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罗柯菲夫的‘第一号钢琴协奏曲’。
有人为她指点迷津。
对了,就是浦罗柯菲夫的‘第一号钢琴协奏曲’!韩惟淑疑惑顿解,脑海中快速回忆这首钢琴曲的背景资料。
这是知名钢琴家浦罗柯菲夫十七岁时的作品,是在讽刺音乐比赛评审的……?!她突然头皮一阵酥麻,刚……刚刚是……是谁……说……说话的……?!韩惟淑猛一埋头、连声祈祷,拜托!千万别是他──联想起曲子背后的含意,哦!老天,求你帮帮忙,千万别──我可没强迫你来,有什么不满该针对你的老师。
他语气中的不悦昭明。
完了……韩惟淑泄气地抚额轻叹一声,缓缓侧转、欲做弥补:他没别的意思的,这纯粹是巧合……碰!康易磬倏地起身怒视,琴盖猛力被合上。
易磬。
韩惟淑连忙安抚,回身再次强调:只是巧合,他刚好选了这首协奏曲,而且也弹得不错,所以就……气势不错,可惜技巧不足。
阮沧日冷哼一声。
他刚练,所以──韩惟淑还想替学生说话,康易磬突然揪起她的手臂──老师,我们走。
等……等等……韩惟淑阻挡不了他的冲势,一边挣扎一边回头,眼神恳求地望着一副事不关己、双手环胸置身事外的阮沧日。
该死,别这样看他!阮沧日眉头愈纠愈深,别想叫他先向这个毛头小子低头,他不会屈服的!心头却逐渐凝聚躁郁之气──回来。
他还是开口了。
少年头回也不回,扭开门把,一大跨步──还是你怕了?少年瞬时定住,猛转头说: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阮沧日径自朝韩惟淑说:我早说过,你教出来的学生不过尔尔。
知道这样对付康易磬最有效。
住嘴!有种冲着我来,不准你欺负老师!康易磬忍不住冲动横身说。
光说没用。
阮沧日凌厉眼神一转,命令:坐下,再弹一次。
康易磬犹豫片刻,韩惟淑哀求看他,他狠狠瞪了一眼阮沧日,冲回琴旁,火气十足掀开琴盖。
初时铮然撼动的琴声忠实表达他内心的愤慨,但渐渐的音乐纾解了猛烈情绪,他放松地让音乐淹没、包围自己,毫无迟疑地弹奏飘荡在心中的乐音……定心细听,他的演奏方式与正统钢琴演奏规则不同,不装腔作势、直率而明朗地表达感情,猛烈、激动的音符下隐约可见压抑的惊人能量,几乎令人错觉他内在的强大魔力正要挣脱开来。
他确实是个有天分的孩子,阮沧日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说对了。
撇开心中对韩惟淑的既定成见,他试着以专业的眼光审视康易磬──他的手指及手臂姿势不正确,但却不影响他在琴键上俐落跳跃;没有华丽的技法、状似草率的触键,会令人有粗鲁不文的错觉,只有当你用心倾听之时,才惊然发现隐藏在琴音下的力量,不同于一般流俗,却又可能成为未来潮流。
他不具备比赛优胜的技巧,但是外放、甚至灼热的热情,令人惊艳。
若能从技巧上加以补强,未来发展大有可观,不过,依他倔强刚直的个性来看,要改造他将是一场耗时的苦战……阮沧日斟酌着,直到看到他一个跨越十二度音的弹奏,才下了决定。
给你一次机会。
他跟她两人皆讶异瞧向阮沧日。
我给你们一个礼拜的时间,下周六他必须以正确指法演奏贝多芬的‘C大调协奏曲’,要是他通过考验,我就让他直接参加最后甄选。
韩惟淑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开心地对康易磬说:太好了,易磬!一周的时间虽然有些赶,可是依易磬的资质,她有信心。
少年的眼神接触她欢欣面容时,戾气隐没;随后依恋挪开,挑衅、傲然地移向阮沧日:我不稀罕──别想临阵脱逃。
阮沧日的眼锁住少年不驯的目光,刻意截断他的话。
他愈不想,自己就愈偏要他做;当然这跟她毫无关系。
咦?韩惟淑误以为自己是阮沧日说话的对象,迭声保证道:不……不会的,对不对,易磬?我们一定会加油的!嗯?她仰望少年,脸上带着全然的喜悦;少年迟疑片刻,否定的话卡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
她的笑容渐渐褪去。
怎么了?有问题吗?她瞅着明眸,关切问他。
终于他屈服,勉强摇了摇头:老师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都听你的。
不甘心地握紧拳,横视阮沧日,要他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认输的。
我就知道。
韩惟淑开心地将手搭在学生肩上,踮着脚尖给他一个小小的拥抱。
少年身躯一僵,直摆的手犹豫往上移动,屏住气息、轻轻的,搁上透着体温的衣料……她浑然不觉,自然地结束短暂拥抱,退了开,自顾自地计划起来:我得赶快打电话给家教学生调课,把时间空出来,我们需要……阮沧日敏锐察觉少年举动,对于他仍怔然凝视置于半空中双手的这一幕,非常不快,心底无名怒火燃烧。
