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英雄因为怕撞车,所以一路上他都不吭气、不去想,专心的把车开好,起码要平安的回到家,但是一到了家里,他开始发飙,把自己妹妹骂得狗血淋头,吼到她耳朵快重听。
曾如意倒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她甚至乐观的认为问题可以解决,大家都可以全身而退。
岑采臻生怕出事,所以在听到由曾家传来的暴怒吼声时,连忙赶来关切,她个性和曾如意很像,乐观、直接;只是她没有曾如意的美貌,反而像是个不拘小节的男人婆,没啥女性特质。
出人命了吗?面对来帮她开门的曾如意,她幽默的问。
有人在发疯!曾如意指了指她哥哥。
岑采臻也把曾英雄当自己哥哥、自己家人看待,因为是老邻居,三个人算是一起长大的,有着很深的感情。
疯的人是你!曾英雄指着自己的妹妹骂。
你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麻烦是谁惹出来的?曾如意冷冷问,我自己可以解决!缺胳膊、断腿吗?总比我自己的妹妹去给人――曾英雄狠狠的踹了下沙发的椅脚。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如意,你决定下海吗?岑采臻口气很平静的问,她一向不太会失去理性。
我不会游泳,叫我下哪一个海?那他发什么火?他有病啊!那就去看医生啊!现在人得忧郁症、躁郁症很平常,不要误疾忌医啊!岑采臻看向曾英雄。
我陪你去,这种文明病很多人得的。
岑采臻,你给我住口!他吼她。
你病情不轻。
你根本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厂我看如意的反应没什么啊,那么事情一定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她和曾如意相视一笑。
采臻,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曾如意心平气和的说,―点也不烦恼。
还是你沉稳。
岑采臻,你听完再发表意见。
曾英雄又吼。
曾如意把她和熊杰的对话、她的提议、他的反应―五一十的说出,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现在她在等熊杰的回覆,搞不好人家还不同意呢!你说她是不是疯了?曾英雄在妹妹说完之后,马上逼问岑采臻。
哥,那家伙手臂上绑着三角巾,想强扪:我应该没那么容易,还有……曾如意一哼。
你要问问人家有没有意愿强奸我。
曾如意――他眼睛快喷出火了。
你自己也见到他了,你认为他是那种龌龊、肮脏,需要去强奸女人的男人吗?可是……人家好歹是老大,人模人样的,不准备还利息的是我们。
曾如意这个人很明理。
你搞清楚!那我们就还利息!曾英雄豪迈说,很有男人气概的样子。
你去当牛郎吗?如意――曾英雄已经冲到了妹妹的眼前。
房子将被拍卖,我们都没有工作,能借的也借了,又没有积蓄,曾英雄,如果你能得到教训,那么我牺牲一个月又能有多大的损失,你往好的方面去想好不好?她据理力争。
曾英雄看向丁岑采臻,希望她帮他说话。
但她好像比较认同曾如意的想法、作法,认为可以一试。
如果没有安全上的顾虑,我想……让如意去吧!岑采臻,你是来扬火还是来落井下石的?曾英雄连她一起骂。
我相信如意不是莫名其妙做这项提议的。
真是好姐妹,果然了解我!曾如意和她击掌。
你们――曾英雄气得想撞墙。
哥,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觉,熊杰不是那种下流的小混混,你应该祈祷他会接受我的提议,然后一切一笔勾消!你就这么想羊人虎口?哥,问题总要解决。
我怕你会……我答应你!曾如意突然一脸的严肃。
如果有人想要侵犯我,我一定抵死不从,最糟的结果……我咬舌自尽。
岑采臻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者,我和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一起同归于尽!曾如意补充。
对,别放过他!岑采臻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岑采臻,你可以回去了。
曾英雄赶人,将她往大门外推。
我是你们的债主,你欠了我五十万。
她嚷嚷。
滚出去!他用力的关上了大门。
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的忧虑,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短短一个月,还能免费的吃、住,我不是白痴,也不是三岁小孩,相信我吧!曾如意正色而且坚决的说。
曾英雄无语了,他还能说什么?再一次见到熊杰,曾如意比较没有那么怕了,虽然还是在他的财务公司里,虽然进进出出的仍是看起来像凶神恶煞的人,但她完全可以接受。
反正每个人都是一条命,注是该发生什么事就是会发生什么事,怕也改变不了命运,不如积极、正面地看它。
熊杰没有佩服过女人,在他的想法里,女性是次等公民,是玩物、是装饰品、是暖床的工具,但她敢单独再踏进这里,光是这份勇气,他就对她刮目相看,给她一个赞许的笑容。
你考虑好了?她主动的问。
你没有打退堂鼓?我干么要自打嘴巴。
你真的胆大包天?你又不是会吃人的怪物或是野兽,难道……她故意眯着眼,佯装害怕的看着他。
