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杯、喝杯水。
抖抖抖、抖抖抖……月台值班人员送水来的两只手抖如风中柳,八分满的水端到险险得救的两人面前,已经剩不到一半。
谢谢。
卞翔停住上药的动作,接过两杯水,先放下一杯,另一杯则交到眼前静默不语的巫筱晓手上。
来,拿着。
扳开她紧握的拳头,将杯子强塞到她手上后,才继续帮她擦伤的膝盖上碘酒。
她表情僵硬,只有在碘酒接触到伤口时,眉头才稍微皱了一下,其余泰半的时间都处于惊魂未定的呆滞状态。
上完药,发现她还僵着,卞翔拍了拍她脸颊,像对待孩子似的诱哄:乖,听话,喝口水。
咕噜……咳!咳咳咳……她喝没几口就呛到了。
没事吧?我、我……苍白的秀颜不见血色,却还努力扯出笑容。
没、没事。
生死一线间的惊险经历,让她忘了两人还在冷战,任卞翔坐到她身边,双手环抱住她。
卞翔一手拍抚着她,一手将她搂贴向自己。
你没事,我却有事。
老天!他吓坏了,如果他仍质疑自己对她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经过这件事之后,也不再有所疑惑。
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让他不假思索地跳下月台,这足以证明自己对她的感情。
在他怀中的巫筱晓抬起迷惘的脸。
卞翔?轻轻的啄吻顺势而下,落在她仰起的额角,这亲密的举动让巫筱晓感觉自己被安抚的同时,却也迷惑了。
卞翔这一吻,是成功驱走了她濒临死亡的恐惧没错,但也带来更大的错愕。
他为什么吻她?这是吻吗?只落在额角上的轻啄能算是吻吗?答案只有主动的男人自己知道,知道这一吻是为了安抚自己,而非安抚她。
幸好你没事,幸好。
卞翔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双手愈收愈紧,下颌来回磨蹭怀中螓首。
他必须感受她在自己怀中真实的存在,才能忘记十汁钟前差点失去她的惊惧。
你、你们没、没事、吧?虽然值班人员只是个目击者,可紧张害怕的程度不亚于两个当事人,声音仍在发抖。
卞翔秀出自己的警察证件。
原来是警察啊!值班人员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谢谢你,呃,卞警官,谢谢你救了这位小姐,真不愧是受过训练的警察,急中生智,抱着这位小姐滚到另一条轨道,躲开正要进站的火车。
如果没有你,后果真难以想象。
想到被火车辗过可能会有的惨状,值班人员不禁抖得更厉害了。
没什么。
卞翔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波涛汹涌,那惊险的景象不需要别人提醒,让他再次经历方才的恐惧。
是啊是啊,不过真奇怪啊。
知道有警察在,镇定许多的值班人员开始回想方才意外发生的经过。
奇怪什么?小姐怎么会突然摔到铁轨上呢?我记得这位小姐明明就站得很里面,离月台有一段距离,嗯,真奇怪。
他的质疑提点了卞翔,刚要开口,却被巫筱晓出声打断——大概是刚才人太多,我不小心被撞出去,就掉到月台下……这种事很少发生。
站务人员说得理直气壮。
至少,在本车站从来没有发生过。
巫筱晓轻轻叹气,从来没发生过的事都发生了,看来我得考虑美眉的建议,去庙里拜拜,顺便找个大师帮我改改运,最近实在倒霉透顶。
回复些许精神的她,勉强露出一丝苦笑。
卞翔忘情地拍了拍她苍白冰凉的脸颊,爱怜地搂抱怀中人,他看得出她的自我解嘲是为了掩饰害怕。
别逞强,有我在。
真是的,他又不会笑她,逞什么强。
我知道,我知道。
小脸埋进他衣领,纤背隐隐发颤。
湿意透过衬衫,渗进卞翔锁骨处的皮肤。
没事了、没事了。
他搂抱的力道加重,为的是确认她的存在。
想到她差点在他面前……该死!他连想都不敢想!嗯,我知道,我知道……她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
乖、乖。
又搂又拍又哄,卞翔像对待孩子似的呵护着掉泪的佳人。
没事了,不哭呵。
笃实的胸膛,真实的体温,稳定的心跳,强而有力的怀抱,成功地安抚了巫被晓,可他哄骗小孩子的话则逗得她想笑。
除了哥哥,卞翔是第一个与自己那么亲近的男人。
想到这点,埋在他肩窝的小脸不禁热起来。
卞翔……她轻唤的声音略带羞怯。
嗯?正在思考事情的卞翔直觉地应了声,等待下文。
我不跟你冷战了。
她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卞翔不禁失笑。
低暖的笑声透过胸墙荡进巫筱晓耳膜,隆隆隆地沉沉回荡,那是幸福的声音。
虽然发生了意外,巫筱晓依然执意搭乘南下列车。
在火车经过竹南之后,卞翔终于知道她究竟要到哪儿去。
沙鹿,正是她的目的地。
沙鹿,也是千柔的故乡及长眠之地。
难怪火车一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一开始以为她对上车前发生的意外余悸犹存,神情才这么古怪。
事实证明,她巫大小姐分明是做贼心虚。
……你生气了?没有。
约莫一个小时前,两人的交谈终止于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而现在,他们俩并肩站在沙鹿车站外,等待早已和巫筱晓约定好时间要开车来接人的何森东。
