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伊柔拖着懒洋洋的步伐走进诗韵。
丁小姐。
店里的小姐都和丁伊柔很熟,于是礼貌,客气地招呼着她。
你们老板在吗?办公室里。
谢谢。
说完丁伊柔往里面走,推开了路欣办公室的门。
伊柔!路欣抬起头。
嗨!你最近怎么样?她边坐下边问。
很好啊!路欣将手中的笔一甩。
你自己呢?刚去做了个检查。
你哪里不舒服?我‘那个’没来了。
她有点忧心忡忡的。
不知道是受了情绪影响还是真的有了。
恭喜你!路欣笑道。
还不知道呢!她似乎没有半点的喜悦。
最近我们又开始冷战了。
又为了什么?总之就是有理由。
她烦躁地将袋子里的衣服及饰品拿出来。
我也讨厌陪他去参加那些没有一点意义的宴会,被人当花瓶看,品头论足的。
习惯就好了!我喜欢在英国单纯、实在的生活。
路欣起身走出她的办公桌,来到了丁伊柔的身旁坐下。
互相迁就一下嘛!我爸的生意偏又愈做愈差,甚至要我再开口向他要钱。
她叹了口气嘟着嘴。
我实在拉不下那种脸,他已经当我是捞女了。
不会啦!路欣笑着安慰她道:相处久了一定有感情,也一定可以多少了解下对方。
了解他那块顽石?!她嘲弄道。
你自己不也一样固执!路欣!她故意板起了脸:你到底是帮哪一边的?我当然是帮女人这边了。
路欣郑重声明道:只不过我始终都觉得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你又没见过他!凭女人的直觉。
路欣笑道:更何况我是旁观者清,没有男人肯花那么多钱,而且他又对你实在不坏。
丁伊柔笑着瞪了路欣一眼。
我是说真格的!你自己呢?她问道:那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目前怎么样了?老样子!你还没有拿定主意啊?!她糗道:快下决心吧!把另一个男人还给那些未婚的女士。
路欣笑了出来。
你还笑!现在的女人一直嚷嚷着好男人都是结过了婚的,你却一下子占了两个缺,太过份了吧!路欣这会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伊柔!拜托你别再逗我了。
逗你?!伊柔一笑。
我是在替其他的女人请求你!伊柔!你和你先生相处时有这么俏皮,活泼吗?路欣疑惑地问着。
她的笑一下子就不见了。
当然没有。
为什么?他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的朋友。
你为什么不能把他当朋友看呢?路欣认真地建议着她。
丁伊柔闻言起身走到路欣的办公桌前,无聊地翻着桌上的一些设计图。
伊柔!你明明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问题是我不想!她慵懒地转过身,直视着路欣。
我们有一个很糟糕的开始,而往后的过程又并非一帆风顺,他是个孤儿,造成他孤僻、冷漠,没什么感情的个性,就算我是个活泼、开朗、乐观的女人,和他在一起久了也是没救。
没这么糟啦!还没有?!她尖着音调。
要不是和你做了好朋友,有个诉苦、聊天的对象,否则我是一定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的!路欣不置可否地一笑。
而且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关心我。
她自嘲、委屈地一笑。
他连我来往的朋友,较知心的人是谁,他全都没有一点概念。
伊柔!那你对他的又知道多少?我……她自知理亏地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谈点愉快一点的话题好不好?你又在回避了!路欣!不要让我再烦他了好不好?好!路欣竖白旗。
请你去吃冰淇淋怎么样?她不好意思地一笑。
每次来找你都会把你拖离开办公室。
反正这时间比较不忙。
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你那两个白马王子?看机会了!你可别再黄牛!她认真道:我也可以帮你拿定主意啊!谢了!路爱思和傅定国面对面隔桌而坐。
你的气色不太好。
高血压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不以为意地一笑。
中午我到过路欣的店里。
哦?!她有点好奇。
路欣看我的眼光带着好奇和探索,但言语之间又保持着客气和礼貌。
她的个性是这样!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想告诉她。
他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眼前,却怎么也不能相认,这种痛苦……路爱思沉默不语,喝了口茶。
爱思!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她阻止了他再继续说下去。
你的太太和女儿那边呢?别提她们了!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悲伤。
母女俩是一个样,狡诈又工心计,处处想打击路欣,去查路欣的背景,我已经和她们不知吵过几次了。
会对路欣不利吗?她担心地问道。
不可能!他保证着。
还有我在,何况齐修治对路欣忠心得要命。
我不希望这样。
她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该再和你牵扯个没完,本就该断得一干二净,否则说不定会害到路欣。
爱思!他恳求道,脸色更加难看。
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已经为了我当年的错误,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你就可怜我好吗?她看着他,不知不觉地心也就软了。
爱思!我会尽快地解决这一件事。
你又能做什么?!她反问着。
她们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和女儿,谁会比她们更有保障,更能大声地说话。
她噙着泪。
我和路欣又算什么?!再说我们也不需要你。
