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彩虹错了。
站大门外的不是曾文光,而是她想见却又怕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的耿汉。
耿汉笑容可掬的看着她,接着转到了她怀中抱着的小孩。
你的动作很快嘛!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就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宝宝。
他的语气轻松的好像没有这一年的离别似的,好像昨天他才和于彩虹喝过咖啡、看过电影似的,他的眼神依旧炽热而专注,他的态度却惹恼了于彩虹,他这一年显然不像她一样为情所苦。
你嫉妒吗?不!我替你高兴。
于彩虹更气了,她不相信耿汉一点都不惊讶或是意外,她更不信他那么敢肯定小孩不是她生的,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
一年的变化可能很大,说不定他已经结了婚,说不定他已经另有新欢,他只是回来重游旧地而已,她根本就不该和他说话。
猫咬到你的舌头了?他的嘴角一扯。
于彩虹希望美心这时候哭,偏偏小妮子不跟她合作,而且还冲着耿汉直笑。
这小鬼真甜。
耿汉轻捏着美心的小脸蛋。
叫什么名字?美心。
于彩虹带着敌意的对他说。
给我抱一下可以吗?你行吗?抱小孩?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她气死了他那种潇洒自在的态度,他为什么不像曾文光那样的不自然而且充满了内疚?他似乎认为不管他走多久,她一定会张开双臂的欢迎他回来!休想!绝对没问题。
他从她的怀中抱过美心,手肘不经意的去磨擦到她的胸部,她瞪着他,他则一个无辜的笑容。
不是故意的。
可想而知!她冷冷的评论。
耿汉并没有带小孩的经验,但是抱起小孩依旧有模有样;他一手托住了美心的头,一手则放在美心的背部,仔细的端详着美心,左看看右看看的。
突然摇着头,啧啧有声,好像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似的。
怎么了?于彩虹着急的问。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她看着美心,眼神中止不住的恐慌和害怕。
你看到什么了?美心怎么了?美心不可能是你的女儿!于彩虹要不是考虑到美心还在耿汉手中,她真的会狠狠的给他一拳,他把她的心悬在半空中;然后风马牛不相及的给她那么一句话,叫她差点精神崩溃。
耿汉!我晚点再和你算帐!我没说错啊!你不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娃儿!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是吗?除非是跟我。
哦!她已经恨得牙痒痒的。
她一直以为快三十岁的她不可能再为任何事发脾气,尤其她又有了美心这个甜蜜宝贝,她知道她已经拥有全世界,没想到耿汉才一回来就又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
这声‘哦’是赞成还是反对?耿汉!我不可能更恨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恨过你,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无动于衷。
她强迫自己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真的这么冷静?他笑问。
你自己看啊!美心到底是谁的小孩?我的!向虹的对不对?耿汉淡淡的说:我知道你这个人死脑筋又专一,你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结婚,要你当‘未婚妈妈’或是‘不婚妈妈’,我想你一定宁可去死,所以小孩应该是向虹的。
于彩虹真不知道是该悲哀或者庆幸,他居然这么的了解她。
这时向虹也来到门外,她以为是曾文光,想来替姊姊解围,结果却看到耿汉。
是你?向虹惊喜的喊道。
向虹!你愈来愈漂亮、成热了。
耿汉夸说:你姊姊则是愈来愈难以相处。
于彩虹听不下去了,她有些粗鲁的从耿汉的手中抢回美心,然后往屋里走。
边走边对自己否认耿汉回来她心中那份不停扩散的喜悦,她早就放弃希望了。
他知道她的电话、她的地址,但是他比曾文光更糟,一封信、一张卡片、一通电话都没有,他凭什么还奢望有热烈的欢迎和好脸色?难不成他还希望她在门口为他绑上黄丝带?我姊是很高兴你回来的。
向虹笑着补充。
我知道。
你走了整整一年了。
现在向虹把耿汉当哥哥看。
我以为你会更早回来。
耿汉不置可否的笑笑,反问她。
美心是――我女儿。
向虹充满母性的一笑。
虽然我姊姊更像是美心的妈,她也真的花了全副精神在照顾美心,如果没有我姊姊,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结婚了?没有。
耿汉不语。
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过毕竟孩子无辜,我没有资格夺走她生存的权利,更何况我姊姊说如果我敢拿掉小孩,她就死给我看,我想她是当真的。
她会的。
所以我把小孩生下来了。
孩子的爸呢?我不想谈他。
向虹马上换话题。
