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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25-03-29 08:25:01

一早醒来,吕可娣眨眨眼,待看清四周,想起昨天……天啊!她连床带人被搬进屋?像一尾煮熟的烧酒虾,她跳下大床就往外跑。

她不停狂奔,像後面有怪兽追著,血管的热气加快循环,她真是丢脸丢到大西洋去了!「噢!」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软软的充满弹性,可是冲劲太大,她还是痛得咧大嘴。

「喂,你走路不看路的吗?」低低的声音非常悦耳,虽然带著抱怨,但如丝般的钻进她的耳朵,令她蓦然回过神。

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揉眼,「荷眼?」她要上班了吗?这么早,时间好像还没到,而且荷眼对时间向来没概念,是标准的迟到大王,多年捧著的饭碗没摔破,真是奇迹!「花开了!」荷眼用著宣告极为重要事情的语气说,像天下都该为之动容,或是为这件事拍拍手。

屋前花木扶疏,虽然没什么特别娇贵的花朵,但莺歌特产的大水缸浮著白紫粉相间的莲花,一小亩薰衣草,贴著泥土的猪母草……这些台湾乡下常见的植物,则为此处增添不少美意。

其中最引人侧目的,是一株长达好几丈高的墨海棠,叶子片片比纯净的翡翠还要绿,那种细嫩温润带著自然的灵气,就像还魂的花妖穿梭时空,不蔓不枝的伫立在红尘人间。

荷眼痴痴的看著墨海棠花,她一身柠檬绿香奈儿最新一季的服装,修长的腿纤细白皙,乌黑如墨的长发飘逸的流泄至腰际,美眸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开了……」她喃喃惊叹。

花香吐纳。

是真的,不是作梦。

也不知道是气候不对还是照顾的方式错误,只长叶子不开花的墨海棠居然破天荒的开了几百朵,每一朵都有女子的拳头那么大,冷香飞窜,嫣然飘动。

吕可娣揉了揉眼睛,「哇勒,真的耶。

」以前就连朵小花苞也没见过,现今突然没消没息的盛放,是什么事要发生的预兆啊?简直是奇诡!「别碰,一碰,她就会飞走。

」吕可娣的指头才动,荷眼便大惊小怪的嚷嚷。

「小气,我只是确定一下。

」娇嫩的花蕊清明如春天最初的夜露,几乎叫人转不开眼睛。

「可娣,」荷眼转向她,妩媚的眼睛有著惊讶过後的空茫,「你咬我一下。

」「只是花开,有必要这样吗?」见她不行动,荷眼伸手摸上她的脸颊,毫不客气的拧了她的水嫩一把。

「啊……好痛!你干么捏我?」吕可娣捂著被掐红的脸蛋往後跳,张嘴像金鱼,只差没冒出水泡来。

荷眼看著自己纤长的指头,坏心的浅笑,「我确定不是作梦。

」「是啊,我的午餐有著落了,墨海棠炒笋丝肉片。

」吕可娣水灵生动的眼珠直瞪她。

「你敢?这么美丽绝艳的花是用来赏心悦目,恰情养性,不是用来吃的好不好?!」天啊、地啊!她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个女人进而赖上她的?!「不吃白不吃,我可不要暴殄天物。

」她是很就事论事的。

物尽其用也是一种美德。

「你的脑子就不能加一点罗曼蒂克的想法?我怎么会认识你啊!」荷眼受不了的叫。

「我以为我够开通了,平常人不会开口闭口说自己是狐狸精,还是一只迷路了几百年,如今赖著我吃喝的狐狸精。

」荷眼怎么来的,吕可娣没记忆了,尽管她的某些异能一开始困扰过她,也有过不安、不自在,但终究也有让她觉得好玩的地方。

会自然的接受她,别无其他,只因为她需要一个伴。

也因此,荷眼就存在了。

「你胡说,我可是个美丽能干的上班族,不许你羞辱我的能干!」倾城倾国的狐狸精被迫在人间上班工作,已经是一种洗刷不掉的耻辱,她哪里白吃白喝了?「你一年换二十四个老板,最近这个,是纪录外的纪录!」「你逼迫一个妖精去上班,我是受虐的儿童!」简直是侮辱她的妖格。