爱思!让路欣认祖归宗。
他祈求着她。
所有的问题都让我来操心。
除非我死了。
她冷言道:路欣从一生下来就姓路,没有换姓的必要。
爱思!我劝你最好一切维持现状!她注视着他。
别忘了你虎视眈眈的妻子和女儿。
傅定国暂时放弃地点点头。
你真的要注意一下你的身体。
她不放心地叮咛着。
从我上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你好像一下子老了一二十岁。
你真的关心我!他欣喜地说道。
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吧!她微微地一笑。
毕竟我们年纪都大了。
希望路欣也能有你这种想法,能原谅她的父亲。
暂时不要勉强她了。
路爱思又喝了口茶。
她已经有点警觉到了。
我巴不得马上让她知道我就是她的父亲!他骄傲地看着她。
给她一点缓和的时间吧!傅定国正要回话,突然头痛不已,他的双手按着自己的头。
你怎么了?她紧张地问道。
这两天头痛得厉害,胃口又不好。
你为什么不去给医生看,好好地检查一下呢?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最近比较忙。
他淡淡地一笑。
你手下的那些主管是干嘛的?!修治最近正忙着一笔大生意,其他的也各有所司。
他给她一个安慰的笑。
我没事的!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
你不清楚?!他突然开了她一个玩笑。
虽然已年近五十,路爱思依然红了脸,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将头别开。
爱思!他有感而发。
这二十几年真是苦了你了。
不要再提过去!她淡淡的一句挡回去。
已经走过的路是怎么都无法回头的!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的钱?不需要!她摇摇头。
真的不需要!最苦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路欣和我所赚的钱已足够我们母女俩过很舒服的生活了。
你真的令我汗颜。
不谈这些了。
她关心地看着他。
答应我去看一下医生吧!我会的!路欣和任中威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他保护性的搂着她的肩。
路欣的视线则溜览过一家家的服饰橱窗。
你自己在卖衣服,还对这些衣服有兴趣啊?!他满脸不解地问道。
观摩,学习啊!你还真知道长进。
他取笑她道。
她用手肘撞了他的胸口一下。
任中威惨叫一声,面有痛色。
活该!谁叫你要出言不逊。
她理直气壮道:出言讽刺本姑娘!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嘛!本来就没什么好烦的。
女人可真是善变!他对自己摇了摇头。
上一次见你还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你就会存心气我!齐修治呢?他最近忙着敲定一笔大生意,不过他要我告诉你不要趁虚而入。
他还真是会防我!他苦笑了一下。
你们这两个神经病!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下个月我可能要升官了。
真的?!路欣开心的看着他。
恭喜你了!可是就是有一点美中不足。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下。
她甩着肩膀,将他的手臂摔开。
我说错了吗?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路欣!他恨恨地捶了身边的墙一下。
我不知道我和齐修治是怎么忍受你的?!你比最顽劣的歹徒还难缠、难收服。
你把我和歹徒比?!他们是行为坏,你是心坏!他拧了下她的鼻子,怜惜地看着她。
齐修治的嘴就比你会说话。
我比他坦白!他辩白道。
路欣原本僵着的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总算肯笑了!我本来就很开心嘛!她一脸的愉悦。
一些原本困扰我的事,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那我们的事呢?任中威!她警告性地喊道:下次不单独和你一起出来了。
你就饶了我吧!他故意紧张兮兮地求道。
你和齐修治一样坏。
可是我们却对你一片真心!说完他自己也感到肉麻,恶心。
说出来乱叫人做恶的!知道就好!她笑着眨眨眼。
你母亲从来都不担心你的婚姻大事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会不会排斥一个做警察的女婿?他有点顾忌地问道。
路欣故意一脸茫然。
我是说我啦!任中威生气地喊着,引来路人的一阵凝视。
不要激动!她假意地安慰他。
路欣!哪天我若被你气得或逼得心神不宁而死在歹徒的枪下时,看你这辈子能不能安心!任中威!她吼道。
你叫什么?!他一脸无辜。
你少来这套!好了!我输你!他的手又拥上了她的肩。
你下一次什么时候有空?难说!突发的状况一大堆,那些歹徒可没有时间的限制。
那我们就再约好了!你要请我?!再看吧!要等伊柔的消息。
你那个好朋友?对!改天我们可以四个一起出去玩。
那多没意思!他不感兴趣地说道:不过你若觉得好的话就去做。
丁伊柔手撑着下巴,始终望着车窗外。
裘杰人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抽着烟。
你今天晚上吃得不多。
不想吃!他一笑。
又要闹小孩子脾气了?她没答,不舒服地咽了口唾液。
他吐了个烟圈,整个空间内弥漫了一股窒息的味道。
把烟熄掉好吗?裘杰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什么时候开始管我抽烟的事了?我觉得不舒服。
他一听马上将烟摁熄,摸了下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你哪里不舒服?很闷。
那你可以把车窗摇下来。
我不想吹风。
她淡漠的一句。
你还真难侍候呢!他瞄了她一眼。