你还在生气吗?对于这个设计地南下的计划,巫筱晓开始有点后悔。
安静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卞翔的声音——没有。
明明就有,不然你的脸不会那么臭。
我臭着脸是因为不想对你装笑脸。
在她面前,他变得格外老实,就不知她巫大师有没有慧根发现这句话的深意。
但,显然没有。
哼,对别人就笑得出来,对我就一脸屎臭,你就这么讨厌找?有时我真的会被你的迟钝打败,偏偏你偶尔又敏锐得吓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真是败给她了。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挺起胸脯。
怎样,你咬我啊!就咬你。
说完,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嘴里送。
卞翔!她惊叫,没料到他会真的咬下去。
放手……不对,放‘口’!当咬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巫筱晓直觉地闭上眼,忍受即将来袭的疼痛。
痛,不觉得,倒是听见嗨的一声,牙齿似乎不再咬住手背,取而代之的,是两片唇瓣贴在手背上的温热。
她睁眼一看,立刻呆住了。
暖意自手背往上导流,在她颊上化成两团晕红。
你、你你你……我怎样?相较于她的紧张结巴,卞翔显得气定神闲。
你——谢谢。
天外飞来一句道谢,让巫筱晓说不出话来。
我有没有听错?他刚向她道谢?卞翔捏住她小巧耳垂,附在她耳边,放大音量:谢、谢!哇!她耳朵好痛!卞翔!听见了吗?啪、啪、啪!巫筱晓一连三掌击向卞翔的臂膀。
她听得很清楚,清楚到几乎震破耳膜!在第四掌袭来之前,卞翔低头埋进她颈子说道:我是想通了一些事,但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见她一面,恐怕没那么快。
虽然你和森东串通的行径很卑鄙奸诈,但……谢谢。
他明白自己需要一股推力,在来不及拒绝的情况下去面对他回避再三的一切。
你就不能好好的说个‘谢’字吗?非得震痛我耳朵,要不就加上卑鄙奸诈这种字眼吗?你确定你是真心想跟我道谢吗?连续三个疑问句,巫筱晓没有发现自己的语调不像抱怨,反而像是娇嗔。
是真心道谢。
他放开她,手臂仍挂在她腰上,轻声道: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你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太好了,现在我又变成一个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东西’。
哼哼,他以为这样的说法会让她好过一点吗?你知道我的意思。
卞翔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女人撒泼起来都像她这样吗?我是说真的。
我懂。
她不笨,怎会听不出来。
其实我应该早点把千柔的事跟你说才对,但又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也知道,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对一般人来说很难理解,也很难找到证据证明,相信的人自然会相信,不信的,任凭我说破嘴也不会相信,只会拿我当疯子看。
我相信,无论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
他认真地看着她,要她明白他说这话有多诚恳真心。
巫筱晓感动不已,瞅着他的眼蒙上水光。
卞翔……就算哪天你让三太子附身,拿狼牙棒往自己背上敲,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一点都不会。
他强调。
当下,满腔的感动被怒气取代,眸中的水光被陡然窜起的怒火蒸发。
你、说、什、么?她问得好轻、好慢。
卞翔合作地重复一次,黑眸染上浓浓的笑意。
诚恳真心不代表从此不作弄她,他舍不得放弃这个乐趣。
你让我有种想到泰国学下降头的冲动,卞翔。
而第一个试用者就是他。
小生怕怕呵。
卞翔!来了。
卞翔指着她后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牵起她,一同步向刚停车摇下车窗的何森东。
BFQ〗最后,卞翔还是无法与何父、何母面对面太久,中途便逃难似的离开何家的三合院,往田边走去。
巫筱晓随后追了出来,没找多久,就见他坐在田边的草堆上。
还好吗?与他并肩同坐,她开了口。
嗯。
卞翔疲惫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应声。
没有预期中的责备和难以忍受的痛苦,在何千柔第四年的冥诞,有的只是肃穆、怀念与平静。
这一切和他预想的不同。
他以为自己会受到何父、何母的强烈谴责,但没有,他们对他就像是招待爱女生前的一个好友。
甚至,也以同样的温和态度看待与他一同前来的巫筱晓。
这让他更内疚自己四年来逃避现实的怯懦。
