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夏出外透气这段时间,潘瑟早已转移阵地,来到二楼的练功房练习武艺。
银色犀利的剑锋每每切开空气,一朵朵漂亮的剑花即而绽开——剑花并不真是花,只是一种速度过快的视觉暂留。
孟夏在屋内佣人的指引下走到练功房前,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一阵如利风扫过树梢的风鸣声。
潘瑟……孟夏对着虚掩的门扉低语。
底下的佣人说可以吃饭了。
我不饿。
里头只传出这么一句。
佣人说了,刚才过来请时,潘瑟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看不到他表情,不过从他声音听,似乎——他不高兴?!孟夏抿抿嘴巴,大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圈。
我可以进去吗?潘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孟夏站门口等了一下,自行决定他的意思应该是可以。
我进去喽——门一推开,原本正舞着剑的身影立即停下。
一袭白色棉杉全被汗水沁湿,他背门而站,那孤独的身影,仿佛正在对她喃喃诉说话语似的——大家都离他而去,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她静静凝视潘瑟沉沉喘气的背影,看着看着,一股心疼突然涌上孟夏心房。
怎么会只剩下他一个人呢?孟夏步伐轻巧地踏进空无一物的房间,顺着内心的冲动,伸手抱住他背脊。
他还有她啊!为什么这么做?潘瑟背脊明显地一僵。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要我这么做。
孟夏将脸颊贴上他背脊,一股咸咸的,带着点檀香般的体味冲鼻而来。
可孟夏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因为那正是潘瑟的味道。
她突然领悟到潘瑟之所以躲起来狂练功的原因,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可是她刚掉头跑离开他的举动,似乎是伤到他了。
你在生气?她来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眉眼。
两人四目相接,潘瑟佯酷地别过头去。
潘瑟帅气地一摇头。
你不喜欢我离开你对不对?潘瑟仍旧不作答。
只是黑瞳里隐约有了闪动。
孟夏瞧见了,她微微一笑,再度投身于他怀中。
我刚在外头遇上一个人,他说你都叫他‘帝释’。
好奇怪,很多在你面前我不太敢说的话,在他面前竟然没什么挣扎就说出口了——然后我在想,明明是我跟你比较好啊,那为什么能在他面前说的,不能在你面前说呢?她遇上帝释?潘瑟浓眉蹙起。
不过也难怪,帝释的天赋就是探究人心。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心思——不过,潘瑟突然感到好奇,孟夏到底跟帝释吐露了什么?说。
孟夏仰头瞟了潘瑟一眼。
要我说可以,可是,你不能取笑我或气我喔!潘瑟才没傻到会给予这种承诺,他只是冷着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看进孟夏眼睛。
孟夏朝他吐吐舌头。
好啦,我说。
我想回去工作的真正原因,只是希望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让我多点时间调整自己,毕竟你跟我的世界,之间有着好大的距离。
潘瑟审视她半晌,发觉孟夏似乎真没说谎,他这才开启尊口:你不是因为里头有某个吸引你的男人,才舍不得走?啊?孟夏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潘瑟目光游移了下,像是在心里挣扎到底该不该说似的。
过了一会他才吐露:有一次我听见,你嘴里喊了一个名字——尼可拉斯。
孟夏闻言,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忍俊不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他是谁!潘瑟一双眼突然冒火。
好啦,别气嘛,我说——尼可拉斯,它不是人啦,它是我的Nikon相机,我把它取名字叫做尼可拉斯。
潘瑟蓦地恼羞成怒。
搞什么鬼,怎么会有人叫一架相机‘尼可拉斯’,更离谱的是,他还为了这种事暗自心焦不已!他气愤地甩脱孟夏的拥抱,走到墙边拿起架上的剑鞘,剑收起后便迈步离开。
