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08:44:36

米芯妮看着他那一贯淡然的表情,没有什么情绪的语音,完全不明白她究竟是碰上了救世主还是怪胎,又是该叫救命还是上前拥抱他?你家?!她重复一次问道。

我家。

他点头。

和你住?!不要想歪,我也只是提供你一个房间。

丁捷磊坦荡荡的说,我提供的套房有自己的独立卫浴设备,起码十坪大,还有大衣橱、计算机、音响,而且我不收你房租。

目瞪口呆,她只能问;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才想要救一个孤女来‘赎罪’?好弥补你良心上的亏欠?不好笑。

丁捷磊摇头。

你有丰富的爱心却无处挥洒?她又说。

我不是博爱的男人。

那你的企图……米芯妮倏地退到了墙角,但其实只要他大手一伸,就可以抓到她了。

你是怕你碰上了变态或是杀人晓?几乎要放声大笑,不过他收敛、折衷了下,只是咧咧嘴。

更糟,我怕你是变态再加上杀人魔!她不客气的回道,眼神露出恐惧。

我像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长相是相貌堂堂,既体面又英俊的。

就是不像才更可怕。

米芯妮,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身份证。

说着就要掏出皮夹。

身份证上会写你心理正常、是个好人或是正人君子吗?米芯妮摇摇头。

丁捷磊,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会一辈子感谢你,这样可以了吗?你和我回去,我请管区的警员来证明我不是坏人,你和我住会很安全。

他真没想过自己有找执法人员来证明自己无害的一天。

你要找警察来证明你……我不会碰你一根寒毛、不会做任何令你感到不愉快的事,只是想提供你一个好一点的住所。

他说到喉咙都快干了。

为什么?米芯妮只剩这个疑问。

因为……丁捷磊用暗哑的声音解释,孤儿们就应该互相扶持、彼此照料。

孤儿们?米芯妮发现她来台湾之后好像变笨了,都听不懂他的话。

我也是孤儿。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睛。

你也是?!她的头皮发麻、四肢变冷。

意外?你看起来……她突然结巴起来。

但他不以为意。

我是个成功的孤儿。

成功的孤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智商两百一定是验错了。

我苦过来了,早就脱离住这种地方的日子。

丁捷磊简单道:米芯妮,只是换个住所而已,你需要考虑这么多吗?这下她考虑得更多了,如果让他知道她是撒谎又利用了他的同情心,他一定会让她死得很惨、很惨。

我不行!她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哪里不行?他有点生气。

你看我像是流浪狗或是流浪猫,等着人家可怜我来收容或是照料吗?她不想面对真相被揭穿时的可怕情景。

我二十二岁,有行为能力,可以思考,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如果是个生了病的孤儿,可能比流浪猫或是流浪狗更惨。

他是经过斟酌之后才说出口的。

米芯妮如果现在反驳,就表示自己是个说谎、讲话不负责任的女孩,所以她只能哑巴吃黄连。

我没有说话伤人的意思。

丁捷磊误以为她的沉默是表示受伤。

她不客气的指控,但你认为我比流浪猫或是流浪狗还不如!你生病了。

猫和狗也会生病!任何动物都会生病,你是想争赢什么啊?他有些失去耐性。

我立意良善。

丁捷磊,你是高手!她忽然面露敬佩。

高手?他一头雾水。

哪方面?米芯妮故意做了一个惊骇的表情。

当然是侮辱人那方面!他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在侮辱你。

对!你只是刺伤了我的心。

真是愈描愈黑,愈说愈不对,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故意要去刺伤一个孤儿的心,而且是生了病的。