还有下个礼拜你得每天留校,我们只能利用放学时间练习,我会打个电话告诉你母亲,要是练到太晚我会送你回家,这样她也可以──私下二人留校!很晚!他跟她!阮沧日大声否决:不行!呃?她愕然不解。
被他一喝,收敛心神的少年也抬眼。
阮沧日怒纠着眉,半天不吭声后,才绷着脸、不合理地说:不准在学校练习,这是我的条件!她呆了半晌,喃喃:不可以在学校,为什么?易磬和我家里都没琴……难道他是故意刁难,原本就没打算让易磬过关?他突感作茧自缚,该死!那就到这里来,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可以走了!不让人有商讨的机会,他兀然走出去,门被用力甩上──让她来这里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无事待在家里等她来,谁喜欢看她那张小媳妇似的脸蛋!他在心里强调着。
周一。
你可回来了。
李苹芳急急迎上前。
惟淑今天又来了,还带了前天那个学生,说是你让她来的;我联络不上你,不好赶她回去──阮沧日停下动作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呃?刚走不久。
他看一眼腕上的表,眉头一皱:这么晚……她送他回家?只有他们两个?真是你让她来的?李苹芳十分纳闷。
阮沧日没回答,心里兀自计量着。
明天让司机送他们回去。
谁晓得那小子会趁机做出什么事?迟钝的笨女人!明天?他们明天还来?嗯,这个礼拜每天都会来。
他随便点了下头,闷着头交代。
没事,我上楼去了。
沧日──妈,还有什么事?他神情不悦地回头问。
没,没有。
李苹芳连忙按下满腹疑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哦,对了,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回去之前我都不会回来!他头也不回地说。
别想他会在家,他不过是提供地方让他练琴,谁管他们两人──两人在琴室单独相处数小时?立刻他皱起了眉,可恶的小子,别想称心!他猛然停脚,回身交代道:妈,让人每半小时送东西进去。
啊?送东西?给谁?阮沧日有些恼怒:他们!明天他们再来的时候,让人每半小时送东西进去。
喔……李苹芳仍反应不过来。
……送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只要别让他们单独相处过久!反常,真是太反常了!沧日从来不是脾气暴躁的孩子,不像他大哥;怎么今天这样烦躁?李苹芳转念又一想,一定是惟淑!从小就是这样,事情只要扯上了惟淑,他就一扫温文个性、乱发脾气。
惟淑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沧日答应她来家里练琴?奇怪,让人百想不透……周四。
咦,你不是说……这礼拜都不……这么早回来的?李苹芳一脸讶异,说着说着,眼神不由自主飘向琴室。
这是我家,难道我不能想回来就回来,还得等人家批准?阮沧日持续着连日来的难看脸色。
不是,只是妈没预备晚饭……你等等,我去厨房交代一下。
李苹芳边走边摇头,不是自己说了这礼拜都不回来吃饭、连续几天不都晚归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唉,搞不懂这孩子在想什么。
这是他的家,他当然有权利回来,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阮沧日在客厅伫立一会儿,脚步不由自主跨向琴室;透着透明玻璃往内一看──两颗头颅紧紧依偎!他脸色转为阴沉不定,倏地,推开了门──你不认为这里应该再弱一些,比较好吗?韩惟淑倾身,手指指出乐谱上的位置,康易磬正要靠近在乐谱上划下记号,两人同时被巨大的碰撞声震到;韩惟淑直觉转向门扉方向,仓卒间,柔软的唇轻刷过康易磬的脸颊!她没发觉身旁的康易磬突然僵住了,一径愣愣地望着出现在门框中,带着磅礡逼人气息、神情晦暗的阮沧日。
纠结浓眉下的瞪人黑瞳,阴恻梭视两人──他,那个臭小子,黝黑的肤色下泛着不容错过的暗红;她,愚痴的笨女人,仍是那一副招牌的无辜神色。
你们──该死,该说些什么?他们──他们做什么关他什么事?管他们去师生恋,只要她别来缠自己,他就该额手称庆了不是吗?阮沧日咬紧牙,有股从未有过的暴力冲动想揍扁人,想揍扁那个敢给他脸红的臭小子!有……什么……问……问题吗?这种莫名、一触即发的沉凝气氛令她呼吸困难。
他低咒一声,扭头就走──他不该回来的!不该答应给她一次机会的!凡事扯上她就会失控,再两天,这次他绝不会留情,绝对要彻底把她赶出自己的生活,绝对!一定!沧日,晚饭很快就好了。
李苹芳自厨房步出,笑着对孩子说,却发现他视若无睹地越过自己,朝大门走去。
沧──我出去!他丢下三个字。
欸?怎么又走了?李苹芳笑容一僵。