你的心理不正常,有把人大卸八块的习惯?我没这习惯!那你会……吃弱女子的豆腐、性侵――曾如意,我的身边没有弱女子,我也没有性侵女人的嗜好,愿意为我张开双腿的女人随便一指都有,你想被我性侵……他很冷酷的一笑。
我看你还得排队等着申请。
你对自己的魅力真有自信!你不用老是担心有人想对你怎样,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吗?他讥讽的道。
拜托,我不喜欢白雪公主,别把我和她连在一起。
曾如意马上要求。
但是差不多所有的女性都希望自己――我讨厌笨女人!她强调。
你认为她笨?熊杰觉得有点意思,他从来不曾和人讨论过白雪公主,但是既然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最后又和王子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所以他才以为所有的女性都想当白雪公主。
不然她怎么会吃下她后母准备的毒苹果?她鄙视一哼,熊杰想笑又再一次忍住。
七个小矮人都千吩咐、万交代她千万不要和陌生人接触、不要让陌生人进门,但她还是吃下了老婆婆送她的苹果,你说她笨不笨?她嘲弄不已。
那是给小孩子看的。
现在的小孩子也没那么笨。
你……令人吃惊。
熊杰评论。
我们要一直讨论白雪公主吗?曾如意问着。
我只觉得她不食人间烟火、没有常识、没有危机意识,幸好解药只是王子的一吻,也幸好王子出现了,不然她不是死翘翘了?熊杰把头别开,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在笑。
他要记住以后不要和她讨论那些童话人物,不然每个公主都会被她批评得体无完肤。
成交了吗?她问。
你真懂得照顾人?他又是一张冷然的脸,他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我不会帮你洗澡,但是我可以帮你放洗澡水。
还有呢?我不会喂你吃饭,但我可以帮你准备三餐。
你会煮三餐?.当然。
她一副行家的表情。
打扫?小事。
采买?我最喜欢购物。
你真的可以当全佣?一个月。
曾如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如果当一个月的佣人就可以解决问题并且拉一个人回头,那太值得了。
熊杰,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你oq我熊杰?他冷峻的盯着她。
・不然叫主人吗?不必叫我主人。
他说:但这一个月我会找个地方藏匿,一方面养伤、一方面找出对我放冷枪的人;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在哪里,你不能和任何人连络,这一个月,你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个小时都是我的。
这下轮到曾如意有些犹豫了。
你还是可以谎不。
他不想勉强她。
说得好像你多有仁慈。
曾如意,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哈啦,你现在就给我回答。
熊杰酷酷的问她。
好啦!她马上说。
不必勉强。
命中注定!她自嘲的说:这一劫……我看是逃不过了。
***曾英雄说有多自责就有多自责、说有多内疚就有多内疚,带了几瓶酒,他来到公寓的顶楼天台,如果他因酒醉失足坠楼,问题是不是才真正的解决,毕竟今天会搞成这样,他百分之百要负全责。
岑采臻看到他到便利商店买酒,所以一路跟着他,一个绝望、脆弱、沮丧的人,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她必须防着点。
看到岑采臻悄悄的出现,曾英雄不友善的瞪着她鬼叫。
你干么阴魂不散的?我是人,不是鬼,哪会阴魂不散。
她顶嘴。
那你没有正事好做吗?稿子才刚刚交出去,很闲。
那你到别的地方闲去!他赶她走。
曾英雄,你像个男人好不好?岑采臻很受不了他。
是你好赌,是你自己不知长进,但好在你们只是房子没了、钱没了,一切都还可以重来,一切也还来得及。
把一瓶尚未开的酒往地上一砸,曾英雄哪里听得下去这些,他恨自己、更恨一切的现实。
不要对我说教!他凶恶道。
那就振作点。
你给我闭嘴。
去找份工作、去租个房子,总要再开始……她该说的还是得说。
曾英雄忽然双膝一软,往地上跪了下去。
除非如意可以一切安好,不然他怎么能再重新开始,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万一……她有个什么缺失,那叫他这辈子怎么面对她!你这是干什么?岑采臻冷眼旁观。
我不该沉迷于赌博的……他忏悔着。
现在浪子回头还有救。
但是如意……曾英雄,你觉得如意很蠢吗?她走过去扶起了他,突然问。
你觉得她天真吗?她一点也不天真!你觉得她会害她自己吗?她才不会!那你痛苦、自虐、呼天抢地个什么劲?她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背上。
我确信如意不会吃亏、不会被占便宜,她可不是温室里的小花!采臻……曾英雄惭愧不已。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对不对?你不是一个一百分的哥哥,但是你也不至于零分,人都有迷失的时候,只要你能找对路、找对方向,没有什么不能挽救的。
她温和的拍拍他的背。