于是他决定什么都不多说,只是很诚恳、很真挚的柔声对她说:让我帮你。

被他的表情和简单的四个字给软化、打动,不需要千言万语,只要一个发自内在的表情和出于肺腑的言语,就够了。

好!最终,她答应了他。

我该谢天谢地吗?他松了一口气,也有了说笑的兴致。

是米芯妮该求天拜地的,她耍了这个男人,如果她坚持不去他家,那事情或许还可以告一段落,但是她却点了头,如果日后东窗事发被他五马分尸,那她也没有资格向阎罗王告状。

你收拾行李要多久?丁捷磊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里,多一刻都不想待。

一分钟。

她说。

只要一分钟?!他大惊。

我没有东西……仅有的衣物大概已经被警察没收了,除了几罐保养品、化妆品、内衣裤、两个包包,两双鞋,她一无所有,却仍不想回纽约,她不要嫁她不想嫁的男人。

看来我们得先去采购一下。

他望着米芯妮,心居然有点疼。

我没有钱。

言明在先。

我有。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怜惜。

我已经欠你太多……拉起她的手,丁捷磊好整以暇的拖着她离开。

反正欠了我这么多,也不差再多欠一点!独家制作即使已经打佯,但是冲着丁捷磊的面子,这家服饰店还是专门为米芯泥提供服务,她就像是一个VIP级的客户,可以一个人尽情的选购衣服,这情形叫她想起了在台湾的电视上看到回放的那部片子——麻雀变凤凰。

丁捷磊,你有李察吉尔的那种架式!米芯妮手上拿了一堆衣服,心情暂时是愉快的,只要是血拼或是买衣服,任何女性的心情都会很OK。

但你不是阻街女郎。

他知道那部电影。

我当然不是!米芯妮大声说,差一点忘了自己还在重感冒中。

但你的确拍了我的车窗。

她也很不想好呗!警察在抓摊贩啊!我可能是个黑道大哥或是通缉犯。

开着奔驰、相貌堂堂的黑道大哥或是通缉犯?她做出一个俏皮的沉思表情。

既浪漫又危险的组合,如果你真是这两者之一,我会认了。

你真的这么天真?!丁捷磊一点也不赞同,你可能会坐上坏人的车!但你是好人。

她嫣然一笑。

你可能碰上坏人。

我碰上了你!米芯妮愉快的强调。

老天有眼,我碰上的人是你!闻言,丁捷磊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有股暖流流过。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有时还愤世嫉俗,会看不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要不然就是冷眼面对一切,但是米芯妮……好像是一把榔头,开始猛力的敲打起他所筑起的这片冰墙。

快挑吧。

他只好说。

我真的能随意的买?她知道自己不是在纽约,不会有她老爸替她付账单。

随意买吧!他很男人的说。

但可能会花你很多钱哦!她有点犹疑。

我花得起,相信你没有令我破产的本事!丁捷磊自负道。

可是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还你钱。

她看起自己手里拿的衣服,每一件她都很满意,即使没有纽约风,但她现在是在台北,可以穿得台北味些。

我会良心不安。

那我会好好想想你还钱的方式!他随口一句。

丁捷磊!咳……她却大惊,又猛地咳了起来。

他赶紧为她拍背。

别想歪!我不是茱丽亚罗勃兹,我又不是阻街女郎!米芯妮一脸受辱。

我宁可摆地摊、去餐厅洗碗,也不做那档事!你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

他微笑。

我……我想改变主意。

她觉得自己还是回原来租的地方比较保险,至少她在那里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不可以改变!他的笑脸迅速垮下。

我们其实不熟……她拿不定主意。

我这样突然跑去和你住,有点荒唐。

你终究是怕我对你有企图……他有些不耐烦的叹气。

你安心啦!你说你不是慈善家。

但我们都是孤儿。

米芯妮立刻陷入愁云惨雾中,这男人把他的爱心和善心发挥在她身上,但她却是个假孤儿,这下……她骑虎难下了。

独家制作快近半夜时来到了丁捷磊的家,他的家是在这幢豪华建筑的顶楼,室内的气派。

堂皇就不必多说,和她在纽约的家有得拚,因为是顶楼,所以他家有个露台,可以想看星星时看星星,想看月亮时看月亮,尽览台北的夜景,看来他应该是挺成功的。

而在他们到达后不久,真的有两名警察上门,很直接就向米芯泥表示丁捷磊是个良民,而且离优良市民只差一小步,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未了他们遗留下了电话给她,让她随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他们求助。

