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5-03-29 08:11:11

之后,君立中又和伏华见了几次面。

就如同伏华先前所说的,该她说的她就会说,不该她说的,她自然是一个字儿也不肯透露,不过知他平安,君立中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让她心里头觉得踏实多了!而计划也在两人几次的见面之中,不断地进行。

君家少爷与漕帮千金一见钟情的消息,又沸沸扬扬地传了开来,漕帮的财富和地位,让君家管事们乐得眉开眼笑,压根儿就不会有反对的声浪出现。

同时,君立中也写了封家书,叙明整件事的原委,并委由迷踪间亲自送到她娘亲手中,因为要到漕帮提亲,还必须君老爷的出面才算是合礼数的。

一切就等到君老爷出现,使能进行最后一步了。

君立中,这样真的好吗?你真的要和那漕帮千金……呃,拜堂成亲吗?君立中放下手中的毛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晴晴,知道吗?每当我回想起这事儿时,就会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荒唐……不,应该说是惊世骇俗。

虽然我自认为是个不守礼教的人,但我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事。

你还说呢!我简直快被你们给吓坏了!晴晴这些天瞠目结舌的次数,比之前的几个年头加起来还多。

现在这个谎言就像滚雪球般,愈滚愈大、愈来愈无法收拾了。

我先前还以为你们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弄到后来,你们不但将错就错,而且还假戏真作了!而那漕帮千金也真够奇怪的!你们又不熟,她竟然也肯陪你瞎搅和!?你们是两个女人嗳!竟然要成亲了,而且你还得到她家去提亲,甚至下聘,然后你们还要拜堂……天啊!晴晴尖叫一声,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来回回踱步着,我光想就觉得头好痛啊!这可是芙蓉想的办法,你不是说对他最有信心了吗?这……可也别用这种怪方法呀!而且芙蓉一直没有出现,她到底在忙些什么?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出现、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罢了。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是只有继续走下去了!那你家书送走了吗?昨儿个就送走了。

天啊!晴晴呻吟一声,又是桩离谱的事儿!姨父真的会赞同,甚至帮你去做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儿吗?你等着瞧吧。

老头为了巩固自己的产业,一定会乖乖回来的。

晴晴还是充满疑惑,两个女人拜堂成了亲,真的能解决问题吗?以后你们若遇上喜欢的男子该怎么办?君立中,你真的都想好了吗?其实没有。

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实说,我也很想看看到底要怎么收场。

天啊!我……我头又痛了!晴晴,事到如今,我也该把真相告诉你了。

等你听过之后,就会立刻明白我为什么敢这么做了。

啊!?晴晴又再次瞠大了眼,还有什么真相是我不知道的吗?芙蓉……其实是男的!晴晴僵立在当场,成了一首木头人!还有,他是我喜欢的人。

我们已经打了赌,若他能解决我的问题,我便嫁给他。

晴晴紧接着又变成了双眼暴突、张着血盆大口的木头人--阴历十一月十五是黄道吉日,君家与漕帮伏家,选择在这天结为亲家。

君家在自家的两家客栈席开数百桌,当地无论是王公贵族、富豪士绅,抑或是平民百姓,都可参加这场盛大喜宴。

由于宾客实在太多,以至于到后来,全城的客栈都让君家给包了下来,变成了宴客的场地。

街上灯火通明、万头钻动,这一晚,所有人几乎全涌到大街上了。

热闹的情景,好似在过什么重要节庆般。

君立中一身大红新郎倌服,与头盖红巾的新娘一起拉着红彩,拜完了堂。

而后新嫁娘入了洞房,她身为新郎倌,得再出来与自己的亲族,还有那些达官贵人、富豪士绅们敬酒……这一敬,整整折腾了一晚。

待她一身酒气、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喜房时,已经是一更天的事了!哎哟!小四,真是累死我也--君立中步伐不稳地进了喜房,唤着伏华的小名,咦?怎么回事儿?你还坐在那儿做什么?不是要你先睡了吗?她发现假扮新嫁娘的伏华竟然还头戴凤冠、红巾遮面,端坐在床沿。

好了好了,别装了,已经晚了,人全走光了,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君立中嘴上劝说着,背对着新嫁娘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懒洋洋地倒了水来喝,另一只手则是扯着那大红袍。

穿着这一身红,头上还得戴一顶冠帽走来走去,真是折腾死我了!喝了一整晚,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已经干了几杯了……嗳,我说小四,他呢?你不是说他在咱们成亲时就会出现了吗?为何我注意了一整晚,却压根儿不见他的踪影!?你说那家伙会不会是在晃点咱们哪!?说了半天,床沿端坐着的新嫁娘依旧没有反应。

君立中开始觉得奇怪了,她转头打量坐在床沿的新嫁娘,嗳!小四,你倒是说说话呀!新嫁娘还是没说话,只是伸手朝她招了招。

喂,我说小四……放下茶杯,君立中起了身走过去,双手抱胸站在新队娘面前,怎么回事儿?你戴那么重的凤冠不累呀?难道我还得跟新郎倌一样,掀起你的红盖头才行吗?没想到新嫁娘竟然点头了。

