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爱君如狂 > 第四章

第四章

2025-03-29 08:40:56

两个好消息让笼罩农场已久的低气压消失无踪。

夏元赫领导研究员改良的水梨品种,获得日本和新加坡每年两千箱的出口订单;牧场里的羊妈妈生了双胞胎,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晴朗的早晨,乔羽书见到大家眉飞色舞地互报好消息,心情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这下她老爸又可以在庞大的财富后面添加好几个零。

戴平等她换了工作服回到广场,马上跑过来,要她跟着到牧场帮忙。

从她兢兢业业的脸上,看不到昨日的哀伤,和夏元赫淡公事时也能完全不露痕迹。

倒是阿亚,几度走到她身旁,欲言又止地,那似乎收藏了千言万语的眼眸,让她心生好奇。

有话请直说。

递给阿亚纸笔,要他别比手语,反正她也看不懂。

阿亚腼腆一笑,用很漂亮的笔迹写着,可以请你吃蛋糕吗?今天是阿亚的生日,他偷偷到山下买了一个黑森林蛋糕,见她点头说好,他立刻端来一块给她。

只请我一个?乔羽书接过蛋糕叉了一口,浓浓的巧克力香味扑鼻而来。

你跟阿亚有那么深的交情吗?戴平呛人口气从牧草堆后传过来。

夏元赫和她一起,两入神情自若,好像昨儿她所见到的那一幕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交情算什么,如果阿亚不反对,我们或许还可以有爱情呢。

没想到她这句玩笑话,竟令阿亚无端地涨红了脸。

玩笑开够了没?她又惹火戴平了。

不要以为你家有钱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可耻!丢下一口都没吃的蛋糕,她神情激愤地跑开。

乔羽书怔愣地望向阿亚和夏元赫。

阿亚低下头,打了几个手语便离开了。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话才问完,她立即想到,你不会又拿我当借口,挡掉另一桩情债了吧?夏元赫摇摇头,戴平习惯把每一个我欣赏的女孩子都当成情敌。

你欣赏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吗?我现i5:就去跟她解释。

今天一大早,欧巴桑专程上山来,提了一大包礼物,送你的。

乔羽书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打开一看,是欧巴桑亲手做的年糕、发糕,萝卜糕和鸡血糕。

看来她安排欧巴桑到T市舅舅开的餐厅工作的事,已被他知道了。

这么多我哪吃得完。

好重,她接过后差点溜手,夏元赫忙接回去,顺势握起她柔软的绵掌。

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与她四目相顾,很难相信这双桀骛气昂的美丽眸子里,可以同时容纳天真无邪和傲慢乖张。

我需要凡事都跟你报备吗?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乔羽书一屁股坐在干草堆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阿亚的生日蛋糕。

这也是你的杰作吧?夏元赫丢给她一封沉甸甸的信,上头笔迹娟秀,不必问也知道是女孩子写来的。

小龙今天会上山来,到时候你得负责心把她请回去。

喂,她是你女朋友耶,我好心好意帮你,不懂感恩就算了,怎么可以……夏元赫没耐心等地把话说完,就截去话头。

谢谢你多管闲事,希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立即转身离开。

他的态度令乔羽书为之气结。

其实地也不是真的有那么鸡婆,若非上星期龙依旬突然打了一通电话给她,那时她才知道她的本名,向她吐露心中的苦闷,她基于礼貌多劝了几句,如此而已嘛。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跟夏元赫说话从来就很难画下平和的句点,她上辈子跟他一定有仇,才会这辈子动辄得咎,多瞄两眼就上火。

追上去想再作解释,不慎被一摊烂泥巴害得四脚朝天。

就在附近工作的阿亚赶快跑过来扶起她,并提来清水让她洗涤。

整件工作服经水一冲顿时透明一片,令她曲线毕露。

看得阿亚脸红心跳。

你喜欢我吗?她没头没脑地问纯粹出于好玩,却把阿亚搞得手足无措。

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别紧张成那样好不好?脚踝处居然跌破出了一个不算小的伤口,都是夏元赫那臭骨头害的。