两个警察一走,丁捷磊便双手环胸的看着她。

还有问题吗?他问。

就我们俩住?我未婚。

没有同居女友?只有固定来打扫的清洁公司人员。

丁捷磊轻皱眉头。

你还担心?!我不是个性饥渴的男人,如果有‘需要’我会解决,你不必烦恼我的魔爪会伸到你身上。

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怕会破坏你的爱情生活。

米芯妮转开头。

你总是一个正常男人吧!我的‘爱情生活’不需你担心。

他回她一句。

她管太多了吧。

所以你的‘爱情生活’不会在这里进行?米芯妮却像是在拷问似的睁大眼。

他挫败的抚额,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好心会把自己弄到这么累。

我会去外面。

其实你只要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避开。

她立即善解人意的表示。

这话题要再讨论得更深入吗?他讽刺。

我只是不想妨碍你的生活。

你没这本事,别担心!言下之意又是一次侮辱。

而且我再没有人性,也不会对一个孤儿下手。

天底下……其实有好多的孤儿。

她不敢看他的低喃,他是因为她是孤儿而收留她,如果有天他发现她只是个想要逃婚,一个任性、骄蛮、一意孤行的女孩时,会不会亲手处决她?!但我不是天天碰得到。

那我还真是好运。

她忍不住自嘲。

只怕我得带着欠你的这份人情进棺材。

你现在就提棺材会不会太早?他不喜欢她开这种玩笑。

说不定我这次感染到的感冒细菌是超级致命,没有任何药可以治愈,那我就会很早进棺材。

米芯妮无所谓的耸耸肩。

但丁捷磊的反应可不是如此,他的双手垂在身侧,眼神比锋利的刀刀还要冷冽。

米芯妮,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后,可不是要看你这么早进棺材!好,有你这么强悍的一句,我想死神也不敢收我,但是……但等我身体好一些后,我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她认命地道。

再去摆地摊吗?丁捷磊又是指责的目光。

我没有货可以卖了。

米芯妮吐了吐舌头。

除非把他刚刚买给她的那些衣服再拿去卖,不然她摆什么地摊?我可以给你工作。

对于这个女人,他的爱心像是没有枯竭的一天,似乎永远可以给她惊喜和照顾。

你连工作都可以给我?她到底是碰上了什么人,真的是救世主或是天使吗?当然可以!你是做什么的?他简单带过,我有一家投资公司,股票、期货、公司并购都来,只要是合法的赚,我都碰!丁捷磊又在瞬间作出决定,我缺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妹,薪水两万五千元,你要不要做?跑腿、打杂的小妹?!她睁大了眼睛。

好歹她也是从纽约有名的大学毕业,他居然请她当小妹,她看起来只有这点能耐吗?只能当小妹?!你一定能胜任。

他拍胸脯保证。

你确定我能?她挖苦的勾唇,听起来好像需要很高的智商。

米芯妮,好或不好选一个回答给我!他没有什么幽默感的回她。

好吧!米芯妮很快拿定主意。

总比跑给警察追来得好,而我坚持要付房租。

行,我从你薪水扣。

他也不啰唆。

那……带我去看我的房间吧!丁捷磊转身带头走去,他家有五个大房间,她的房间则被他安排在离自己房间最远的那一间,表示他对她是真的没有任何不良目的。

礼貌的为她打开了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他站在门边没有进去。

米芯妮故意做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虽然这间套房已属上乘,可是和她在纽约的闺房一比,还稍稍逊色了一些,但对一个孤儿而言,这个房间应该算是天堂了,她不能无动于衷。

好棒、好舒适、好华丽的套房!她像是演戏一般的大叫。

我是不是在作梦?!我……太幸运了!米芯妮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要自己不要太夸张。

好好的休息、睡一觉,我希望你能把身体调养好再来上班,既然你都住进来了,就不必再为任何事操心,天即使要塌下来,也得先压到我才会轮到你。

他俨然以她的守护者自居。

米芯妮不是一个冲动型的女孩,在纽约长大的她,有时也挺硬的,但是这一刻……对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让她的心柔软了起来。