「狐狸精,你自己承认的。

」「是你飘洋过海把我带来的,还是要我说用「偷」的?」欺负吕可娣是她每天生活上不可或缺的调剂。

「所以,我也摸摸鼻子子认了,没请道士或乩童来把你收走啊。

」正常的情况,遇到什么怪力乱神、妖魔鬼怪,或者像荷眼这种什么都称不上的「魔神仔」,有脑袋的人都会除之而後快,而不是与其同居,还住了不少年。

她後悔过的,後悔以前的年少轻狂,然而,如今她也得到了报应,荷眼就是她的报应,一只坚持非要跟她住在一起,直到她找到回家的路为止的狐狸精。

「要是往前推个几千年,我或许还忌讳那些牛鼻子老道,可现在人们的眼里只有钱,谁信那一套!」出去嚷嚷,搞不好还被捉进杜鹃窝。

「好吧,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没力气跟你争。

」吕可娣求饶,一只狐狸精要是顽固起来就麻烦了。

「怎么回事,你今天这么快就举白旗投降?不寻常喔,你说!」荷眼近似狐狸的眼睛在她身边打转,一边还用鼻子嗅呀嗅的,以为可以闻出什么阴谋。

「拜托,你别把我当电线杆,我是真的倒了楣,车坏在路中央不说,还撞了别人的车,电窑里的东西也烧坏了,诸事不顺。

」恐怕也严重的得罪了新搬来的芳邻了。

「还有呢?」她侧著脸,进一步的问。

她指著距离自家有几百公尺远的屋子,「隔壁那栋房子有人搬进来了。

」「我有看到,你从他家跑出来,不会昨天晚上就睡人家家里吧?」她眼中藏著狡黠。

「那种丢脸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天哪,别说无颜见江东父老,他们是邻居耶,以後三不五时的碰到,她的脸要往哪摆……换她搬家吗?她才没那闲工夫!「哦?」荷眼狐媚的眼睛瞄了瞄,露出馋极了的表情,「说来听听,哪丢人了?以人类的年纪来说你是有点老了,库存货出清,是好消息。

」「说我老?那你不就是妖怪了!」「呵呵,你对我的美貌有偏见。

」她本来就是妖啊,呵呵。

「少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细。

」「别害羞啦,那个男人要比那个叫什么哈利的ABC优秀多了。

」荷眼风情万种的掠了掠被风拂乱的发丝,该看到的,她都没漏掉喔。

徐哈利是吕可娣的男朋友,两人已快要论及婚嫁。

「你对他有偏见。

」懒得更正荷眼,随她叫去。

「你啊,是想结婚想昏了头,把面龟当金龟啦。

」她不相信可娣看不出来她和那个ABC有多不合适,就算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好理由,想要一个家也用不著随便找个男人充数。

「荷眼,我们是不是朋友?」剪不断,理还乱,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心中就无端搅起一团火气。

「是啊。

」「我不想谈他。

」她嘻嘻笑,「你们又吵架了?」那种男人像塑胶袋,没质感,留著只会污染环境。

「我们没有吵架。

」吵架还要有对手,感情也要好到能吵架,真要那样,她的心情或许还会好一些。

她只要试著跟他沟通事情,他就马上退得远远的,手机不接,甚至关掉,让她就像突然被抛弃的傻瓜呆一样。

之後,他不失踪十天半个月不会出现,等到大摇大摆现身,以为事情解决,一切又回到原点。

他认为她所有的心情都只是女人的情绪,没有意义。

这次,不知道是他扮失踪的第几回,吕可娣已经懒得去细想了。

她的心情顿时恶劣起来,「我去睡觉,你要「回家」还是去上班都不用来跟我说再见,就酱子。

」「你赶我啊?」能回家的兴奋突然消失了下少。

吕可娣没理她,身体告诉她再去补个回笼觉,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床,她就不得不叹气。