利用红灯的空档,他又拿出了根烟要点上。
拜托你别抽好不好?!她恳求道。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她一会。
你真的不舒服?!她虚弱地点点头。
他将车转向。
你在做什么?!送你到医院去给医生看。
我很好!她急急地挥挥手。
你这会又很好了?!他挑眉问道:只要一听到医院,你的病就好了?!求求你!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裘杰人又把车子转向,往家中驶去。
丁伊柔抢先进门,将手中的皮包往沙发上一丢。
裘杰人见状,我又惹到你了?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你哪条筋接错了?!他脱下西装,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心情不好?!你的‘那个’来了?你闭嘴!还是你怀孕了?!他认真地问道。
她低下头,用双手撑住额头。
他在她的脚边半蹲了下来,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头。
是不是?我不知道!她嚷着。
你一定知道!他坚持着。
这种事你们女人最清楚了。
我说了不知道!她挥开了他的手。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好心情地搂着她的腰,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裘杰人!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丝毫都不生气,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现在一定得请个佣人了。
她无奈地闭口不言。
要不要定期去体检?哪家医院?我说了还不确定!那什么时候可以知道?他兴奋地问道。
你好象真的很希望有一个小孩?!他温柔地一笑。
我总算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疼,去爱,去宠,没有人可以抢走的,真正属于我的!她看着他,颇能体会此时此刻他的感受,悄悄地,她的手握住了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我真的很谢谢你!她柔声道:明天我会去看结果。
我和你一起去!不用了!她摇头。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你会马上打电话给我吧?!他盯着她的眼睛。
一知道结果后?我会的!然后我们好好地庆祝一下。
昔日的孤傲、冷漠,这会已消失无踪,从他的脸上竟能找到些许的孩子气。
你根本就已经认定我怀孕了!她不依道。
凡事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如果没有呢?那我们就继续努力了!他开了自己和她一个玩笑。
陈美和傅佳玮坐在客厅里,对着征信社送来的报告书吃惊不已。
不可能!傅佳玮喃喃地说道:路欣不可能是爸爸的女儿。
没什么不可能!陈美冷冷地反驳。
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就不会这么热心。
那我们该怎么办?反击啊!妈!傅佳玮的心像吊桶般地七上八下。
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们?他会不会把路欣接到家里?你不用操心!她示意女儿放心:你爸爸不敢的,我不信他会这么做!难怪爸爸会鼓励齐修治去追路欣,原来她是爸的女儿!傅佳玮气愤地说道。
路欣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这时门被打开,傅定国疲惫地走进门。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表情互异地看着他。
他打量了她们一会,打算到书房去图个清静。
站住!傅定国!陈美起身叫道。
他站定,将公事包一放,厌恶地看着她。
路欣是你的女儿对不对?他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一点也不惊惶失措。
回答我!佳玮!他转向女儿。
进你的房间去或干脆出去找你那些狐群狗友!我要听!傅佳玮第一次反抗她父亲。
不干你的事!可是你是我的父亲!我不是你的父亲!他看着佳玮。
这点你母亲清楚得很。
妈!佳玮看着她的母亲,震惊不已。
佳玮!回你的房间!陈美严厉地吩咐道。
不!她哭喊道: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被你们瞒在鼓里的事?回房间去!傅定国和陈美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傅佳玮不甘心地看着他们,站在原地不动。
傅定国!陈美将箭头指向他。
路欣是你和那个烂女人生的?你没有资格批评任何一个女人!尽管他心中已是满腔的怒火,尽管他的头已经痛得要裂开了,但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管路欣的母亲是谁,她都比你强多了!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陈美气得口不择言。
你去死吧!很抱歉不能马上如你所愿!他冷笑着。
我还打算和我心爱的女人及女儿过完下半辈子!你做梦!陈美!他嘲弄地看着她。
我们这下非离婚不可了。
我绝不会签字的!她也抱以一个冷漠、吓人的笑。
你别想就这样过你的逍遥日子,我发誓我一定要毁掉她们母女。
傅佳玮心痛又心悸地看着这可怕的,她终生难忘的一幕,她的父母竟是如此不给对方留任何余地及退路,存心要逼死对方。
陈美!夫妻一场,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不离婚!她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要我离婚?!傅定国!你这辈子是别想了!他气得青筋浮现,血管涨痛,整个人像要炸掉般地难受和不舒服。
