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根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一个选择,那就是她根本不该答应戴修维的求婚。
只要她坚持不嫁他,他也不能拿着枪逼她非嫁他不可,是她自己痴心妄想。
以为事情真的可能会有转机。
带着戒指。
她来到工地临时的办公室,知道他这几天都会到这里督工。
她的出现引来工地一阵的骚动。
这些工人不是吹口哨就是发出怪声,把戴修维给引了出来。
一见到是鲍绮霞,他立刻笑得像孩子似的。
今天工人休想好好的上工了。
他把她拥进了办公室。
以后你一个人少来工地,不太安全。
不会了。
她幽幽的说。
她的语气惹来了他的注意,他也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好像她一夜都没睡似的;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打了一场仗那样疲倦不堪,真令他心疼不已。
他倒了杯咖啡给她,细心的问。
你怎么了?我是拿一样东西来还你。
还我什么?他不记得她向他借了什么。
打开皮包,她拿出了小首饰盒,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打开首饰盒,竟是那枚订婚戒指!他不解的望向她,把戒指拿到她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把戒指还我?我不配戴这枚戒指。
他不理她说什么,抢过她的皮包,将首饰盒放回她的皮包里,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
修维!没有用的!你是哪里不对劲?发小姐脾气吗?你明知道我没有小姐脾气。
她心平气和,所有她要说的话,早已经在心中练习了很多次。
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适合,结了婚可能不会幸福,所以趁错误发生前,提早结束这件事。
我爸、妈去找过你吗?他试探道,但是想想又不可能,他们明明同意的。
修维!不要把他们扯进来,不关他们的事,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她十分坚强的表情。
是我自己想了又想,衡量了又衡量,我们真的不配;当然,是我配不上你,我们即使结了婚也不会快乐。
他盯着她看,想从她的表情里研究出她如此转变的原因;她不可能到了这个节骨眼才改变心意,订婚的日子都决定了啊!绮霞!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他安抚着她,想她可能是心里的压力太大。
我只是不想和你结婚。
我说过,除非你有非常充份的理由,否则你一定要嫁给我!他的语气和上一次一样。
没有理由,我就是不会嫁给你。
她肯定的说。
他在这间窄小的临时办公室不耐的踱着步,女人的心真有如海底针吗?前天他送她回家时,两人还有说有笑,她一点退婚的意思都没有。
昨天因为有个应酬,所以他没去找她,她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悔婚,绮霞不是那种不识大体、无理取闹的女人。
那原因是什么呢?他真的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你父母知道你要退婚的事吗?还不知道,我会告诉他们的。
已经订好的酒席呢?损失的订金,我可以赔给我爸。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的范围。
她只知道她不打算接受钟冠达的勒索;只要她不嫁修维,钟冠达就会乖乖的回纽约,她的过去还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好像每件事都想好了?他有些失望。
因为我决心要退婚。
我不同意!他背对着她,望着玻璃窗外的工地。
我们的婚照订。
一个不情愿的新娘,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只是一时情绪化的反应,不会是真的想退婚!他还是不明了她的决心。
对他的冥顽不灵,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生气。
钟冠达不可能满足于一小笔的钱,他会像吸血鬼似的,吸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
修维!我可以不告而别。
他转过头。
我可以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只要我存心消失,你找不到我的!只要我有心想找,你是躲不掉的!那就不要找我!她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我最不可能嫁的人就是你!那你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我——因为我逼你的吗?他又瞪着窗户外。
修维。
她不想这么说,但这是她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很的一招。
