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侯芷萍拷问出自己的堂妹是为什么而心烦时,脸上倏地浮出一种暧昧又神秘的笑意,她就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不动如山。
堂姊,你的表情很诡异哦!侯艳芸今晚陪她堂姊来买衣服,至于她自己,她觉得已经买够了,实在是买得太够了一些。
我果然没看错!说着侯芷萍拿了件黑色V字领的紧身线衫在堂妹的身上比。
是你要买耶!我觉得你比较适合,这种款式的衣服我太多了,随便找找也有两、三打!侯芷萍把这件衣服放到她的怀里。
领口太低,我不要。
侯艳芸想把衣服挂回去。
刚好!侯芷萍出手阻止。
对你刚好!她把衣服塞回给她堂姊。
如果你不要这件,那就看别的,我的衣服也快塞爆我整个衣橱了,不要害我当卡奴。
我帮你出一些!不要这件啦!侯艳芸还是拒绝。
你刚刚说你没有看错什么?!就这件,而且星期六晚上穿!侯芷萍心中果然早有盘算。
艳芸,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出来吗?那位关先生对你有兴趣!堂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她一脸郑重。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如果对你没有兴趣,他约你做什么?这……侯艳芸无言以对。
侯芷萍得意扬扬,再狡辩啊!但是他……侯芷萍直接把那件线衫拿到柜台去结帐,完全不理会堂妹阻止的眼神。
侯艳芸见状只能叹气,她突然发现堂姊现在已不像个失婚女人,倒是活在改造她这个保守又跟不上时代的堂妹的乐趣里,害得现在不快乐的人反而变成了她自己。
喝咖啡时,只见侯芷萍一直自言自语,一下子说这件衣服要搭配哪条长裤,或是那件窄裙要配什么衬衫才能展现俐落与性感,还有什么鞋子可以把女人的整个身体曲线给烘托出来。
堂姊,你是不是走火人魔了?最后侯艳芸实在看不下去的出声,她觉得情况就要失控。
我是在想你星期六晚上的穿着。
我不会去!侯艳芸一日回绝。
你能拒绝他吗?侯芷萍好笑的问,由你们俩的对话听起来……他不能剥夺我的自主权。
她实在搞不清楚堂妹在坚持什么,去一下又不会死!堂姊,我或许不是聪明绝顶的女人,但也没有那么豆腐脑,你以为关克汉真的对我有兴趣?!他只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那就和他玩玩嘛!和他玩玩?!侯艳芸一副她可能因为失婚而头壳坏去的表情。
堂姊,关克汉是谁啊!和他玩玩?你希望我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吗?这什么意思?!他是个厉害的男人!侯艳芸补充,下意识的将他排除在交往名单之外。
我不舍说他是花花公子,但他也绝不纯情,女人和他交手的下场通常都不是太好。
闻言,侯芷萍只是问:他薄幸?!负心?!不是这种。
喜欢劈腿?这我没有听说。
摇摇头,她答得中肯。
性变态?堂姊,我和他没有一腿,我又不知道他在床上……她讲不下去了。
总之,他是一个冷酷、严厉而且好像没有什么爱心的男人,我听欧阳先生无意中提起,很多女人因他而心碎。
但女人会心碎不全是他的问题吧?!侯芷萍倒是抱持不同看法。
当然不全是关克汉的问题,重点是,她很正经的望着堂姊。
我干么要自找死路?!但他约你是你的成功啊!成功?!他会随便约个女人吃饭吗?侯芷萍理性地为她分析。
迟疑了一会,她答,应该不会。
他以前曾经多瞄你一眼过吗?从来不曾。
那你还不该感到骄傲吗?侯芷萍得意的说:这个男人想要和你吃顿饭,是在承认过去他看走眼,现在终于注意到你的魅力了,艳芸,你该高兴,你该跳起来,你成功了!我要不要在星期六吃饭时顺便亲吻一下他的西装裤来表示我的感激?!她不屑地道。
我见过他,他算是男人中的男人啊!侯芷萍极力劝堂妹把握机会。
那你替我去!她眼睛二兄。
但他有兴趣的不是我啊!他可能又看走眼!侯艳芸回复冷淡,堂姊,既然你觉得关克汉够劲、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那你可以主动一些嘛!艳芸,你和他比较配。
我和他比较配?!侯艳芸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见鬼了!蹙起眉,侯芷萍有些迟疑,那星期六——山人自有妙计!既然无法拒绝他,那么她就要想想如何让他知难而退了。
......除了头发依然有浪漫风情与女人味,侯艳芸又把眼镜戴回脸上,还特别选了一件黑色又高领的T恤,再加上一条可能她阿姨那年纪才会穿的及膝长圆裙,然后配上一双黑色包鞋,这会的她就像是从乡下来到都市里的村妇。
本来是订了一个靠窗的绝佳位置,但是关克汉马上找侍者要了一个包厢,如果让人看到他带着一个这样的女人吃饭,那他的一世英名就会毁在她的手上了,她今晚这一招果然够狠、够绝!你可以拿下眼镜吗?关克汉半强迫的口吻。