要是她的床也像昨天躺的那张床就好了。

它有股味道,很淡的清香,很舒服,很舒服的。

霎时,她皱紧眉头。

她居然觊觎别人家的床,她一定是被昨天所有的不顺遂搞疯了。

「可怜的孩子……」荷眼看著她走掉,皱皱鼻子,她的恋床症越来越严重了。

看著盛开的花海,她纤指不客气的摘下一朵花,挑著蕊白的部份往小嘴送去,精明的脑子里面打著什么主意,没——人——知——道——。

一个人要是连自己是谁,连自己的出身都搞不清楚,那活著有什么意义?幸好,她喜欢烧盘子。

泥上没有人性那么复杂,只要人专心三忌的对待它,它就能变成你像要的样子。

通常,吕可娣只要专心工作,就不大会分心。

如同现在,拿著炭笔,抱著一本超大的写生簿,她就著小凳子坐在墨海棠花前面,弯著腰,几个笔划,一朵朵形状优美的花卉即跃然纸上,头上宽大的蔺草帽被海风吹得卷起层层波浪也不能影响她。

让海棠移神换位,花魂不死,可以有许多功用,如永远被镶进人间烟火的食盘里面,当那些买了碗盘的人拿著从她手上烧制出来的盛器吃饭时,那种幸福,就够她满足的了。

奥伏羲从自家厨房的窗户看见外头那个小身影,没看见小凳子的他直觉认为她在那里蹲了很久,他记得太阳还亮晃晃时她就在那儿了,现在嘛,他抬头看了下渐暗的天色,再看看时钟,已经快六点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她一直在那里?是因为自从他到厨房冲泡今天的第一杯咖啡,直到忙完事情回来洗杯子时,她都还在。

她的「蹲功」惊人!他下了结论。

洗过杯子,他拉下窗帘,熄灯,踱步离开。

依然坐在小凳子上的吕可娣,并不知道有人的眼光曾经在她身上停驻过。

也许是渐黑的天色影响了她,她开始分心的结果,画不出墨海棠花真实的模样,死板的东西,不是她想要的。

丢下炭笔,她伸伸懒腰,这才发现海天一色的海岸线已经一片昏暗,路灯也一盏盏亮了。

这对她来说其实是陌生的。

因为她通常这时才刚要起床,准备她一天的「开始」,今天却从头到尾不对劲,早上虽然爬上了自己的床,却辗转睡不著,即便把整瓶的鲜奶喝个精光,眼皮子就是不肯合作。

她的脑袋瓜里面荡漾著树木芬多精的清香,对陪伴自己好几年的床移情别恋,甚至觉得自己睡的是张稻草床。

她想,是那张属於别人的床严重干扰了她,但是,她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啊!她竟然对一张床……更正,别人的床,一见锺情了。

也许只是错觉吧,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去确定一次,要不然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有病,病得不轻,足以进医院了。

於是她站起来,放下手边的东西,转身跑去奥伏羲家,门敲了很久,没人应门,伸手用力一推,门居然是虚掩的,她随即踏进屋里。

一屋子温和的灯光温暖的笼罩了她,吕可娣略带惊艳的摘下蔺草帽。

虽然客厅的角落还有散置的牛皮纸箱,有些杂乱,却一点也无损这屋子给人的好感。

早上匆忙的赶著逃走,她压根没注意到整间屋子的设计,水蓝为底的墙壁,配上春芽般浅色的嫩绿天花板,最神奇的是一整片墙的海底世界直抵天花板,栩栩如生的海底生物,岩礁、海藻、银色的白沙、如珍珠般的水泡……叫人冲动的想去摸一下是幻还是真?同样是跟她家一样的隔间,他的屋子就显得有品味许多。

