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3-29 08:23:39

龙凤大烛前,卓家老小,一字排开。

接到消息赶来的卓家二老,目露惊慌之色,瘦小的个头靠在卓蝠身旁,而卓蟠则是躲在奔雷托后头,一家老小,全把奔雷托当成现成的活萨、救命符。

你这缩头乌龟,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迎菊手持长鞭,边走边卷着圈,两道目光骇然地像是索命夜叉,步步朝向卓蟠的方向而来。

你……你要做什么?今天可是大爷我大婚的好日子,容不得你来这撒野胡闹。

仗着前头有座高大靠山,卓蟠至少还有三分豹子胆,敢跟迎菊顶个那么两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红儿性情刚烈,看到这家伙不自省还出狂言,气得想冲上前先给顿好打。

哪晓得还没来到卓蟠跟前三步左右,便被一道人墙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识相的就给我滚开。

红儿面对四兽战将,眼眸中毫无惧色,其余三姊妹不甘示弱,也是一字排开,形成四对四,壁垒分明的局面。

全部都给我退下。

奔雷托从四人中间走了出来,直接来到迎菊面前。

姑娘何必大动干戈,有话不妨坐下好好谈谈。

干你什么事,不是姓卓的都给我滚到一边去,我手上这鞭子叫是不长眼,要是不小心被鞭尾给扫了,破了你那张俊秀之相,可别怪姑奶奶我没事先警告你。

红润的脸庞看来娇艳多情,然而说起话来利如锋刃。

奔雷托暗暗打量眼前这位俏人儿,不禁有些愕然惋惜。

好朵娇艳绝色的玫瑰,可惜多刺了些。

在下是蒙古土谢圆汗十四旗的旗主,奔雷托。

鞑子就是鞑子,来到繁华文明的江南,你还是鞑子,行头用不着介绍得那么响亮。

迎菊用轻蔑的口气回应,这下可恼火了一旁的四兽战将。

你这女人说话当心点,小心我……哈札虎踏前一步,绿儿连忙挺高胸脯,硬是将这头猛虎给顶了回去。

小心什么?女人女人,你娘不是女人啊?绿儿嘴尖唇快,硬是让哈札虎吐到嘴边的话,又整个往肚子里吞了回去。

那……那你爹不是男人啊?哈札虎想不到话回应,只好把绿儿的话修一修,原封不动地给她顶回去。

是你们先不尊重女人的,跟女孩家说话不会客气点吗?紫儿来到绿儿身旁,同仇敌忾地把话给堵回去。

你也不看看你们跟泼……泼什么,有种你就把下面那个字给我说出来呀!红儿杏眼圆瞠,圆滚滚的一双水灵大眼,瞪得哈札虎不慌也心乱。

就是嘛,敢站出来为什么又不敢说了呢?最后一位蓝儿,堵住哈札虎的最后―个缺口,将整个圈儿补满。

只见哈札虎被四名娘子军团团围住,孤立无援的他,马上朝后头使个眼色,要其他三兽前来助阵。

不过这三只兽可没那四名娘子军够义气,他们够冷静,没有奔雷托的指令,他们只有护驾在跟前,动也不动那么一下。

哈札虎,祸从口出的是你,快去跟姑娘们道歉。

纵有百般不情愿,主子都下命令,他哪敢不从,只见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赔了罪,立刻转身疾步振走,一人窝在角落生着闷气。

不过哈札虎的赔罪,似乎无法为情势挽回些什么,几名娘子军,依旧霸占着厅堂,特别是迎菊那对炯炯出神的锐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卓蟠的身上一寸。

前戏演完了,你这主角是不是也该上场了,卓蟠,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敢出来和我对质,还像个龟孙子一样躲在别人后头,我今天就连你家的祖坟也一同踏平!不理会在场多有声威名望的人,迎菊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

我……全身冒着冷汗的卓蟠,双手不停拉着奔雷托厚长的宽袖,双眼露出乞求眼光。

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就出去把话说清楚,这样别别扭扭,岂不是更让人以为是你在作贼心虚!奔雷托见卓蟠畏首畏尾,不免怀疑起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文章,要不然,卓蟠不会害怕的直打哆嗦,犹如丧家犬般。