我会看不清楚。
你到底近视多少度?她心情好到有问必答。
三百度。
拿下来!他现在不是半强迫,而是直接告诉她,好像她如果不自己摘下眼镜,那他会替她这么做似的,因为他的忍耐已到了一个极限。
侯艳芸无所谓的照做,事实上看不清楚也好一些,起码她不必那么清楚他脸上的情绪反应,而且可以继续装白痴、要无辜。
你故意的?!关克汉冷冷质问。
什么故意?恶狠狠的扫了她一眼,你这种打扮。
但我以前常常是这种打扮啊!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关先生,你应该知道的啊!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两年了?!你拿我的话堵我的嘴?!他额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我是在讲一个事实。
但你改变了啊!我还是偶尔会这么穿一下!她率先打开菜单。
我们可以点菜了吗?将身体往椅背一瘫,他老大不爽的说:我没有胃口了。
那要回家了吗?她马上放下菜单,开心、兴奋、得意全写在睑上,一副她已经打败他的胜利状。
关克汉是差一点点就要输给了她,可是在最后一刻,他的念头一转,如果她现在这模样他都可以接受,那还有什么好不能忍受的,更何况,看久了她这模样还挺可爱又朴实的。
我又有胃口了!他微笑挑衅,侯艳芸,我忽然之间胃口大开。
是吗?她一个反应不过来。
我来点菜。
他眼神充满笑意的说。
侯艳芸不免露出一个失望又沮丧的表情,本来以为可以很快换下身上这副打扮,现在别说是他,连她自己都很难忍受。
在堂姊的调教指点之下,她现在已经很会搭配衣服,叫她走回头路这么穿,她也是觉得超级痛苦、超级不舒服。
你不挑食吧?!他刻意体贴的问。
我……没有什么胃口,你不要点太多。
但你刚刚明明很有胃口的。
关克汉故意装出一脸不解。
不要和我客气!她只能哀怨的回答。
我真的吃不下。
为什么呢?他温柔的问:这里是包厢,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吃?相或是你多能吃。
侯艳芸,我相信你是一个忠于自己的人,想吃什么就说,想点多少东西都没有关系,我不怕你吃。
知道关克汉是在反将她一军,突然的,她的眼眶一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你不是要哭了吧?!他盯着她的脸,口气有些指责。
她只是摇头。
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的语气冷淡。
她语带哽咽,我没说你对我做什么。
那就别给我哭!我没有要哭!但是才说着而已,一、两滴不受控制的眼泪就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关克汉看着,一瞬间所有的不快、捉弄都消失无踪,只是由自己的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条雪白干净的手帕,伸手越过桌面递到她面前。
侯艳芸只是微微抬头看着他。
你是在等我帮你擦眼泪吗?他嘲弄的说。
他这一说,侯艳芸几乎是用抢的抢过手帕,生怕他真的过来帮她擦眼泪,这辈子除了她爸爸,她还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亲匿过。
关克汉笑了,发现她真的是一个直接又纯真的女人,虽然她二十六岁,但是在和他相处时,却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生般无措。
擦了下眼泪,接下来侯艳芸不知道该拿这条手帕怎么办,于是看向他。
你留着吧。
他无所谓的说。
尽管红着脸,她还是不示弱。
我留你的手帕做什么?那还我!他朝她伸出手。
但是上面有我的眼泪。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说完便由她的手中抢回他的手帕,然后放回西装裤口袋,好像很珍惜她的眼泪似的。
侯艳芸实在无法再面对他锐利的言语与那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姿态,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我可以回家了吗?她拿出眼镜再戴上。
可以。
关克汉施恩的语气。
可以?!谢谢——她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被他打断。
我先载你回家去换下这身衣服和鞋子,你可以戴眼镜或是隐形眼镜,反正我们这顿饭是吃定了!他没得商量的说。
垮下肩,还是要吃?!她露出为难的表情。