当时我以为我是爱你的,但是……但是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你,没有爱到足够让我自己去嫁给你!他的手握着窗户的框,好像在压抑自己,也好像是在做最后的忍耐。
修维!实话总是伤人。
她发现自己的确够坚强到不掉眼泪。
我不希望等我们订了婚或是结了婚才发现这个事实;我只能说抱歉,也希望你能原谅我,只能说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份吧!他没有任何的评语。
她悄悄的又打开皮包,拿出首饰盒,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对着他的背,她无声的说了句我爱你。
等他再回头时,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她的踪迹,只有被搁在桌上的那个首饰盒。
戴修维连续几个深呼吸,他不相信他和鲍绮霞会是这种无言的结局,一件原来很完美的事,怎么可能会突然转变成这样?他要找出原因。
他会找出原因。
叶曼莲来到会客室,她知道来找她的人是姓戴,但一时没有想到她有哪些姓戴的朋友。
而会客室里正站着一个英俊的帅哥,气宇不凡,她立刻就想到了一定是绮霞的未婚夫,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她。
戴修维?她试探的问,朝他伸出手。
叶曼莲。
他握了握她的手,然后礼貌的放开。
请坐!她热情的说:今天总算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早就想请你们‘四人帮’的成员,可是工作一忙,往往一拖又拖。
他怀着歉意。
你们应该不会怪我没诚意吧?怎么会?曼莲爽朗的笑。
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大忙人,而且最近又要忙着订婚的事,哪有时间请我们?放心!我们都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我们还决定等你们结婚以后,每天都去打扰你们呢!那么叶曼莲并不知道绮霞悔婚的事了?久久他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毕竟今天他和叶曼莲才第一次见面。
但是非常会察颜观色的叶曼莲却看出了些端倪,戴修维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即将订婚的快乐男人。
你找我一定有事对不对?她善解人意的一问。
他感激的笑笑。
和绮霞有关吗?她再问。
绮霞不准备和我订婚了。
他说。
这不是开玩笑吧?叶曼莲脱口而出。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的确不像,而且她相信没有哪一个大男人会无聊到去自己未婚妻的明友那儿捏造一个不实的谎言,这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可能会出大问题。
她可以感觉到事态严重,戴修维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凝重来形容。
绮霞为什么不跟你结婚?她没有告诉你原因吗?曼莲好奇地反问,很想能帮上忙。
我正想问你!我不知道啊!她没有跟你提到悔婚的念头?从来没有。
曼莲举双手发誓。
这就怪了!如果绮霞有心事的话,一定会向自己的好友透露,他也知道叶曼莲是他们婚礼的伴娘,不可能绮霞连她也没说,莫非绮霞是临时起意,突然下的决定?但是原因呢?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垂下头。
你们吵架了吗?没有。
意见不合?我们互相尊重对方。
她为你以前的女朋友吃味?我们没有讨论过彼此的过去。
他迎向叶曼莲的目光。
我没有问她的,她也没有问过我的,我们没有争执、没有冷战,甚至连一句大声的话都没有,她只是突然的就告诉我,她不准备和我订婚了。
这不像是绮霞的个性。
叶曼莲也有些困惑,她们四个人当中,鲍绮霞的冷静一向排第一。
所以我以为你或许知道些什么……抱歉!叶曼莲勉强的笑笑,如果我知道她有这个念头的话,我会劝她打消的,但是她连提都没提过。
前些天我还陪她去挑喜饼,她还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怎么都不像要悔婚呀!那到底是为什么?他痛苦的、狠狠地耙过他的头发,他只能求助似的看着她。
我会找绮霞谈谈的!叶曼莲安慰他说:下了班我就去找她,非把原因问出来不可,她不是那种会闹情绪的人。
所以我才怕!放心,不会有事的!叶曼莲!我宁可失去全世界也不愿意失去她!他诚恳的表白。
你真的这么爱绮霞?叶曼莲真的好羡慕。
不是我自夸,其实我要找一个结婚对象是易如反掌的事,佻知道我是独子,这些年来,我父母催我结婚也催得很紧。
但我始终不为所动,我一定要等到我心目中的那个女人,也就是绮霞。
他不是情圣,也不是在作肉麻的告白,他只是说出他的感受。
我相信绮霞也是这种感觉。
但是她却要悔婚!他百思不解。
不要说是他,连叶曼莲自己也想不透,绮霞明明很高兴要结婚的,或许戴修维的父母不是那么的喜欢绮霞,但是又有那一对公婆是真心喜欢自己媳妇的?总觉得儿子是自己的好,世上没有女人能配得上。