唉唉!不要走这么快嘛!孟夏急急忙忙追上。
干么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啊?谁说他在生气!潘瑟转过身瞪视孟夏。
看着他布满怒气的俊脸——不,不对,他看起来不像在生气,而像——尴尬。
孟夏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
喔~~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嫉妒?她伸手紧攀住他手臂,死揣着不让他逃脱。
说,你刚是在吃醋对不对?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
我才没有胡说!孟夏像只无尾熊似的整个人赖在潘瑟怀中,磨着蹭着就是不让他逃避。
好难得你表露你在乎我的情绪……我好高兴喔!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只有我会对我们的感情忐忑不安呢!潘瑟垂低脸望着孟夏兴奋的脸庞,被她看穿心事感觉是挺尴尬,可是,能够因此消除掉心头的疙瘩,然后还能让她那么开心——也罢。
难道我的表现,还不够证明我的在乎吗?因为你从来都不说嘛!孟夏嘟嘴。
这样我怎么会知道,你哪个表现是在乎我,哪个表现是不在乎我,所以我只好自己乱猜,然后越猜心情越不好。
我……潘瑟张开嘴无声地嗫嚅。
没办法,他放弃,他就是没办法学南堂阎孚,随便一张口就是一串叫女人心醉神迷的情话。
他唯一能表现的,就仅是如此而已——潘瑟拾手用手背轻抚孟夏脸庞,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从他手劲,从他看着她的眼眸,孟夏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幸福。
虽然说他的表现离情圣标准还好远好远,可是孟夏她发现,她可以放弃全世界;只要能被他这样看着、摸着、抱着。
对她而言,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像置身天堂。
潘瑟,我们永远都这样子好不好?不要吵架,不要闹别扭,永远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
她满怀娇盖地贴进潘瑟胸腔,小小声要求。
潘瑟心动地抚着她长发,直过好久,才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允诺。
嗯。
═☆═ xiting ═☆═ xiting ═☆═ xiting ═☆═一早约莫七点,躺在潘瑟身边睡得正香的孟夏突然被人叫醒。
醒醒。
干么……孟夏一个翻身还想再睡,结果却听到潘瑟打趣地说——不是想去上班?都七点多了,你不早点起来准备,确定来的及打九点钟的卡?什么?!孟夏登时从睡梦中清醒。
你答应让我回去上班?她从床上弹坐而起,还一脸傻乎乎样。
一个月。
潘瑟搔搔她睡得凌乱的长发,一双黑眸淌满柔和的笑意。
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就要你过来蟠龙旗下的网路公司工作。
耶!太棒了!孟夏开心尖叫。
我爱死你了!孟夏扑到潘瑟身上重重亲了两下,然后一溜烟从床上爬起,下床盥洗头脸,准备上班去。
她就知道潘瑟对她最好了!昨晚上床之前,潘瑟已偷空部署妥当,他指派了四名身手最矫健聪敏的手下守护孟夏身旁。
当孟夏在公司工作,他们就负责守在大门处监看,一发现可疑人物,就走向前盘查对方来历。
孟夏出门前,潘瑟将一只轻薄小巧的折叠手机塞在她手里,然后提醒她。
这手机你绝对不可以离身,里头可是加装了卫星定位系统,还有,不管你想到哪去,出发之前一定要打电话通知我。
Yes,Sir.孟夏调皮地朝他做了个举手礼。
那……我现在可以出门了吧?没办法守在孟夏身边让他感觉忧虑,可是潘瑟决定的事,就一定会依约履行。
他咬紧牙关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去。
记得不管到哪里,你都要——打电话给你!记得了。
说罢,她朝他挥挥手,一路雀跃地跳上灰色的厢型车后座。
此行离开,保镳们还得先送孟夏去开她的小SOLIO,然后才转往她到位于市区的网路公司上班。
一直到灰色厢型车远离视线,才见潘瑟转身。
才刚踏进东屋书房门,他即见身穿灰色毛衣,灰长裤的帝释,坐在沙发椅上摇头晃脑地叹息。