哼,总算说了句人该说的话!迎菊噙着笑,手中的软鞭不停地在卓蟠面前晃呀晃着,作势要吓死这龟孙子。

卓蟠一听,像孙悟空听了紧箍咒般,五脏六腑全都燥热起来,生怕迎菊手中那条软鞭,会落到自个儿白嫩的皮府上。

表……表哥啊,我真是冤枉的啁,你自个儿也瞧见了,她连你这素昧平生,打不着边的人也骂上了,还有什么不好诬陷的,这女人仗着在苏州家大业大,就到处作威作福、鱼肉乡民,为了让她卖酒的生意一枝独秀,所以就千方百计也让我生存不下去,就是这样,我才会忍痛割爱,把酒坊卖给表哥你啊……故事编得正精彩时,一条鞭影就从卓蟠的左脸蛋扫了过来,呼呼作响的鞭风夹杂着长鞭的力道,迅速在卓蟠的脸上开出了一道血口子。

一条血痕就这样在卓蟠的脸上绽了开来,疼得他摔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这一鞭是警告你,要是你再乱讲话,下一鞭我就让你终生开不了口。

字字句句都寒迫人心,迎菊看着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卓蟠,依旧冷漠如昔。

是非公断,自有国法裁定,姑娘你这么做,岂不失了自个儿的立场。

奔雷托这下也看不过去了,这女娃儿泼辣的程度,远超过他想像之外。

这兔崽子抢了我酒坊的酒,还打伤我的家仆,要论国法,怎么不先把他给抓起来一顿好打,反倒先教训起我来了。

她正声厉色地看着奔雷托,满腔的怒火让她的脸涨得红通通,竟别有一番嫣红明艳之貌。

他抢了你的酒,打伤你的家仆,你有何证据,或是人证?严峻的五官上,带着几许威严,一一抽丝剥茧问着。

有……迎菊这下被问得有些结舌,抢劫这等事要留下证据,可还真难如登天,至于人证……那些家奴们全在吴江,也没带半个来,唯一的目击证人……嗯,对了,没有证人,找只鸟证也行吧!红儿,去外头的树上,把黑妞儿给我叫进来。

红儿不敢马虎,领了命后,快步地朝着外头跑去。

在场人全都看傻了眼,有些人已开始窃窃私语,这黑妞儿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在遭抢的过程中,详细地目睹一切,还能从容不迫地指证历历,想必是个胆大心细、冷静自持的内敛之人。

不一会,红儿又咚咚咚地跑了进来,随着她身后飞回来的,是只羽毛乌黑亮丽的九官鸟。

好热闹,好热闹……黑妞儿嘎嘎嘎地叫着,兴奋地在屋内绕了几圈后,最后则停在迎菊的肩上。

黑妞儿,那天绑在你腿上的图案,是个什么样的图案,你大声说给这里的每个人听。

迎菊一板一眼,认真地问着身旁的九官鸟。

两脚桌、两脚桌……黑妞儿突地振翅起飞,只见她在梁柱间飞来飞去,还激动得掉下两根漂亮的羽毛。

两脚桌?众贺客嘴里喃喃念着,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从对方嘴里,听出这鸟话中的玄机。

全场陷入一片讨论的场面,这时迎菊才不慌不忙,将手中原本系在黑妞儿腿上的纸条给拿了出来,并呈现给在场的所有客人看。

两脚桌顾名思义,就是‘桌’字少了底下两撇,去掉那两撇,不就是你这龟孙子的姓吗?一双漂亮的凤眼半眯着,她蹲在卓蟠面前,还将纸条往他额上贴了过去。

卓蟠当然打死都不能承认,他知道是有人出卖了他,只是这神秘客当时把脸遮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颗眼珠子,谁晓得他是何方神圣。

笑……笑话,全大清姓卓的成千上万,你不去找别人,把帐算到我头上,你是看我好欺……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桌上的寿桃塞个满嘴。

姓卓的,你我之间的恩怨咱们心里头都清楚得很,你倒是一推六二五,全给我撇得千干净净,我再郑重地问你一次,劫酒车这件事,你承不承认是你干的?迎菊再没任何耐性,手中的长鞭,随时都有可能再往他的右脸颊,抽上第二条鞭痕。

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承认。

仗着人多势众,卓蟠就不信她敢在他的地盘上拿他如何。

陆姑娘,光凭一只鸟和一张纸,就要判定一个人的罪行,未免也太薄弱了些。

奔雷托还以为她会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想不到是找只鸟出来佐证。

好,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就能证明我的推论是真还是假。

陆姑娘但说无妨。

要是你能让我把卓家庄里里外外搜查一遍,我肯定能找出我们醍飘居所损失的酒来。

她十分笃定,为了今天的婚宴,那天被劫的酒,肯定是要用来宴客,若真是如此,那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况且在每坛酒上,都有着黄金菊的标志,若能找到,便是有力的证据。

