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08:17:54

宁儿在睡前将牌一张张摊开放在床上,检视一张张牌面的图案,赞叹不已。

好美哦!她爱不释手地照着顺序拾起牌,从编号零的愚者开始,然后魔术师、女教皇、女帝、皇帝、教皇、恋人、战车、力量……一共二十二张牌,这二十二张牌被称之为大尔克娜,其中宁儿最钟情皇帝这张牌。

有无限能量含意的皇帝,牌上绘制一名威风凛凛、容貌俊美的帝王,宁儿一眼就对这张牌着迷了,双手捧着牌,宁儿喃喃自语着。

世界上哪可能有这么帅的男人?可不是吗?象牙色的皮肤、美丽温柔却充满男子气概的面容,阳刚中透露着一股柔意,深情专注的眼神……噢,这种男人会让女人迷死的!咦?宁儿突然皱起眉头,她深觉奇怪,她刚才--好象看见皇帝的眼睛朝她眨了下!一定是眼花,呵呵呵,一定是眼花啦。

宁儿笑自己眼睛脱窗。

可是--真的是眼花吗?那为什么握着牌的手,会觉得很烫呢?怎么可能?她不相信的将牌凑近,放在鼻尖下仔细观望,不料,牌中的皇帝竟然再次朝她眨了眨眼!哇!宁儿吓得将脾丢往床上。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张牌,以极慢的速度落在宁儿的床上,途中,牌中央冒出诡异的白烟,当牌飘落床面的同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就像被人从天空丢到床上一样。

哎哟!宁儿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楞住了。

你这女人真粗鲁!被丢在床上的男人抱怨着。

你--宁儿瞪大眼睛,指着眼前的人--等等,他是人吗?食指向前移动十公分,目标是凭空出现的男人的鼻子,没想到--她的手指竟穿过他的身体!啊!这个发现让宁儿失声尖叫。

鬼啊!砰砰砰--砰!一连串跑步的声音在小小的公寓响起,最后那一声砰,是宁儿的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住在这一层楼中年纪最大的商设系四年级学长,拿着球棒踢开宁儿的房间。

宁儿,你怎么了?跟在学长身后进来的,是两位外文系的学姊。

他们三人一进宁儿房间所看到的,就是娇小的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抖,只露出两颗圆圆的眼睛。

呜呜呜--宁儿一看见学姊,当下哭了出来。

好可怕,呜,学姊,有鬼啦!乖乖乖,不哭哦。

学姊安慰起受惊的学妹。

鬼?学长挑挑眉,显然对这种超自然现象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怎么一回事?宁儿。

我在整理我的塔罗牌啊,结果--皇帝对我眨眼睛!宁儿惊恐的盯着床上那张像是会吃人的塔罗脾。

我吓死了,就顺手丢了那张牌,结果牌在空中冒烟,飘到我床上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宁儿口沫横飞地说着。

呵--啊--学长打着哈欠,一副你是白痴哦的表情。

很晚了,小孩子早点睡,老早就跟你说过了,电视看太多不好吧。

学长,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的有看到那个男人!宁儿再三强调,她才没有乱说呢,也不是她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噢,那--那个男人呢?学长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

呃?南儿四下张望。

不见了。

好奇怪,那个男人--不,是男魂,他不见了。

刚才一出现的时候还抱怨她粗鲁耶!没听过鬼会抱怨的。

她吓死了,情急之下拿了被单把自己盖起来,没发现那男魂走了。

根本没有这回事!无聊耶你,害我那么担心!学长没好气地大吼。

走了、走了,别管这个笨蛋。

对不起啦,学长,还有学姊。

宁儿吐吐舌。

那男魂应该是走了吧,太好了。

你哦,少找一点麻烦。

学姊甲戳了戳她的头。

早点睡哦。

学姊乙比较温柔,只有拧了一把她腰际。

噢,好啦、好啦。

她笑着闪躲学姊们的攻击,嘻嘻哈哈的送走三人。

身为学妹的宁儿难免被碎碎念,不外乎是生活要正常、早睡早起啦……诸如此类关心的叮咛,这回她仍照旧的笑着点头说好,才让学长学姊放过她一命。

关上门,宁儿深吸口气。

不是我看错,那就是他走掉了,对嘛!我又没有害人家,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会找上我的啦,哈哈哈哈--宁儿乐观的想着。

