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宅。
哐当一声,厚重的雕花铁栅门应声而开,一辆黑色奔驰从宅院内驶出,往安静的林荫道缓缓而去。
精明能干的冷宅管家望了一会小车离去的方向,让门卫把大门关了,自己则快速踱回主宅的大厅内报告,老爷,老太太,宁总裁已经下山了。
程秀合戴着金框眼镜,从送完客人后,就一直保持着翻阅报纸的姿势,对管家的报告最初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是盯着报纸头条,脸色很难看。
这是距离酒店事件后的整整一周了,这些娱乐报纸仍在登载这些消息,四处渲染,添油加醋一番,硬是说冷家即将迎娶福克斯失散多年的女儿。
旁边还附有那一晚在酒店,冷辰轩将那个哑巴女人搂在怀里的各种照片,以及这一周内尹阡雪的生活照。
啪!她将报纸重重仍在茶几上,取下老花镜,为什么这么久了,消息还没过去?辰轩那小子已经跑到美国,摆明了不想娶这个哑巴,这些新闻怎么还死咬着不放!妈。
穿着米色毛衣的冷闵扬在老妇人身边坐下,淡淡看一眼玻璃几上的娱乐报纸,道:您真不打算让辰轩娶阡雪吗?辰轩现在年纪不小了,既然他那天说了喜欢这个女子,就让他娶了吧。
毕竟两人是相爱的,这样过着,也会比较幸福。
闵扬,你在怪妈?程秀合细眉一挑,历经沧桑的凤眼闪亮起来,你还在怪妈当初拆散了你和尹郁心?闵扬,你太让妈失望了。
当初我从一开始就反对你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她做我们冷家下人的时候,就打算勾引你。
后来我将她逐出去,你看看那个女人又去做了什么?舞女呀!一个四处勾搭男人的低贱舞女!这样一个贱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能纯洁到哪里去?!妈!冷闵扬一把打断母亲的话,眸子里全是疼痛,请你不要这样说郁心,当初是我们对不起她!要说当初,他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呀!母亲能明白他这二十多年来生不如死的感受么?程秀合的眼神却因为儿子的这句话犀利起来:我们对不起她?她原本就是出身贫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冷家的长儿媳?如若不是当年我将这事压了下来,我们冷家早让这个狐狸精弄得脸面无光。
还有辰轩,辰皓,灵妤这三个孩子,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敬爱的父亲在外面为一个舞女要死不活,他们会怎么想?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在病床上躺了十五年的青荷吗?冷闵扬的眸子,瞬息黯淡下来。
母亲是永远不会体谅他的心情的,这么多年他和青荷之间,没有感情,只有相敬如宾啊。
他爱尹郁心,青荷也有她自己爱的人。
却因为两家长辈的掺和,为了三个孩子,做了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母亲能明白吗?不能。
因为曾经,父亲和母亲之间也有过这样的悲剧。
母亲这一生永远都没有懂过爱情,只明白门当户对的婚姻,只明白家世财权。
母亲的这种悲剧已经延续在他身上,甚至可能会延续在辰轩辰皓身上……他将眼皮压下来,掩住眸子里的忧伤。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会重新选择挣脱所有世俗牵绊,和郁心私奔,做一对平凡爱侣……可是,郁心终是去了……可惜,时间不会倒退……所以,他支持他的三个孩子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
特别是辰轩和阡雪。
程秀合却并不这样想,准确的说,她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她压压心头积聚已深的怒火,继续道:先不说你的事,反正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狐狸精也已经不在了……辰轩是我的长孙,我不希望他走你的后路,所以这个长孙媳妇,必须要得我心。
冷闵扬抬眼看母亲,突然觉得这张慈爱的脸好陌生。
当初,他娶苏青荷不也是深得她心吗?可是今日又是怎样的结局?若蓝那丫头倒是深得我心,机灵乖巧,有能力,定能做辰轩的贤内助……其实她有没有怀这个孩子都没有关系,只要她愿意嫁给辰轩,到时候两人结了婚还怕没有孩子吗?可是辰轩他并不爱宁若蓝,他们即使结婚了,也不会快乐。
冷闵扬终于忍不住出声。