她过得很好。
巫筱晓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重复方才向何家两老说过的话,她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
这也是何千柔请她转告的话之一。
是吗?听出他声音中的疲累,巫筱晓勾住他的脖子,让他贴靠在自己身上。
没多久,他主动开口:你认为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会想些什么?她头一偏,靠着他的脑袋思忖答案。
大概是被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人过得好不好、过得幸不幸福?有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伤心过度,甚至放弃自己?你在影射我吗?她不怪你。
素手托起他的脸,她与他平视。
她要我跟你说,她一点都不怪你,也希望你能放过自己。
对于他与何千柔的过去……老实说,她实在无法产生丝毫介意的感受。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这么尽心尽力完成何千柔的交代吧。
她要我告诉你,你还活着,往后还有大半的人生要过,不应该这样苛责自己。
你遇过很多鬼魂?卞翔没有正面回应,另起了个新话题,他们都对你有所求?何小姐是我第一个亲眼看见的灵魂,我并非无所不能,只是感应比一般人灵敏而已,能看见她,我自己也很诧异。
顿了顿,她续道:她很担心你,所以想尽办法寻求帮助,最后找上我。
我梦见她。
没来由的,他想将压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告诉她。
在梦里,她穿着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时穿的洋装,梦见吵架的场景,梦见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那绝对不会是何小姐,她不可能恨你的。
巫筱晓急道。
但声音、神态都是——那么就是你自己的心病了,卞翔。
食指点上他左胸。
你的内疚、你的自责,把温柔体贴的何小姐塑造成可怕的女人——一个在你梦里纠缠,让你噩梦连连的可怕幽魂。
我?是你,就是你!我看过一本关于轮回的书,上头写说死去的人因为受到还活着的亲友牵绊,而无法投胎转世。
何小姐没办法转世,八成就是你害的!你让她死后还要担心你,怕你自责过深、怕你放弃自己的人生,她这样为你想、为你好,最后还被你在梦中塑造成含恨归天的女人,真是……她不打你,我都想打你了!随想随行,一记爆栗伺候!卞翔揉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会痛会晕吧?那是因为你还活着,当然会有感觉。
她义愤填膺地又说:何小姐要的不是你的自责、你的内疚,更不是要你每天晚上做噩梦折磨自己。
她要的,只是你能幸福,帮她幸福地活下去。
幸福……这两个字离他好远。
幸福?怀疑啊?揪住他衣领,巫筱晓以行动告诉他,如果点头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卞翔还算识相,即便在这时候,脑子还是发挥了作用,他摇头。
很好。
她松手饶过他。
你有义务这么做的,卞翔。
义务?做什么?他问,隐约明白,却又不甚明了。
你有义务让自己过得幸福,有义务替何小姐过得幸福——简单的说,你卞翔要让自己加倍的幸福,一份是为你自己,一份是为她。
让自己加倍的幸福……我……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过得幸福。
在千柔死前,他可以说破案所带来的成就感,让他觉得幸福;在她死后,所有东西似乎都不具意义了。
像具空壳的他,直到遇见巫筱晓,才有好转的迹象。
但,那并不能让他感到幸福。
他已经忘了幸福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要怎样去感觉幸福。
就像你开始相信这世上有鬼存在,你也要先相信幸福是存在的。
巫筱晓笃定地道:相信的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不相信幸福的存在,你怎么让自己幸福?你相信它的存在?她用力点头。
当然。
就拿我哥来说,他喜欢烤蛋糕、做点心、煮咖啡,只要看见有人开心地享用他所做的点心、咖啡,他就会觉得很幸福,所以他开了一家咖啡馆。
而我,只要喝杯他煮的咖啡、吃块他做的点心,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还有,哈美眉做的料理时,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到圣地参拜,与神灵交流时,我也感到很幸福。
每个人都有让自己觉得幸福的方式,你呢?你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侧着脑袋想了想,两种她都很好奇。
先说假的。