吕可娣看得发呆,考虑了半天,早就忘记莽撞跑进人家屋里是多么没礼貌的一件事,伸出指头就要去试探一下——「你已经在那堵墙壁前面站了五分钟,超过膜拜的最高忠诚度了吧!」还是不见丝毫温度的声音。

闻言,她骇得整个人转过身,手指头尴尬的对著奥伏羲,好一会儿才收回,深深藏进左手手心里。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却好像觉得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那孩子气的行为落入他的眼。

「你二度造访,一定有什么要指教我的吧,新邻居?」他的发打散了下来,有几绺落在眉毛下方,拿掉墨镜的眼睛像两窟深幽的井,见不到底,眼瞳是纯然的黑色,像两丸黑玉,深不可测,偶尔闪动的光芒,如星子。

他的轮廓很深,恰到好处的身材,瘦却不见骨,特别的是他有一双大手,很大很大,仿佛全世界都能轻易地在他手心运筹帷幄。

他悠哉的斜靠门框,穿著开领休闲服,浅色长裤配上复古的吊带,浑身散发的魅力无法言喻,简单的说,是个叫任何人看了都会「哇!」叫上好大一声的男人,然後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直到消失不见为止。

虽然臭脸依旧,却没有昨天那么张牙舞爪。

「呃,你的门没锁,我刚刚敲了很久,我不是来闯空门的,对不起……」尽管这么说,还是词不达意,毕竟跟人沟通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讲话要撷取重点,不要随便浪费别人的时间。

」他老气横秋,像是很习惯对别人训话似的。

「噢,我的重点是……这壁画,真漂亮、太漂亮了!」她用力的深吸了口气,然後吐出来,勇敢的面对他,「壁画是次要重点,噢,你可以请我喝杯水吗?我太紧张了,说不出话来。

」奥伏羲好一下才吸收她急转直下的话语,他迟疑了会儿,「咖啡还是茶?」「不不不……只要开水,矿泉水也可以。

」水,应该是最简单,最不麻烦人的。

奥伏羲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净水器准备取水。

「这样是不行的,就算是过滤的水也还要煮沸才行,这样的水才会真的可口。

」吕可娣跟了进来,哇,这欧式的厨房比水晶还要乾净,宽敞舒适,虽然地上许多打包的东西还没拆开,但所有的家电用品一应俱全,好好哇!他拿杯子的手怔了瞬间,浓眉耸了耸,接著便打开冰箱,从里面抓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

」她笑逐颜开,拿矿泉水贴著自己的脸颊,继而发出舒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打开瓶盖,小口的喝起水来。

很纯粹的小女人,脸上没有很复杂的浓妆,像一块清净的鹅卵石。

趁著她喝水的时候,奥伏羲沉沉的目光在她身上作了一番巡礼。

可是,她那双兔子眼和黑眼圈是怎么回事?看来似乎更严重了。

「水喝完了?」「唔。

」「接下来?」整理了一整天,他精疲力尽,余下的时间只想休息,不想浪费在不必要人的身上。

看起来她不大受欢迎,也难怪啦,搬家这么繁琐的事情,又多她这么个闲杂人等来烦他,就算是神仙,脸色也好看不起来。

她是成熟的成人,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她还不知道这位芳邻贵姓。

「奥。

」他吐出个字,有看透人心的异能似的。

「奥先生。

」他点头。

「我想请问你那张床,也就是我昨天睡过的那张床,你肯出让吗?」「噢!」从他不大自然的滚动著喉结,她就知道自己的语无伦次闹了很大的笑话,「我的意思是说……请把你的床卖给我,只要价钱合理,不管多少,我都愿意。

」「不卖。

」她就知道!吕可娣的脸垮下来。

「真的不行?」她不死心的再问。

「我以後会记得锁门。

」他太粗心了,下次绝对不犯相同的错。

果然被当成疯子!本来就没把握的事情,人家要真答应才有鬼。

「我是很诚心的,我不是奇怪的人,请你千万不要误会。

」这样说,他明白吗?登门踏户来买一张旧床,这还叫不奇怪?他面无表情的盯著她。

被他的眼光瞪得头皮发麻,不敢死缠烂打,她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见得有结果,带著愧疚的容颜低头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吕可娣惊喜的回头。