程秀合秀眉一拧:感情可以在结婚后慢慢培养,婚姻的附带才是最重要,宁家是船运公司,在a市也算有头有脸,只要若蓝嫁过来,我们冷家可以和他们合作,到时候来个如虎添翼……妈,我不同意!冷闵扬直接拒绝,我们得问问辰轩的意思,我们不能逼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不行,这事我说了算!老太太斩钉截铁,刚才宁总裁亲自过来道歉,更加说明了他们的诚意,等辰轩出差回来,我马上让他和若蓝订婚!妈!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个狐狸精生的孩子进我冷家门的,而你,也断了这个念头吧!大厅的氛围一时凝固起来,安静得可怕。
最后,年过半百的精明管家再次跑进来打破这对母子之间的剑拔弩张:老爷,老太太,兰夫人带着拓少爷回来了,在门外……什么?程秀合腾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子颤了颤,你说什么?芗兰带着允拓回来了?那应采玉呢?有没有来?刚才与儿子的剑拔弩张立即烟消云散。
回老夫人,应老夫人没有回来。
管家恭敬本分的回答,老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情绪。
是吗?听罢管家的回答,程秀合喃喃自语,脸色难看万分。
那快让弟妹进来。
冷闵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带着管家往大门口走。
芗兰竟然带着闵宣的孩子回来了,是不是二娘出事了?走到冷宅大门口,只见铁栅门外,一个身穿黑衣头带白花的中年妇女抱着个骨灰盒站在门外,旁边跟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高大男子。
芗兰!他对女子喊了一声,吩咐门卫打开铁栅门。
大哥!林芗兰看到冷闵扬,一把拉过身旁的男子,对冷闵扬道:大哥,这是允拓,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允拓,来跟大伯大声招呼!说着不断扯男子的衣袖,示意他问好。
男子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粗身长腿,一件藏青色圆领t恤,墨色牛仔裤,帆布鞋。
一头浓密短发,剑眉平稳,眸子跟冷闵扬有几分相似,大而黑亮,鼻梁挺拔,唇瓣薄厚适中。
没有冷辰轩身上的那种戾气与俊冷,倒是有几分粗犷。
此刻,他的表情十分不耐烦,似是被母亲强制拖来而无法拒绝。
他甩开母亲抓着的手,淡淡看冷闵扬一眼,轻喊了一声大伯,随后撇过眼随意打量冷家宅院。
允拓,想不到你长这么大了,其实你跟辰皓一样大,就差了两个月,呵呵。
冷闵扬老脸动容,看到这个已长成大人的侄子,竟是有几分唏嘘。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恩怨了,此话还要从他父亲那代说起。
当年他父亲娶了门当户对的母亲程秀合后,又娶了二太太应采玉,那个时候他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二娘进门,他七岁。
后一年,二娘便生下了闵宣,父亲十分宠爱,寸步不离。
备受冷落的母亲自是生气,常常背着父亲折磨二娘和闵宣。
这些,自然是一些模糊的印象,毕竟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闵宣也去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的闵宣,很乖巧,经常跟在他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叫,十分粘他,二娘娘家很是清苦,代代茶农,以卖茶为生。
所以面对母亲的欺凌,二娘除了忍,别无他法。
父亲去世后,母亲便将二娘送到了冷家在郊区的别院,不允许二娘及闵宣再踏进冷宅一步,不闻不问。
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母亲从不准宅院里的任何一人提起此事,大宅里的人也自是随着年岁渐渐淡忘。
如若不是芗兰这次来冷宅,大家恐怕要忘了冷宅里曾有个二夫人存在,也难怪母亲会有那么震惊的表情。
至于他认识芗兰,即闵宣的妻子,是在闵宣得癌症去世那年,那一次他偷偷去参加了这个弟弟的葬礼。
那个时候,二娘仍健在,闵宣的孩子允拓也才十岁……弟妹。
望着眼前这张早年丧夫的弟媳,他只能将所有歉意往肚里吞。
当年,确实是母亲做得太过分了。
进屋去吧。
他在心底低叹一声,让佣人为芗兰拿了行李,往主宅客厅走。
冷允拓跟在后面,将冷家宅院尽收眼底,俊脸上最后竟是泛起一抹轻蔑的笑。
这些,走在前面的人自是感觉不到。
客厅里,程秀合已收起刚才的失态,端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
当看到林芗兰手中捧着的骨灰盒,凤眼闪了闪。
大妈。
林芗兰怯怯喊了一声,将手中的骨灰盒呈上,这是婆婆的骨灰,是拿回来和公公一起合葬的……放肆!程秀合一声厉喝,打断林芗兰的话,冷冷盯着她耳边别着的那朵白花,我们冷家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这个狐狸精的存在,她死了,骨灰应该是送回她寒酸的娘家去!竟然妄想和老爷合葬!大妈。