难怪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会真真正正见到了。
潘瑟冷瞟帝释一眼。
哪会听下出他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调侃他。
帝释找我有事?潘瑟落坐办公室开始读阅桌案上的收支报表,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昨晚七贤的廖鸣跑来找我。
说话时,一名女佣刚好送来他爱喝的伯爵茶与三明治,待她放妥后帝释随即挥手要她离开。
他说有天夜里,有个模样神似你的黑衣人闯进他的总部,不但打晕了他的手下,还抢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事你怎么说?神似?潘瑟才不相信当天会有谁能看得见他。
这种话谁信。
我也这么跟他说,要他拿出证据来。
帝释叹口气。
结果,他气虎呼呼地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说我这个蟠龙帝释做得不称职,竟然包庇纵容手下四处骚扰道上兄弟。
我当然一口咬定说没这回事,不过,刚才看你派你四名手下护送你的她去上班,我突然觉得,嗯,他骂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播瑟停下审阅文件的动作,抬头注视帝释。
他想说什么?我刚看到你派兄弟们护送孟夏姑娘离开——假如她是我们蟠龙的人,那你派几名兄弟去保护她,那都无所谓,可现在问题是,她并不是。
帝释是觉得我滥用了职权?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
盯着帝释笑脸,潘瑟心里突然觉得不安。
帝释怎么回事,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把什么规矩、旁人眼光放在心上,突然这么要求,到底有何目的?你这么想就错了,谁说我从来不遵守规矩!看穿了潘瑟心思,帝释突然出言抗议。
我只是懂得分辨轻重缓急,有些事情的急迫性总是超过约定俗成的规矩——也就是说,他打算在这时候跟他讨论起规矩喽?帝释突然绽出笑脸。
真不愧是我们蟠龙的‘持国天’,我一点你就明。
我昨晚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想出两个办法……一是你马上跟她划清界线,毕竟她不是我们蟠龙的人;二是要她入我们蟠龙会,接受入会的试炼。
一听,潘瑟蓦地瞪大双眼。
开什么玩笑,你要孟夏接受入会试炼?!那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考验,在蟠龙会,也只有在遴选副手或接班人时,才会大费周章搞这种东西。
孟夏不过是个啥都不会的平凡女子,全身上下加衣服秤秤可能还不到45公斤重。
要她这么一个小家伙,去接受连他也快受不了的严酷考验,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不要也行啊,那你现在就打电话跟孟夏姑娘她说,莎呦娜啦——帝释挥挥手做了一个掰掰的动作。
不!潘瑟怒喝。
平常你说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就唯独这两个不行!潘瑟个性向来不动如山,认识他二十几年,从来没看过他为哪件事担心过,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为了孟夏这小丫头惊慌失措成这样。
聆听到潘瑟心声的帝释忍不住偷笑。
天呐,这真的是太好玩了!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帝释装出一副苦恼模样。
想来想去,现在似乎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方法?潘瑟眯细眼瞳。
你去帮她接受试炼,帝释咧咧嘴。
但是在你接受试炼这一个月里,你不得跟她见面,也不可以告诉她里由,只要她熬得过这一整个月,然后对你的感情仍旧不变,我就愿意承认她是我们蟠龙的一份子。
潘瑟瞪大双眼。
他终于明白帝释说那么一堆话的原因——你是为了考验我跟孟夏的感情?潘瑟嘶声低问。
这么说也对啦。
好歹我也是蟠龙的头儿,总是得为手下他们着想。
我可不想把我蟠龙众弟兄们的性命,浪费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抽手离开的女人身上——当然,我很民主,你也可以选择其他两种方式,省得麻烦!你根本就是在说废话。