夏教授不喜欢我,戴平也讨厌我,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烦。

阿亚根斯文地笑了,他在纸上写着,你不讨人厌,你很可爱,我喜欢你,教授也喜欢你。

真的。

乔羽书一乐,脚下踩空,倏然倾向一旁,直接栽进阿亚怀里。

对不起!他面红耳赤,两手却是紧紧抱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没盖你。

她赶紧稳住身子,立正站好,不然被人瞧见了,会以为她在闹戏阿亚,特别是戴平。

呵,要死了,戴平什么时候又转回这里的?完了,看她眼神果然引起误会了。

午餐时,她环顾四周没戴平的影子,慌忙把便当里的卤蛋送给阿亚,一方面谢谢他,一方面祝他长尾巴。

吃完饭陪阿亚去喂羊?看着字条,她很想说好,但又有着顾忌。

见她犹豫不决,阿亚把字条拿回去,传回时多了一句,你也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对啊,阿亚没提醒,她倒忘了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金大姐大,戴平充其量只不过是她家请来的一名工作人员,她凭什么管到她头上来?嗟!好,走,我们去看羊咩咩。

牧场的羊群全部圈养在地势较高的平岭上,阿亚却带她往低地走。

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间,景致好得叫人心旷神怡。

微斜的艳阳射出橘红色的光辉,万里苍穹无云,碧蓝如洗。

我从来不曾这样贴近过天地。

乔羽书愉悦地说。

除了天地,还有生命,阿亚下笔如飞。

教授说,天地万物,最迷人处在于生命所发出的光华。

这里的人开口闭口就是教授,夏元赫俨然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左右他们的一切思想。

你很崇拜夏教授?阿亚给了她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高中时候,我家就住在他家的对面。

阿亚的笑靥中有着莫名的感慨。

你一定以为教授是一个脾气暴躁,不容易接近的人。

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阿亚对夏元赫的过去知之甚详,包括他父亲沉迷女色,一连娶了三个老婆,又不顾妻小,带走家中所有的积蓄到南洋做生意,结果一败涂地,二十几年后背着一屁股债务回到T省,逼着夏元赫他们兄妹三人帮忙偿还。

夏元赫是家中老大,他母亲只生了他这一个儿子,却辛苦养大了三个小孩。

教授不是不愿意留在大学里教书,他是被逼得待不下去。

阿亚一字一句地写。

夏伯伯三天两头就到学校找他要钱,要不到钱就去找校长哭,人家不理他,他还扬言要告教授遗弃。

岂有此理!这还有天理吗?所以,他是到山上来避难的?乔羽书不由得同情起夏元赫身为人子的悲哀。

刚开始,是的,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热爱这片土地,几乎用他的生命在照顾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动植物。

你很幸运能够遇见他。

我幸运?有吗?乔羽书眨眨眼,不怎么认同阿亚最后那句话。

遇见他又怎样,她歌舞升平的大小姐颓废生活,就是被他给终结掉的,火他都来不及了,还要感到幸运,强人所难嘛1他遇见我却很倒霉?她试探性地随口问,竟换来阿亚的点头如捣蒜。

你把他的心血看得太容易。

不过,你也有你可爱之处,我知道,教授很欣赏你。

噢,她应该手舞足蹈以示荣幸之至吗?别逗了,我跟他是冤亲债主,彼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饲养小羊的地方终于到了,这个临近溪谷的窄小低地一片绿草如茵,阿亚冲了两瓶牛奶,一瓶递给她。

天,好小,怎么不交给羊妈妈照顾?奶瓶才靠近嘴巴,小羊马上就吸得喷啧作响。

羊妈妈很糊涂,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生了几只小宝贝,专只会照顾其中一只,剩下的就变成弃婴了。