不、不行,你凭什么搜我卓家庄。

卓蟠吓得面如白纸,这一搜还得了,他这条命还有得活吗?怎么,心虚了吗?她狠瞪了卓蟠一眼,忙将目光扫向一旁的奔雷托。

怎么,伟大的蒙古旗主,麻烦你说句公道话吧!这下可让奔雷托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只手遮天,老偏袒着卓蟠,几百双眼睛都在亮睁睁地看着他,是非曲直,绝不容许他来私断私了。

好,就照你的办。

奔雷托才说完,卓蟠马上爬到奔雷托面前,紧紧扣着他的臂膀子。

表……表哥,这万万不可啊……这时,卓蟠将目光投向卓不仁夫妇身上,他要让他们知道,万一图穷匕见、东窗事发,他们一样没好下场。

卓不仁当然知道自个儿生了什么样的儿子,只是身为他的亲生父亲,又怎好见死不救呢?奔雷托,你表姨和表姨丈我,从来也没求过你什么,这回这兔崽子捅出这么大的楼子,我们也感到万分痛心,万一真让这陆的女人查出些什么,绝对跟我们没完没了的,再说,这酒坊迟早也是你的,就怕她这一闹,搞得鸡犬不宁,连带地将我苦心经营的酒坊,一毛不花地通通拿了去,那你……岂不便宜了外人去。

卓不仁人如其名,为了能苟延残喘地留个破名声,不惜与儿子来个狼狈为奸。

是啊,奔雷托,表姨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你就行行好,救他一命吧!就连自家表姨也来说情,奔雷托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全家人都哭成一团,现在拜菩萨还来得及吗?光看几个人围着那鞑子哭哭啼啼的丑态,她就知道,这场仗打到最后,她铁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只见奔雷托从一群不光彩的亲戚中走了出来,脸上确实颜面无光,他独自来到陆迎菊面前,小小声地说道:你说个数目,这么多人,给人留条生路吧!迎菊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弯弧片状的红唇,在得意的粲笑下,更是明艳动人。

生路?刚要给他生路,是他自掘坟墓、自寻死路,怪不得我。

她也小声地回应,不过,那得意的声音,硬是把奔雷托的气势给整个压了下去。

现在姑奶奶我酒也不要、钱也不要,你猜我要什么?你要什么?我要这间酒坊,还有……要你学着狗,边叫边爬出这大门。

她说得认真,半点不像插科打诨。

奔雷托第一回见到有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而且还得理不饶人,非把狗逼急跳墙、人急悬梁不可。

她的得寸进尺,同时激起了奔雷托的征服欲望,他倒要看看,这剽悍到极点的女人,最大的能耐,究竟到什么地方?要是我酒坊也不给你,更不学狗爬,你要怎么办呢?奔雷托显然与迎菊正面扛上,这女人实在也太不厚道,非把人的尊严残酷地踩在地上不可。

迎菊面无表情,轻轻甩动手上长鞭。

那我手中这条鞭子,恐怕不会怎么高兴了。

她轻挪脚步,刻意拉出个可以出鞭的距离,四兽战将见状,忙想上前护成人墙,不过却被奔雷托给撤了开来。

你们全退到一旁,我倒想领教看看,陆姑娘的鞭法,究竟到了怎样炉火纯青的程度。

好,要是你能接得了本姑奶奶三鞭,我就拿了酒走人,要是你接不下我这三鞭的话……任凭处置。

所有人见到一场激战恐怕是免不了,纷纷退到十步之远外,偌大的厅堂,就剩奔雷托与迎菊两人。

她的眼珠子,不停地上下打量眼前这巨大威武的男人,他的双肩隆起,胸膛壮硕,严峻深刻的五官,有着男人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派从容,即使从眼神中,也不见有任何紧绷的惶惑之色。

你不选样武器,不怕吃亏吗?她的长鞭触肉绽血,被抽上一鞭,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我的双手,就是武器。

他这句话,说得更是云淡风轻。

好,我最喜欢有自信的男人。

这个蒙古男人,还真有当年成吉思汗的味道。

她明白她遇到可敬且可怕的对手,姑且不论这男人的功夫底子有多深,光是那股气势,就够让人弱了三分。

她咻咻地甩动长鞭,将地上的织毯打出一股沙尘,她就不信,人的双手能快过她手上这条长鞭。

就在这一雄一雌要展开决战时,绿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面露惊慌之色。

菊姑娘,这姓卓的偷偷去报了官府,现在外头来了许多衙役,你看要如何才好。

官兵来了就来了,还怕他不成。

神阻杀神,佛阻杀佛。

可是……万一这事传回苏州,让梅姑娘知道的话……红儿忌讳的倒不是跟官府扛上,而是陆家大姊陆元梅。

这一物降一物,家中的三姊妹,哪个听到大姊的声音,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怕让大姊知道她带人来绍兴大闹一番,再怎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也不免还是得被臭骂一顿。