但她的乐观和她的笑容,却在转身看见床头上飘着的那一尊男性躯体,全部僵掉。

嗨!媲美太阳神阿波罗的体格,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比世间上任何一个男明星都帅气英俊的面孔,以居高临下之姿,朝抬头呆望着他的宁儿挥挥手。

你--她瞪大眼睛,瞅着在她床头忽上忽下飘动的男魂,完全楞住。

那是你的室友吗?男人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评估着。

还满关心你的嘛;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扬起大大的笑容,身体突然飘到她面前站定。

宁儿张口结舌,看着他朝自己轻轻地飘来……就算他是世界最帅的男鬼,这种出场加上这种接近人的方式,谁都会被吓破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更来不及张口发出尖叫,就这样眼一翻,昏倒在帅男鬼的脚边。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宁儿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喃喃自语着,一边刷牙梳洗。

昨天和那群人玩得那么疯,一定是因为太累了我才会产生错觉,对!一定是这样。

她还加强语气给自己增加信心。

梳洗完后,换下睡衣穿上轻便的T恤、牛仔裤,走出浴室时,她眼光瞟到床上那舒服枕着她枕头的男鬼。

这一切都是幻觉……宁儿催眠自己,拿了书桌上的课本,逃命似的离开房间。

喂,等我啊。

男鬼自床上一跃而起,追了出去。

一出居住的大楼,迎面而来的热气让宁儿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又笑了出来。

对嘛,太阳这么大,从来没听过鬼会在大太阳底下出现,哈哈,我果然是想太多了哦。

她敲敲自己的头,暗骂自己无聊,决定不再多想地朝一百公尺外的校园前进。

宁儿,早安。

芊芊从私家轿车内步出,喊住她。

早啊,芊芊。

宁儿眼都笑眯了,勾住芊芊的手臂。

太阳这么大,身边又有好朋友陪着,宁儿胆子大了起来,再也不怕幻觉。

你怎么啦?看到我这么高兴。

芊芊对她的热情有点难以招架。

当然喽,亲爱的,人家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宁儿夸张地道。

她被她逗笑了。

三八!你老是这么不正经。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一路笑闹着走进闹哄哄的教室里。

一个上午的共同科目上完之后,她们约了一起吃午餐。

芊芊,我跟你说哦,我出现幻觉耶。

咬着美味的猪排,宁儿边吃边说。

幻觉?你嗑药啦?芊芊瞪大美目。

你才吃摇头丸咧,我是说我出现幻觉啦,你昨天不是送我那副塔罗牌吗?很奇怪耶,我好象看见皇帝那张牌冒白烟,然后一个男人就跟着出现在我床上,我吓死了。

宁儿口沬横飞地说着她昨晚见到的奇怪景象。

噗--芊芊一口京酱面差点喷出来。

她顺口扯了一句,而且那个男人还很帅。

对对对!宁儿忙不迭的点头。

芊芊你也知道哦,那个男人真的长得好帅耶。

可惜他是鬼。

哈哈哈--芊芊没气质的大笑。

宁儿,你如果不是出现幻觉,就是漫画、小说看太多了,哪来那么多鬼会从塔罗牌里面出现?对啊,所以我来间你,芊芊,你送给我的那副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宁儿紧张的问。

那副牌算是古董吧?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附在上面呢?宁儿,我看你是在作梦啦,呆子,现实和梦境分不清楚啦?芊芊白了她一眼。