真是,没想到你也这么爱玩。

君立中坐到伏华身边,好啦,我要掀开喽,希望你脸上不是化了什么可怕的妆来吓我才好。

话甫说完,君立中伸手掀开了红盖头。

嘿,好久不见。

红盖头底下,是一张面如冠玉、尔雅俊逸的男性脸庞。

哇啊--君立中骇了好一大跳!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以真面目示人,没有戴上假面皮,才会害她吓了那么大一跳!那就要问你了,是你将我带进这喜房里来的。

什么!?我带你进来的?难道说……今儿个的新嫁娘是你,而不是小四!?当然不是小四了。

小四她呀,已经功成身退了。

嘎?也就是说,今儿个其实是他们俩的成亲大典!?而她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跟他拜完堂了!在替你解决问题的同时,我当然也要得到我应得的报酬才行,我这人可不喜欢拖拖拉拉,更不喜欢给人赖账!你、你、你……君立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真的没人比你心机更重了,什么解决问题!他根本就是在利用这个机会,来达成与她成亲的目的呀!伏龙很无辜地说道:没办法,我就是很想与你成亲呀!君立中无言了。

这人费尽心机、迂回渐进……都是为了她!她伸手替他拿下凤冠,语气认真:你这像入赘嗳!你能接受吗?我们成了亲,我却没见着你的家人,他们愿意接纳我吗?!怎么会没见着?他们都来了呀!放心,他们一听是你,都直说好呢,而且矛头还一致对准了我,直说是我配不上你。

啊!他们?他们是谁?君立中不由得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的种种情景,她应该没做什么失礼的举动吧?今儿个是君、伏两家联姻,你说呢?嘎?你、你……君立中又再次受到震撼,你--也是伏家的人?嗯哼。

伏龙点点头,我真实姓名是伏龙,在伏家排行第二,也就是小四的二哥。

什、什、什么!?君立中已经讶异的连话都说不好了,你是小四的二哥?怪不得小四她会愿意……这可真不得了呢!你也会为我吃醋?才没有呢!你唷--伏龙伸手捏捏她鼻尖,都是夫妻了,还不肯说真心话。

君立中双颊泛起一抹潮红,你明知我不擅说这些话儿的。

是,我明白的,娘子。

伏龙拥她入怀,你聪慧、冷静又沉着,偏偏就是对男女情事感到害羞。

所以甜言蜜语说不出口不打紧,只要知晓你心里有我这个相公就够了。

君立中软软偎在他温暖的怀抱,哼,你这人最大言不惭了!可一想起他那如谜的底细,竟然在这一刻全都摊开来,她整个人就觉得兴奋得不得了!他真的有太多太多令人震惊的事儿了!所以,她又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来,直缠着他道:嗳,说给人家听好吗?说什么?你瞒了我好多好多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得一一从实招来,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说娘子,春肯一刻值千金,都已经快二更天了,我们不该再将时间浪费在说话上了。

睽别的这些日子,他可是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她哩!一想到他们即将同床共枕,君立中的脸就更加窘红了,不行不行!你若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熄灯!不熄灯也没关系的。

他还可以瞧他可爱的娘子瞧得更清楚哩。

喂!不许跟我打哈哈。

真要现在说?当然了!真的非说不可?没错!虽然头有些昏了、身子也软了,但她可是坚持得很。

那咱们先更衣,好不好?更……更衣?是呀,难不成你想这副打扮就寝吗?他又开始惯用的诱哄伎俩,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新郎倌,而你是新嫁娘哩,咱们边更衣边说好不好?喔。

也对,这一身大红喜服,怎么瞧都觉得好刺眼!伏龙执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将她安置在铜镜前的坐椅上--他开始说起故事:江湖上人人都知晓,漕帮的前任帮主伏镇膝有四名子女,三男一女,分别是伏威、伏龙、伏钰,还有伏华,嘴里说着话,他手也没停着,先拆下她头上的发髻,再拿起五梳为她梳理云般柔软的青丝。

我们都不是伏镇的亲生儿女,但他视我们如己出,抚养我们长大,也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们,他对我们有很大的期望,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继承他的衣钵,让漕帮得以继续维持下去。

不知不觉间,伏龙帮她脱下了大红色的喜服,我们是乖乖练了武功,但人各有志,像我对易容格外有兴趣、又喜欢研究追踪及侦察的技巧;而老三则是生性淡泊,一心只想游遍天下,我那爹呀,也不知骂了我们两兄弟多少次。

后来在因缘际会下,我结识了一些有同样兴趣的朋友,于是我干脆就离家出走了!谁知道我家老三有样学样,看我离家出走,他也跟着如法炮制了!啊!?想必老帮主一定更生气了!可不是吗,尤其是听见我竟然还男扮女装,做起了花魁,气得差点儿就要大义灭亲了。