潘瑟沉声一喝。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跟孟夏分手,或者让她投身试炼!我说潘瑟啊,这么容易生气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潘瑟脸色阴沉地怒视帝释,后者不介意地摇头回笑。
好好好,我不烦你。
反正安排试炼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妥当。
在我通知你前往试炼场这段时间,你就跟你的孟夏姑娘把握机会,好好享受两人世界……目地已达到,就该功成身退。
帝释一边说话,一边朝书房门移动。
临出门时,他还特别转身提醒潘瑟:记得,不要让我发现你跟她泄漏我们两个所做的约定……话还没说完,帝释眼角瞄见有个东西正朝他飞来,他赶忙朝后一退,俐落地关起门板,门后随即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轰然声响。
哎呦喂啊!帝释装模作样地拍着胸膛。
好在他闪得快,不然被那玻璃纸镇K到,啧啧,那可不是一字疼足以形容的。
而门里的潘瑟,则是愤懑不平地对着满地玻璃碎屑,粗沉地喘息着。
═☆═ xiting ═☆═ xiting ═☆═ xiting ═☆═孟夏回复上班的第一天,在无风无浪也无雨的安全状态中度过。
傍晚五点半,她乖乖地打电话通知潘瑟,六点钟打完卡她就马上回去。
约莫六点二十分,一辆白色小SOLIO开在灰色厢形车前,畅快惬意地驶进藏在阳明山山麓的五方会所。
我回来啦!车子一被潘瑟手下接手,孟夏便拎着包包与相机冲进东屋。
刚阅完桌案上资料的潘瑟甫抬起头,孟夏一阵风似地填进潘瑟腿上。
还是你怀里最舒服!嗯,怎么啦?你怎么表情怪怪?孟夏倾头细瞧潘瑟神情,他眉眼中藏着紧绷,好似有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了。
潘瑟摇摇头。
是工作累了吗?啊!还是我太重了?不然我下来好了……说罢孟夏便想离开潘瑟腿上,但潘瑟掐紧手劲将她抱得更紧。
我不习惯台北,想到外头走走——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要要要!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
孟夏孩子气地举起手来。
我穿这样可以吗?还是要多准备点什么?潘瑟瞧瞧她。
多带件外套出门就好。
十分钟后,潘瑟开着黑色Range Rover离开五方会所。
不是假日,七点过后的山路上只见零星几辆车经过。
潘瑟车速不快也不慢,约莫三十分钟,庞然大车停在一片柳杉林前。
从这儿进去就是阳明山国家公园里很有名的冷水坑温泉,眼前这片柳杉林,则是国家公园的造林苗圃,每株都长得超过两层楼高的柳杉木,在昏黄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幽暗,清雅。
外套穿上。
下车前潘瑟不忘叮咛。
孟夏乖乖套上米色铺棉外套,在潘瑟帮忙下跳下Range Rover大车。
我很喜欢这里。
潘瑟拎着一盏油灯,一手拉着孟夏朝柳杉深处走去。
这儿与他所喜欢的台东森林有着一丝相像——同样都是挺拔昂扬的针叶林木。
孟夏手上拎着佣人为他们准备的餐点食篮,一边小心翼翼尾随。
在头顶上月光的照耀下,叶子全枯落的柳杉越发显得挺拔,甚至还隐隐带着银光。
放眼望去,仿佛置身日本北海道,有一股特殊的异国风情。
孟夏贪看,一下没留心脚步,差点没跌个五体投地。
哎哟~~孟夏惊叫。
小心!潘瑟一个俐落转身,随即将她身体稳稳抱在怀里。
仰头看着潘瑟紧张的神情,孟夏一张脸笑得好甜。
连牵着你走路你都还会跌倒……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不就跌到鼻子都掉了?一边挽着孟夏往前走,潘瑟一边注意前方路况,嘴里一边嘀咕。
听见他的低语,孟夏嫣然一笑。
所以你就要牢牢把我拽紧,不可以放开手啊。
孟夏天真的话语如箭般刺进潘瑟心口,他脚步蓦地一停。
尾随其后的孟夏一下没留意,撞了满鼻子疼。
唉哟!干么啦你,突然停下来……他回头看着她满脸天真的模样,一股刺骨的心痛突然抓紧他心房。
帝释的通知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到时他该用什么表情,用什么话语拒绝她接近?你怎么了,才刚见你不到一个小时,就看你皱眉头皱了好几次。