当然要吃!......不再找自己麻烦,侯艳芸挑了件无袖、大方高雅的洋装,还有一双带点民俗风、镶了宝石的夹脚凉鞋,然后换上隐形眼镜,拿了一个既可手拿又可背在肩上的黑色小包包,看起来自信、轻松而且妩媚。
关克汉其实也不想看她打扮成一代尤物,但起码要给人看起来舒服、愉快、漂漂亮亮的感觉,明明她有这个本钱,可以让自己像是一只天鹅,她却故意要让自己成为丑小鸭来呕他。
这样不是很容易吗?他给了她一个嘲讽又有点赞许的眼神。
吃什么?她只这么问。
你想吃什么?她不怕死的想再次挑战他。
路边摊。
你想吃路边摊?他瞄她一眼。
可以吗?她当然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关克汉这辈子有没有吃过路边摊、逛过夜市,老板说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不仅接班的过程顺利,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经营能力,所以他的财富恐怕是几十辈子再怎么挥霍都花不完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关克汉以挑眉当作同意。
结果他带着侯艳芸来到了士林夜市,一摊吃过一摊,完全不怕自己的高级西装和皮鞋和这个地方有多格格不入,他的表现叫侯艳芸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大概只要走到人潮汹涌的夜市门口,他就会落荒而逃的。
还想吃什么?他问。
我快走不动了,好撑!她放下戒心的说。
你挺能吃的。
她满足的拍拍肚皮,这些东西都好好吃。
既然你这么能吃,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瘦?关克汉也没有浪费这难得的平静时光和她闲聊。
那些怕胖的女人一定恨死你了!我天生丽质——她马上打住,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态度为什么软化了些。
说啊!我天生体质比较不会胖吧!她随便回答,又回复了冷漠表情。
现在吃饱了,可以回家了吗?你这么急着回家是有事吗?关克汉微微不悦。
你家有门禁时间吗?几点?没有门禁时间,我父母没有那么不民主,而且我也很乖。
那你赶什么?她状似体贴的看着他,我是在替你着想啊!替我着想?!关克汉打死也不相信这番说词。
你今晚一定还有其他节目。
侯艳芸回道,以为他是故意找她的碴。
什么节目?他直视她的双眸。
摆摆手,她的话中充满暗示。
问你自己啊!今晚是周末。
所以我一定还有其他节目?!难道和我吃过饭后你就要回家睡觉?少盖了。
不行吗?关先生,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个智商很低的女人?侯艳芸严肃的问。
你不是!他冷冷回答。
那就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你的智商或许不低,但你是一个心存偏见而且心理不大健康的女人!他很难得被女人气到想骂人,因为女人一向给他的感觉是快乐、满足、发泄、舒服,但是这个侯艳芸……如果这会他的双手是放在她的脖子上,她会不会尖叫出来?我心理不健康?!你是想说,他替她把她的想法和脑中的画面说出来,一会我一定赶着和某个女人上床,或许不只一个女人,反正我的周末夜一定是香艳、刺激、火辣、精彩而且惊天动地?!没有回话,但是侯艳芸却扬起一边嘴角偷笑当作默认。
如果我是想带你回家呢?关克汉见状,危险的眯起眼,我会我带你上我的床——这下侯艳芸笑不出来了,她马上转身就要逃,并庆幸这里是士林夜市,交通方便、人潮聚集,不会有立即的危险。
但是关克汉比她动作还快的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
你干么?!我不会上你的床!她小声反抗,红潮慢慢爬上她的双颊。
别这么有自信!他一个有点自大的表情。
我还没有对你施展我的魅力!她没好气地回道:关先生,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叫我关克汉或是克汉、汉……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再叫我关先生!.侯艳芸,你是想用:先生这两个字和我保持什么距离啊?!他怒声责问,对她刻意制造出的疏离相当不满。
我们本来就是要保持距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不相信她这么蠢、这么钝。
我对你有兴趣?!你的兴趣用错了人!她用力扯着、拉着、扳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一关先生,我不是你游戏、玩玩的对象,你找错人了!我不是花花公子!他震怒地澄清。