戴修维!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我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除了绮霞,我绝不考虑任何女人。
叶曼莲赞许的点点头。
现在这种时代。
痴情的男人不多,值得立碑了,尤其是像戴修维条件这么好的,绮霞脑筋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
交给绮霞!是什么?她知道的。
好!我会负责交到绮霞手中。
叶曼莲没有打开来看,只是将首饰盒紧紧的握在手中。
大恩不言谢!等我办成了这件事,你再好好的谢我吧!给伴娘的红包包大一点!她揶揄。
你要什么我都给!天啊!别又来一个!他的口气令她想到了汪品群。
这些多金又外表出众的男人都是同一种脾气吗?我说了什么?戴修维一副十分迷惘的表情。
没事!没事!她笑。
反正绮霞的事包在我身上,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就在快下班之际,汪品群左拥右抱两个美女,出现在叶曼莲的办公室前。
他好像是要来示威似的,而这两个女人可以算是国际水准的美女。
我等你的老板!他向叶曼莲挑衅的说。
要不要我替你通报一声?不用,我等,反正快下班了。
他巴不得能多一些时间和她扯几句。
今晚我们要去一个私人俱乐部,很刺激的。
想不想开开眼界?我想这对一个头脑、想法怪异的‘老处女’很有一些帮助。
对他的冷嘲热讽,她有更好的回应之道,这个‘老处女’今晚有更好的事要做,而且我对那种‘伤风败俗’又没有意义的活动,向来提不起劲,只能说我没有你这么好的胃口。
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发现到她的伶牙俐齿?还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柔顺的小女人。
他还来不及反驳。
她桌上的电话铃声却正响起,她很有效率的拿起话筒。
喂?我是。
她马上一脸的笑。
汪品群竖起了耳朵。
你今天下午才来过,我怎么可能会忘得了?她将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汪品群。
我一下班就会去,我不可能忘的,戒指在我这里,我还是忍不住的看了,好漂亮呢!你真的好眼光。
汪品群全身都进入了备战的状态,他的身体向前倾,想听得清楚些。
我知道!她格格笑道:会有订婚,也会有婚礼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汪品群心跳加快了。
叶曼莲要订婚、结婚了?不会有事的!她柔柔的说,这种声调差点令汪品群想一把掐死她,因为她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礼服挑了,喜饼也订了,宴客的饭店又已选好,你等着那天来下聘就成啦!叶曼莲是他的!汪品群这一刻才猛然的意识到这件事;她是他的!她绝不能嫁给别人,万万不能!我会——话说到一半,话筒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她猛的一抬头,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汪品群给切断了。
她放下话筒,想杀人似的。
你是什么意思?我才正想问你这句话!她瞪他一眼,然后拿起话筒。
他却由她的手中抡过话筒,接着他把她从椅中拉起,拖着她往董事长的办公室。
你想于什么?她愤怒但低声的问。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汪口群推开。
小郑!我要用一下你的办公室,谈一些私人的事。
外面有两个美女需要你去招呼。
给我三十分钟的时间,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进来!小汪!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郑董事长一头的雾水;只知道他最有效率、最能干的秘书一副狼狈的样子,他正考虑该不该插手。
没事!叶小姐!你——董事长!我——小郑!你出去吧!汪品群深吸了口气。
我保证你的秘书会毫发无伤的走出这个门,只要她把事情交代清楚,我这个人非在必要时候,否则绝不会使用暴力的,你放心吧!先讲好!我可不想失去这个秘书!汪品群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他把叶曼莲娶回家,他是绝不可能再让她出来抛头露面的。
虽然没有得到汪品群的回答,但郑董事长还是走了出去。
叶曼莲咬着唇。
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而且她的董事长会怎么想?以后她如何在公司里待下去?有关她和汪品群的传闻一定会像野火燎原般的散开,想到这里,她真气得哭了。
一见到她的眼泪,他马上六神无主,乱了方寸,他抓她的力道也马上变成了安抚。
曼莲!别哭!他的心被她的眼泪给搅乱了。
你这个可恶的——别哭!只要你不哭,我可以任由你骂上一辈子。
他颤声道,搂着她贴向自己,他们的身体之间没有一点的空隙,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