林芗兰捧着骨灰盒的手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带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可是婆婆生前说过,一定要和公公合葬的……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叫我大妈!程秀合阴沉着老脸,凤眼一瞪,就要将他们扫地出门,管家,把这两个不识抬举的给我赶出去!不行!冷闵扬适时怒吼一声,让管家退下去,对母亲道:妈,二妈生是冷家的人死是冷家的鬼,就了了二妈这个心愿吧。
我想父亲也是希望能和二妈一起合葬的。
闵扬你给我闭嘴!程秀合老脸一片铁青,怒不可揭,这个野女人有什么资格和老爷一起合葬?!我说过了,我们冷家从来就没有这个女人存在过!老女人,你才要给我闭嘴!这时一道浑厚的嗓音陡然破空而出,把正怒骂着程秀合惊得凤眼圆瞪,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同样的旁边的人皆是一惊,静静看着。
只见一直沉默的冷允拓大步上前,不顾母亲林芗兰的阻拦,一拳砸碎程秀合面前的茶几,怒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奶奶的不是,当初奶奶是明媒正娶进你冷家大门……奶奶忍让了你这个恶毒妇这么多年,现在连个合葬的心愿你都不肯给……他逼近被吓得连连后退的程秀合,继续道:想不到冷家鼎鼎大名端庄贤惠的大奶奶,也不过是一个毒舌妇!真是可笑!允拓,别说了!林芗兰看看一脸清白的程秀合,吓得连连拉儿子的手臂,怕出事。
冷允拓却是一把甩过母亲的手,盯着程秀合冷笑:今日我们来就是要讨回我们应得的一切,奶奶生前就是心太善,才会被你这个恶毒女人欺负……允拓……林芗兰急得快哭出来,她求助的望向一直在旁边的冷闵扬,请求他帮忙止住儿子的冲动。
这个儿子平时不太爱管这些事的,只喜欢四处旅行,从世界各地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性格很沉静。
今日怕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这样吼大奶奶。
现在她可是来投靠冷家的呀。
冷闵扬看着,扶着被惊吓到的母亲,并没有上前阻止冷允拓。
冷家大奶奶,你看看这是什么?冷允拓冷冷扫一眼众人,从随身携带的帆布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程秀合面前,睁大你的毒眼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冷老太爷留给奶奶的遗嘱,竟然被奶奶就那么藏了这多年,不就是为了隐忍么?直到死,她还在退让!而你这个毒妇,居然还在这里骂她!你……冷允拓一声你卡在喉咙里,满是恨意。
他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却终是忍住了,拳头捏的咔嚓咔嚓作响,眸子喷着怒火。
程秀合虽是被这个男人发怒的样子吓到,仍是用指挑了挑,小心翼翼翻开那份文件,细细读了。
随后,柳眉倒竖。
老爷竟然真的在这份单独遗嘱里写到,应采玉死后,如果要求与他合葬,冷家人绝不能阻止。
而且,冷氏股份必须有百分之五给闵宣,闵宣一家有权住在冷宅。
这冷家老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状况,所以早已拟好了这份遗嘱。
只是让这应采玉偷偷藏了,最后带着儿子远离了冷家。
老爷你竟然真的放心不下这个女人!程秀合一声哀戚,终是将身子软在了沙发上,凤眼无神。
妈……冷闵扬总算开始有些担心。
深秋的阳光很暖,很明媚,点点洒落,温柔抚触院里那片大波斯菊和君子兰。
自从肚子隆起,黄嫂便不让她在院里种花,说是怕累着了。
所以,前院一直是黄嫂在打理,种上了她自己喜欢的菊花和君子兰。
不过,她也喜欢,很想搬了躺椅,躺在那片花海里晒太阳。
可是阳光再好,她竟然是不能去,甚至连前院也不能。
此刻,她倚在二楼婴儿房的窗边,看着她的公寓门前围了一群鬼鬼祟祟的记者,看着他们有些坐在车里,有些在门口转悠,探头探脑。
是的了,这群记者已经在这里如苍蝇般守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日日夜夜的守候,寸步不离。
她刚开始不知道自己的住所已被记者挖掘了出来,出去的时候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净是问些让她很难堪的问题,如她是不是被冷辰轩包养的情人,她是不是福克斯的私生女,冷辰轩去了美国是不是表示他甩了她,等等。
将她逼得无路可退,让她真正见识到娱乐记者的可怕。
后来购物归来的黄嫂将她从记者堆里解救了出来,大门一关,再也不让她露面。
所以她也只能从电视上得知一些消息,宁若蓝羞愧难当,拎着皮箱连夜去了维也纳,宁父不得不为那夜的事去了冷宅道歉;福克斯带着天凡回了美国,准备订婚事宜,临走前来跟她道别,只说了一句:在你找到生父前,你永远是我福克斯的女儿。
