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盈蓉是一个人回台湾的,丈夫和孩子在加拿大没跟着回来。
一整个礼拜,盈蓉常和可人在一块儿,不是盈蓉登门拜访,就是可人上阳明山探望爷爷和她。
今天是盈蓉在台湾的最后一日,两姐妹相约到盈蓉以前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吃饭。
坐在客厅沙发上,盈蓉眼睛为之一亮的看着刚下楼的妹妹,笑着说:你穿牛仔裤也这么迷人……真是女大十八变。
她为可人的美丽感到骄傲。
姐才是标准的大美人呢!可人俏皮地皱皱鼻子,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我当司机。
当然,我是姐姐,有事当然你这个妹妹服其劳。
可人愉快地笑着,跟着却叹气,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快离开。
傻瓜,你和阿劲也可以来加拿大找我们玩啊。
况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咱们可以通MAIL、讲电话,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
坐进车子,盈蓉边扣上安全带边说。
才不一样,又不能促膝。
长谈就要促膝嘛。
盈蓉让她逗笑了。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来到靠近山区的木造餐馆。
今天不是假日,因此虽然已是中午用餐时间,店里也才坐了三分之一满.大块朵颐后,两人啜着店内现煮的咖啡,盈蓉神色轻松地欣赏外头景致,唇角的笑柔和美丽,轻轻一叹,真怀念……你叫姐夫全家都迁回台湾,就不用这么怀念啦。
可人就是不想让她走。
盈蓉视线调回来看着她,摇遥头。
我已经习惯那边的生活了……抿了抿唇,可人静静地问,姐,你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为了看看爷爷和我吗?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静默了一会儿,盈蓉优雅地放下咖啡杯,轻点点头。
我确实有话要说,是有关咱们姐妹的私事。
沈劲承诺过会跟你解释这件事,但仔细想想,还是由我出面说比较好些。
可人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是什么事?快说呀!是沈劲和我的事。
可人心一颤,双眼迷惑地瞅着姐姐。
盈蓉继续又说:你还记得当年我被爷爷和爸妈强迫出国的事吗?当然。
你那时哭得好凄惨,我问妈妈,妈告诉我说你失恋了。
因为是初恋,所以比较伤心。
还有……你不想出国念书,可是爷爷和爸爸说你非出去不可,我想你是舍不得离开台湾。
妈只告诉你一半的实情。
那的确是我的初恋,但我不是失恋。
啊?!可人屏气等待着下文。
我和沈劲相恋。
每个字都这么清楚,明明白白传进耳中,可是可人仿佛没有听见,脸色微微发白,定定地直视着姐姐。
是……是我的阿劲吗?盈蓉幽幽颔首,那时,他还不是你的阿劲。
她声音轻哑而忧伤,当时我们爱得很辛苦。
他是孤儿,才刚完成大学学业。
我试着跟爷爷和爸妈沟通,但他们听不进去,只在乎着地位和身份,根本就没办法接受……那……后来呢? 可人追问。
我们计划私奔。
私奔?!声音略扬,可人深呼吸以缓和激动的情绪,阿劲一定很爱你……他说,这一辈子再不可能爱谁。
如今,她终于明了真正的原因――他曾对一个女子投注很深的感情,花尽力气谈一场轰轰烈烈地爱恋,他真的不会再爱谁了……不。
盈蓉握住妹妹微冷的小手急急解释,我们当年都太年轻了,不见得真的认识爱情。
外力的阻挠反倒将我们两人系在一块。
可人沉默片刻,轻声问:后来阿劲入狱服刑你知道吗?那时我已经被送到国外,隔了很长的时间才辗转得知。
他是被诬陷的。
好多人打他一个,最后他却被控杀人未遂,住处还被搜到枪械。
盈蓉神色僵硬,心想不能将爷爷扯进来,点点头不再说话。
姐……你现在还爱着阿劲吗?可人咬着唇,害怕听到答案,却又不得不问。
也许,对沈劲来说,她只是姐姐的替身,每一次的欢爱,每一刻相处,他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她。
心好痛……她这么、这么渴望他的爱,若姐姐还对他余情未了,她该成全他们吗?我爱你姐夫。
至于阿劲……我一直觉得歉疚。
盈蓉笑着,不过现在有你在他身边,我真的很高兴,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他说不定更希望你的陪伴。