你混蛋!她捶他。
我该死!他帮她骂。
你应该上刀山、下油锅。
我应该被杀千刀!他亲着她的头发。
三十七年来,他终于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了。
吸了吸鼻子,想到自己不该和他这么亲密,她猛的一把推开他。
她是和他上过床,但那只是纯粹体验一些事,男人不是最怕女人纠缠的吗?为什么他正好相反?汪品群为什么不放过她?请你解释一下你的所有举动!她摆出一张扑克脸孔。
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的迹象?我正常得很。
正常的人不会有你刚才那种举动!她不哭了,但哭过后的她更加的清丽,更加的妩媚。
他看得有些呆了。
你连说话的能力都在瞬间消失了吗?刚才打电话来的男人是谁?他质问。
你怎么知道是男人?难道是女人?不!当然是男人!她说。
不过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干你什么事?我既不是你的职员,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当心我一个火大,上法院告你妨害自由!。
‘你告好了!最好把你和我上过床的事全抖出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咬着牙,应该是他怕她抖出那回事、怕她会缠上他,怎么情形全反过来了?他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也没有听说他和哪一个女人纠缠不清,通常只听说他躲女人,没有听过他会死缠着女人。
‘你怕了?’他好像很喜欢她那么做。
‘我真的不在乎,我甚至求你去告我厂我不和疯子讲理!她扬起下巴,高傲的说。
那个男的是谁?朋友。
怎么样的朋友?他压抑着怒气。
我不知道你的标准是怎么订的?我和你上过床,但却不是你的‘朋友’,而你现在这个朋友和你是什么关系?普通关系。
你要和他结婚?汪品群严厉的问。
结婚?新娘不是你?汪品群想到自己可能误会了,立刻心情一松,更为自己粗鲁、野蛮的举动抱歉。
曼莲!我想我是——你真的应该去看精神科大夫!她恶声道。
我只是——你只要离我远一点!她再一次的警告。
真的!汪品群!我和外面的那些美女不同,你大可以去和她们玩,去私人俱乐部找刺激,只要不扯上我,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永远怀念你这个人。
他要的不只是她的怀念,他要的是她!曼莲!她们只是——他很想说她们什么都不是。
我没有兴趣听。
她情绪化的捂着耳朵。
你爱怎么花天酒地、游戏人间、享尽艳福,是你汪品群的事!曼莲。
他叹息着。
我很喜欢这个工作,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我想我到目前为止所犯的最大错误是和你上床。
告诉你!我真的非常后悔我当初的冲动,所以你饶了徒好吗?求你饶了我!大人!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他倒很高兴她犯下了这个错。
你下班的时间到了。
他提醒她,故意装作没听到她刚才的话。
你今晚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都是你!她看看表。
我不管你去做什么,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把它好好地放在心上。
他强迫式的口吻。
她仍漫不经心的一哼。
你是我的!任何男人都不能抢走你,除了我,你不会嫁给任何男人。
他非常肯定的告诉她。
做好心理准备,你会和我走进礼堂。
汪品群!现在医药这么发达,不知道神经病有没有药可以医治?再和我抬杠下去。
你的正事就不要办了!他笑着又提醒她一次。
她顿足,的确是。
今晚她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非同小可。
汪品群!我希望今天晚上有一大群的女人缠着你,最好让你累死在床上,这才正好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现在唯一可能累死我的是你!他纵容她的口吻。
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次次都占上风,羞红着脸,想到他话里暗示的意味,她恨恨的走出了董这事长的办公室。
她真的能收服汪品群这个情场浪子吗?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她真的怀疑。
一看到叶曼莲交给她的饰盒,她立刻心里有数。
他去找过你了?是啊!他真的很有诚意。
鲍绮霞把丢在床上的一些衣服推开,挪出了两个位子,给她自己和叶曼莲坐。
她没有想到戴修维会找上她的好朋友,不过即使叶曼莲出现了,又能改变些什么?能改变她的过去吗?叶曼莲看得出绮霞脸上的挣扎和苦恼。
绮霞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对象。
戴修维的可贵在于他的本性而不是他富家子弟的事实,若不是有重大原因,绮霞是根本不会放弃戴修维的。
曼莲!你这一道是白跑的。