至于冷辰轩,酒店事件一上头条,他立即飞去了美国,至今不见踪影。
倒是在她临睡前会来通越洋电话,霸道的命令她早点睡觉,不要回答记者任何问题。
说时间久了,这群记者自然会散去。
她挂断电话,苦笑,已经一周多了,这群记者还在等,不知道这个久是多久呢?要久到她将孩子生下来么?这个男人可好,事发后拍拍屁股跑去了美国,逃得一干二净。
窗外秋阳如故,她倒成了真正的笼中雀不是。
事发前,虽然她做冷辰轩地下情妇的事不能暴光,但至少还有行动自由。
可是现在,她连自家的前院都不能去!叮……她亲手制作的紫色风铃随着黄嫂的开门动作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她揽了揽身上的亚麻披肩,转过身子。
夫人。
黄嫂笑眯眯走过来,瞟了瞟窗外的记者,道:夫人也不要太急,他们等段时间就会等不下去了的,我早已把食物和生活用品准备好,和他们打持久战。
阡雪撇撇嘴,很是无奈。
黄嫂继续道:冷少爷刚刚来了电话问您的情况,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嗓子东欧嘶哑了……美国那边现在是晚上吗?少爷居然说晚安……阡雪心头一跳,对黄嫂点了点头。
美国纽约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他居然还没睡觉?还在工作吗?连嗓子都嘶哑了?原来是这样啊,呵呵。
黄嫂笑了笑,见阡雪脸上有脸些许担忧,遂转移话题:夫人,听说前几天隔壁公寓来了新的住户,等这风头过去了,要不要去打声招呼?……阡雪转过身子,重新凝视外面,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隔壁公寓阳台上,一个男人身影刚刚走进屋内。
随后,马路那天,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往这边缓缓走来。
等那瘦小男人在隔壁公寓大门口站定,阡雪定睛一看,陡然被吓得小嘴微微掀了掀。
那身影,竟是失踪一段时间的舅舅!只见尹刍永朝这边张望了一会,而后轻巧闪进隔壁公寓,似是也察觉到这边有记者。
美国纽约冷氏分公司那边,冷辰轩确实忙得人仰马翻。
美国这边的公司,他是给他在这边的好友威尔斯在管理。
威尔斯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五年前两人同为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经济管理系高材生,四年同窗,志同道合,是他最信任的好友,毕业后两人一起进入冷氏从基层做起。
奋斗四年,他终于爬上冷氏首席执行官之位,遂将威尔斯调到美国纽约的分公司。
利用威尔斯祖籍美国的优势,也看在威尔斯确实有这个能力。
这两年,威尔斯确实把这边的分公司发展得不错,利润与a市总公司同比例增长,与他总部的得力团队,构成他的左膀右臂。
平时他们只是在电话和网络上互通消息,这次分公司出了财政问题,威尔斯不得不十万火急将他从a市call来,两人自是忙得人仰马翻,也让他无暇再顾及他和尹阡雪的事。
当天将尹阡雪塞上出租车,他便带着助理飞来了美国,一头扎进威尔斯留给他的难题里。
这一个多星期,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躲过那帮烦人的记者,也不知道她和她的父亲磨合得如何了。
福克斯是尹阡雪的事,说实话,他也不怎么能接受。
那晚,他当着尹阡雪的面直接否决了福克斯对他的试探。
虽然后来也跟福克斯有一番交谈,但脑海总浮现小女人落寞躲进卫生间的模样。
委屈的,楚楚动人的,倔强的,隐忍的,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占有她所有的情绪。
有的时候,他会突然想遂了娱乐媒体的意,娶了这个娇柔的小女人,把她放在身边,疼着她宠着她,带着他们的孩子。
但这也是一瞬即逝的事,每每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脑海总会蹦出一张妩媚精致的脸,对他说:我们分手吧,其实我从没爱过你。
那张模糊却又清晰的脸,会让他想起那个傻傻拿着求婚戒指的雨夜。
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推开皮椅,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
纽约的夜景,比a市更耀眼。
到处璀璨夺目,繁华不息,却很冷,比他的心更要冰冷。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渴求一份温暖,渴望在他疲累低靡的时候,能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替他轻按太阳穴。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沉浸在那份温情里,忘却所有的疲劳……落地窗面上,渐渐浮现一张浅笑嫣然的小脸,笑靥如花,一对梨窝。
