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黑歙重新进了办公室。
随手给自己泡了杯茶,脱下西装、皮鞋,他瘫进舒适椅子。
习惯性的摸了下口袋,发现是扁的,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慷慨激昂宣布要戒烟的行为。
想不到他会做这样的事。
后悔吗?倒也不是。
是不明的情绪多些。
抽了几十年的烟,从来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开口戒烟,现在就为了步小圭腹中的骨肉。
他……要当爸爸了啊!爸爸,诡异的名词。
说起来,这两个宇也是动词,要劳心劳力赚钱回来养家的可怜动物啊。
这年头的男人就算玩到三十岁也没人说啥,即使催促他结婚的浪潮没少过,他几个死党也有义无反顾走进结婚坟墓的,然而这些都无法打动他,他也没有要为谁定下来的念头过。
他总认为婚姻是个人的事,结不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让步小圭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私生子,他绝对不允许。
他或许全身都是缺点,负起婚姻的责任却是必须的。
喂,你那是什么笑法,叫人毛骨悚然。
不敲门就擅自进来的人倚在门边瞧了好一会儿,摸着粒粒往上冒的鸡皮疙瘩直摇头。
黑歙懒懒的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
你来得正好。
你有事找我?真巧,我也找你。
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了桌上没人动过的茶杯一眼,他迳自端起来咕噜暍光。
黑歙不作声等他喝茶。
喝过茶的人满足的咂咂嘴。
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一斤上万,滋味就是不一样。
你暍的茶叶会比我少吗?我只知道你家那一大口子的心都是歪的,一听到你回台湾,什么箱底货都嘛捞出来给你。
别胡扯!你不是有话要说?让我表现一下兄友弟恭,你先说。
好酒沉瓮底,留着最后才说比较有震撼力。
我要结婚了!再接再厉把好茶当开水灌的人差点喷出水柱。
结婚?瞧着只差没把眼珠瞪出来的阿霹,黑歙自然得很。
你们每个不都催着我结婚?我现在有对象了,你干么那种表情?你家那票人知道吧?我还没通知。
也不过才刚刚决定的事,新娘子也还蒙在鼓里呢。
婚礼准备什么时候举行?越快越好。
这么急?你要做人家阿舅了你说急不急?靠!老哥你开窍啦。
阿霹兴奋的直槌桌子。
原来这两人是亲兄弟。
什么话,被你讲得我像是蠢蛋,我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
是啊、是啊,你读书的时候可风流得很,想不到接掌了公司以后却变成了吃素的和尚。
要不是有个混球坚持要玩保全我会那么辛苦吗?每天大江南北的跑来跑去,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坐坐?!他抡起拳头对阿霹恫赫的挥了下。
也许他不需要把兄弟情摆得太前面,反正没人感恩。
阿霹吐了下舌头,身体往后退,唯恐暴龙发难他要逃走容易些。
别发火,嘴巴说说又不代表什么。
你是要我以后把你讲的话都当屁?嘿嘿,也不能这样说,大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吧,要不然会死得很难看。
太繁文耨节的部分都省略,简单隆重就好。
他的婚礼可不要沦为让人家看猴戏的搞笑场面。
好含糊笼统的说法唷,好,包在我身上。
要快速简单就公证结婚喽。
能多快就多快。
阿霹搔搔下巴。
你这么赶也要让我知道新娘子……我未来的大嫂是谁吧?他才好去套套交情,能把他家这只喷火龙驯服的女人肯定要见识见识。
可是,这种买大送小的生意真不像大哥的作风。
小乌龟。
阿霹又呛到。
大哥想养乌龟?你活得不耐烦了!哪有,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阿霹小小声的念。
但是,对象怎么会是她?你有意见?我对她的印象本来也不错,才想约她去吃饭,哪知道你已经把花摘了。
肥水不落外人田还沃地深耕,已经有自家品牌快生产了,扼腕啊!早知道就先下手为强了。
我不想把她让给你,从今以后你也不许打她歪主意。
警告警告再警告。
违者,走着瞧吧!想不到那只慢吞吞的小乌龟会当我的大嫂啊。
他掏掏耳朵,对黑歙的咆哮加警告无动于衷。
这大哥,以为他会跟他抢女人吗?真是太小看他这弟弟了。
没听说过长嫂如母吗?大嫂要是娶进门地位就跟妈一样大,他又没有恋母情结。