一定又是她!李苹芳困惑苦恼的眼神再次瞟向琴室。
她做了什么?周五。
回来了。
妈,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睡。
阮沧日比平常更晚回来。
你爸打电话回来说明天回台北,问你明晚一起出去吃饭怎样?明晚,好啊。
要不要吃点消夜?妈去弄。
不用,我在外头吃过饭了。
对母亲关爱的态度,他突生歉意。
都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
好,好,我每天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只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过了明天,我每天回家陪你吃晚饭,行了吧?他伴着母亲往楼上走。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看他难得好心情,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不爱她来,叫她回去就行了,何必──别在我面前提她。
他脸一凝。
好,好,别生气。
今天她没来,说不定明天也不会来了,我们就别再──她今天没来?他打断道,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李苹芳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竟敢没来,该不会跟那小子待在学校?翌日,周六。
今天不出去?李苹芳放下手中翻阅的杂志,小心问道。
一个大半天,他已经楼上楼下上下几回,不吭声、净冷着脸,一看就知道情绪不佳。
哎呀,差点儿忘了告诉他那件事,这该会让他情绪好转吧!惟淑她今天不会来了。
谁说的?他倏地抬眼。
刚接到电话。
他不豫问:怎么不叫我听?不是她打的,是个男人,只说今天她不能来。
男人?他两道眉渐渐拧聚,她到底把他当什么?耍猴戏吗?一会儿拼命缠着他哀求,达成目的后又想放他鸽子?别想他会轻易放过她!他一决定,立即行动:她住在哪里?惟淑吗?李苹芳愕然。
算了,我自己找。
他失去耐心。
怎么了?说出去就出去……李苹芳一头雾水自语。
昨天接到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真是被你吓死了。
待会,妈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又要惊吓一顿。
韩惟德边说边摇头,刚退伍回家就碰上这等事,唉。
坐在出租车内,额上绕里着白绷带的韩惟淑说:我没事,其实昨晚根本不必待在医院,是那位医生太小题大作了。
他是担心你脑震荡呀,大小姐。
韩惟德又是一阵叹气摇头:麻烦你,下回再遇上学生打群架,就算要绕台北市外一圈,你也得绕路回家;千万别再逞强,学人家劝架。
你看看你自己,小个头、小胳臂、小眼睛,力气像只小鸡,还敢插手那些不良少年的事,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别忘了你娘、我妈她有心脏病、高血压呀!是,是,下回不敢了。
她怎么也不敢反驳弟弟的长篇大论,尤其是自己还说了谎;其实……根本没学生打群架这事。
昨天康易磬没到校上课,所以一放学,她就到他家去看看。
我是你的舅舅,你不听我的听谁的?阿龙,别这样──大姊,我们男人说话,你别插嘴!不清晰的口齿,夹杂酒意:阿磬,走,跟我走!阿龙,他手已经受伤了,别带他去。
男人受点伤,算什么?黑龙嗤鼻说。
阿磬以后是我黑龙的接班人,这点小伤,传出去会被笑没种的,快跟我走!易磬,别跟你舅舅去。
康母林玉铃坚持抱住他。
黑龙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一火,抡起拳头挥舞着:你真的不去?干!是谁供你吃、供你念书的?别打他,阿龙!是我不让他去的,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韩惟淑一转入小巷,就听到杂闹的争吵声;哭喊的女声愈听愈熟悉,啊──是易磬的妈妈!她急忙加快脚步,跑进康家。
康易磬护着母亲,不让她阻挡在自己跟舅舅之间;黑龙恼火起来,拳打脚踢他一顿──不要,阿龙,你疯了是不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甥!哪有人不要孩子学好,拼命要教他做坏事的……不要打了!林玉铃挣出孩子的护卫,抱住弟弟黑龙的腿。
干这行有什么不好?干!每天吃香喝辣、快活得很!黑龙举起脚又是一踹。
早知道当初就别让你继续念书,愈念愈没种,浪费我的钱!愈想愈气,他举起拳头打算再揍几拳消气──你再打他,我就报警!韩惟淑冲上前阻止。