告诉你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姊姊那个在美国的初恋情人回来了,而且很显然的对姊姊还存着幻想,很积极哦!你不要不当一回事看。
那个叫曾什么的家伙?曾文光。
向虹!这次我是克服了心结才回来了。
他坦诚道:我花了一年的时间逼自己面对事实,我是有备而来,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你要有一个姊夫了。
我以为我永远也听不到这个好消息。
向虹真心的表情。
以后我就不会再良心不安,觉得是我自己害了你们两个,你得到了我的祝福。
不过你姊姊很难缠哦?我赌你会赢。
我一定要赢。
于彩虹还是推了美心到公园来散步,她没有理由因为耿汉的出现而改变计划,事实上就因为他的出现,她才更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推着推着,没想到推车的扶手上多了一双手,于彩虹用鼻子想也知道是阴魂不散的耿汉,只有他才能一副理所当然的气势。
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幸福的夫妻?这画面是不是一个美满家庭的典范?耿汉自吹自擂。
于彩虹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他立刻本能的松开手去揉受到重创的脚,她则把推车推到大树荫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专心的看着正在推车里酣睡的美心,她轻摇着车子,而在睡梦中的美心则不时的露出甜美的笑,似乎做了好梦似的。
一会,耿汉也坐在另一块石头上,和于彩虹面对面的注视着彼此。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这句话不是该由我来问的吗?我只能说我回来了,原本我根本就没有回来的打算,所以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耿汉!你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那个姓曾的回来了。
向虹说的?于彩虹并不意外。
她总是大嘴巴的很,你和曾文光好像约好了似的,一前一后的回来,都以为我会无怨无悔、死心塌地的等你们回来,很抱歉!你们都错了!我只是看破情关,并不是因为我在等你们。
你既然看破情关,干嘛不出家去当尼姑?耿汉不客气的说。
谁说看破情关就要去当尼姑?你分明还存着希望。
不!我根本没料到你回来。
你明知道我会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因为我爱你。
整个气氛刹时的明朗起来,耿汉终于说出了他一年前就该说的话,这一年他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空虚的心灵,分公司一家家的开,生意愈接愈多,但是银行的存款数字和欧洲浪漫的生活都治不了他的相思病,他最后还是得回来面对她,面对自己的感情。
你以为这三个字就能令我感动得痛哭流涕吗?她淡然的表情,质问着他。
你以为我就是等着要听这句话的吗?我不信你的心真的死了。
我的心当然没有死,因为我有了美心。
她骄傲的看着推车里的小宝贝。
她的小宝贝。
美心不是你的护身符,不是你逃避一切的法宝,她会长大,有天她会不需要你,那时,你还有什么?耿汉直言,你现在可以把你所有心血灌注在她的身上,但未来呢?你能不能想远一点?她别开头。
我会和你一样的爱这个小孩,如果你真的离不开她,我们可以一起带着她回欧洲。
回欧洲?向虹和伟童都长大了,他们应该可以独立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或者是留一笔钱给他们,你和美心则跟我走。
这代表什么?她平静的问他。
我的求婚。
他露出一口白牙。
你不是求婚,你只是在安排我的生活。
你有更好的建议吗?当然有!她故作甜蜜的笑容状。
譬如拒绝你的求婚!你拒绝?他大吃一惊。
难不成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在等你的求婚?期待你的恩赐似的!她瞥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嘲弄。
耿汉!我于彩虹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不想嫁而已,也许我识人不深,见人不多,但是我还不会一听到有人跟我求婚就乐昏头,很抱歉!我必须拒绝你。
耿汉错愕过后,很有风度的一笑。
看来我是过于自信了。
对!你知道就好。
是不是我们要重头来一遍?来一遍什么?看你想要什么,看你想怎么样,我照你的方式和规则玩。
他似乎在做最大的让步似的。
不必这么复杂。
她其实早将曾文光三振出局,但这时必须拿他出来当挡箭牌。
不必照我的规则或方式,曾文光是个好选择。
你居然会想要他?耿汉的男性自尊受不了。
他并不比你差,堂堂他也是一个博士。
于彩虹轻描淡写。
他补偿的心比你强上十倍,你可能比他有钱,但是嫁给他我就是博士夫人,你知道我是老师,我要的不是钱。
博士夫人又怎样?那嫁给你又怎样?于彩虹!我知道你只是想报复我,你明知道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火花从来就没有熄灭过,你不要骗自己。
耿汉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你对曾什么的家伙还有情,你们早就在筹备你们的婚礼了,既然你还在拖拖拉拉的考虑,那十成根本就是没有情了。