我也怀疑是梦啊,一切都是幻觉,可是这个梦好真实哦,我梦到昨天昏倒在地上,结果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我真是躺在地上。

宁儿认真地说着。

会不会是你从床上掉下去啊?她也很认真地回答。

你也知道你的睡癖满差的,上次我们去澎湖玩的时候,你也是睡到从床上掉下来啊!芊,现在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啦。

宁儿酡红着小脸娇嗔。

她当然知道自己二十年如一日的睡癖有多差劲,常常睡到半夜从床上滚下来也不自觉,照样睡得像死猪一样。

我没有说笑话啊,是你在说笑话。

芊芊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代了,灵魂山窍这种事情连小说、漫画都懒得写了,亏你还想得出来。

我……好嘛,我把梦境和现实结合在一起了。

她嘟着嘴。

嗯,乖--不要想太多哦。

芊芊摸摸她的头,把她当小孩子看似的。

这时候,芊芊的手机响了。

啊,我家司机来接我了,宁儿,下午乖乖上课哦,有事再打电话给我,拜喽。

芋芊还是很关心宁儿的,毕竟她是她最有话聊的朋友。

好啦、好啦。

宁儿嫌恶地挥挥手。

快滚回去。

唷--这么凶哦你!两个女孩又打打闹闹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看着芋丰窃窕的身影消失在学生餐厅,宁儿才回过头来,继续享用自己未吃完的猪排饭。

呼--终于走了。

原本芊芊坐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英俊男人,他支着头,一副他很累的模样。

噗!宁儿一口饭全吐了出来。

还好不会喷在我脸上,阿弥陀佛。

男人好佳在地拍拍自己胸口。

你--咳咳……宁儿被饭粒呛到,急急忙忙喝了一大口红茶。

嗨!男人笑着朝她招招手。

你看得见我吗?他眼中闪着惊喜。

她看得到也听得到……呜,芊芊骗人,才不是梦,她真的见鬼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不理他就没事了吧?不理他他就会自己跑掉了吧?宁儿自我催眠着,狼吞虎咽地干掉一客猪排饭后,抱起桌上的书,头也不回的冲出学生餐厅,跑到阳光底下晒太阳。

在这种热死人的天气没躲到有冷气的教室或餐厅已经很奇怪了,更怪的是宁儿还在太阳底下哈哈大笑。

哼,我就不信鬼不怕太阳!电影都是这样演的,不论古今中外,所有的鬼都怕阳光。

你跑这么快不会累吗?一道带着戏谑语气的男声,伴随一股寒意从宁儿身后出现。

不可能!她根本没有勇气回头。

鬼都怕太阳的,怎么可能大白天活见鬼呢?不可能、不可能啦……喂,小姐,你有看到我,对吧?男人飘到她面前,露出一口……呃,半透明的白牙。

宁儿突然觉得头好昏,太阳好大,世界好黑暗--不行,她要跑!她迅雷不及掩耳的转身,往教室的方向冲去,没命的狂奔。

好不容易来到没人的教室,她这才松口气的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喘息。

你跑得真快,但还好我追得上。

男鬼也同样气喘吁吁地学她瘫在她旁边的课桌椅上。

妈呀!呜,救人哦!现在是什么情形?宁儿快哭了,为什么她摆脱不掉这个东西?他还真是阴魂不散耶。

嘿,别哭啦,我没有恶意,真的,我发誓。

男鬼认真的举手发誓。

她趴在桌上,再也没有力气将屁股移开这张椅子,实在是因为她已经脚软到使不出一点力气逃跑。

所以她认命了!想捉我当替身就来吧!宁儿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男鬼没好气地笑。

我对捉你当替身一点兴趣也没有好吗?那你一直出现在我面前干么啦!她吼道。

那么你是真的看得见我喽?男鬼喜不自胜地咧开嘴笑。

对啦、对啦,你要干么啦!她没什么耐心地吼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么。

他皱起眉头,英俊的脸上浮上一抹不解。

我到过很多地方,在很多人耳朵旁喊,但都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声音,也没有人看得见我,目前只有你可以看到。