她听得都紧张起来了,后来呢?你怎么办?我只好告诉他,我对漕帮的事没兴趣,我组织了迷踪阁,想去做些我有兴趣的事。

什么!你竟然是迷踪合的--是呀,我就是如假包换的迷踪阁阁主,否则你真以为迷踪阁办事效率那么差,找个人找了半把个月还找不着吗?可你既是迷踪阁阁主,为何平日又非得女扮男装不可?且扮的又是那么招摇的花魁?其实一开始,我并非是花魁芙蓉,花魁芙蓉是真有其人,我认识她时,她就已经暗中在从事着贩售消息的事儿了!但后来她遇着了喜欢的男子,也成了亲,便收手不做了,转由我接手,于是我便成立了迷踪阁,将春意阁这消息最流通之处当成了大本营,也先后在江南成立多个堂口,芙蓉是春意阁招揽生意的王牌,我只好继续扮演下去了!啊!原来如此!别急,这事儿还有下文。

还有下文呀!?是啊,我爹在江湖上可是硬汉一名,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男扮女装,会有多生气是可想而知!即使我向他解释了,他还是执意认为我该乖乖回去继承漕帮的家业!最后,他竟然对我出了个难题。

什么难题?他说既然我爱扮女装,就索性让我扮个够,只要我在三年内,没让人知道我是男人,他就认同我所做的事,否则,我就得乖乖回去继承家业!啊!?所以!我才总是必须以女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三年之约,在今天期满,而且我也与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了亲,可谓一箭双鹏,老爹再也没话说了!什么呀!君立中这才恍然大悟,你……原来你说什么你的秘密不是秘密、你一点也不在乎我说出去的样子,压根儿是骗人的!可不是吗?可恶!我……我讨厌你啦!你这人心机真的好重喔!我最亲爱的娘子,别生气好吗?我保证以后什么事儿都会说给你知晓的。

哼!这还差不多!咦?照你这么说,信宏不就也是--猜对了,他跟翠嬷嬷一样,都是我的手下。

所以他当然知道怎么和迷踪阁取得联系了。

那么我那封家书?是我亲自送去的。

那时也是我该拜会未来的岳父岳母的时候了。

不让他们事先鉴定鉴定未来的女婿,他们又怎会同意配合我的计划?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的亲事,双方长辈都已经同意了。

可今儿个的情形,已经变成了是你嫁到君家来哩!无所谓的,反正现在君家亲族们已是心服口服了,而且你我向来都反骨惯了,谁嫁谁、谁娶谁,不都是一样的?或者,你也可以明儿个就向大家宣布,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是我娶你才对;要不的话,咱们也可以继续玩着这种男变女、女变男的把戏,我教你易容的伎俩,把大家弄得昏头转向,这样也有趣得紧,不是吗?嘿嘿!这个好、这个好!听了他的话后,君立中玩心大起,也忍不住奸笑了起来。

好了,不许再玩了!伏龙板起脸,该睡了,其他明儿个再说。

咦?君立中突然发现,方才她不是还坐在梳妆台前的吗?怎么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又坐回床沿了!?而且,她和伏龙身上都只穿着白色单衣,连一头青丝也给放下来了。

还咦?傻瓜一个。

伏龙捏她脸颊,他可是想要她想得都发疼了。

可恶!敢说我是傻瓜!手一扬,君立中竟然毫不客气地朝他劈了过去--伏龙稳稳握住她的手,拉近她,吻上她的唇,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新婚之夜就想谋杀亲夫吗?看样子,我得让你瞧瞧为夫的厉害才行了!他手指气劲一扬,弹熄烛火,喜房内顿时失去光亮,只剩由窗棂洒进来的淡淡月光:嗳,真……真要睡了吗?黑暗中传来轻柔的女声。

我知晓你定会害羞,才熄了烛火的。

而且什么\'嗳\'?该叫相公了。

可我……我不习惯呢。

不打紧,待会儿你若觉得满意了,再叫吧。

满意?嗯。

睡觉便是睡觉,还有什么好满意的?夫妻间的圆房,可不是只有睡觉而已。

那还有什……唔……讨厌,他吻得她都没法儿好好说话了。

嘘--乖乖的,别说话了。

醇厚男声在她耳畔诱哄着她,专心体验什么是圆房,好吗?而后,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唇、他的舌、热情的大掌与火热的体温,带给了她难以言喻的舒服快感,继而引爆了她满腔的热情……她觉得自己好像飞到了九霄云外……在他温柔又强势的攻占里,忘情地呻吟着、忘情地回应他。

夜深了,芙蓉帐内,有情人的浓情蜜意才正要开始--尾声一个月后,才稍稍寂静下来的街头巷尾又再度热闹起来了!因为君家主动对外公布,君少爷其实是个小姐,君夫人其实是漕帮二少爷,也就是花魁芙蓉。

这么惊人的消息,让苏杭人谈论上一辈子也不会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