不。
我肯定他这次选对人了……他喜欢你。
可人内心苦笑,轻摇了摇头,我心里好乱。
别想太多。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会明白这一切的。
盈蓉话中有话,拍了拍可人的手臂。
窗外的天光特别迷人,可人抬眼望去,心却沉甸甸的,仿佛飘进一朵乌云……※ ※ ※阿劲,我想回幼稚园上课。
可人洗完澡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视线在镜中和丈夫相遇。
这阵子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想回幼稚园。
她在眼睛无辜又美丽,对着他轻眨着。
沈劲放下手中的报表,霸道且固执得完全不近人情地说:不行。
为什么?!她握紧梳子转过身来。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理由。
他瞄了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报表上,轻淡地丢出一句,说不定你已经怀孕了。
可人嫩颊陡地通红,我没有。
即使现在没有,也快了。
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没怀孕,现在没有……她避开他探索的目光,心跳得好快。
她想要有个宝宝。
他的她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很可爱……但,他是怎么想的?是否更希望为他孕育孩子的女子是姐姐,而不是她?阴影罩住她的头顶,抬起双眸,沈劲不知何时立在她面前。
想什么?鼻头有些泛酸,她极力忍着,眸光迷朦地望着他线条突出的脸庞,轻声呢喃,阿劲,我都知道了……你和姐姐之间的那一段,我都知道了。
沈劲心一凛,静默片刻才道:是盈蓉告诉你的?嗯。
她点点头,姐姐回加拿大之前约我吃饭,所当年你们相恋的事全说明了……你们打算私奔,最后失败了,姐姐立即被爷爷和爸妈送出国去,你入狱的事她过了好久才得知。
深深吸了口气,她勇敢地提出心头那个思索许久的问题――阿劲,你还爱着姐姐吗?沈劲神色僵冷,语气连带也跟着僵冷,为什么这么问?我只是想……你坚持娶我,是不是把我当成姐姐的替身了?你应该很爱她很爱她的,一直无法忘情……她强迫自己微笑,想让一切云淡风轻,可是心这么痛呵……姐姐已经找到真爱,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我求你……求求你不要破坏他们好不好?我知道你心中遗憾,但是你如果真的爱姐姐,就该为她着想,不是吗?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垂下头,不让他瞧见。
听她所言,再目睹她热泪纷纷坠落,沈劲胸中的怒气不禁上扬,压抑地出声,我和盈蓉是以前的事了……你哭什么?我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掉泪!他烦躁地咬牙,好不容易挤出话来,我从没把你当作她!她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颊滚落,无声哭泣的模样楚楚可怜。
如果当年爷爷和爸妈同意你们来往,你和姐姐……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会叫你一声姐夫……如果姐姐没嫁,你们现在就能在一起,就不会有遗憾了……我心里好难过,你们应该是一对的……他阴郁地眯眼,两道浓眉纠结。
该死!沈劲忽然怒喝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臂膀,强迫她迎向他的注视。
我娶的人是你,赵可人。
我和你才是一对!你如果再把一些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我――我就――他像困兽般,蓦然间,唇热烈地对她进攻,吻遍她的脸,接着顺着雪白的咽喉往下,撕开她睡衫薄薄的布料,夹带着狂猛的气势。
阿劲……可人攀住他强健的臂膀,心颤抖着,身躯主动倒向他。
两人的吻愈来愈热烈,等不及回到大床,双双跌在铺着白色毛毯的地板上,他压着她柔软的胸脯,迅速脱去她身上的布料,接着拉下裤头,瞬间已贯入她湿润温暖的花径。
啊――两人同时发出极致的呻吟,他双臂支在她两侧,下身埋在她体内律动起来。
你是我的!他再次霸道的宣示,深幽的利瞳泛起情潮,紧盯着她的小脸。
在他强而有力的撞击下,那张脸蛋嫣红不已,冒出细细汗珠,红唇逸出一声声娇弱的呻吟,足以把所有男人逼疯。