不过,小乌龟慢到不行跟大哥暴跳如雷的个性互补得很,简直是天才绝配!有她磨着他,他们底下这些人总算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嘿嘿嘿嘿嘿……〓♀xiting♂〓 〓♀xiting♂〓既然快要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还窝在别人家里也不像话。
黑歙一声令下,决定搬家了。
这么突然,我的东西都还没整理耶。
步小圭听完开始像热锅上的蚂蚁蹦蹦跳。
她本来是可以两手空空跟着黑歙定的,但是,托他的福,她的衣柜里现在满满是衣服、鞋子、配饰,而这些她穿也穿不完的衣服都是他买的。
他说走就要走,不用打包啊?好吧,我等你,你要多久时间?我不知道。
我帮你。
为了不让搬家变成好几天后的事情,还是他来帮她打包比较快。
不必……我可以自己来!不会吧,她有很多贴身衣物。
害羞什么,别忘了,你从上到下的衣服都是我买的。
他一语戳穿。
也因为黑歙的帮忙,他们赶得及在预定的时间内抵达。
车子沿着山路婉蜒而上,坡道上到处是浓绿浅荫,另一边目光所及是长长的水平线,深蓝的海色挟带着咸咸的海风轰隆隆的轰炸着人的耳朵。
蔚蓝的海岸尽头,棕榈树近乎完美的展现着风情,翠羽般的枝蚜镶在红边或黄、或白的墙壁上。
橄榄和杏仁树毫不矫作的将两层楼高的建筑物,幽幽藏在占地一万平方公尺的庭院中。
趴在车窗从头到尾不曾把头回过来瞧一眼开车的司机,步小圭完全被外面的美景征服了。
尤其是那颗黄昏要西坠如乌金的红球,金光灿烂的框在海的那一线,漫天彩霞,要多美就有多美。
但是,景色变化万千,再变,却是黑压压的一群人。
整齐的制服,男左女右,就差没在中央步道摆上红地毯,这样的欢迎举动会不会太隆重?人群的最前面必恭必敬的站着一男一女。
西式燕尾服,两撇山羊胡子,满头银灰白发的管家站在非常古意的石道中央,双手交握,望之俨然。
而站在他身旁的妇人穿着非常老气的长衣长裙,还算乌黑的发挽着髻,拘谨的模样跟管家形成很搭配的感觉。
这根本是电影里的场景好不好……步小圭让黑歙牵着出来。
我来帮你介缙,他是宅子男管家卡纳,梅树是他的老婆,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你有任何不明白的事问他们就对了。
步小圭先是安静的听着黑歙的介缙辞,接着娃侄脸逐渐浮现可亲的笑靥,她蠕动了一下可爱的小嘴唇,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口说话,大家都呈现眼巴巴的期待情况,然而……她转了转眼珠,依旧没动静。
气氛开始凝重。
好会拿乔的女人,一来就摆架子,看不起他们这些佣人吗?他们未来不会有个傲慢又难伺候的女主人吧?时间拖得太长,就在大家用力传递揣测,议论纷纷的时候——大家好,请大家多多指教。
字慢慢,句慢慢,调调也慢。
咦,还挺有礼貌的嘛。
呼……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嫌太累吗?看起来她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的笑脸有点僵硬了。
头顶的太阳明明快要下山,怎么有越来越毒辣的感觉?以后我有做不好的地方,请你们大家用力的纠正我,谢谢!起码又过去三分钟,步小圭的宣言才做了完美的结束。
卡纳把疑问的眼光藏起来。
梅树呢却是带着非常兴味的眼光看着主子。
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僵硬的气氛,黑歙却稳若磐石,他一点都没有帮步小圭解围的意愿,双手还盘着,无比悠闲的瞧着久违的庭园景致,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分明是要她自己处理眼前的状况。
要当个家,虽然不必太过能干,收服人心却是很重要的一环。
不敢、不敢,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来。
梅树谨守本分的将手收在裙兜中。
这未来主母似乎天生是个慢郎中,她能收服主子说风是风的坏脾气吗?真是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梅姨,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梅树的身上有着乡下人的朴拙,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
您太客气了夫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就七个字,从空气中吞吐出去,只看见步小圭因为站在阳光下白皙肌肤被晒得有点泛红,然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说错什么吗?好半晌。
