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25-03-29 08:23:39

苏州 余园手里拿着一叠纸,陆元梅是看了又看、读了又读,所幸平常养成的好修养,让她在看完那叠纸后,除了眉头微微地蹙紧外,在情绪的起伏上,还算控制得当。

这些全是迎菊亲手所签订的种种契约,有让渡书、同意书、委任书,还有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的卖身契,她看完之后,并没向奔雷托兴师问罪,只是悠闲自在地拿起湘绣圆扇,像在小花园里欣赏夏荷般,从容地煽啊煽的。

嫁,当然嫁,白纸黑字,怎能让奔雷旗主,觑笑我们陆家言而无信呢?陆元梅将两条腿交叠着,娇慵妩媚的身段,怎么看都是风情万种,女人味十足。

陆元梅巧笑倩兮,双眸盈盈含水,一点也没有因迎菊惹的祸,而动了一丁点的肝火。

梅姑娘果真是明理之人,本以为还需烦请杜公子前来说项,现在看来,似乎是多虑了。

奔雷托看了一旁的杜乘风,觉得大老远将对方从杭州请来,却英雄无用武之地,感到有一丝歉疚。

俗话说得好,龙多不治水,管事的人多了,反而做不好事,像奔雷旗主这么优秀,才能与品德皆凌驾在一般男人身上,你一个人来便绰绰有余,多带个……跟班来,有时候反而显得碍手碍脚,你说是吗?言下之意,这个杜乘风,在她眼中,就像是腮边多长个肉瘤,不仅没用,还有碍观瞻。

奔雷托不是笨蛋,从陆元梅的话语之间,听得出对杜乘风的嘲讽,但对方似乎早已熟悉如此的对待方式,似乎也没将她的话,给认真地放在心上。

有道是:物以类聚,杜某与奔雷旗主已是多年旧识,梅姑娘如此夸耀奔雷旗主,想必也是连在下一并赞誉其内,能得梅姑娘这般厚爱,杜某可说是愧不敢当啊!杜乘风满脸谦虚,不敢自诩不凡。

你真是爱说笑了,妾身何德何能,能以此等薄贱之命来厚爱杜大公子,你可别折煞人了,妾身不过是做着粗鄙的米粮买卖,哪能跟杜大公子经手的绫罗绸缎相提并论呢?她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激发起她的发言欲。

唉,这皇上也真是的,怎能叫人民效法俭朴的生活呢,这样一来,那些昂贵的缎子,是该放着让虫子咬好呢,还是拿到街去论斤贱卖好呢?杜乘风的布庄生意,因去年皇上提倡简朴生活,因此各地方官上行下效,都穿起粗布鄙衣来,于是便造成他亏损累累,生意差了往常一大截。

陆元梅便是逮到这一点,硬是往他的伤疤里撒盐。

这皇上为了国家社稷,提倡简朴是天经地义的事,损失点生意,那也无可厚非,反观,这老天爷就来得比皇上残忍,几个月不断的春雨绵绵,使得一些米仓里的囤粮,全都生麴发了芽,所有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这老天爷就算要惩罚人,也不该罚得这么重,害得有些人血本无归,那股气……呕啊!他又摇头又叹气,将她去年最大的那笔损失,又重新提了出来。

这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得精彩可期,看在奔雷托的眼中,似乎他们俩才是主角,而他只是观众,半句话也插不上嘴。

等等,两位能否暂时休兵,今日请二位一同相商,是为了在下与菊姑娘之事,至于两位的事……将来若有需在下相助,在下必定义不容辞,挺身而出。

奔雷托不得不打断两人谈话,这两人间的恩怨情仇,据他从侧面了解,绝非外人所能插手干涉的。

陆元梅将圆扇遮在嘴边,微微颔首表示歉意,让奔雷旗主见笑了,你说得对,今日该针对的是迎菊的事,其余的事,你说不谈,咱们就不谈。

在针对迎菊的议题上,杜乘风此时总算和陆元梅站同一阵线。

菊妹妹三番两次和奔雷旗主打了赌又爽约,这要是传了开来,对于陆家,可是只有负面影响,绝无正面评价。

杜乘风自是两肋擂刀替奔雷托说话,这绍兴酒坊将来在苏杭一带的经营权,奔雷托分了部分给他,这样一位大金主,他当然不能胳臂往外弯。

梅姑娘,在下是真心诚意要娶菊姑娘,我们蒙古人说话绝不儿戏,只是……在下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菊姑娘老是回避,若说对在下一点意思也没有的话,为何又在一些行为举止上,对在下的态度,异于一般人……他不断想着这个问题,那症结点如尘封的蛛网,他怎么参就是参不透。