孟夏揉揉潘瑟额头,娇憨地低语:有什么事让你心烦吗?趁现在没人,你可以偷偷跟我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潘瑟定定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拉着孟夏坐到大石头上。
待将油灯与食篮全全安置好后,潘瑟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虽然没有顶尖聪明的脑袋,不过就凭着她喜欢他这一点,她可以敏锐感觉出他许多不曾开口的情绪。
爱情在两人之间搭了座桥梁,只是桥梁那端的出口,至今仍旧若隐若现,迟迟不肯敞明。
不过没关系,孟夏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她什么没有,就时间最多,每天一点一滴累积,就不相信潘瑟心门下会被她的诚意打动。
她朝他甜甜一笑。
跟你说一件你应该会开心的消息,下班之前,我递辞呈到我老板办公室了,特助说他明天可能不会进公司,所以最快后天会得到消息。
还有还有——不过你得先闭上眼睛,这是惊喜。
孟夏央着潘瑟配合她行动。
潘瑟白了她一眼,拿她没辙地合上长睫。
孟夏一脸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
达啦!她抬高潘瑟手腕要他自己看——她在他手腕上悬了一个毛绒绒的玩意儿,是一圈银灰色毛线手环。
孟夏一边看,一边满意地咂着嘴巴。
好看好看,我就知道这颜色铁定适合你——这个可是我自己做的喔!我们公司的总机小妹现正迷上织围巾,我看了好玩,就跟她要了一小截叫她教我最简单的织法——孟夏仰头看他。
你喜欢吗?戴在你手上会不会太小孩子气?潘瑟耸耸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
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种东西。
我知道这种东西看起来很寒酸,可是我又想不到可以送你什么,以你身价,要买什么东西买不起,重点是我也没什么钱——好嘛,那不然你说,你喜欢什么?我从现在开始存,说不定几个月后就可以送贵一点的礼物给你了。
不用,这东西……潘瑟晃晃右手腕。
看起来还不赖,我喜欢。
感谢您的厚爱。
孟夏演戏似地抱拳一躬。
哪里学来的怪动作?见她表情,潘瑟忍不住轻戳她额头。
唉哟。
孟夏捂着额头佯痛,然后她笑咪咪地将脸凑到他面前。
好棒,终于把你逗笑了。
你都不知道,我好喜欢看你笑。
潘瑟有些困窘。
他别开头,带点腼腆似地将她脸移开。
拿东西出来吃吧,肚子饿了。
对后,你下提我都忘了还没吃饭!孟夏伸手抓来食篮,从里头掏出厨子精心准备的食物。
你要吃什么?里头有鸡肉沙拉、有火腿三明治有贝果有乳酪有红酒——红酒瓶才刚从篮子里冒出头,孟夏一下又将它收回去。
等等,就单单红酒不行,你等会要开车,政府有规定酒后不能开车,开车不能喝酒——教条。
潘瑟轻戳她脑门。
那点酒精浓度,顶多只能开开胃,快拿出来!不行!孟夏跟潘瑟玩起来了。
见他伸手欲抢,孟夏却硬把红酒瓶往自个身后藏。
她要狠道:想从我手上拿走酒瓶,除非你从我身上踩过去——你以为我不敢?!潘瑟起身,他动作之快,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猎豹追捕小兔,一下就将孟夏抓起放进怀里,一把抢走酒瓶。
孟夏笑着尖叫。
抗议抗议!严重抗议,有人使用蛮力,以大欺小!不用蛮力那要用什么,嗯?用……孟夏挑逗地摸摸潘瑟脸颊,然后眨着大眼。
你男性的魅力啊!小鬼灵精!潘瑟睇视孟夏脸庞。
在她面前,他实在没能维持多久的坏心情。
就像她的名字——孟夏,她就像他生命中的太阳,永远那么温暖和煦。
潘瑟一时心动,忍不住凑过唇吻住她嘴。
孟夏闭上眼睛,心悦臣服地软化在他怀里。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原本只是轻柔蜜爱的浅吻在孟夏毫不保留的配合下,一下升高了温度。
再也不只是单纯的亲吻,而是激烈的占有与索求,他郁闷了整天的情绪一下爆发。
潘瑟手捧着孟夏脸颊,如饥似渴地吞食她甜蜜的气息。
巨大的力量,欲以激烈的触碰在她身上烙上烙印——如果可以,他当真想张开嘴巴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如此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更无须担心有人会出手拆散他们!他手臂紧箍着她,强劲的力道令孟夏感觉到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心跳与碰触。