梅姨,你叫我小圭就好,还有请你别介意,她羞怯的搔搔脸颊,我……天生反应很慢,有时候跟不上大家,对不起。
谜底解开!跟她猜测的相距不远呢。
梅树被她不安的神情打动了,这么乖巧的女孩真是少见,大少爷有眼光。
我不介意、不介意,快进来屋里面休息吧,外面的太阳很毒的。
佣人们解散了。
步小圭随着黑歙进了宅子大厅。
新艺术风格的大厅充满著令人心荡神驰的四壁浮雕,灿烂华丽的花型吊灯下是众人聚集的酒吧,伸缩自如的舞台可见常有钢琴和管弦乐团的小型演奏会举行。
沿着楼梯往上走竟可以看见万里晴空般的游泳池畔,再远眺,银白辉煌的橄榄老树枝叶茂密的开在中庭,红墙上缠绕着满满的长春藤,山下的尘嚣早被抛诸脑后了。
二楼有十几间房,每间的设计不同,黑歙带她进去的主卧室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宽广的空间,让人觉得很舒适,大幅的彩绘,以暖色系为主的高级家具则酝酿出非常具有质感的空间艺术。
这边梅树陪着兴奋的步小圭参观。
另一个跟屁虫则不同……我听阿霹先生说您从大陆回来很久了,为什么不回家来?难道二少爷的家会比大少爷自己的宅子好?卡纳有一堆苦水要吐,他表情严肃,要是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七老八十了,殊不知他才不到四十岁。
他所有银发都是大少爷操劳出来的啊!不是我爱唠叨,大少爷到大陆去发展我没话说,您好几个月没打一通电话报平安我也没话说,可我担心您的安危健康……卡纳,你说了这么多还叫没话说?黑歙直接把他逼到墙角。
这就是他不想回来的原因啊。
他不是好性情的主人,遭受太多关爱而发脾气是家常便饭,偏偏,祖孙三代都在他家服务的卡纳老是把他当三岁小孩,一偷着空隙,他宁可到处去住也不想回自己的宅子来。
大少爷,我可是……你敢再罗唆,三天不要让我看到你!卡纳咽了下口水,不让他说话,比手画脚可以吧?于是,主卧室的三个人都看见头发白白的他脸抽筋、手中风、眉毛乱飞,嘴巴困难的咿咿喔喔。
梅树!黑歙转过身体。
真是够了!这些人完全没有得到教训。
大少爷。
把他带回房间好好管教!梅树想笑不敢,用力的憋气。
是,大少爷。
关到他答应不再罗唆。
知道了,少爷。
你这老鬼,大少爷才进家门你又想气跑他啊,你再干这种蠢事,就罚你三天不准吃饭!她拉高裙子走到卡纳旁边,用她不及卡纳肩膀的身高,努力举起手指用力的拧住他的耳朵。
卡纳不敢叫疼,只能龇牙咧嘴的捂着遭受虐待的耳朵,乖乖的随着她去。
想不到看起来端庄贤慧的梅树也有泼辣的一面。
步小圭看得目瞪口呆。
你喜欢这房间吗?黑歙靠过去。
扰人的噪音清除,终于还他安静了。
她点头,依旧也是慢慢的说:这里好漂亮,像仙境!你喜欢就好,以后你可以随自己喜欢把这层楼的任何一间房改成婴儿房。
谢谢你的慷慨。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对我这么客气?始终注意她脸上表情的黑歙把她带到一张舒适的椅子坐下。
为了孩子……她看向还不是很明显的腹部。
嗯。
婚礼何时举行?都这节骨眼了身为女主角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走上红毯的时间,好像也太脱线了。
三天后,会不会太赶?不会,我还觉得可以快一点。
跟他想的不谋而合呢。
那我们就简单请吃个饭。
就这样决定!两人的终身大事就此底定。
〓♀xiting♂〓 〓♀xiting♂〓婚礼真的很简单……如果是照着两人原先预期的话。
一开始,也的确照着两人的剧本走。
走了一趟法院,在证福下,两人互相交换戒指,互相交换亲吻,阿霹、阿爆是见证人,在结婚证书上面落款签名,不到一个小时,这世界又诞生了一对夫妻。
然后他们回到大宅子,梅树用力张罗出来的筵席派对已经在等着他们。
种满桃树、梨树跟橄榄树的园子摆设着长桌。
鲜艳亮丽的花布上摆满鲜花、红酒、香槟及大厨拿手的料理,优美的钢琴声,一身雪白的演奏家,飞舞的十指,穿梭的佣人,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气氛。
大家别客气啊,用力的吃喝,我们还有重头戏要演!把香槟拿来当白开水喝的阿霹竭尽所能的劝酒。
章都盖了,以后的事又没我们的份,我们还能干么?阿爆把鱼子酱当白饭吃,中间夹点普罗旺斯料理,清爽开胃得很。
闹洞房啊!跑腿跑了好几天,要点福利不为过吧?!我早想好了,叫老大把新娘的高跟鞋拿来当酒杯暍。
玩接龙也可以,要七言绝句,还是五言的……一说冷笑话吧,我在网路上找到一堆。
还有吗?阴恻恻的声音不知打哪来。
亲吻新娘子算小Case吧?馊主意正在进行式。