我想也许是……陆元梅正要揣测迎菊的想法时,后头传来珠帘被拨动的声音,原来是昏迷了几天的迎菊。

自从被奔雷托从山西扛回来后,迎菊就迷迷糊糊连睡好几天,直到今天,才有办法下床走动。

她从未尝试过桂林三花酒的功力,直到醒来后一想,仍是心有余悸,不相信自己竟敢对那样迷幻性极强的酒,一饮而尽。

你终于清醒了,滋味不好受吧?陆元梅有些气馁地看了迎菊一眼,对于她这样拿鸡蛋碰石头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她似乎都还没查清奔雷托的底细,就大胆正面迎战,而且败了一回后还不知反省检讨,屡败屡战,到了最后,脸都丢到山西去,这才甘愿。

大姊,你就别再笑话人家了,你应该好好骂骂他,都是因为他,我才会丢脸丢到潘老板那儿去的。

当她听到她像头山猪似的,被奔雷托从潘府给扛到马背上时,心里头的那份羞耻感,就盘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陆元梅轻摇罗扇,精致的小脸带着几许训斥。

那你倒说说看,奔雷旗主在潘老板那儿,是怎么让你丢了脸、失了面的?一想到自个儿因不了解潘锦贵,而误食了许多奇奇怪怪昆虫,还有令人作呕的猫肉,到后来,还闻不出三花酒的味道,又爱强出头,才会闹出笑话,这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哪里还是奔雷托的错。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这张合同你拿去瞧瞧。

她将一份与潘锦贵签定的合约书,拿给迎菊看,她看了之后,才晓得奔雷托不但没有独吞杏花村汾阳酒这块大饼,而且还全部让给醍飘居,这样的恩德,又是几个男人可以做得到的。

菊妹子,为了你呀,我也只能拿到绍兴酒坊四成的经销权,为了让你在江南继续独霸酒业的市场,我可是说破了嘴,他也不愿意多让给我一点,这么重色轻友的男人,你就别再斤斤计较了吧?杜乘风本来想趁这次机会,以绍兴酒坊来分刮醍飘居在市场上的大饼,好让陆元梅知道,他一定有办法涉及到自己从未经营过的领域。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哪知道,这奔雷托竟爱上了陆迎菊,有了爱情这股力量,他就算绞干了脑汁,也说不动奔雷托改变初衷。

好,要我妹妹嫁给你可以,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一定马上择期,替你们俩缔结良缘。

陆元梅心里头正拨打着算盘,她打算用她亲爱的妹妹,来以车抽将。

大姊,你……你在说什么啁?要是大姊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让她委屈出嫁,那可怎么才好。

你闭嘴,你两个姊妹的终身大事,不也是由我来负责,你当然也不例外。

说这话时,她那对精明澄澈的双眸,是直逼视着杜乘风而来。

梅姑娘但说无妨,在下若能办得到,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诿。

奔雷托这下更是志得意满,千辛万苦一路下来,算是有了代价。

只是陆元梅还没说出口,杜乘风早已点破她的心思。

就由我来说好了,梅姑娘是打算要你收回给我的那四成经营权。

他转了方向,再次将目光对向陆元梅。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呀?阜在几个月前,她就打听出奔雷托即将要到杭州与杜乘风谈一桩大生意,直到绍兴酒坊的事爆发开来,她才查出,原来杜乘风是想借由绍兴酒坊为据点,抢夺醍飘居的生意。

这要是真让他沾上了杜,那蚕食鲸吞的能力,可不容许她小觑。

只有将经营权全数收回,才能斩草除根,断了他横跨酒业的这个念头。

你倒是聪明得很,也省得我多费唇舌。

想要捞过界,门都没有。

从上回到彩馔斋找惜竹下手,到这回利用奔雷托,分食醍飘居的生意,她真不明白,他是不是非要把余园的生意全抢光,才肯善罢甘休。

她得时时刻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才行,要不然,让他把整个余园全吞进肚子里,到时候,还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奔雷旗主,你意下如何呢?整个店堂静悄悄,现在,奔雷托所作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攸关着其中任何一人的利益与颜面。

好,我收回那四成的经营权。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也不得不重色轻友了。

太好了,其实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将迎菊嫁给你,只是你答应了,我会更欣赏我这位未来的妹夫的。