这样啊!难怪人类会是万物之灵。

人类更坏,一个也不愿照顾。

阿亚想是很替夏元赫抱不平,瞧他,字越写越潦草。

不是每个人都坏的嘛,我爸妈就很好呀,所以你坏。

嘿!要不是握着奶瓶,她就要一拳挥过去了,皮痒吗?你人好,脾气坏,阿亚又脸红了,乔羽书突地大声一喝,吓得他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两人边聊边工作,就这样过了一个下午,很快的,夕阳西下了,天际现出一轮生铁般的月儿。

忙碌的一天又将结束。

他们走在广袤的草地上,远远地见到炊烟冉冉上升。

是烤肉香,扰得她肠胃严重抗议。

因为接驳的卡车临时出了状况,没办法准时抵达,所以夏元赫叫工人们起火野炊。

这是乔羽书吃过最美味的烤肉。

大家都围坐在草地上,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纯朴的脸,其上有着满足的笑容,他们以牛乳代替酒,一一向夏元赫表达敬意和谢意。

比起地老爸,夏元赫似乎更得人心,他和这群工人在一起丁点架子也无,彼此把酒言欢,和乐融融,像一家人似的。

大小姐,我敬你。

阿发突然来到她面前,你进步很多,越来越有老板的派头,我们可以考虑将来要不要替你卖命。

这算是恭维吧。

乔羽书把盛着牛奶的茶杯高高举起,很江湖味地说:我代表我爸爸敬你们大家,感谢你们让乔家的农场和牧场欣欣向荣。

在众人鼓噪声中,她和夏元赫被拱出来献艺,须知她是卡拉0K皇后,只要叫得出名字的歌她就能唱,美妙的歌喉又为她收揽了更多的人心。

那晚大家都玩得很尽兴,除了戴平。

乔羽书发现她一整晚都望着夏元赫出神,失魂落魄地。

爱得那么苦不如不爱,在情感方面,她自认可是潇洒得多。

第二天,龙依旬果真再度上山来了。

这回她显得神采奕奕,见了谁都亲切地打招呼,还带了几盒礼物送给乔羽书和戴平。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嘿,各式各样的肉干、豆干和鱿鱼丝,全是她最爱吃的耶。

野人献曝罢了,在你这位大小姐面前,这些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

所以她另外准备了一打昂贵的精油和两瓶乳液及六张精选音乐光盘。

龙依旬如此费心讨好自己,让乔羽书觉得颇不自在。

没错,她是喜欢吃好的、用好的,努力败家打点自己,但那花的是她老爸的钱,和别人馈赠的可大不相同,你见过夏教授了?不动声色地把礼物搁回桌上,希望她自己会收回去。

没有,不急,反正我这次决定住下来,总会见到面的。

她嫣然一笑,热络地挽着乔羽书的手说:我厚着脸皮跟你们住在这儿,你不会介意吧?不会,哪会。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拒绝吗?你来了才热闹。

问题是这房子虽大,却只隔出两间卧房,一间书房哩。

好,那我跟你挤一张床,晚上你可不许踢被哦。

这这这……她怎么可以这样霸王硬上弓,呃,不是啦,是那个呃……堂而皇之呢?无视于她为难的脸色,龙依旬自顾自地又说:我习惯晚睡晚起,你早上梳洗的时候可千万别弄得太大声,我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的。

是天灾还是人祸?乔羽书清了下喉咙预备来个婉转拒绝,没想到她已经提着行李上楼了。

困倦地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转角处瞥见夏元赫的招牌扑克脸。

想不想听个故事?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耶。

或者你希望赶快回房敦亲睦邻?夏元赫讲话不愠不火,却总能把人家气得半死。

你的故事最好不要太难听,否则别怪我依样画葫芦,来个鸠占鹊巢。

拿去。

夏元赫把房间的钥匙掷给她,然后双臂当枕。

仰躺在长沙发上。

那是五年前的事,我在一个信息展中首次见到小龙,她是我同班同学的妹妹。

我原先以为那是无预期的邂逅,后来才知道他们其实是计划好的。

你可以不必告诉我这些。

她无意打探他的私生活呀。

安静。

他说。

小龙是真心对我好,只是她的好让我无法消受,她太过奉承,太过委曲求全,相识才第三天,她就搬到我租赁的公寓隔壁,以女朋友的身份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没想到正当我坠人情网时,才知道原来她是受雇于某家不法的生化科技公司,目的是劝服我到该公司担任研究工程师,而她的哥哥也是其中的一员。