她不语,目光看着远方。
我并不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你真的也喜欢美心?她忽然问。
没有人可抗拒得了这么可爱、迷人的小家伙,问题是向虹舍得让给你吗?你不能留在台湾?除了你,我的一切都在欧洲。
她矛盾的看着耿汉,一时无法接受如此戏剧化的转变;昨天她还只有美心,今天只要她点头,她似乎就能拥有全世界,包括她心所爱的男人。
这不是梦吧?彩虹!你想想吧!她点头,她是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低头看着已经缓缓睁开惺松小眼睛的美心,她立刻趋前要抱起美心,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她的怀中只要有美心就够了。
利用军中的休假日,于伟童回台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陈玲娟,总是在先见了她之后,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变之后,他才会安心的回家见他的姊妹和侄女。
经过一年的交往,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朋友感情,他们在乎对方、承认对方,陈玲娟一再的拖延赴日本求学的计划,只为了于伟童,只为了多争取一些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陈玲娟见过于彩虹,也深为彩虹所喜爱,他们是受到祝福的一对。
不过――于伟童也注意到陈玲娟不对劲的地方,以往他放假回来,她总会吱吱喳喳的向他报告她的日常生活点滴及她有多想他,莫非他最担心的兵变终于发生了?玲娟!她哀伤地看了他一眼,连她平日最爱喝的可乐,此时仍原封不动的放在她的面前。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命令她。
我――她一副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计划有变。
怎么个变法?他稍微的放心些,只要不是有其他的对手出现,一切就好办。
我不能等你了。
你的家庭给你施加压力了?陈玲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还有一年半才退伍,本来我们是说好等你退伍再一起去日本,但是退伍之后你真的能排除万难和我一起去吗?我这一年半就这样的混下去吗?你不是在学日文?再怎么学也不可能花我一整天的时间。
于伟童尽量不让自己的焦虑表现出来,陈玲娟考虑并没有错,只是她这一去日本,不啻是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休止符。
他的确不一定去的成日本,而她在日本一待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年。
伟童!你生气了吗?不!你没有错,我干嘛要生气!没有人逼我做决定。
她迎上他的视线。
你也知道我父母并不讨厌你,只是我想快点开始上课,积极一些。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走?下个月。
这么快?他哑然低语,落寞涌上心头。
我家在日本有一些关系和亲戚。
照这么说已经是大致都办妥了?只等学校开学。
上次见面时你为什么没有提?他哑声的问道。
你已经进行一阵子了,是不是在等确定之后才透露给我知道?我不想影响你当兵的心情。
那你现在告诉我就不会影响我当兵的心情?陈玲娟也进退维谷,一年半的漫长等待是可以考验出很多事,她不是移情别恋,她只是想早点去看看另外的世界;但是无可否认,一年半之中可能发生很多事,她或者是于伟童都不能给彼此保证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你怕我会逃兵?他笑着问她,不把心中的不平和悲伤表现出来。
你不会,你是理智型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除了逃兵,还有很多其他不好的事。
她关怀的说:你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受到长官的器重,我不希望你变得消沉不振。
我不会!他笃定的说。
那么我的去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有意义!他恼火的说:你的存在使我的军中生涯有所期待,有所指望,使枯燥的当兵日子不会那么的难熬,我可以数着日子,等着和你见面,你一走,我的期待和指望就都没有了。
陈玲娟苍白的笑笑,她也割舍不下,但是为了长远的未来,她必须做这种痛苦的决定。
玲娟!如果你在日本碰到其他好的男孩,千万不要放弃。
他低低的说。
你是什么意思?她强烈的抗议,低吼出来。
你居然叫我去交其他男朋友?玲娟!我们都还年轻,又不见得是真的定了下来,这一分别不知道是几年,我想我们都不想束缚对方,或是受到束缚,现在你可能不会赞同我的话,但一段时日之后,你一定会很高兴我们有此共识,我不要你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是完全自由的!他哑着声音,娓娓的说:不要因为我而使你放不开。