真聪明,你想亲新娘?阴沉的声音更晦暗不明了。
当然喽,带刀上阵没我的份,A点别的也好。
沾沾自喜的人回过头来,啊咧,阿霹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呢?眼前只剩下朝着他大眼瞪小眼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今天的最佳男主角。
呃……老大,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吧?黑歙沉黑着脸,你说有事还是没事?啊,这深海熏鱼好吃呢。
老大还是不捧场。
死阿霹,你到底死哪去了?不准闹洞房!新郎撂下话。
呃……谁来吵,我就砍谁的头!够清楚明白了哏。
竟然连闹洞房都不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把人威胁完了,黑歙快步的走人。
今天可是他的大好日子,谁敢不识相来闹他就要谁好看!长桌的尾端,步小圭自在的据桌大啖。
说是大啖,看在黑歙眼中她的吃相还是秀气得不得了,只是食物的分量多得惊人。
你慢慢吃,东西多得很。
梅树几乎把她的拿手绝活都使出来了,满桌子的菜色叫人食指大动。
这是我吃过最棒的料理。
步小圭抬头一笑,因为开心眼睛弯成弧形的月光,因为满足而嫣红的脸蛋染着无邪。
她的温柔笑意叫人心轻轻颤动。
梅树知道你喜欢她的料理很开心。
她婴儿般的淡色发质闪着光芒,坐在树下的她满足而快乐。
感受到她知足的快乐,黑歙的心也如同荡漾在黑夜中的舟子,静谧安详。
老实说,这是他很多年来不可得的心情。
集团的接掌,拚了命的冲业绩,不能在他这一代失去的家业,不能被蒙羞的意念,日日夜夜主宰着他。
鲜少有私生活,当总裁是不容易的。
然而,这样注视着她,看着她比牛反刍还要慢的用餐动作,看着她如羽扇弯翘的睫毛,看着她细致的五官,他觉得比拥有全世界还要心平气和。
我看你都没有吃东西,怎么?压力很大吗?她注意到从市区回到家的他连杯茶都没暍,茶可是他最喜欢的饮料不是?我不饿,也不渴。
看着她就饱足的感觉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发生过。
步小圭心有所思的站起来,徐缓的放下餐巾。
我去帮你泡杯茶。
我叫人泡就好。
他们不清楚你的口味。
该用哪种磁杯,热度要几分,茶叶该放几勺,只有她这助理清楚。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有了当人家老婆的自知,不赖、不赖!步小圭温吞吞,保持着她一贯的步伐绕过中庭,又跟来来去去的仆人们打招呼,也不忘停下来逗逗看门的柴犬。
黑歙本来是很放心的,可是有什么提醒了他;他硬邦邦的转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镜头。
他本来保存在嘴角的笑容一点一滴流失,最后变得只剩下一号表情。
你别忘记今天我们要洞房花烛夜。
他鬼吼鬼叫。
远处的影子颤抖了下,马上捞起裙子,往大门的阶梯奔跑。
不幸地,她奔跑的慢动作维持不到黑歙用手蒙住脸的时间,猛地,步小姐匍倒在石头道上,摔得裙子翻起来露出白皙诱人的大腿不说,可爱的头还差点跟硬到不行的阶梯做最亲密的接吻。
这一吻上去,怕是一定头破血流,喜事变晦气了。
所有人全部被步小圭惊天动地的动作吓得噤声憋气,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黑歙火了,这个笨女人!连三笨呐!她拍拍裙子,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
好可惜,衣服跟裙子都是新的,弄脏了耶。
说你笨,你还不信。
你可以不要用吼的,我又没有聋。
她也火大,擦起腰,用她温柔到不行的声音骂回去。
你这样也能摔,你走路到底有没有看着地上?喷火龙喷到她面前,鼻翼还不停的抽动。
通常都只有他骂人的份,几时被个小女人呛回来,更过分的是她当着所有佣人的面挑战他的公权力。
走路应该目视前方不是地上吧,地上又没有钱可以捡。
勋可是振振有词。
黑歙生平第一次想用自己的头去撞墙,他无力的闭上眼睛。
他还没想出该怎么解释她漫不经心的动作要是危害到胎儿有多危险,只见步小圭拉起了他的手,慢条斯理的说:我已经是你太太了,这种事你就不要太计较。
竟然说他计较?他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吗?你不讲话我当你允许了喔。
他答应了什么?黑歙还要怒吼——哪知道只感觉到头昏脑胀,这样的鸡同鸭讲什么时候开始上演的,到底……刚刚他是为了什么大吼大叫的?他……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