她故意小心的问:那你打算娶我吗?娶你?!我完全没有这念头。
听到了他的真心话后,侯艳芸立即不客气的朝关克汉的小腿骨用力一踢,果然在听见一声低低的三字经之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臂。
侯艳芸!他一副想杀了她的狠劲。
我搭捷运回去!她快乐的朝他挥挥手。
他咬牙切齿。
你敢踢我?!这下你没有兴趣了吧?!她仗着四周都是人,而且现在他的小腿骨一定痛到不行,所以不可能来迫她算帐这点,凉凉的挥了挥手。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给我记着!她做了个鬼脸,大人不记小人过,拜拜!......等关克汉到加拿大出差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想找侯艳芸算帐,不料她却在休假中。
艳芸和她堂姊去了新加坡渡假。
欧阳奇不解他的好哥儿们找他的秘书做什么。
她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下星期一。
还要三天……不知道自己已开始计算日子,关克汉不自觉的念念有词。
克汉,怎么了?欧阳奇不能漠不关心自己的好友。
你和我的秘书是怎么了?你那么在意她哪天回来上班要做什么?不会是想挖角吧?!挖角?!他一副小题大做的表情。
侯艳芸的工作能力是OK,但也没有到我非把她网罗到我公司不可的地步。
那你……他目露凶光的说:我和她有些帐还没有算。
她欠你?!我和她会自行解决。
欧阳奇是个大男人,他不是那种会追根究柢或是非问出什么名堂的无聊家伙,但是撇开好友的反应,他自己也发现他的客户亲自来公司谈事情的人变多了,送花、送巧克力,找侯艳芸哈拉的人多得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秘书俨然已升格成万人迷了。
克汉,你阅女人无数了吧?欧阳奇笑着问。
也没阅过那么多。
他很谦虚。
艳芸……我确信她很纯洁、干净。
他无异议的点头,照她以前那种老姑婆似的打扮,没有男人会想碰她的!但她现在不是老姑婆了。
我有眼睛看。
睨了好友一眼,关克汉哼了—声。
所以你的脑筋动到了她的头上?欧阳奇猜测。
你和很多男人一样?!很多男人?!关克汉没有回避好友的目光。
你是说现在追求她的人很多?他的心里蓦地燃起一把怒火。
我不敢说可以从办公室排到大马路上,但现在我的办公室常处于门庭若市的状态,这些天她是休假不在,不然快递的、老板级的、业务员,或是见证过她由一个老姑婆变成大美女的男人全都上门了,你如果想要追她,动作可得快一些!欧阳奇打趣。
我没说我要追她。
关克汉淡然一句。
你确定?!我最讨厌一窝蜂了。
克汉,我可以帮你哦!欧阳奇真诚道:艳芸是个好女人,如果你想定下来,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可以当贤妻良母。
我没想要定下来。
他相当崇尚自由。
阿奇,你想太多了。
所以你和艳芸没什么?!她是变了个人,但不是我要的类型,关克汉嘴硬的说:她外表是不一样了,但我保证她的骨子里还是那个老姑婆的内在,搞不好我才碰她的手,她就会大叫非礼了!不会这么严重吧?!我猜她还是处女!关克汉不在乎的评论。
欧阳奇一笑,我想也是。
你也这么认为?她当了我两年秘书,我差不多天天得对着她,要不是她太安全、太无害,你想我的前女友怎会放心她为我工作?现在再提到那女人,欧阳奇的心比较不痛了。
而且她的外表、穿着虽然开始像个女人,可是她还不会卖弄风情、装模作样,不会女人的那些小伎俩—,艳芸只是改变了她的外在而已。
所以?关克汉知道还有下文。
所以如果你只是想换换口味,想玩一玩,那我劝你不要找艳芸。
欧阳奇正色道。
而你还是认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会一直这么认为。
那好吧!关克汉看了下表。
我公司下午四点还有个国际视讯会议,我得回去了。
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既然你有个视讯会议,你来干么?找人算帐啊!他一脸理所当然。
你才从加拿大回来,不是有时差吗?而且公司一定积了不少事要你处理,这件事有这么急、这么迫切吗?欧阳奇更迷糊了。
你不懂!而他也不想说。
克汉,你……你上回也见过艳芸的堂姊对吧?欧阳奇突然问。
我们送过她回家,她坐过我的车,当然记得。
关克汉皱眉回应。
她怎么了?你觉得她怎样?没有特别印象。
你没有特别印象?!没特别注意。
关克汉面无表情的等待不及。
重点呢?没有重点。
欧阳奇这才放心,现在他确定,克汉不会是他的情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