大姊,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才出此下策的吧?迎菊没辙了,笨蛋也看得出来,她是为了气杜乘风,才拿她当筹码的。

难不成,你不想要嫁给奔雷旗主,无所谓,我再问你一次,你嫁还是不嫁,别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来。

自己的妹妹她难道看不出来,她也是非奔雷托不嫁,只是那死要面子的个性,让她就是拉不下脸,嘴上不说,心里头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都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见她难得用娇羞的口气说:嫁……嫁就嫁,不过就是天天看着同一张脸过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杜乘风见木已成舟,大事抵定,为了不失君子风度,当然要给予最深的祝福。

那我就等着喝两位的喜酒了!说到喜酒,只见红儿和绿儿急匆匆地冲到余园大厅,神色慌张地说道:不好了,奔雷旗主托马队从汾阳运来,准备用来与菊姑娘大喜之日当喜酒的白玉汾酒在半路被人拦截走了!什么,被人截走了?奔雷托突地站起,脸上充满不解与疑惑。

他不信卓蟠敢将脑筋动到他头上,只是……除了卓蟠外,还有谁有这个狗胆呢?众人陷入一片诡谲的气氛中,在这大喜之日前,又投下一段难以捉摸的变数……jjwxc  jjwxc  jjwxc被抢走的白玉汾酒,一共有两百坛整。

这一路从汾阳、郑州、淮北、芜湖然后再转太湖上苏州,整条行程路线,全是奔雷托慎防被马贼或盗匪偷袭,与潘锦贵商议许久,才规划另辟的路线,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盗贼劫走了,这样令人措手不急的现象,令奔雷托百思不得其解,况且,这整个马队中,并无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他不懂,究竟这些盗匪劫酒的用意,到底为何?在此情形下,他首先将矛头转向卓蟠,在去过卓家庄仔细询问下,证实卓蟠并没有参与此次的计划,再经过卓家二老担保证明,这些日子他都安份守己在酒场内学着酿酒,从没踏出绍兴半步,说他如何劫走这两百坛酒,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向官府报案外,全部的人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不明白此号人物劫酒的目的到底为何,若说是冲着陆家而来,至少得有个名目,那动机到底是什么,若说纯粹是抢劫,但……两百坛酒并非两百箱黄金,劫走这些酒,实在是毫无意义可言。

真是可恶,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肯定让他吃我十几鞭,抽得他皮开肉绽,十天半个月爬不下床!迎菊第一个沉不住气,气得拍桌大骂,好不容易有了心理准备,在众人的祝福下,即将成为新嫁娘,却突然跑出这么一件扫兴的事,真是触人霉头。

菊儿,你且稍安勿躁,官府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案子,想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奔雷托不忍未来。

的太座气坏了身体,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并且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好心安抚。

一靠进奔雷托怀中的迎菊,马上就像朵含羞草一样,整个暴戾之气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家本有的羞怯与娇柔。

可是人家心急嘛!用这上等的白玉汾酒来宴客,不论是面子里子都挂住了,谁不知道,汾阳杏花村的白玉汾酒如同洛阳纸贵,能喝得到,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品味与水准。

想当初说不嫁不嫁,现在反倒是最心急的,菊姑娘的态度,也一下子变得太快了吧!站在奔雷托身后的哈札虎,当场忍不住地笑场起来。

你信不信我现在若当场抽你几鞭,不会有人敢出手护你,你要不要跟我赌这一把呀?迎菊手中长鞭正伺机而动,而在她身后的奔雷托,却半句话都不吭声,显然是不打算插手接管此事。

阿虎,我劝你还是少开口为妙,再过不了多久,菊姑娘就成了咱们的旗主夫人,你要是说话再不知经过脑子说出来,以后你这头猛虎,恐怕就成了一只全身伤痕累累的病猫了。

哈札龙赶紧出声警告哈札虎,此一时彼一时,再不知节制,可是会祸从口出的。

经哈札龙一提醒,哈札虎这才体会到,现在坐在他旗主大腿上的,正是未来的旗主夫人,这两大当家的,全都一鼻孔出气,四只眼睛全都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吓得他马上闭上嘴,一脸致歉的模样,保证下回绝对不敢再犯。