她听完眼眶一红。
别这样!有缘的话,我们自然会再聚到一块。
那你会交其他的女朋友吗?我不知道。
他老实的苦笑。
即使会也要等到我退伍后,或者是一段很长,很久的时间以后,这一、两年绝对不会。
那你等我回来。
你真的会回来?我念完书就回来。
她向他承诺。
四年而已。
四年?他轻柔的摸着她的手。
四年有一千五百多个日子,我即使愿意等,也不一定能等待到你,玲娟!你真的要我等吗?她马上摇头,他分析得没错,是她要离开,出国的人是她,如果她自私的叫他等了,万一世事变化无常,她常住日本或是有了其他更适合她的对象,她岂不是反而误了他!这绝不是对待自己曾经喜欢的人该有的态度。
你走时,我不一定送你,假期很难排。
我了解。
你可以写信到部队给我。
你也可以写给我。
说到这里,一股陌生而渐渐疏远的感觉在他们之中漫布,为着即将到来的离别,他们已经开始有些不自然,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我们走吧!我要回去看美心,相信你也一定很多的事要忙,要去那么久,一定有很多的东西要准备。
是啊!他们无言的离开了速食店,他依旧送她回家,但是这次只送到她所住大楼的门口。
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他心如刀割的看着她。
或许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我只希望你能念出点名堂,并且好好照顾你自己,不管未来如何,我会永远的祝福你。
她投入他的怀中,靠在他的胸瞠上轻泣,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深深的注视了他好一会后,才转身冲进大楼的电梯,没有回头。
邹挺风今天是一个人来到于向虹工作的KTV,但他并不是纯粹来唱歌的;依旧是她为他送饮料来,他请她坐下,但是她摇头,带着微笑。
是规定吗?他皱着眉。
我们不陪客人聊天,在上班时间。
向虹!你还是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客人?他有些冷冷的表情。
你还是以为我只是来这里唱歌、消磨时间、花钱?如果你想找人聊天,为什么不回家找你太太?他懂了。
因为我结过婚了?难道你没有吗?邹挺风一向不喜欢和任何人谈他的婚姻;由于他的太太不孕,使他太太的性情变得难以相处,他们的夫妻之情早就荡然无存。
他开始迟归,她则报复性的在外面交男朋友,夫妻情份完全破裂,他提出过离婚的请求,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始终不肯签字。
于是他们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过着各人的生活,互不相干。
直到邹挺风认识了于向虹。
他知道自己大她十几岁,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娇美,有一股妩媚的味道在;开始一群人来时,他还会逗逗她,吃吃她的豆腐,开开没有恶意的玩笑,直到他发现自己愈来愈认真。
他变得有些无法自拔。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来,甚至打电话到她家,他居然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少不了她,然后他变成每天到她工作的KTV来,只为了要看她。
她该懂他的心。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婚姻生活?不想。
她一口回掉。
女人不都是好奇的吗?对男人的婚姻状况?她神秘的摇摇头。
我想我一定听不到什么新鲜的,不是你的老婆不了解你,就是你们的婚姻生活不快乐,要不然就是你或她有外遇,我说的对不对?她背靠在门上。
你连续剧看多了。
真实状况不是这样吗?他交叠着双腿,手放在膝盖上。
我的婚姻是不快乐,不过却不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理由。
还有其他理由?我的太太不能生育。
于向虹马上一副同情的表情,她知道现在不孕症很流行,每七对夫妻中就有一对是无法生育。
对不起!我太太不能生育和你无关。
他幽默的说: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这点,我既不是长子又不是独子,我没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旧观念,我觉得只要夫妻两人相爱,彼此珍惜,没有小孩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太太不同意这点?她开始变得自卑、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缺陷的女人,她的性情和婚前一比,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我都不认识她了。
可以治啊!她热心的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
她不肯。
你应该劝她。
于向虹温柔的说:她一定有她的恐惧,你应该帮她克服,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希望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她有心结,人要有耐心。