为什么?因为我是不可能和戴修维订婚,更不可能和他结婚的!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此刻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要一直为什么、为什么的问我!她将戒指又塞回叶曼莲的手中。
替我还给他!你自己还!曼莲又推回去。
我不想再见到他!为什么?叶曼莲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为什么。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知不知道他宁可失去全世界也不愿意失去你?这样的话只有让绮霞的心更酸:曼莲!我配不上他!我实在配不上他啊!你还有这种可笑的自卑感?曼莲不客气的骂道:你是嫁他的人,不是嫁他家的钱;他是娶你的人,不是娶你的家世!和这些都无关!那是为什么嘛!曼莲追根究底。
除非你真的有一个好理由!我的过去。
她冷漠的说。
绮霞!你如果告诉我说你没有过任何男人,我还会骂你说谎,戴修维不会在乎这些的!曼莲耐心的哄着她。
他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过去,这是老掉牙的借口了!曼莲!我的过去没有这么简单!她正考虑要不要对曼莲吐实,曼莲会不会因此看轻她?你和人同居过?比这更糟。
你结过婚?倒没有!那——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除非己莫为,否则若要人不知的话是不可能的。
曼莲!如果我只是和人同居甚至结婚都还好,问题是——问题是我做的比这还糟上千万倍。
我回台湾前,在纽约我干的是高级应召女郎。
叶曼莲掩着口,怕自己真的会发出声音,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
我拿到了硕士学位却找不到工作,本想回台湾,但是又不甘心,我希望是‘衣锦还乡’,所以我继续留了下去,但是房租要钱、吃饭要钱,每一样东西都要花钱,最后我不得不走上出卖灵肉的路。
绮霞……那种钱很容易赚,所以我昧着自己的良心,忘了自己受过的高等教育,每天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只要我把双腿张开,钱就来了。
她悲哀的说:我醉生梦死了一年,直到我发现我不能再那样下去。
所以你才回台湾?我想摆脱纽约那种糜烂的生活,决定我不能把自己的一生浪费在那种没有廉耻、没有光明的日子里,所以我回台湾来,打算一切从头来。
曼莲虽然有些震惊,但在震惊过后,她抱着一种谅解、宽容的态度看待绮霞。
在飞机上我碰到了修维。
我知道你们一见钟情。
不!绮霞笑着摇头。
我根本不想谈感情,我怕自己的过去会——绮霞!那都过去了。
不!永远过不去。
绮霞站了起来,她整个人看起来既灰心又绝望。
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绮霞。
曼莲淡淡的说,毫不做作的发誓。
我宁可割掉我的舌头,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有人会。
谁?曼莲好奇。
我在纽约的皮条客。
他怎么知道?谁叫戴修维有个这么有名气的父亲?我们即将订婚的消息也传到了纽约,这给他有了可乘之机。
绮霞一副认了的样子。
曼莲!就当我没有这个命,没有这个福气吧!这是我的报应。
那个皮条客知道了又如何?曼莲!他已经在台湾了。
他在台湾?曼莲倒没有料到。
他一知道有这回事,立刻飞来了台湾;可是他可不是来祝贺我的,他是来勒索我的!绮霞狂笑。
他要拿我的过去来向我勒索,我根本没有钱可以给他,所以他的真正目标是戴修维。
天啊!曼莲知道这件事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所以你说我还能嫁戴修维吗?她问曼莲。
你要我分分秒秒活在被恐吓的恐惧中吗?如果你不嫁戴修维,那个皮条客就会放过你吗?他会甘心的回纽约吗?我不知道!他要多少?三百万。
三百万?曼莲差点忘了她的教养和风度,差点骂出粗话。
这不是小数目。
他觉得已经很便宜了我。
给了他这笔钱,他真的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吗?曼莲想确定这一点。
我不知道!绮霞为了这件事,两天之内已经瘦了三公斤。
我不知道他会食髓知味,还是拿着钱离开台湾;如果我能摸清他真正的目的,那我就很容易对付他了。
问题是他既阴险又狡诈。
确定一下!曼莲说,好像已经有了主张。
你想怎样?如果他真的只是要这三百万,那我可以帮你凑钱。
曼莲很有义气的说:这件事不能让戴修维知道,我自己有五十万的存款,看看你有多少,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戴修维是非娶你不可,你摆脱不掉他的。
曼莲!绮霞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能说什么。
现在的人大都自私、冷漠、疏离,谁也不愿为谁付出一点关心,而曼莲却肯对她伸出如此大的援手,叫她……钱我来想办法。
曼莲看她。
你要嫁戴修维!曼莲!她真的无言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