梨花带雨,两行清泪。
万般挠着他,让他的心如万蚁啃咬静不下来。
该死的!一声懊恼,他掐掉手指间的烟,甩掉玻璃上印着的那张小脸,立即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
威尔斯,去喝酒。
他敲敲威尔斯敞开的办公室大门,看看手腕上的劳力士:现在午夜十二点,酒吧营业时间。
也许这个时候他需要酒精。
喝酒?威尔斯从文件上抬起头颅,吓得眼珠子快掉下来,工作狂,你确定在你的工作没完成前去喝酒?据我所知,你的生命里,工作比消遣重要。
冷辰轩剑眉挑了挑,西装外套勾在左肩上,衬衫袖子卷在手肘处,眸子狂放不羁:到底要不要去?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提出喝酒,威尔斯,你该庆幸你有个好老板。
ok!ok!威尔斯耸耸肩膀,摊摊手掌,站起高大的身子,看在老兄好不容易来趟美国的份上,我舍命陪君子!蹩脚的中国话,听起来有点滑稽,特别是舍命一词。
冷辰轩撇撇嘴,笑着轻擂好友一拳,勾着好兄弟的肩走向电梯。
|3G小说小说网花腰手打,转载请注明|57 旧情人尹刍永看了看旁边公寓门口的记者几眼,按响了面前新公寓的电铃。
只听框当一声,院门应声而开,随后听到里面回应了一声进来,他立即闪了进去,模样十分猥琐。
他这模样,让一楼客厅坐着的俊美男人皱了皱眉。
男人穿着深兰色睡袍,敞露白皙健壮的胸膛,双眉修长完美,眸子清亮略带桃花,鼻梁挺直,唇红齿白,下巴坚挺,俊美中不是拓拔,风流中不是沉稳。
他穿着银色缎裤的长腿叠起,白净长指优雅夹着一只高脚杯,惬意品着红酒,怎么,被仇家给追杀了吗?吓成这样。
他对尹刍永淡淡笑了一下,站起身。
呵呵,那倒不是,是记者,隔壁有很多记者。
尹刍永干笑两声,绕了绕后脑勺,许少爷,我这次来是……我知道。
许怀安打断他的话,呷了口酒,淡道:我现在已经找到阡雪了,那一百万我已经打到了你的银行账户,我希望你能将我住在这里的事保密。
呃……那是一定一定,我一定会为许少爷你保密。
尹刍永陷着脸,忙不迭的哈巴,拿了钱后我会离开a市回老家,绝不会把许少爷您的行踪告诉第二个人,我现在明白许少爷的声誉非常重要……你要喝一杯吗?许怀安并不回应他,作势转身取酒杯。
尹刍永望着酒柜里那一排排上好洋酒,咽了咽口水,那……谢谢许少爷了。
不喝白不喝,这些上等洋酒,他这辈子还没喝过呢。
阡雪她有男朋友或丈夫了吗?许怀安将酒递给尹刍永,再次坐下,试探问着。
谢谢许少爷。
尹刍永双手接过酒杯,先是迫不及待将那金黄液体喝了一大口,呛了一下,红着脸粗着脖子答道:咳……咳,阡雪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丈夫。
冷辰轩应该什么都不算吧,阡雪只是他见不得人的地下情妇,指不定哪天他玩腻了,就会将阡雪甩了。
现在不正有这苗头?许怀安为他的回答顿了顿,这几天的报纸头条、娱乐新闻,他不是没看。
刚开始他果真以为冷辰轩和阡雪是情人关系,但往这里来的一周,他就没见过冷辰轩来过了。
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自是觉得有丝蹊跷。
现在听阡雪的舅舅这么回答,他心头的疑问更浓烈。
感情冷辰轩那小子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呢,居然这么晾着阡雪,而且面对媒体压力做缩头乌龟,真是让他想揍那男人一拳。
尹刍永吞进杯中的酒,总算品出一点滋味,意犹未尽咂了咂嘴,亮亮手中的空杯,那个许少爷,我可以再来一点吗?真好喝。
指指酒柜里的金黄液体。
趁此机会,他还是多喝一点,怕是以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请便。
许怀安大方一笑,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
真是谢谢许少爷。
得到首肯,尹刍永这下不客气了,大步走到酒柜前,一把取出整瓶金黄液体,在沙发上坐了,大口大口的牛饮。
许怀安则是一直望着隔壁方向,对那群仍在大门外探头探脑的记者皱了皱眉。
傍晚时分,尹刍永终于打着酒嗝醉醺醺离开了。
许怀安上了二楼,换下一身睡袍,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这个时候,夕阳已经很红了,笼罩了整个大地和海面。
微微秋风,凉凉气息,很感伤。
他想起阡雪拾贝的那个海滩,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那个傍晚,想起他和她在海滩上最后一晚的静静相拥。
那个时候,他硬是被父母押去了美国,后来转学到瑞士联邦理工学院,四年大学毕业后他跟着导师留校学习。
直到三个月前回国,才在父亲的旨意下,竞选a市副市长。
一回国,他便去找了阡雪。
只见海边小渔村,阡雪舅舅的土坯房已翻修成两层小洋楼,却不见了阡雪的身影。