假的是——原来如此,我懂了,从今以后我会让自己幸福地过日子,让我们一起朝太阳的方向奔跑前进吧!他学日本热血漫画的台词说道,立刻得来一记够了哦——警告意味浓重的大白眼。
真话呢?真话是——他长臂一伸,将她勾向自己。
我愿意试着相信,但这需要你的帮忙。
咦?怎么帮?我是因为相信你说的话,才愿意试着相信幸福的存在。
他理所当然的继续说所以你有义务让我感觉到幸福真的存在。
嘎?巫筱晓看着他,一脸迷茫。
她是不是把自己推进什么陷阱里去了?突然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卞翔!巫小姐!何森东在这时走出三合院,朝两人喊着,同时也打断了巫筱晓的思绪。
进来吧,我妈准备了晚饭。
来了。
卞翔挥手回应,拉起还处于茫然状态中的人儿往三合院走去。
晚餐过后,为了感谢何母的招待,巫筱晓难得自告奋勇地帮忙收拾饭桌,清洗碗盘。
如果赵美眉知道巫筱晓这么勤劳,不知会作何感想。
赵美眉煮了好几年的饭,也洗了好几年的碗盘,就不见坐享其成的巫筱晓良心发现地出手帮忙。
剩下的三个男人,何父进了书房,卞翔与何森东则走到屋外。
没有光害,星芒灿烂的夜空下,清楚地在地面上映出两条人影。
巫小姐很适合你。
观察了一天,何森东做出结论。
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卞翔没有正面回应,笑说:千柔就不同了,人如其名,个性温柔,说话轻声细语,什么事都先为别人着想,宁可勉强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只是偶尔——还是会闹点小脾气。
何森东插话,替他接下去。
两人对视须臾,相继笑出声。
一直到最近,我们才又谈起千柔的事。
卞翔感叹地开口。
的确。
何森东也有同感。
你跟我都在回避,直到遇上巫小姐。
我可以吗?卞翔突然这么问出口,让何森东疑惑地看向他。
什么?我可以……他的视线往厨房的方向一瞟。
阿森东懂了,又是笑又是叹气。
你当然可以,这年头已经没有贞节牌坊可以守了,千柔并不乐见你为她放弃自己,你知道的。
拍拍他臂膀,站在千柔兄长的立场,我希望你记得她;但站在同窗好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我祝福你。
如果说卞翔心里还有一丝犹豫不定,在听了何森东的话之后,也已释怀了。
谢谢。
何森东朝他伸手。
是兄弟就别客气。
卞翔紧紧握住朝自己摊开的手掌,就像昔日两人就读警察大学时那样。
没错,是兄弟就把事实告诉找吧。
筱晓最近接二连三遇到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对吧?他早该想到了。
就算倒霉,也不至于像她这种情况才对。
尤其是在车站发生的惊魂意外,更让他觉得诡异。
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并不是因为她霉运当头,而是有心人的设计,甚至不该说她倒霉,而是好运,所以才能一再躲过某人的谋杀。
何森东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但他接下来所提的问题证实了卞翔的推论——你认为是谁干的?又是为什么?你也这么想?他点头。
只有这个可能。
巫小姐身边三天两头就出状况,一两次还能说是意外或倒霉,但接二连三发生就有问题了。
脑中闪过什么,卞翔神色肃然地看向他。
之前在会议中,你要我监视她,并非因为怀疑她是嫌犯,而是要我假借跟监之名保护她?难怪!难怪他会做出那番听来荒谬至极的推论。
何森东颔首,表示他的推断没错。
若是这样,当时在会议室都是同僚的情况下,不能说真话的原因只有一个有内奸?说不定就是毒鲸本人。
你怀疑毒鲸是警界的人?嗯,而且很可能就在我们局里。
何森东说这话时,语气沉重。
有锁定哪个特定对象吗?还没有。
何森东点了烟,借由吞云吐雾的动作代替叹息。
巫小姐意外说出毒鲸的名号,当时不只是你,黑仔也听见了,我想他一定以为巫小姐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想杀她灭口,不过巫小姐二十四小时有我们的人在跟监,加上……你说的好运,他始终没有成功。
于是,黑仔联络毒鲸,因为他知道要在条子眼前下手,只有同样具有条子身分的人才有可能成功。
卞翔替他说下去。
没错。
他投以赞赏的眼神,不愧是警大时期与他争第一的同窗好友。
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毒鲸究竟是谁,只好借口将巫小姐当作嫌犯监视,好让毒鲸放松戒备,自己露出马脚。
但毒鲸并非泛泛之辈,他很聪明,到现在还没漏馅?何森东苦笑,是啊,比我想象中的难缠。
这件事你呈报上级了吗?没有。
他摇头。
我不希望弄得组内疑神疑免,草木皆兵。
干我们这行的,不信任身边的弟兄根本做不了事。
你有什么办法吗?这回告假回老家,一方面也是为了跟你谈这个案子,我不希望走漏风声,这里是最安全的。
卞翔沉默下来,状似思考。
一会儿,他开口:给他下手的机会吧。
何森东闻言,夹在指间的烟掉在地上。
星光下,只见卞翔双瞳炯亮,似是在算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