「先别高兴得太早!」这女人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啊!这么容易叫人看破?!奥伏羲给她一张名片,「去这里看看,也许会有你中意的东西。

」看著手中的名片,她摇头,几绺头发晃了晃,感觉非常可爱。

「到家具店也没用的……」她无限失望,「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对你的床一见锺情,它是我睡过最对味,也就是能让我舒舒服服睡著,什么都不想就可以立刻睡著的床,你不卖我,要不,再借我看一眼好吗?我不强求、真的不强求……」她真的不强求,是用骨碌碌的大眼睛恳求。

奥伏羲听过诸多对他的赞美,包括他设计的家具,可是,她那句一见锺情……竟不是对他的人,是对他的床。

要不是她的眸光太过洁净,怎么可能不叫人想入非非……「你保证?」他会不会退让太多了?她马上举起童子军三根指头发誓,「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猪!」这种话用得著发誓吗?奥伏羲很怀疑。

虽然这样,他还是带著吕可娣拾阶到了二楼。

经过他的巧手布置,七十几坪大的空间全数打通,用她印象中的白玉屏风作隔间,楚河汉界,一边放著的是她念念不忘的扑克牌床,另一边是尚未整理的工作室。

「这屏风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通体透明,雪白色的耶!」古老的旧东西对她来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脚跟一旋,她来到屏风前面。

展开的白玉屏风共有六面,每一面的连接处是用相同的白玉小柱巧妙地榫接,中国风味浓厚的垂丝海棠雕琢在整面屏风的边缘,人走过,影子映在其中,就像裹著仙雾移动般,「我可以摸一下吗?」「你对所有的东西都这么好奇吗?」她的要求真多,若什么都答应,她一定食髓知味……不过,她现在不就是了?「你好吝啬!」只是摸一下,又不会怎样。

「也许你对我的床没有兴趣了。

」说到我的床三个字,奥伏羲特别加重口气。

「有耶,好可惜。

」鱼跟熊掌就不能兼得啊。

「三分钟。

」奥伏羲站在门口。

长眼睛没看过这种女人,他家的东西,她看一样爱一样,先是床,这会儿,看起来对屏风也动心,又不是小孩子,老是垂涎别人家的东西。

「哦,好吧。

」吕可娣胡乱的点头。

他走了,把整个空间留给她。

没有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她扼腕的瞄了眼白玉屏风,小嘴自言自语,「他说不能碰我就不碰啊?我又不是他的谁,不过,他让我来看床已经很大方了,做人还是要讲信用的对不对?」屏风静默。

「我下次再来看你吧。

」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她总是会不自觉的跟人以外的东西说话,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不知道她的嘀嘀咕咕已全落入奥伏羲的耳里,他可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癖好,只是他「刚好」不小心就站在楼梯口,不想听还不行。

他面无表情的下楼去了。

楼上的吕可娣绕过白玉屏风,走到扑克牌床前面。

说也奇怪,她只要看见这张床,潜伏在体内的疲惫总是一古脑涌了上来,拨也拨不掉,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能趴在上面睡个好觉。

不行!她答应过人家只能纯粹欣赏。

她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只能乾瞪眼不能摸,对啊……她阿Q的想,那个人没有说不能摸,她就摸一下好了,摸一下床又不会坏。

於是她摸了,移动粉臀轻轻的安置在弹性颇佳的床铺上,那股温暖又舒适的感觉松弛了她的眼皮……记忆飞也似的回到童年,唯一得到过温暖的那一夜。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任何亲人,仅有的温暖,是陌生人伸出友善的手,还有那张床。

那张床,对别人来说或许一点也不重要,但却牢牢的烙印在她的记忆里,想抹也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