轻一点……啊――我受不了……我要你!没有能把你抢走!你是我的!他的进攻更加激烈,抽撤的速度越来越快,深深捣进她潮湿紧致的身体里。
阿劲――啊啊……她头来回甩动,猛烈的高潮让她控制不住情绪,哭喊出声的,我爱你……我爱你!阿劲,我爱你――她好爱好爱他,只能像扑火的飞蛾般朝他而去……她好爱好爱他,即使得不到他的回应,即使自己仅是姐姐的替身,她早已无法回头,只能爱他……男人双目深邃,浑身战栗,强壮的手臂紧紧抱住她,两片薄唇密密封住她的哭喊和表白,在她温暖的体内完全释放。
※ ※ ※这几天,沈劲的态度有些古怪。
可人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总觉得他常常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深沉,似乎在想些什么,教人难以猜透。
那一夜她对他说出了心里的话。
她心中羞涩,却不后悔。
今天的天空很清澈,可人沿着人行道缓缓散步,慢慢地整理脑中的思绪,心想,晚上等沈劲回来,她还要跟他提回幼稚园上课的事,要是亿仍然不答应,她也不理……园长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的。
想起他脾气这么强硬霸道,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忽然间,一个带着浓郁香气的火红影子挡在她面前。
可人微微一愣,明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外国女子。
你是……她见过她。
在沈劲送她去医院时,她亲眼见到他们纠缠在一块儿。
女人挑挑描绘精细的眉,稍嫌尖锐地问:你跟雷在一起?她的中文有些生硬。
雷?可人怔怔重复。
就是沈劲,雷是他的英文名字。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他在台湾的情妇,没想到他会娶你。
她是花了一笔钱请徵信社调查才追踪出来的,回报的内幕消息还真是值回票价。
可人脸色微白,她和沈劲的婚礼十分低调,完全没对外公布,但听这名野艳的女子这样问话,她大概猜出对方和阿劲的关系了。
你是阿劲在国外的朋友?她干哑的问。
呵呵……我叫洁西卡,我是他在国外的女朋友――说难听一点,就是他养的情妇。
洁西卡美丽的脸庞带着嘲讽,老实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可人。
没想到他口味变淡了,会看上你这朵小花!可人迎视她,深吸口气。
我不认识你。
心好痛,像被七八道力量同是拉扯着,连呼吸都带着极度的疼痛……呵呵,你当然不认识我。
但是雷就不一样了,我们两个很亲近……非常、非常亲近。
她整理着围巾,娇媚笑着。
你找我想做什么?我要雷回到我身边。
她说得认真。
那你去跟他说,找我是没用的。
可人想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才起步,又让她挡住。
我要你离开雷。
洁西卡紧抓着她的手腕,美丽的脸庞扭曲了,变得恐怖而具威胁。
你别以为自己是幸运儿!雷之所以选上你,是因为你是赵盈蓉的妹妹,是赵义德捧在手心的孙女!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放开我!你不明白的事可多着呢。
她恶意的扬唇。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
可人沉着脸,努力不让脑中的昏乱击溃自己。
好,我也不跟你拖拖拉拉。
今天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真相――雷当初娶你是有目的的,他心中充满仇恨,你还天真的被蒙在鼓里。
可人忍住全身颤抖,冷冷地说:如果你想说阿劲与我结婚是为了惩罚我姐姐,想报复赵家,那你是白费心了。
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谈开,而且他对我……他对我也很好。
洁西卡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
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没人告诉你真相,我真为难过……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对雷过去发生的事,你完全不知道吧?他曾经入狱,被关了整整五年――他是被人陷害的。