哑叔,您差人到衙门那儿去问一下县太爷,这案子已办到哪儿了,要是有什么样的线索,就先请告知我们,让我们也好有个可循的目标。

陆元梅在众人皆一筹莫展时,连忙差哑叔去找些线索回来。

哑叔领了命,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才踏出厅门,云芝袖便拿着帐本,走进厅堂。

菊姑娘,这是这个月酒坊的帐册,您过目一下。

迎菊翻了几页后,表情立刻变得沉重,她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当场发起飙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薛员外指定的石林春一定要在月底前送到他府上,你一直到这个月初五才送达,难怪他不肯结清当月的帐款,芝袖,你以前办事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最近老是给我出状况呢?迎菊不管现场有没有外人,劈头就是一骂,使得云芝袖低头不语,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迎菊,你少说两句吧,你不在的这段期间,芝袖为了整个酒坊的事,已经够忙的了,只要是人,总是会做错事,这笔钱若能收得回来,少赚点利息钱也影响不到哪去的。

元梅出面缓颊,她说了迎菊两句后,转而对云芝袖说:下回注意点就行了,喔,对了,你不是说你母亲重病,现在怎么样了,人好多了吗?云芝袖勉强笑了下,回应,已经好多了,大夫说是气喘的老毛病,多休养休养就行了。

到库房里去拿些长白参,拿给你母亲多补补身子,这些日子你两边奔波,真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梅姑娘,这是应该的。

云芝袖再三道谢后,这才拿回帐册,心情低落地走出厅堂。

虽然现场只有四兽战将及奔雷托,就没有其他外人,然而奔雷托还是觉得迎菊在处理云芝袖的这件事上头,有些不妥。

菊儿,你对芝袖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过严厉了些?奔雷托看了这一幕,对迎菊对待部属方面,感到有一丝丝的不能苟同。

从之前在卓家庄,听了红儿和绿儿的描述后,他还以为她只是会对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发脾气,可现在连对她最亲信的伙伴,都会任意发脾气,这点,让他有点不能赞同。

菊儿,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改改你的脾气了,你这样当场骂芝袖,让她很没面子,你知道吗?他好声好语,并且在不伤及她的尊严下,给予良好建议。

这是她第二次出错了,我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薛员外个性古怪,只要没在月底前将酒送去,迟那么一天他就是不肯当月结帐,我已经是对她耳提面命了,可是她……可是她母亲生病了,你应该体谅到她的心情,咱们连续在卓家庄与潘老板那,待上一个多月时间,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她在苦心维持着酒坊的生意,不过是一笔帐晚收了些,你何必这样大发雷霆呢?他不断把道理说给迎菊听,这些刺耳不中听的话,以往她是怎么听都听不进去,如今是奔雷托训诫,就算不想听,她也不好驳斥。

你说什么都对,难怪大家对你都唯命是从,那么醍飘居的生意,就都让你一个人来做好了,我倒也轻松了事。

她又开始说气话了,小朱唇一噘,马上就往后院走了进去。

唉,这老三从小就被惯坏了,将来要是嫁到大漠去,还得要旗主你多多包容与体谅才是。

陆元梅向奔雷托苦笑着,这迎菊的坏脾气,早已是根深蒂固,但她就只是那张嘴爱念,并不会记恨在心里。

陆元梅轻啜一口茶,在杯缘还在唇边时,奔雷托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临时问道:这云芝袖来到醍飘居工作多久了,和菊儿之间的互动关系又如何?还没喝上一口茶,陆元梅便将杯子放了下来,她过滤着奔雷托话中含义,立即心领意会,带着慧黠的笑说:你是在怀疑这回的劫酒事件,跟芝袖有关?梅姑娘先别预设立场,我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这点你就别担心了,芝袖在我父亲将酒坊生意交给迎菊后,这五、六年来,都尽心尽力在她身边帮忙,说起来也是少不得的左右手,况且,我们陆家也待她不薄,倒也没必要做这等事,连我都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了,所以你也大可不必紧张,我……倒还真怀疑,会不会又是那姓杜的搞的鬼。

陆元梅十足肯定云芝袖在陆家的贡献,立刻就驳斥了奔雷托的猜测。

也对,在梅姑娘的眼底下,还有谁犯错能逃得过你的眼睛呢?这是你太客气了,反正这件事已交由官府来处理,你就把脑筋花在如何娶我妹妹这件事上头,要记住,要娶陆家的姑娘,可是容不得你马虎的,明白吗?陆元梅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劫酒一事,这种大户人家,对这样的小事一桩,通常是一笑置之。

反倒是奔雷托并不想就此了事,他表面上应诺陆元梅的话,私底下,他可不容许这样的事情交给官府就算了。

在他脑海中,一直对云芝袖的眼神感到怀疑,她说话没抬头看向众人,是真的探表歉意,还是心虚害怕,这点,有必要值得他思虑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