那我还真是荣幸哦。

宁儿挖苦道。

你不会去找你的家人啊?干么来找我?还附在我的塔罗牌上。

说到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房间耶,我本来好象在一个山坡上看着一群年轻骑士飙车,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拉力把我抽离那里,然后我就摔倒在你床上了。

他露出深思的表情。

至于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听得张口结舌。

你不会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一个没有名字的孤魂野鬼,难怪他不能去投胎,唉,可惜了。

你说对了。

他深深叹息,那怎么办?宁儿无意识地吐出这算是关心的疑问。

我想我只能跟着你吧。

他无奈地又叹一口气。

为什么?她尖叫。

跟着我干么?!你以为我愿意啊!今天早上你从房间往外跑的时候,我就跟着你被弹出你房间了。

他翻了翻白眼。

她傻眼。

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好象离不开你,你到哪里我就得跟到哪里。

他耸了耸肩。

她颤抖的手指着窗外的艳阳高照。

现在外面出大太阳耶!你不会魂飞魄散吗?实验证明好象不会。

他咧开嘴笑。

那你是什么东西?她一脸怪表情。

我也不知道……这问题让他露出落寞的表情。

喂--不要这样啦,我不是故意的。

宁儿看他苦笑的样子,一时于心不忍,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就像安慰同学一样,可是,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肩头。

这种感觉真奇怪,她看得见他、听得到他的声音,但却摸不到他的实体……她总算能体会他的感觉了,他说他到过很多地方,在很多人耳边大喊,但却没有人听得见他、看得到他……想到这里,宁儿眼眶都红了。

你干么啊?他傻眼的看着她眼眶泛红。

我觉得你好可怜。

她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觉。

她很--怎么说呢?她很坦白,毫不掩饰地道出自己的同情,而她的坦白并不会使人难受,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可爱。

我能帮你什么吗?她同情心泛滥,替自己揽了一个大麻烦。

你想帮我?他眼光一亮。

嗯。

她点点头。

目前,我最需要的是一个朋友,你能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他露出开朗的笑容。

嗯,我叫罗宁儿,你呢?她眨掉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笑道。

宁儿,你好,我叫--他突然顿住,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堪。

我不知道我是谁。

宁儿的心又揪成一团了。

那我帮你取名字好不好?她提议。

好啊。

你是从皇帝那张牌出现的,那叫你皇上如何?她思索了会后说。

闻言,他皱起好看的浓眉。

哇--为什么这个男鬼连皱起眉毛的样子都帅到没天理呢?宁儿在内心赞叹着。

老天爷真是太偏心了,把最好的都留给他了!好难听的名字。

皇上?有人的名字叫皇上吗?那不然呢?皇帝?她挑高眉。

听起来好象很会讲黄色笑话的名字。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哇,你意见很多呐!那叫阿帝好了,皇帝的帝。

听起来很像弟弟的弟,阿弟、阿弟--我有比你小吗?看不出来。

他轻蔑地道。

对啦、对啦,你看起来起码有二十八岁,老人家一个,我才二十岁哦。

宁儿得意的抬高下巴。

哦,那又怎样?喂,这不是重点啦,你的名字呢?就叫阿帝喽。

她把话题拉回来。

难听。

他下了评语。

那叫阿皇吧,皇帝的皇。

宁儿也很民主,让他自己选。

阿皇?他怪叫一声。

这名字很像狗的名字。

对啊,阿皇、阿皇。

她唱歌似的叫着。

算了。

他叹口气。

还是阿帝吧。

耶!阿帝。

她举起双手欢呼。

宁儿的个性十分开朗,总能结交到许多朋友,而现下因为她开朗的个性,她交了一个--不是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