妈!你冷静一下吧!接着傅佳玮转向她的父亲。
爸!求求你!不要再吵了!陈美!你的心为什么要这么坏、这么毒呢?拜你所赐!你连一点成人之美的风度都没有吗?他试着和她讲理。
傅定国!你别做这种奢望了!她像泼妇骂街般地叫嚷着。
你……傅定国的身体气得摇摇晃晃的。
傅定国!别忘了你的高血压!陈美冷言冷语道:气死了划不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他沮丧地自语着。
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我也是!傅定国!她凄苦地一笑。
我也是!那就让我们都解脱!他拉下高傲的姿态。
也算为你自己做一件好事。
太迟了!妈!傅佳玮冲到了母亲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
明天再说吧!不!我今晚就要解决!陈美!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她存心和他耗上了。
我要让你痛苦、后悔一辈子!陈美!弛指着她大喊,整个脸都涨红了。
我不怕你!你吼吧!你叫吧!你……话未说完,傅定国砰的一声倒地了。
陈美和傅佳玮呆住了。
一会,傅佳玮恢复神智,哭喊着:妈!快点叫救护车啊!她冲到了傅定国的身边跪了下来,试探着他的鼻息。
傅佳玮则着急地拨着电话。
路爱思和路欣冲进了医院的急诊室,齐修治面色憔悴地迎了上来。
傅伯伯怎么样了?路欣一脸的焦虑。
可能撑不过去了。
他低下头。
路爱思背靠着墙,她需要一个实体来支撑她自己,否则她一定会脚软瘫下去。
路欣看着母亲,心里已经猜到了九分。
妈?!去看看他吧!路爱思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你呢?路爱思流下了泪,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不想再看他一眼吗?不用了!她露出了一个含泪的笑。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路欣不再说什么,跟着齐修治走进了加护病房。
只见陈美和傅佳玮坐在病床边,带着敌意地瞪着路欣。
而病床上的傅定国则插着各种维生的设备,他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从他的身上流失。
路欣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泪已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她清楚地了解眼前躺着的是她的父亲,她生命中令她叉爱又恨的男人。
傅定国虚弱地微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向路欣伸出了他的手。
路——欣。
路欣伸出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傅定国的手。
路——欣。
傅伯伯!她哽咽着,肩哭得一耸一耸的。
他气若游丝,但勉强地撑起精神,拼那最后一口气。
你妈呢?在外面。
我对不起你们。
他坦白道。
路欣拚命地摇头。
齐修治这会也了然一切,感慨造物者的捉弄。
上天是公平的!他认命地一笑。
我的报应也终于到了。
不要再说了!傅伯伯!现在不说要等什么时候?不要!傅伯伯!傅定国朝齐修治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修治!麻烦你带你傅妈妈和佳玮出去一下好吗?齐修洽点点头,朝陈美母女走去。
陈美本来不愿起身,但傅佳玮硬是将母亲拉了起来。
三人鱼贯地走出加护病房。
傅定国耐心地等着门被带上,然后看着潞欣。
路欣!总算只剩我们了!路欣抹去了脸上的泪,一时语塞。
没想到这会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傅伯伯!路欣!你应该叫傅欣才对的!路欣胡乱地点了点头。
你母亲为什么不进来?!他问着。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抱歉!他握紧了她的手。
一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你的存在。
不要说这些了!我无法使时光倒流或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他落寞地一笑。
后悔也无济于事!傅伯伯!我连一声‘爸爸’都没办法听到吗?他痛苦地看着路欣。
路欣咬着牙,她想喊但是喊不出来。
不用勉强自己,我是罪有应得。
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他摇摇头。
我的生命已到了尽头,不过有你在我身边看着我死去,我也心满意足了。
不!她喊着。
不会!路欣!你要面对事实。
不!不会的!她跪倒在病床边。
路欣!起来!让我看着你!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让我看你!路欣慢慢地直起身。
你和爱思真像,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母亲般。
路欣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办法为你们留下什么,你要好好地照顾你的母亲。
他像交代遗言般的叮咛,嘱咐着。
求你别再说了!她已泣不成声。
路欣!傅伯伯!他最后含笑但又带着些许遗憾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了他的眼睛,而他握着她的手也渐渐地松了。
傅伯伯!路欣轻轻地推了下他的肩。
傅伯伯?傅定国安详,眼角带着泪地离开了人世。
路欣抱着自己的头,心碎胆裂地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