你好像懂很多。
他好奇的问。
你年纪这么轻,你知道婚姻是怎么回事吗?于向虹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在他的面前隐瞒什么。
我有一个女儿。
什么?他马上坐正。
你结婚了?我没有结婚。
他没说什么,只是打量着她,眼神中既没有瞧不起,也没有鄙视意味在,反而面带着谅解和关心的表情;他的反应使于向虹感到一阵温暖,原先她还怕他会把她当什么烂女人看。
你是新时代女性?我只是遇人不淑,当然我自己本身也有错。
你还是把小孩生下来了。
对!不管孩子来的是不是时候,都是上天的恩赐,我曾经怀疑过,但自从我女儿呱呱坠地之后,我就不会再怀疑了。
所以你不后悔未婚生子?当然有后悔的时候。
她坦承。
小孩是天使,但有时也是一个恶魔,会逼得你受不了,我还年轻,有时候我女儿吵闹不休时,我也会跟着哭,怨天怨地的,但这毕竟是人之常情。
她自动的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幸好有我姊姊帮着带。
所以你才上晚班?他终于了解。
对!有了小孩之后,我必须放弃自己的一些自由,以她为主。
你很了不起。
你居然这么认为?她意外。
邹挺风可不是巴结或讨好的表情。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是我是这么觉得,小孩会带给他的父母很多责任和束缚,做父母的必须为孩子牺牲很多个人的时间、喜好,甚至是理想,你这么年轻,何况你根本没有结婚,却勇敢的生下小孩,承担为人母的责任,我佩服你。
她有一种被人了解的满足和喜悦,她第一次不再有以自己未婚生子为耻的感觉。
我可以见见你的女儿吗?为什么?我没有不良的企图。
他马上表明态度。
我只是想知道漂亮妈妈是不是一定生下漂亮女儿。
她挣扎了半天,做出了摇头的决定;即使她心中承认她并不排斥邹挺风,她甚至喜欢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必须拒绝他。
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见见你的女儿,我们喝个茶,聊聊而已。
他极力争取。
我不想和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有牵扯。
她机械性的笑笑。
我错过一次,也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既然我有重新再来的机会和勇气,我就绝不让自己有再错的可能,你如果把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利用在你太太身上,一定能改善你的婚姻。
也许我并不想改善。
那我更不可接受像你这样的男人。
她冷冷的一笑,站起身。
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借口,我更不会成为你和你太太之间的问题。
我们之间的问题早就存在了。
他飞快的说:即使有你的存在也不会使我们之间的问题更复杂。
我还是必须拒绝你,我不能阻止你到这里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打电话到我家去。
你确定?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一点吸引力。
我确定。
她坚决的说,手放在门把上。
那我就随你的意思了。
于家今晚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下。
由于美心在睡觉,于家三姊弟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每个人都有心事,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如果美心醒着,他们可以借陪美心、逗美心来忘却自己自身的问题,但现在他们却只能盯着电视,心却不知飞到哪儿去。
于彩虹在考虑耿汉的求婚,考虑美心和她的弟妹,如果可能,她希望一家人都到欧洲去。
于伟童则想着陈玲娟,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孩,他小心维护的感情,克服了多少有形和无形的障碍,如今却还是得分手,虽然从头到尾这两个字都没有出现,但是他知道这结果是必然的。
于向虹则感慨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都碰错人,为什么邹挺风会是结过婚的人?如果今天他是单身,她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发展的空间。
偏偏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于彩虹看看表。
美心吃奶的时间到了,等她喝完牛奶,精神一来,我们三个姊弟妹就不会这么无聊,瞧我们三个人坐在同一个客厅半天,居然连交谈一句都没有―一于伟童和向虹立刻露出一个硬挤出来的笑。
你们别强颜欢笑了!于彩虹说:一会我抱美心出来再听听你们的心事。
她走进美心的卧室,脸上带着喜悦、期待的笑,但眼前的美心却叫她放声尖叫,差点当场崩溃、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