实在……太太引人注目了,每每对上他的眼,她的呼吸就有困难。

站在洗手台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竟发现自己的脸上完全没有脱妆的现象,真是太神奇了!她之前哭得很凶耶。

她左瞧右看的,镜中的脸真的是一点瑕疵都没有,再低头看着白色手套上,几分钟前才被戴上的心型钻戒,真不敢相信她已经成为皮尔斯的妻子了。

这感觉有些不真实,却又不是在作梦。

叩叩!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千穗,你还好吗?我没事,等会儿就出去了。

她应声道,赶紧整整身上的礼服,才走出去。

结婚,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若不是母亲交代,白纱礼服穿上去,就要等到晚宴换礼服后才能脱掉,她真想换上比较轻松的衣服,直到晚上再穿回白纱。

千穗,会不会肚子饿?我让他们送食物上来,好不?他已经听丈母娘说过,婚礼当天最累人的是她,尤其在喜宴上根本没办法吃太多东西,一定要先吃一点垫胄才行。

好啊!她点点头,没有异议。

等到皮尔斯挂上电话,室内又恢复一片安静了。

皮尔斯,你不用一直待在房里,没关系!可以请伴娘和洛斯来陪我就行了。

元千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千穗,你在赶我吗?怎么成为夫妻了,她却变得很拘束?皮尔斯扬起眉道。

没有啊!我只是想,你说不定有什么事要忙,总不好一越直待在这里。

元千穗赶紧摇头。

没有,我并没有事要忙。

该做的事,他都让人去做了。

呃——今晚的喜宴,你有亲人来参加吗?她咽了口口水,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终于想问啦,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关心呢!皮尔斯笑了。

从决定婚期到现在,他们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她每次只会聊洛斯,或者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是没有提到这件事。

对不起!她轻咬下唇。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光想到自己的心情,就没办法再去想那么多了。

没关系,皮尔斯笑道,其实并不是真这么在意。

我们的婚事,我有跟我父母说了,但到台湾的路途实在太远了,所以没办法过来祝贺我们,希望你不要见怪,等回意大利之后,我再找时间带你去见他们。

这事,他早就跟元母提过,也取得她的谅解了。

我不会的,从意大利到台湾真的很远,老人家飞这么趟旅程也不太好。

元千穗摇头道。

对了,等今晚的婚宴结束之后,我们就要到香港去,再去大陆,恐怕没时间让我们去度蜜月,真的很抱歉。

等我把工作告一段落,再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好吗?皮尔斯不想让她难过。

没关系的,反正有洛斯在,我不会孤单的。

对她来说,他能想到这事,她已经很感动了。

望着她脸上的微笑,皮尔斯忽然想到她近来的笑容,总是显得不真切。

她怎么了?嫁给他,令她不快乐吗?才想开口,门外就传来门钤声,他只得压下疑问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