我有一个请求。

她的口吻谦卑。

什么请求?丁捷磊以为还有哪里下周到、没有为她设想好的。

我可以抱抱你吗?她纯洁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他。

你要抱我?他怔了下。

没有色彩的拥抱。

她表明。

什么叫没有色彩的拥抱?丁捷磊谨慎的问,有点怀疑她想要仙人跳或是别有居心。

米芯妮懒得再说,直接用行动表示,只见她一个大步上前,双手环上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口,一个用力,在她的身体贴上他的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之后,立即松开了放在他腰上的双手,然后后退,眼神清明,亮晶晶的没有一丝色彩。

丁捷磊被很多女性拥抱过,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拥抱像米芯妮所带给他的震撼,这一个拥抱不含诱惑、挑逗,纯粹是干净、坦然,是真的带着感谢的。

快睡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她传染到感冒,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遵命!她给了他一个敬礼的手势。

独家制作何健德是丁捷磊的特助,他对丁捷磊的功用比一个秘书还来得强,有时还得充当他的分身,替他去应酬或处理一些私人琐事,有什么事,丁捷磊也会第一个告诉他。

只是当这个可靠、笃实、尽责的男人听说公司要来一个新小妹时,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总裁,咱们公司已经有一个小妹了。

何健德很尽职的提醒。

不需要再多请一个吧……丁捷磊只好说出他和米芯妮认识的经过。

所以你这算……日行一善吗?老板明明不是那么柔软的男人,并且没有一颗玻璃心呀。

她是孤儿。

这解释了一切?我做得到的,为什么不帮?丁捷磊现在完全可以抬头挺胸的说:而且助人为快乐之本,我这么帮她,自己感到很快乐。

你快乐就好。

何健德当然不敢反驳,公司是丁捷磊的,他就算想找一百个、一千个小妹,也不干他这个特助的事。

她是个好女孩。

丁捷磊强调。

想必是。

何健德附和。

她现在住在我家。

看着特助明显不以为然的脸,他恶作剧的投下一颗震撼弹。

住在你那?!何健德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男人,但是老板行事作风一向谨慎、自律,那个女孩居然住进了总裁家?!意外?!丁捷磊缓缓又平静的说。

何健德低呼,总裁,你才认识她多久?不到二十四小时。

而她已经住进你家?!眉一挑,丁捷磊懒懒的瞥了助手一眼。

你有意见吗?何健德当然不敢有意见,就算老板说他现在要娶那个女孩,也不干他这个特助的事,只是就算是小说或是连续剧也不会编出这么不合逻辑、天马行空的情节,这是现实生活,难道……难道老板不怕这个女孩有什么目的或是歹念?健德,你的表情是想告诉我什么?暂时忘掉股市的涨涨跌跌、外资又进场买了多少,他现在比较在意米芯妮这个问题。

总裁,你不担心被设计吗?何健德显得忧心忡忡。

你是说仙人跳?!很有可能!不可能。

他有这自信。

如果你见过米芯妮,就不会这么说了,凭她想要搞仙人跳……他哈哈一笑。

那她可以得奥斯卡的最佳女主角奖。

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难得露出笑容,健德,你是担心我会闹出什么丑闻吗?我怕总裁你会……何健德没敢说。

人财两失?丁捷磊自嘲的看他的特助。

你在担心这个?比这更糟!更糟?!我怕你的一颗心被骗、被玩弄!他是真心的想要老板一些忠告。

愈是看起来无害的女人,通常杀伤力更大。

丁捷磊想着米芯妮,想到她给他的那一个拥抱,冒着即使有天真会伤心的下场,他已经不想回头,也不需回头。

反正米芯妮住进来了,她也会到公司来上班。

这就是丁捷磊的最后结论。

说得也是,那女孩为什么要拒绝呢?老板的家是很多女人拚了命、抢破头、陵尽全力想要住进去的圣殿,既然他都开口了,如果那个女孩还有一丁点头脑,是绝不会说NO的。

总裁,反正你说了算。

何健德不想当惹人厌的讨厌鬼,而且老板并不需要监护人,如果他想和那个女孩怎样,也是他和那女孩的事。

但我会为你祈祷。

祈祷?祈祷你不是被要、被骗。

他说完,便一溜烟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