可人握紧拳头,感情狠狠的受伤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不只是阿劲亲密的床伴,连他的私事也清楚知晓。
是他主动告诉她的吗?为什么他总不对她说明……在他心中到底爱谁?洁西卡笑着摇摇头,故意用怜悯的语气说:没错,他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正是你亲爱的爷爷。
你说什么?可人瞠目结舌,小你陡然刷白。
洁西卡似乎很满意这颗炸弹所造成的威力。
当初你爷爷为了阻止雷和你姐姐交往,唆使一群流氓找雷的麻烦,还在他的住处藏了几把枪,另外又买通警界主管,找来所谓的证人,硬是把雷关进监牢。
他还不对你们赵家恨之入骨吗?你以为雷集团之前为什么那么积极想并吞赵氏?还不就是因为他想打击你爷爷!他决定和你结婚,是认为把你从赵义德的羽翼下抢来,一定能重创那个老头子……你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为你心动吗?可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很想放任身体晕厥过去。
脑中乱糟糟的,好多个影像、好多的对话略过――她记得爷爷极力反对她的婚姻,极力的否定阿劲,那苍老的脸上带着难以释怀的忧伤……如今,她懂了,终于懂了。
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她用手捂住嘴,惊惧眼中蓄着泪珠。
你是赵义德的孙女,他不可能爱你,他只会恨你,永远永远憎恨着。
洁西卡幸灾乐祸的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头一抬,看见一名男子阴沉着脸,静谧地站在可人身后。
雷……你怎么来了?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可人跟着转身,朦胧的泪眼接触到沈劲冰冷阴郁的眼神,整个人像座冰雕般冻结了。
喉头好紧,她想缓和那不适的感觉,眼泪却流了满腮。
心痛。
她心好痛……为谁心痛?她已经搞不清楚。
雷,人家物地飞来台湾找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知不知道?你结婚我也无所谓的,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不会奢求什么名分……洁西卡绕过可人直直扑进沈劲怀里,扬起娇媚的眼。
我会乖乖的等着你……你想念我的陪伴,不是吗?沈劲紧抿着薄唇,下颚紧绷,大掌毫不留情的拖下攀在自己颈项的臂膀,狠狠将她甩开。
别逼我毁掉你,洁西卡。
你――她倒抽一口凉气,被男人锐目中的怒火吓住了。
他仿佛想杀了她,想将她碎尸万段……滚!他冷冷地道。
惊恐的捂住嘴,洁西卡由地上拾起掉落的名牌皮包,不敢再看向沈劲,匆匆忙忙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去。
四周有好多声音,但可人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他走来的脚步声,一下下如同踩在她心上――回去。
他声音平淡,像是一切未曾改变。
她六神无主,只能静静看着他。
跟我回去。
这一次他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试着将她拉向自己。
可人被劫的跟着他移动步伐,虚弱地问:阿劲,她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陷害你的人真的是爷爷,他想阻止你和姐姐相恋……你和姐姐本来可以成双成对的,是我们赵家害了你。
你一定很恨爷爷,还有……还有我……他忽然停下脚步,神情阴郁,低哑的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谈。
回家?她微微笑着,惨白着脸,阿劲……是我太天真,我一直以为只要够努力,我们就会相爱,我能给你一个家……我真的太天真了……别说了!他粗鲁的制止,不得不承认之前对她隐瞒事实,就是怕她伤心。
倘若她知道自己亲爱的祖父曾干下这么肮脏的事,心中肯定会大大受伤。
阿劲……怎么办?我们永远也不会相爱,怎么办?她笑着,低声呢喃,晶莹的双眸对住他。
可人?沈劲发觉她似乎不太对劲,正想将她抱起,她却眨了眨眼,身子像失去拉线的傀儡整个软倒下来――可人!他狂声大喊,紧紧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