事到如今,也只有暂避风头,等到风波暂息,再来找这鞑子算帐。

今天算你命大,卓蟠的这笔帐,我就记到你头上。

迎菊撂下狠话,随即转了个身,四名丫环紧跟在左右,五人像是落人凡间的仙女,匆匆飘来,又一溜烟地飘了出去。

一场浩劫及时避免,卓蟠抚抚胸膛,久久还无法回神。

jjwxc  jjwxc  jjwxc是夜,一坛坛一瓮瓮的上等好酒,就这样从酒窖里,被一一地搬了出来。

所有的酒坛子上,都印有一朵菊花的图样,一旦真被陆迎菊给搜了出来,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只有乖乖等死而已。

旗主,这些酒全都是难得的上上之选,像这些丹阳封缸、福建沉缸及这几坛澄海狮泉与长乐烧,都必须以古法酿造,从发酵、蒸馏、贮存到勾兑这过程,一个步骤也马虎不得,而且过程往往都需经过数年时间,才能酿出一坛好酒,在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是一名花样年华的女子,对于这样精致名贵的酒,都能搜罗到自己的酒坊里,感到相当诧异。

身为四兽之首的哈札龙,在一一浏览这些名贵的酒后,对于陆迎菊,有更深一历的体认。

这些酒往往都出于自产产地,外地的酒坊,想要取得这些贩卖的经营权,没有一些手腕,根本就不得贩售,对方能一口气,将全国各地的好酒经营权拿下,再转卖到一些甲族旧门之中,可见得,她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

就连奔雷托也不禁啧啧称奇,要跟全国的酒商打好交情,成为江南数一数二的大盘商,此等运筹帷幄,根本不是一般女子可做得到的。

我也苟同旗主的看法,所幸她在南咱们在北,在生意的竞争上,还好都能王不见王,要不然,真要跟她来场恶斗,咱们未必能占得了上风。

熟悉迎菊经营策略的哈札豹,心有余悸说道。

奔雷托听完,嘴角不禁浮出浅浅笑靥。

我看未必,经过今天这番交手,我看这陆迎菊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以她的个性,她绝对会再找上门来的。

一听到陆迎菊将会二度光临,卓蟠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当下冷汗直流,颤声道:表哥啊,你千万不能离开我,只要别让那魔女靠近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叼!多行不义必自毙,谁叫你先去招惹对方,我这张脸被你丢得还不够吗?要不是看在表姨和表姨丈的份上,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卓不仁一张老脸被他害得无地自容,要不是衙门官差及时赶刘,和陆迎菊的一场争斗,即使没有死伤,伤到和气恐怕也是免不了的。

我……我知道错了嘛,可……可这都是陆迎菊那女人害的啊,她仗着自个儿大姊在经营稻米小麦的买卖,就把上好的小麦、高梁呀,收归于自己的酒坊去酿造,然后再把一些陈米或囤麦,恶意倾销给我们,我当然酿不出上好的绍兴酒来,这一切都是姓陆那女人的错。

卓蟠不思自省,还将所有的罪过,通通推卸到迎菊头上。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骗我?奔雷托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锺馗抓妖,一眼就将眼前这小鬼的原形看得透彻。

你爹和你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旗主了,我看你还是自己招了吧!哈札狮两手臂交叉在胸前,粗壮的臂膀看得卓蟠是心惊胆跳,半个响屁也不敢乱放。

我这……卓蟠真的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会有今天,大多都是他成天游手好闲、流连青楼,又没好好经营酒坊所致,加上迷恋上范员外的千金,才会导致绍兴酒的生产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从今天起,绍兴酒坊的大权,通通交到我手上,你无权再干涉,此事我已跟你爹娘商议过,而你呢,我也帮你安插好一份差事,你就到酒场里,跟着那些工人们学酿酒好了。

什么?我……我跟那些工人们酿酒?这……表哥,这不成啊,我很怕热的,夏天一到,那酒场里头闷得密不透风……他发现奔雷托的脸整个变成獠青色的,立即话题一转,酿……酿……我学着酿酒就是了嘛!此事抵定,自此,绍兴酒坊,正式由奔雷托亲手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