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丰富的英式晚餐,借口想看达利的画,展小霓和齐非来到这偌大的书房,之前是皮包不离身的,可是这会她总不能老拿在手上,于是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她将皮包摆好。
齐非的藏书也很吓人,有些甚至是绝版书,叫展小霓看得叹为观止,这绝对是一个有内涵而且有深度的男人,一直以来他也风度奇佳,但若有天他知道了她对他的背叛,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要不要再来杯甜酒?不了,我酒量不好。
你是真的酒量不好呢?还是怕会酒后乱性?他开着她的玩笑。
这有差别吗?她睨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绝不会乘人之危。
他向她保证,走近她,其实要他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不去碰她并不容易,因为她即使没有袒胸露肚,她的天生性感却是那么的引人。
齐非……展小霓也有些情难自己。
如果我只是要一个吻呢?他想知道他和她可以进展到什么程度。
你只要一个吻就能满足?她不相信他。
告诉我你不是处女。
他突然地说。
抱歉,我是。
她向他坦承。
天啊!我就怕是这样!他很生气的诅咒了一句,但并不是在骂她。
你讨厌处女?她不解地看着他。
我讨厌‘责任’。
他冷冷地道。
我不会要你负责,就算我和你上了床!她也忽然火冒三丈。
而我不会和你上床的,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展小霓……突如其来的,齐非二话不说就将展小霓拥入自己的怀中,他将她抱得好紧,似乎是想将她捏碎一般,然后可以把她融入自己的血液中、身体里。
一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微微放开了她。
你为什么会是处女?你已经二十几岁了。
二十几岁就不能再当处女吗?除非没人要的老处女,否则在英国……对不起,我生在T省。
她打断他。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扶着她的腰,低头望着她。
告诉我!反正我就要离开英国了。
还不知道呢!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
内心慌乱的她忽然很想打退堂鼓,她不要偷那个什么传家宝,她想马上飞回T省,爷爷绝对不会怪她的,她不要齐非有天恨她,不要他日后想到她时是咬牙切齿的。
没有很用力但是坚决地拿开他的手,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想想那把匕首,她需要努力的了解这间书房的摆设,她还要找出那把金色的钥匙……可以给我一根烟吗?她要求着他。
你想抽烟?他淡然问,没有反对。
我现在的心情……她摊摊手。
就是想抽一根。
齐非拿出随身携带的银白色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香烟,随即点上火,他先自己抽了两口之后,才将香烟递给她。
你怎么烟盒不离身啊?她边接过香烟边问。
习惯了。
为什么?就是养成习惯了。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
你总不会连洗澡都带着它吧?她忍不住要挖苦他一下。
我不会带着烟盒洗澡,但是它会在我的视线之内。
他并没有讲得很白,不过烟盒的重要性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不言而喻了。
连你在和女人做爱时……展小霓,我很在乎这烟盒,可以吗?展小霓浑身忽然一僵,她缓缓地转身,看着书房内那幅莫奈的画,她知道那把匕首就放在这幅画后的保险箱内,而最后一道开启保险箱关卡的钥匙,想必就藏在……她立即联想到那支金属造型的香烟有玄机,她没忘,那把金色的小钥匙一定就在烟盒内,绝不会错!你怎么了?她的反应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没事。
她头也没回地说。
你看起来很僵硬。
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就坐下啊!他轻拉着她在书房里的一张大沙发坐下,这张沙发既大又软且舒服。
我知道穿高跟鞋一定很折腾,你可以脱掉。
这太不……不优雅了。
我却觉得性感。
你喜欢打赤脚的女人?展小霓的心思虽在那烟盒,尤其这会它就搁在他的书桌上,但她还是不忘要消遣他一下。
我喜欢你。
他毫不掩饰地告白。
齐非……留在伦敦。
他命令她道。
不……我可以照顾你。
他霸气地说。
我对当人家的女人或是玩物没有兴趣。
她很干脆的拒绝他,他说的可不是求婚,他只是要她留在英国,然后他会照顾她,她又不是小Baby,她不需要照顾。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齐非有些懊恼地搔搔头。
我想我该回饭店了。
她把未抽完的烟交还给他,拿起自己的皮包。
展小霓…我也不热中一夜情。
我们并不一定只是……我也不要艳遇。