老师?!康易磬惊讶,俐落起身。
你是谁?敢管我家的事!黑龙咆哮。
老师,你回去,快走!康易磬戒慎的眼神注意着舅舅,只手催促老师离开。
别怕!韩惟淑心疼地看一眼学生及他受伤的手臂,站在学生前方:我是易磬的老师。
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管,给我滚开!韩惟淑深呼吸,凝聚勇气:你……你才应该走开,你怎么可以弄伤他的手臂,要是他不能弹琴了怎么办?你一定就是那个钢琴老师!就是你把阿磬教得愈来愈娘娘腔的!黑龙丑陋的食指戳到韩惟淑眼球正面前,她骇然后退。
恶心的酒气朝她袭来──我警告你!别再来找阿磬,我不准他参加什么钢琴比赛的,那是女人做的事!要是我再发现你让他弹琴,我就找人砍断你的手!他恶狠狠地撂下恐吓。
别威胁她!康易磬将她护在身后,两眼认真地盯着舅舅。
你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阿龙威吓上前。
易磬──韩惟淑怕他被打,情急握住他的手臂,手中一片湿滑:呀……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她低头细看,喝!他手臂上长长的伤口,血淌不止。
她猛地抬起脸,忘了恐惧,对黑龙指责地说:他已经受伤了,你要是再打他,你就是……就是鸡……鸡犬不如!她激动得口不择言。
黑龙哪堪被人教训,一箭步冲向韩惟淑,康易磬瞬间反应,反手一推;黑龙因刚喝过酒平衡不佳,向后踉跄跌了两步,坐倒地上,恼羞成怒的他红了眼,翻身爬起,抓起身旁的餐桌椅朝康易磬砸了过去。
易磬,小心!韩惟淑嚷着,不由自主地上前……等她再次恢复记忆,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康易磬陪着她,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他担忧的脸。
你怎么……哎,好痛!老师,别动。
康易磬急忙唤来急诊室的医师。
在医生检查的过程中,她忆起发生的事情;医生一走,她急急问:你没事?他有没有再打你?他已经走了,你别担心。
走了?有些事,他怕我告诉警方。
他敛着眼,有所隐瞒。
你威胁他?不是威胁。
是事实。
从椅子砸到老师那刻起,一切就超越界限了;只要他再看到他,他一定会立刻通知警方。
韩惟淑眨眨眼,自己一定是产生错觉了,他眼中流转的光芒不可能是冷酷。
你别做傻事,要是他再回来,你一定要通知老师,由老师来处理,知道吗?她不放心地要求保证。
他微颔首,没做正面保证,转移话题说:医院方面已经通知老师的家人了;要不是因为我,老师不会受伤的。
不怪你的,是你的舅舅不对;再说是我自己凑上去给人家打的。
韩惟淑摸摸头上包扎的伤口。
不碍事的,你先回去吧。
放你妈妈一个人在家,不太好吧?要是你舅舅──我等老师的家人来就走。
易磬,你舅舅真不会回来了?她仍替他们担心。
还是搬家比较好吧?跟妈妈商量一下好吗?要是缺钱,老师可以想想办法……我会跟妈妈说。
他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后来,惟德来了;易磬也就走。
一到家,得记得打通电话过去问问他们情况怎样了。
以前纯粹是基于不愿见到他的天分被埋没,才鼓励他参加甄选;现在知道了他的家庭环境,希望他能得到留学机会的心更强烈了。
韩惟淑忧心忡忡、无意识地扭着手指。
昨天惟德打过电话后,他大概很生气吧?要是他不肯再给易磬一次机会怎么办?易磬需要离开,离开这个环境,最好离他的舅舅远远的,十万八千里隔着大海洋是最好的距离,否则他的一生就要毁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一个该有锦绣前程的孩子被逼入歧途、踏上人生不归路?怎么样才能说服他再给易磬一次机会?她埋着头苦想。
到家了。
韩惟德看姊姊一直低垂着头,暗想自己是不是念得太过火了?别忏悔了,发生这事也不能都怪你,世风日下,尊师重道之风已荡然无存。
他不禁悲伤春秋。
先下了车,他一张坏嘴又说:来,小心,别又撞到了头;已经这么死脑筋了再撞上还得了。
韩惟淑忍俊不住笑了。
你这张嘴老是不饶人,以后谁敢当你老婆。
笑话,你不晓得你弟弟我身价有多高?在军营,福利社的小姐个个哈我哈得要死,买东西都不必花钱。
韩惟德得意地翘起屁股来了。
你哦!真像只骄傲的孔雀,她低笑着摇头。
再摇头,待会儿,妈看到你昏了过去,我可不帮你扶她。
想到那可能发生的情况,她担忧的脸色一白。
韩惟德一看,慌忙说:大姊,你先别昏了过去,我是开玩笑的;我已经叫小妹先跟妈说了。
她抚着胸口,愁着脸说:下次别这样吓我。
不敢了。
走,她们都在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