他去他们以前经常去的海边寻了,海边小木屋空空如也,崖边也没有阡雪的痕迹,似是已被遗忘。
几番展转,出了一点钱,才终于从阡雪舅舅的口中得知阡雪来了a市,却不知道她的确切地址,连阿麽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为了他的竞选事业,父亲在a市落了户安了家,准备长远发展。
他自是大喜,连夜来了a市。
阡雪舅舅却一点一点跟他耗,硬是不肯告诉他阡雪确切的地址。
此刻他才知道这个尹刍永是为了钱。
因为竞选,他的行踪自是不能暴光。
所以他在希尔顿偷偷定了客房,一次给足尹刍永一百万,等着他将阡雪带过来。
可等了十天左右后,父亲一个电话将他十万火急带去见市长,又是一番竞选事宜交代。
一切平稳下来,当他再找上尹刍永,才从他口中得知那次他退房后的阴差阳错,才知道他与阡雪擦肩而过了。
追问尹刍永,尹刍永耷拉着脸,终是说不出阡雪的行踪。
他往尹刍永所说的那所医院去看了,却只见到阡雪阿麽的人去床空。
他期许的心,再一次落下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他寻找阡雪的心一天一天冷灰,这个时候娱乐报纸却陡然挖掘出阡雪的住所,给了他一个峰回路转。
接下来碍于娱乐记者的执着和烦扰,他不得不悄悄购下阡雪住所旁边的公寓,每天在阳台,默默的注视,静静的等待。
等了又等,除了他来这里的第一天,阡雪被娱乐记者围个水泄不通,就再也没见阡雪出来过。
说实话,那次是他这四年多来,第一次见到阡雪。
她变高了点,很白皙,很淡雅,穿着米色针织衫,高腰碎花裙,长发松松挽起,风姿绰约,竟然透了几许妩媚小女人味道,却也更加吸引他。
他站在阳台上一瞬不瞬盯着她高挑纤细的身影走进院子,而后在女佣的掺扶下进了公寓,再也没有出来。
他的心嘭嘭跳着,一如七年前,他第一次在远阳高中大门口见到楚楚动人却异常坚强的她,现在的她没有变,只是更加漂亮了。
而他,依旧为她激动得全身热血沸腾。
只是这四年来,他不明白阡雪为什么不肯回他的信件。
那些信全是他用钢笔刻下的一句句他对她的思念,全是他的肺腑,却每每石沉大海。
他记得当初在分别前的那一夜,他和她在海滩上静静相拥,他告诉她: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找她,她一定要等他。
她落泪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滚落脸颊,幽幽望着他,玉指轻触他的眉眼,诉说她的不舍,终是轻轻点了头。
那一夜,他抱紧她,疯狂的吻她,吻去她的泪珠,吻去她的忧伤,给她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而她,亦回应了他的吻,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落在他心里,疼着。
这样的阡雪,是会等他的:这样的阡雪,更是不会变心的呀,却为什么有了这样的结局?他望着隔壁公寓空空如也的露台,看着屋子里的纱帐在海风中飘出一角,沉痛了眸子。
当晚,他决定做回小偷,避开记者偷偷翻进她的院子,找到这个他心心想念的人儿。
傍晚,阡雪一直倚在窗边看夕阳。
火红一片,浸着海天,在海面上投下红血,夹杂咸咸的海风,熟悉的,感伤的,淡淡的,正是她喜欢的秋天落日。
她的思绪停留在小时候在小渔村的日子,母亲死后,她一直跟着阿麽去海边拾贝和退潮海鱼,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喜欢这落日。
凄美、凋零、却也绚烂。
这是怀安告诉她的。
怀安。
她的心跳了一下,上次她差点就见过怀安了,却是躺在了冷辰轩的床上。
期许吗?不。
她只知道她只是偶尔才想起那一夜和怀安的静静相拥。
她答应过等他,可他,先弃了她。
现在,她只想好好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带着阿麽的骨灰离开a市,去一个没人知道她的地方,努力的过活。
她想她是不会继续去冷氏上班了的,因为她发现,现在的她不能面对冷辰轩带着她的孩子,让他叫一个女子妈妈,更不能,看到他娶另一个女子。
这样,她会痛。
……肚中的宝宝似是察觉到她的思绪,轻轻踢了一下,让阡雪拉回思绪。
阡雪笑了,摸摸肚皮,安慰小家伙乖一点。
这是不久前的事了,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乖的踢她一下,似是调皮也似抗议,也让她真实感受孩子的存在。
每每她有情绪,想得出神的时候,肚子会动一下,她想,这会不会是母子连心?虽然黄嫂说这个时候的胎儿是没有意识的,刚刚成形,但她,就是感觉得到他。
太阳渐渐沉进海平线,天空瞬息停下来,石板路的路灯也整齐亮起来,黑夜,来临了。
她抚抚腰肢,这才感觉到身体的酸软。
这一天,的确是站得太久了。
遂揽紧披肩走回卧房,坐在沙发上,全身疲软起来。
随着肚皮的一天天隆起,她越来越嗜睡,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可以睡整整十二个小时,稍稍站立,腿会酸软。