她是认真的。
好像只要彼此‘玩’个几天,谈个异国恋情,然后就潇洒的说拜拜,我不要。
不会是只有如此,说不定……他想把她留下来。
我不要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T省。
你根本没拿真心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T省!齐非忍不住地讽刺道。
你这么说很可恶!她愤怒地瞪着他。
我送你回去。
他在一瞬间变得很冷漠。
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她也真的火了。
我送你。
他咬牙的重复。
※※※没想到在愉快的晚餐之后,竟是一场冷战,坐在车子后座的两人离得远远的,既不交谈也不看对方,照理说,只要有一方先示好,情况就不至于会如此的尴尬,问题是没有人要先低头。
只能用如坐针毡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展小霓希望她的饭店能快点到,就算要她现在就放弃行动,要她即刻就打包回T省,她都会满心的愿意。
她千算计万算计,就是没把齐非的魅力算进去。
齐非始终不发一言,他既不看展小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好气,气她、气自己,气他妈的一切!停车!忽然他大吼了一句。
司机服从主人的命令停下车。
展小霓直觉的以为齐非是受不了再和她共乘一车,所以她很有骨气的马上打开车门要下车,她才不当惹人厌或者是什么恼人累赘的包袱,她要远离他。
你要干什么?’齐非喝阻她的蠢动。
下车啊!她作势欲动作。
谁叫你下车?你不是喊停车吗?她也大声回吼。
我是喊了停车,但是并没有叫你下车!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用力地拉上车门,气冲冲地坐好,横眉竖目地看着他。
齐非轻拍了下前座司机的肩膀,而司机也立即会意,他开了车门下车,背对着他们站到路边抽烟,虽然他听不懂国语,但他知道他们在吵架。
展小霓,不必弄成这样。
是我的错吗?她忽然鼻子一酸,好像受了多少的委屈。
处女有罪吗?我不喜欢随便的性关系也不对?我是东方人,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管你以前接触的是些什么女人,但我不是她们!我知道你不是。
那你发什么脾气?她指责他。
发脾气的人是你。
他据理力争。
你居然说是我?展小霓指着自己的鼻子,怒不可抑。
好!是我无理取闹,那就当我们根本不曾认识好了,你借我的那两、三百英镑,我会如数的寄还给你,从此我们井水不犯……你够了没?齐非,如果你想玩,那么你是找错对象了!她再一次伸手要开车门,这一次她可真要下车了,她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
齐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两人一拉一扯之间,展小霓跌坐进他的怀里,而他更干脆地把她往自己的大腿上抱,强迫她坐定。
我要下车!她扭动着身体,大力地挣扎。
展小霓!他牢牢地抱紧她。
我会叫救命!不要再动……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很努力才说出这句话。
不要再扭动了。
展小霓虽然是处女,但是她绝对不无知,她这会就坐在他的腿上,自然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于是她立刻不再扭动,乖乖地坐好,安静的看着他。
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争执,这会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他的眼神尽是温柔和疼惜。
我不要你回T省。
他很坚定地道。
齐非,你有什么理由留我?我……需要你。
需要?反正我不要和你隔着半个地球。
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他的目光执着无比。
我相信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
我当然有感情,但是……’那就留下来,如果你想进修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短期的课程学习;假使你想永远待在这里,那么我帮你申请永久居留权;如果你想在此找工作,我更可以替你打点好一切,只要你开口。
他表现得情真意切。
我的家人……把他们都接来英国。
没有这么简单!有什么难的?在齐非的字典中没有什么难事,可他并不了解整个的情形,他太喜欢展小霓了,有很多的盲点和疑点他没去发现。
你不了解……她摇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有一天你会懂的。
我现在就要懂!他专制的逼着她。
不要折磨我了。
她讨饶。
小霓,是你在折磨我!他的语气既亲昵又夹带着痛苦,这会他好想彻底的吻她,但是他又担心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压抑着自己,事实上,或许只要能把她抱在自己怀中,他就满足了。