啊!乔羽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她问:既然你爱她,那又何必在乎……真正的爱情是不能掺进任何杂质的。

夏元赫拧着眉头紧盯着她的跟,我的故事只说到这里,没别的用意,只请求你不要一相情愿地想为我挽回或留住什么,我不会领情,更不可能接受的。

夏元赫起身来到她的身边,低低的喘息飘进她耳中。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非常用力地一握。

乔羽书明白他并非想非礼她,只是藉此种方式传达一种潜藏内心许久的情绪。

他不爱小龙,他谁也小爱,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道不容人攀越的藩篱。

对不起。

乔羽书歉疚地反手拉住他。

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让我弥补……不必,就交给时间去解决吧。

松开手,他喟然的叹息声仿佛来自幽冥世界,于此深夜令人份外惊心。

♀♀♀今年的冬天雨量丰沛得叫人忧心忡忡。

从大前天到现在,已经连下了四十个小时的滂沱大两,再这样下去,园区里亟待收成的农作物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晚间吃饭时,餐厅内出奇地静,大家都失去了胃口,戴平索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听CD,龙依旬没事就挨着夏元赫,冀望能分担他的喜怒哀乐。

跟我到研究室。

夏元赫一开口就是一个命令,完全不等当事人的反应就率先离席。

哦。

乔羽书到山上来快个把月了,首度获准进入研究室,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她瞅了眼怨意笼上眉梢的龙依旬,赶紧加快脚涉,以免又被她缠得脱不了身。

研究室位于木屋的正后方,平时除了几名来自大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得以进入之外,连乔国栋也必须得到夏元赫的应允才能入内。

她这位颓废千金,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照着夏元赫的指示,操作每个据说价值不菲的仪器,唯恐一不小心泄漏了她饱食终日,脑袋严重生锈的秘密。

三个小时下来,她过人的领悟力和记忆力,令夏元赫再度对她刮目相看。

没让我失望,你果然很受教。

这是他全部的赞美词: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看他穿上雨衣,乔羽书不明白地问。

溪水看样子会暴涨了,圈在低地那群小羊若不赶快迁往高处,只怕会有危险。

我陪你一起去。

她什么都缺,傻劲倒是有一箩筐。

不行,天雨路滑,万一有个闪失,我关照不到你。

穿好雨衣雨鞋,夏元赫带着绳索和一把工具就出门了。

那些小羊是我家财产的一部分,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慌忙穿好必须的装备她跟了上去。

你是千金之躯……喂喂喂!人家话没讲完,她就大声提出抗议。

都什么节骨眼,你还有心情消遣我,很过分哦。

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你们要上哪儿去?龙依旬端着看来相当美味的点心和咖啡走过来。

去牧场巡视一下。

夏元赫一看到她脸色就不太对。

现在?你疯了你。

龙依旬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明天再去不行吗?如果没什么事,我很快就回来。

轻轻拨开她的手,他跨上一部停在梧桐树下的越野摩托车。

可是,我特地为你做的点心……龙依旬转过脸,望着乔羽书,不要让他去,雨下得这么大,太危险了。

我、我……唉!他怎么会听她的呢?在他眼里,她充其量只能算是最小角的呀!可……你来不来?夏元赫发动引擎,大小姐?乔羽书尚未决定去是不去,突然听到一声玻璃碎裂声!是龙依旬,她、她居然把整个托盘和上头的杯子、碟子全部掼在地上。