相信如意吧!她真的会没事?我想她会过得比你好。
但对方是个开地下钱庄的老大。
他不再说财务公司,反正地下钱庄就是地下钱庄。
高知识分子也会作奸犯科,相同的,老大爷有讲情、讲义、讲道理的,好学校里也有坏学生,怀学校里也有好孩子,你不要自己先存有偏见。
她是个作家,专门动脑、动笔的,道理很会讲。
曾英雄冷静了下来。
你还是想想你的下一步吧!下一步……他认真的想了一下。
如意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了,我们都没有工作,我一定要想一个我和她可以一起做的工作。
自己创业喽!岑采臻马上说。
好主意。
曾英雄,这样就对了,你才三十岁而已,人生还有那么大一段路,现在跌一跤,对你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岑采臻谅解的说,如意没有怪过你,她始终都挺你这个做哥哥的。
曾英雄点点头。
可以下楼了吗?她俏皮的问。
你怕我会往下跳?我不怕你跳,我是怕你万一跳下去压伤无辜路人,或是跳了没死,成为半身不遂或是瘫痪的植物人,那如意更惨,只怕到时她得改名叫曾倒楣了。
岑采臻半开玩笑的说。
你这毒嘴……曾英雄本来即使有那念头,现在也跳不下去了。
要让如意真的过得‘如意’你要加油了。
她给他打气。
***不知道熊杰是不是在搞神秘,只知道他戴着墨镜,在和她约定的地点伸手拦了辆计程车,然后在台北市区绕了大半天,最后才往阳明山上开,本来以为是要去什么豪华别墅,结果是停在一处平房门前。
就这里?她有些失望。
不满意?无所谓啦!那你换个表情广他冷酷道。
曾如意只好装出一脸欢天喜地状,本来她就不是要来享福的,所以她不能要求太多。
要不要我帮你拿行李?她顺口问。
我的右手又没有废掉。
我只是鸡婆,可以吧!前面,去开门。
他把钥匙丢给了她。
曾如意接过钥匙,走到平房的大门前。
这房子好像有一阵子没有住人,锁都有些生锈了,在这高级地段,居然会有房子闲置,真是叫人觉得不可思议,而熊杰躲到这里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这房子是谁的?她免不了要问。
我父母留下来的。
他居然答了。
他们呢?过世了。
她走进屋里,看见满是灰尘及蜘蛛网,家具亦是老式的,古朴但是很有一种家的感觉,实在温馨。
这里安全吗?因为他上回提到还没有找到枪击他的凶手,所以她才这么问。
没有人知道这里。
你确定吗?很多人――熊杰精明的笑了下。
以为我去了南部或是出国,没有人知道我还在台北,连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所以……她看看他。
所以你不准和任何人连络,我上次就说了,我们要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用右手随便抓了块屋内的布,然后擦了下一张椅子上的灰尘。
我懂了。
她点点头,目前一切还好,她可以接受,事实上能过一过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是新体验;那开始吧。
他坐下并命令着。
开始什么?她显然还没有进入状况。
打扫。
我……她看了看这屋子,不小耶!而且不是很容易打扫,虽然她之前说得漂亮,但是叫她一个人打扫,这算不算虐待人?你会不会骑脚踏车?他又问。
会。
那你可以骑车去采购你需要的东西。
安全吗?山路……我是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骑过脚踏车。
那你可以在屋前多练习几次,你要准备三餐的,不要忘了我们的协定。
他没有任何同情心的说。
你真当我是台佣?这是你自己提议的。
我是这么提议……那你还犹豫什么?一直以为他不会真的把她当佣人,――直认为他会带一、两个手下在身边跑路、办事、张罗一切,看来她真的是想得太美,这男人对她没有企图,他真的是需要一个贴身看护兼女佣。
钱给你。
他拿了几张千元钞给她。
你想吃什么?她无奈的问。
你弄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不挑剔的说:别太油腻,太奇怪的东西,顺便帮我带一些啤酒,还有我要换药的东西。
还有投有?她没好气的问。
你也买一些你需要或是你想吃的东西。
他很大方的说:别说我虐待你。
但你的确是在虐待我。
她咕哝。
又要打扫、又要煮饭,又要做一切的琐事,真希望我有三头六臂。
交易随时可以取消。
他不带感情的说。
我先打扫房子。
她认命的道,要全部打扫还是只打扫我们会使用到的部份。
全部!熊杰又忍不住想到了白雪公主那童话故事。
当白雪公主闯进七个小矮人的屋于时,她好像也是里里外外的打扫了―番,还帮那些矮人做了晚餐,证明自己的用途。
我记得有很多小动物帮那个笨女人。
那你也去找一些小动物吧。
可惜我们不在童话里。
所以你要面对事实。
他拿出了包烟,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再用同一只手点打火机,动作流畅。
熊杰,其实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有些不妥协的对他强调。
还好这个月是小月,只有三十天。
他挖苦她。
然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她要他保证。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