这实在是不像平日的齐非,那个能令所有女性对他俯首称臣的超级黄金单身汉。
你送我回去吧。
展小霓逃避地道。
小霓……让我再想想。
不要应付我!他有些不爽。
齐非,请你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想想我心里的冲击会有多大,我是到伦敦来自助旅行,来开开眼界,我不是要来……谈感情的。
她没说出自己和他是绝无机会的。
但人生本来就随时充满了变量,不可能永远照着我们的计划走。
他在帮她洗脑。
给我时间。
她只要求这个。
反正你别想逃!他警告她。
齐非,我怕有天……她一脸忧虑不已。
你到底怕什么?就是……她没有明说。
就是怕!※※※易浩才将房间的门打开,展小霓就把皮包和胸针塞得他满怀,瞧她一副根本不能招惹的严肃神情,他知道自己说话要小心一些。
你慢慢看、慢慢研究吧!她寒着一张脸说完,转身要走。
他把她拉进自己的房间,他自己也不是多快活,放着朱莉在T省,自己孤身来伦敦,而小霓还有齐非陪着吃吃喝喝、四处看风景、逛名胜,自己呢?他只能躲在这房间里计划偷东西的过程、步骤,到底是谁比较苦呢?齐非又招惹到你了?他猜。
易浩--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现在展小霓已将易浩大卸八块了,她这会最不想谈的就是齐非这个人,她不能谈。
好吧!不谈他,那么谈谈他那幢豪邸。
易浩正经地说。
难度有多高?我已经找到那把金色的小钥匙。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她有十足的把握。
你找到了?易浩又惊又喜。
展小霓点头,但这会充斥在她心底的不是兴奋和愉快,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失落,一旦拿到那把匕首,他们就要离开伦敦,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齐非,或者,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小霓,我真是太低估你了!她的反应是苦笑不语。
只要有了这把钥匙,那把匕首就已是我们的囊中物了,要破坏保安系统进入他家应该不难。
这绝难不倒他。
不要破坏……她喃喃的低语。
不需要吗?后天他们豪邸有个宴会要举行。
太好了!易浩开心地说。
我会想办法弄一张邀请函给你。
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席啊!这……展小霓直觉不妥。
怕齐非吃醋?易浩又在逗她。
易浩!展小霓的眼光仿佛可以致命。
我不是在开玩笑,但如果你再继续拿齐非来取笑我,我会和你翻脸,因为这不好笑,我和他之间的事一点都不好笑。
你真的陷进去了?他关心地问。
易浩!她尖着嗓子叫。
你要及早抽身!我想抽身,但是……她颓然地往房间中的床上一坐,一脸的无措、茫然不知所以。
易浩,只怕齐非不肯让我演出完结篇,他早晚会知道那把匕首失窃,而我绝对是头号嫌疑犯。
其实只要你爷爷看过、了了心愿之后,我们可以马上找专人送回给他。
易浩有些一厢情愿。
这样就不算偷吗?这……这样就没有法律上的刑责吗?但只要物归原主……易浩,我们有可能全部被抓去关!这还是她第一次会感到害怕、感到自由的可贵、感到偷并不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
不会全部啦!易浩幽了自己和展小霓一默。
顶多是我和你而已。
不要再嘻皮笑脸了!展小霓心情凝重。
那现在怎么办?易浩问着她。
由你去跟齐非借,就说你是有目的制造你们的巧遇,就说这些天你都是心怀不轨,在打他家传家宝的主意,只要你爷爷再瞧瞧、再摸摸那把匕首,他此生就无怨无憾?小霓,说得通吗?展小霓抿唇不语。
如果齐非的幽默感够,他耸肩。
搞不好他会一笑置之。
那如果他的幽默感不够呢?我们就要自求多福。
易浩拿起那枚胸针和皮包,由其中取出非常精密的小型摄影机,完全是专业手法。
如果我明天就回T省……那把钥匙。
他提醒她。
小霓,我需要那把钥匙,我需要你帮忙拿到那把钥匙。
天啊!展小霓把头埋进自己的双手里。
我怕我会被齐非逮个正着。
不会的。
他给她打气。
他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人心,我怕我会被他看穿,易浩,我怕我根本就骗不了他,搞不好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而他只是在耍我!她愈来愈没有自信。
你在吓自己。
他会揭穿我的!小霓,他半蹲在她的脚边,语气温和但是肯定的说。
你只要在宴会里摸走他的钥匙就可以了。
钥匙藏在他的烟盒里。
展小霓淡漠地说。
他的烟盒?他烟盒里有支造型和普通香烟类似但大了一倍的金属香烟,钥匙就藏在那里面。
她说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我会想办法把烟盒交给你,你取出钥匙之后将烟盒还我,然后你去拿匕首,我则拖住他,一定要在我们离开前把钥匙放回烟盒,并且在他发现匕首失窃前飞离英国,只能……只能这样了。
她已陷下去,抽不了身了。