黄嫂更是三天一大补两天一小补,养着她,说了母体营养足了,胎儿才健康,硬是说她太瘦。
瘦吗?她看看日渐圆润莹白的手腕,无奈笑了。
怕是等孩子生下来,她会变成某种动物。
到时候,冷辰轩肯定会笑话她。
因为在床上亲热的时候,他无意说过,他喜欢她的尺寸,多一分嫌胖少一份嫌瘦,刚刚好,十分完美。
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柳眉一拧,想这么多做什么?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他会直接让她走人,还会在乎她胖不胖吗?想到这里,心里酸酸的感觉又冒上来了,她索性揽衣靠在布艺沙发上,闭眼浅寐,因为实在是很累。
大约是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叩叩落地窗上几声轻响陡然惊醒了她。
她连忙坐直身子,看到阳台上站了个高瘦的身影。
有贼?她一个激灵吓跑了所有的瞌睡,站起身,快速拿起角落里的一个花瓶靠着墙壁摸索过去。
此刻天并没有全黑,外面还是有光亮的,但由于对方是背光,所以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是个高高挺拔的男人。
门窗响了几下便没动了,那个身影倒是气定神闲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她来开门。
她的心嘭嘭跳着,手心里全是汗,要不要先去告诉黄嫂呢,毕竟对方是个男人。
阡雪,是我。
身影终于轻轻出声了,并再次敲了玻璃门一下,似是察觉到她的惊吓。
嘭阡雪这次是直接将花瓶掉落在地上了,天,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会是怀安的声音?!虽然她和怀安四年多没见了,但他的声音她是铭记在心的。
她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看到门外的高大身影一脸期许的盯着门内的她,眸子灼热,俊脸惊喜,不是怀安是谁?怀安。
她立即将玻璃门打开,让门外的怀安走进来,下一刻,她便被搂入一具温热的怀里。
阡雪,我终于找到你了。
阡雪。
许怀安一把抱紧她,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
阡雪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个,是梦吗?她为什么如临梦境,感觉太突然?是的,不是梦,因为许怀安立即喘着气将他的唇朝她压了下来,在碰到她的唇的那一刻,她一个条件反射侧过了脸颊。
阡雪?许怀安愣了,搂着她的臂膀渐渐松开。
阡雪稍稍拉开和他的距离,用手语比划了一个对不起。
你怀孕了,阡雪?许怀安试探的问,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刚刚那微微隆起的触感,他希望是因为阡雪变胖了。
阡雪却静静看着他,一如那个夜晚,轻轻点了头。
许怀安眸子一闪,这次,感觉五雷轰顶,是冷辰轩的孩子?阡雪侧过身子,看向窗外,只有静默。
威尔斯带着冷辰轩来了他们以前经常来的pub,这是威尔斯的提议,冷辰轩原本是要找间安静的酒吧畅饮,因为他只需要酒精才能冲淡他的烦躁。
威尔斯拍拍他厚实的肩膀:喝闷酒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刺激的,这样才能让心头的乌云烟消云散!这小子,怕是自己想找点刺激的,最好能来场艳遇!就他对他五年的了解,他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吗?遂淡淡一笑,随了他去。
反正,他只是喝酒。
pub里,摇滚音乐几乎震破耳膜,穿着细肩吊带,低腰仔裤或超级短裙的热情美国女郎们,在舞池里疯狂扭着腰肢甩动长发,将那个狂放火辣演绎得淋漓尽致。
冷辰轩淡淡瞥了一眼,直接走向吧台,一杯威士忌,加冰。
他用流利的英语对黑人调酒师道,随后将西装外套放在高脚凳上,静静欣赏舞池里的美女。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美女堆里不停周旋调笑,唇角撇了撇,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个是从进门起就迫不及待跑进舞池泡美女的威尔斯了。
帅哥,你的酒。
片刻,他的酒被黑人调酒师帅气的滑了过来,咚……等滑到他面前的时候,杯中一滴酒未洒。
棒极了!冷辰轩赞赏朝他伸出大拇指。
黑人调酒师帅气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口中的杯子摇得更欢。
冷辰轩则是松松他的衬衫领口,长指端着酒杯,惬意品尝。
感觉还不错,这里的喧嚣果真能让他暂时忘记一些事,或许他该奖励奖励这个威尔斯。
加油!嘘……舞池里,叫嚣声欢呼声口哨声,陡然响成一片,摇滚也停了,只听得人群爆发的声音。