小龙!好大的脾气,很难相信是出自荏弱的她。

哼!怒意盈胸的她扭头走了。

立即出发,这是命令。

好歹她也是个小老板,给个起码的尊重是应该的吧,什么态度。

见她噘高嘴坐上车,他吩咐道:抓好了。

摩托车像飞弹一样,朝雨幕呼啸而去,不知是急着赶去救小羊们,还是急着撇开龙依旬。

山路巅簸,转来绕去统统都是羊肠小径,不到十分钟,乔羽书已经头昏脑胀了。

夏元赫以前大概是暴走族,车骑得飞快,每个转弯都像要冲进河谷一样,令人惊心动魄。

抱紧我!他大吼。

什么!风势过大,她根本听不清楚他说的话。

抱紧我!哦。

听清楚了,是他叫她抱紧的,可不是她主动的哦。

嗯,这样好多了。

夏元赫的肌肉非常结实,趴伏在他背上,安全感油然而生。

天雨路滑,摩托车尽管性能颇不错,奔驰在这山路小径,还是险象环生,叫人不时得捏把冷汁,暗暗祈求诸神诸佛保佑。

夏元赫身上的雨衣鼓起纷飞,她的长发山因狂风骤雨结成条状。

巨雷和闪电不断对他俩威吓,在一声震天价响后,乔羽书看到眼前即将暴涨的溪流,那滚滚湍流的水势,让人不禁要烦恼会不会引起可怕的泥石流。

夏元赫把摩托车停在一株古柏树下,羊圈里的小羊们早已因受惊吓而缩成一团。

照顾牧场的牲畜们,原是老长工张伯伯的工作,但昨天他女儿出嫁回门,特别请了两天假回家去了。

帮着夏元赫将六头小羊一迁往高处的牛厩,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看小羊们平时挺温驯的,此刻则拗得像头驴子似地,怎么哄也不肯走出那摇摇欲坠的羊圈。

把雨衣脱下来。

夏元赫大吼。

什么?那岂不是要冷死她了。

把雨衣脱下来给它们披上。

开什么玩笑!她才想大发娇嗲,夏元赫已经成功地把一只穿着雨衣的小羊带出羊圈了。

唉!什么世界嘛,区区一只小牲畜居然比她还尊贵。

乔羽书心里真是有一百二十个不愿,可,她还是大义凛然地脱了!这儿虽是山坡,但距离大海不远,风势从大海处席卷而来直接刺入骨子里,叫人发疼且不停地打着哆嗦,连牙齿都格格作响。

老天,总算大功告成。

挑战完毕乔羽书倦极地跌坐在草堆上。

是谁那么天才,想到把小羊们圈养在这个低地的?是我。

夏元赫也累惨了,靠在草堆上,他气喘如牛,汗水浃着雨水在脸面和颈项间奔流。

那儿地势低,牧草生长容易,取水也方便。

而且以前从来没犯过水难。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摆起架子给予教训。

下次你得多当心点。

是的,老板。

他牵起唇角,那笑容是友善而可亲的。

回去了吧,看这雨势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我担心溪水涨起会阻断路面,我们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那还得了,这儿栖风宿雨,她这娇嫩身躯怎堪消受。

糟糕,我的表丢了。

一定是刚才在忙乱中掉了。

等雨停了再上来找吧。

可是,那是我妈妈送我的二十岁礼物耶。

名牌的哦。

有个方法,夏元赫沉着噪音说:你留下来慢慢找,我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泡好香喷喷的咖啡,等你回来一起喝。

很冷血哦你。

竟敢揶揄她,恶劣。

忿忿地跨上机车后座,她仍不死心地到处张望。

沿着傍山的小路往回走,到处都积满了雨水,条条水注滂沱而下。

陡斜的坡道和两边的山岩,已经混浊成同样泥泞的颜色。

夏元赫飞驰中的摩托车毫戈预警地嘎然煞住,害她整个人冲撞向他的背脊。

过不去了?她心知不妙,探出头朝前张望,来时路果然已呈一片汪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雨势却仍大得让她万念俱灰。

那,怎么办?抱歉,连累你了。

水已漫过摩托车的上轮框,勉强通过,很可能在半途熄火,他不说,她也明白。

回牛厩吧,也许明天水退了,我们就可以脱困了。

横竖只是一晚,她天不怕地不怕,难道就吃不了这一点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