不但感觉到欲望与爱,更接收到其他近似于焦躁——乃至痛苦之类的东西。
孟夏轻抚他发稍,毫不考虑献出她自己。
她想让他知道,她会,她一直都在。
不管他今天是开心还是忧虑,是狂喜还是低潮。
孟夏的奉献宛如温和的暖水,缓缓抚慰潘瑟身心。
他忽然撑开身子注视她,黑瞳在油灯的映照下忽亮忽暗,潘瑟暗吸口气,再一次将孟夏紧紧抱住。
曾几何时,孟夏已经成为他的世界。
在靠近她的时候,他脑子里完全想不出其他东西,包括一直被他视为己任的蟠龙会与东堂,全全被他忘在脑后。
他不想放弃眼前的生活——孟夏,她的温暖、微笑、拥抱和少根筋的天真个性。
瞧着她情意绵绵的眉眼,或许,潘瑟心头不禁燃起一丝希望的火焰——他们真的可以安然渡过帝释提出来的一个月的考验。
潘瑟眼一瞟瞧见系在他腕上的手环,微微一笑。
我刚突然想起,我好像也从来没送过你什么礼物。
错。
偎在他胸口的孟夏摇摇手指头。
你曾给了我一个东西,我到现在仍然好好保存着。
潘瑟摇头,他根本记不得。
这个啊,你忘啦!孟夏从包包里掏出一只小木叉,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笑着。
每一次看到它我就想起,你是怎么酷着一张脸亲手削了这东西给我,还有那时在山洞里吃的那烤玉米跟蕃薯,跟那几个酸溜溜的柳丁——说到这,孟夏做了一个缩肩皱眉的怪表情,然后微笑。
就当做是个纪念,证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只是一场梦。
这东西有什么好留的。
潘瑟不以为然,随手打开食篮,从里头拿了两块三明治出来,递了一块到孟夏手上。
孟夏接过,放进口中咀嚼。
当然要留!这可是你亲手做给我的——啊,说到亲手,今年圣诞节,我织一条围巾送你好不好?她一边咀嚼一边问道。
跟手环一样是银灰色的。
随你。
嗯对了,那你呢?你要我送你什么当圣诞节礼物?你是想听客气的,还是听狮子大开口的?孟夏瞅着他问。
都说来听听。
客气点的说法,就是只要你挑的都好。
至于另外一个嘛,嘿嘿,其实我还满想去日本东京街头亲眼瞧瞧那边的圣诞节装置。
你知道我工作是旅游网页嘛!每年一到圣诞节,旅行社就会开始促销四天三夜东京游,那些照片好漂亮啊,可是我的存款前一阵子都花去买尼可拉斯了,到现在都还没存够钱过去——到日本东京过圣诞节——这心愿对潘瑟来说只是小事,他毫不考虑点头同意。
好啊,就去东京。
什么?孟夏愣住。
你真的要带我去?秀气点,苍蝇都飞进去了!潘瑟空出手关上孟夏大张的嘴巴。
把你想去的地点规划出来,我会叫底下人去办。
没问题没问题!一说起可以去东京孟夏就来劲,她胃口大开地吞掉手上三明治,又赶忙献出红酒倒了半杯给潘瑟。
来来来,说那么多话口一定渴了吧,喝点红酒润润喉好了。
瞧她开瓶倒酒那慇勤样,说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你刚不是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没关系啦,反正你说的,这点酒精只不过能开开胃。
说罢孟夏突然想到,万一真那么不巧就在回程路上发生车祸勒?这怎么可以。
她忙又改口:不不不,我看等会还是打电话请你底下人来接好了,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脑子里怎么塞了那么多主意,眨个眼念头全都变了。
我双子座。
孟夏嚼着鸡肉沙拉边耸耸肩。
潘瑟拍她脑门。
连这也有话回。
嘿嘿。
傻笑,不过下一瞬,笑脸突然变成苦瓜脸。
耶,还是你觉得我话太多,还是我安静点好了……可是我得跟你说,要我不讲话很难哩,我通常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头跟嘴巴的管道畅通的不得了,如果说那个也能叫管道的话——潘瑟叹口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垂低头想了一下,他挑眉一笑。
他啜了口酒,再俯低头以唇覆上她嘴,孟夏呆住,傻傻咽下从他嘴里送来的芳香酒液。
他微笑地轻抚她被吮的嫣红的唇办。
你每说一次,我就吻你一次——不过你知道的,万一吻着吻着,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哇,这——孟夏脸红。
这分明就是诱人犯罪!这样我到底是该讲话还是不该讲——潘瑟再次低头,只不过这一回吻的不是嘴,而是她脖子。
孟夏格格地笑了起来。
不消片刻,整个柳杉林除了偶尔传来的呻吟声外,再也听不见任何讲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