他看过去,才发现这个时候,舞池里的人已经开始竟舞了,一男一女的组合,互相比试着舞姿,非常精彩疯狂。
而威尔斯,早不知道勾搭上哪个美女去某个角落找乐子去了。
他呷了一口威士忌,让那冰冰的润润的触感滑过舌尖,淌过咽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竟是觉得压抑的心情突然大快,加班的疲劳解了大半。
他在呷了一口酒,眸子沉浸在疯狂的竟舞上,接受旁边人群欢快的感染。
咚……酒保再次给他滑过来一杯加冰威士忌,请你的黑人有好的朝他眨眨眼睛,手中熟稔的调酒动作不停。
冷辰轩接过,唇角上弯:谢谢!也许我会需要第三杯。
我想我会有那个荣幸来这个第三杯。
落单的帅哥总是引入注目的,此刻便有个金发碧眼身穿红色低胸吊带大波霸美女走过来,挨着冷辰轩坐下。
大眼挑逗眯起:不请我喝一杯吗?东方帅哥?那电力,自是放得十足,足可以电倒十个男人。
冷辰轩剑眉挑了挑,对黑人酒保打了个响指,这杯算在我账上,当然,如果女士需要更多的话,我愿意效劳。
看在现在心情大好的份上,来段艳遇也不错,更何况这个美国女郎傲人的三围,可是会让男人血脉愤张。
他邪佞一笑,举起酒杯与女人轻轻碰杯,任女人细滑的手,不小心划过他的手背。
最后,舞曲响起,两人进了舞池。
女郎始终贴合着他伟岸的身子,腰肢软得如面团,贴着扭着,眉眼里闪着浓浓的欲火。
冷辰轩嘴角勾起,淡淡看着这个急不可待的女人,脑海里闪过一张倔强绯红的小脸。
那张脸,即便是他爱遍了她全身,即便是中了春药,也是倔强的侧首羞涩着,如一株含羞草,一碰便怯怯的缩起,终是不肯释放她的激情。
他好想看到她不顾一切,放开所有顾虑与羞涩,和他在激情中狂乱,共赴美妙云端的模样,一定是让他深深沉醉的。
帅哥……身边的女郎难耐的蹭了蹭他的胸膛,拉回他旖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怎么样?……冷辰轩不置可否,眸子邪魅。
那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个很安静的地方……女郎媚笑一声,已是迫不及待要拉猎物出舞池了。
这个时候,冷辰轩却停住了脚步,没有遂女郎所愿,因为刚才他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慕音!慕音!是那个云慕音吗?还是只是同名的女子?他僵在原地,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竟然没有勇气回头去看。
只在音乐的噪杂声中隐约听得那个女子声音;慕音,你何必跟他怄这口气,他对你那么好,简直就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男人了,而且家里还那么有钱……你竟然那么傻,要从加州跑到纽约来,要是真的把他弄烦了,到时候你就该后悔了……渐渐的,没了声音,似是说话的人出了舞池。
帅哥?女郎扯了扯冷辰轩的衬衫袖子,提醒他回神,你怎么了?我们还要去吗?不去了!冷辰轩却是眸子一佞,冷冷扔下这句后大步走出pub,留下热情女郎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呀,她明明在这个帅的没话说的东方男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欲望不是吗。
冷辰轩一走出pub,便站在马路边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那一声慕音,竟然让他陡然不能呼吸,只觉心有被堵得严严实实,还夹杂微微的疼。
他才知道,那一刀还留有伤痕。
还疼么?他冷笑,如果疼,那是他活该,谁让他爱上那样的女人!抬腕看看手腕上的劳力士,发现已经午夜两点了,威尔斯仍不见踪影,他用双掌抚了抚疲惫的面颊,大步往住处走,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黄嫂,她起床了吗?身子怎么样?好,你要好好照顾她,我现在回去休息,替我跟她说声晚安!咚!手机掉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撕心的脆响。
这次,他是真的看到他的正前方一百米处,一个穿着黑色细肩吊带,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一头利落时尚短发的女子正拉开她红色跑车的车门。
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房立即急剧收缩,伴着冷寒,蔓延全身。
这个背影,这个绝情虚伪只属于她的背影,他怎么会忘记!云慕音。
他低哑一声,站在原地,目送那辆红色跑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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