※※※虽然在T市过的亦是上流社会的生活,但是在参加齐家所举办的宴会之后,展小霓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Party,今天来到现场的名人有些是财经界的巨子,还有影视红人,个个都是颇具知名度,常在国际新闻版上出现的人。
由于自己的东方脸孔,再加上齐非的呵护、特别关注,所以展小霓也成了宴会上的焦点,大家都感觉得出齐非对她的另眼相看,他一副是她护花使者的姿态,并且用身体语言向众人宣告这个漂亮、气质出众的东方女孩是他的。
展小霓一袭银灰色的长礼服使她看起来有种典雅、清灵的气息,她盘起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并谎称身上的礼服是租来的,因为她说了自己是来英国自助旅行,而一般采自助旅行的人不太可能带着漂亮的礼服跑遍大半个地球。
忽略了四周尊贵的客人、来宾,齐非的注意力大都摆在展小霓的身上,他一支舞一支舞地跟着她跳,完全不让其他男人有机可趁。
齐非,你是不是该换舞伴了?展小霓边搂着他跳舞边说,她由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易浩已来到他们的附近,是下手的好时机。
你想换?他笑问她。
我觉得该给其他女士一些机会。
但我并不想给其他男土机会。
齐非答得很妙。
我又不会跟人跑掉。
反正我不要别的男人碰你。
只是跳舞而已。
他们可以看你,但是他们别想碰你。
齐非!她笑着摇头。
今晚我将是你惟一的舞伴。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在朝她使眼色,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再犹豫,于是整个人贴向了齐非,好似柔若无骨般地靠在他的身上,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嗅到他的男性气息,但这会绝不是她意乱情迷的时刻,她还有工作要做,双手环着他的腰,她知道烟盒这会就在他的西装外套口袋里……小霓……齐非真希望此刻不是一屋子的人,如果只有他和她,那不知道有多好。
不要说话……她吐气如兰的在他耳际边道,今天她穿的高跟鞋起码有四、五寸高。
我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嘘……她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
易浩看在眼里,有那么一秒钟他想喊停,因为他看得出这绝不是在演戏,起码齐非是完全的真情流露,这会他不像什么商业巨子或花花公子,他只是一个陷入爱河的普通男子。
展小霓速度很快,一只手非常利落,完全神不知鬼不觉的伸进齐非的西装口袋里,她偷偷摸出了烟盒,然后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传到易浩的手里,接着只见易浩带着舞伴跳开一些,但是不一会,他又转回到展小霓的身边,并且把烟盒交还给她。
如果这会齐非有感觉,或他想来上一根烟,他或许会发觉,但此刻他的眼中、脑中、思绪里都只有展小霓。
她小心翼翼而且灵巧的又把烟盒放回到齐非的口袋里,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的脆弱,这么的没用,但是背叛他的感受竟是令她椎心刺痛。
你怎么了?他托着她的下巴,发现到她的异样。
你在哭?没有……她拼命咬着唇。
告诉我!他正色的低头盯着她。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好美。
这也要哭?他爱怜地对她一笑。
而且我快要回家了……不会这么快。
他向她保证,把她搂得更紧。
我没说准你回去,你就不能离开。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已朝豪邸的楼上而去,他已看过她拍回去的带子,所以对这豪邸已非常清楚。
本来已控制住情绪的展小霓,这会顿时止不住眼泪,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忽然挣脱齐非,她拉着礼服的裙摆,转身往外跑。
齐非没跑几步就追上她,他拉着她来到户外的玫瑰花园里,对她反常的行为,他真的无法理解,但是仍由口袋中掏出手帕,很小心、很轻柔,好像在擦拭什么无价之宝般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
他轻哄她。
我要不要来根烟?不!展小霓几乎是尖叫出口。
不要抽烟!我不要……我只想静一静。
我陪你。
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
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们就不说话。
齐非……只是陪在你身边而已。
你不该这么好的!我若不这么好,又怎么敢向你求婚呢?他朝她眨了下眼睛,似乎已经考虑清楚。
求婚?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展小霓,我要你嫁给我。
齐非是来真的。
齐非……我要你做我今生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