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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四天后,子湛买了一只狗回家。

2025-03-29 08:52:38

一只咖啡色花纹的短毛吉娃娃,是个男生,个性很活泼,对著人吠叫时雄纠纠气昂昂的,他有点紧张和不安,这是他第一次买狗……不,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买东西送给女人,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或许它根本就取代不了原本那只狗,但他还是想试试,希望这只新拘能安慰她,让她从伤心的谷底振作起来。

事实上,他想过各种让她再开心起来的方法,但就是不包括再买一只狗,除了他本身不喜欢小动物之外,他也不认为一只陌生的新狗可以取代小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是看她镇日茶饭不思,看著小妹的照片掉泪,他才会姑且试之。

少夫人呢?因为太伤心了,这几天她都待在家里悼念小妹,没有跟他去公司学习。

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掉眼泪。

安婶叹气道:看来少夫人真的很爱小妹,她几乎部下吃东西,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她会把身体弄坏,少爷,你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逗她开心吗?闻言,他更加确定自己买狗的举动是正确的,提著装狗的篮子,他兴匆匆的上楼敲她的门。

请进。

门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清了清喉咙,作好心理准备之后,转动门把。

听安婶说,你又没吃东西了。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是责备的,不夹带太多关怀。

抱歉,大伯,我没胃口。

她幽幽的垂著眼睑,手里果然握著小妹的遗照’,表情十分哀伤。

他大步向前,走到床边,将提篮搁在床上,放在她面前。

打开看看。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等她动手,那篮子自己有了动静。

她眼睛不眨的看著那只篮子,还有那颗从篮里好奇探出来的小头颅,她惊呼一声,双手捣住了唇,双眸讶异的瞠圆了。

它是……蔚冰心里一阵激荡,又悲又喜,眼泪不争气的滑了出来。

你的。

他的唇扬起了一记微笑,为她明显动容的反应而开心。

我的?真的是我的?她的小脸闪闪发亮,也不管眼泪滑下了面颊,很快地抱起那只吉娃娃,欣喜若狂。

小妹!小妹!她不断呼唤著亡犬的名字,不停亲吻著小狗,又哭又笑的对它说话,你好坏,这么多天不回来,姊姊好想你也好担心你,怕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出了什么意外,你听好,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自己乱跑了,知道吗?他知道她把新狗当成了小妹的替身了,但他没有开口纠正她,就由著她吧,只要她能为自己太过伤心的情绪找到出口就好。

他瞬也不瞬的凝视著她,感觉到她好可爱,抱著一只狗尽诉情裹的她真的好可爱。

对著小狗拉拉杂杂倾诉了好久好久,蔚冰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眸心闪亮,眼底眉梢洋溢著喜悦,她微笑看著他,徽求他的同意。

大伯,我可以也叫它小妹吗?他看著她容光焕发的美丽脸庞,呼吸一窒。

当然可以。

他真的做对了,这种感觉竟比他谈成一笔大生意还要叫他兴奋莫名。

她开心的笑了,天真的提议,那我们一起做它的爸爸妈妈好不好?几下可察的,他微微僵了一下,喉头一紧,俊颜蓦然涨红了。

一起做它的爸爸妈妈?这代表了什么?好吗?大伯?她的声音清丽而悦耳,她坦率的说道:我们一起做它的爸爸妈妈,一起保护它。

看著她眼里闪耀的光华,他被动的点了点头。

好。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

看到她被喜悦所笼罩著,看到她轻抚著狗毛的模样那么温柔可爱,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开始爱狗了。

隔天,他在百忙之中接到小妹妈妈的电话,她约他这个新科爸爸吃晚饭。

虽然他们根本每天都在家里碰面,有时候更是早餐、晚餐都会一起吃,可是她的主动邀约还是让他打从心里想唱歌,因为这意义非凡——他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很赶,赶著在七点以前将工作结束,赶著赴七点的晚餐约会,为了不让她饿肚子,他完全不守交通规则,拿自己宝贵的性命在尖锋时段乱闯红灯,还硬挤出时间绕去花店买了花。

终于,华灯初上,他准时抵达位于阳明山上的餐厅门口。

这间餐厅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名叫双鱼花园咖啡馆,他知道她不爱暍咖啡,但喜欢沉醉在咖啡馆特殊的氛围中,想必就是这间很希腊的咖啡馆被她雀屏中选的原因吧。

在侍者的引位下,他走到临窗的座位。

然后他看到了,看到那两个对坐著正相谈甚欢的女人,他愣了两秒钟,随后就觉得被自己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大伯,你来啦。

蔚冰朝他愉快的微笑,丝毫没感觉到他脸部的肌肉在抽动。

你还记得连姊吧?今天是她生日,她只邀请了我们两个,等一下我们一起为她唱生日快乐歌好吗?你好,子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连御妏笑容可掬。

当蔚冰告诉我,你愿意过来替我庆祝生日时,我真的好高兴,谢谢你!对了,这束花是要送给我的吗?弄懂怎么回事后,他在瞬间武装起自己,顺水推舟的把花递给连御妏。

生日快乐。

白痴!他在做什么?他居然蠢到买了束粉红玫瑰来送给自己的弟妹!而她又在做什么?擅作主张替他安排相亲,她真的很知道该怎么惹火他,她令他一颗火热的心霎时都冷了,冰了,结冻了。

他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他还是坐了下来,点完餐后,静静听著连御奴说话,虽然那些话左耳进、右耳出,他表现得一点也不热络,但她还是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这个聒噪的女人,他敢打睹她前世一定是个哑吧,这辈子才会那么急于说话,那么急于将自己摊在一个几乎足陌生男人的面前。

回程的路上,他面无表情的开著车,在宅邸前嘎地一声急速将车停住,若不是有安全带绑著,蔚冰认为自己准会从前档玻璃飞冲出去。

大伯……她惊魂未定的看著他。

你下车!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迳自命令。

她慌乱的瞧著他。

你不进去吗?大伯……她知道没经过他同意就擅自安排他和连御妏见面很不应该,可她也是逼不得已的。

连御妏约她去店里喝茶聊天,然后半开玩笑半强迫的要她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还不准她告诉他,晚上吃饭的是三个人,她真的是对连御妏笑脸提出的要求毫无招架之力,不知不觉就被她押著打了电话……对不起,大伯,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她可怜兮兮的看著他,真心希冀得到他的原谅。

我叫你下车。

他再次冷声道。

他冷酷的视线叫她一缩,虽然自知理亏,但泪水终于还是飙出了眼眶。

蔚冰乌黑的大眼蓄满了泪,他好凶,他一定很生气……不能怪他,都是她不好,是她自作主张,她活该。

吸吸鼻子,她默然下了车。

几乎是在她双脚著地的那一刹那,他就高速驶离她的视线之内,留下满心懊悔的她独自站在黑夜里。

夜深了,他还没有回来。

回房之后,打从洗完澡开始,她就一直站在窗边张望,等待他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去哪里了,居然直到现在还不回来,都已经两点半了,他明天不用上班吗?唉……她无奈的叹息,有些忧心仲忡,不知道他到底人在哪里,打他手机也不接,她真的好急。

小妹,大伯他一定不会原谅我对不对?她又想叹气了,这个晚上,她叹的气比过去两个月来还乡。

手机蓦然响起,她几乎是冲著去接,或许是他回她电话了,因为她有在他的语音信箱留言。

大伯!她脱口喊道。

乖 ̄ ̄裘素笑嘻嘻的说道:可惜我不是你大伯。

裘姊——蔚冰有点惊讶她怎么这么晚打来给她。

有事吗?我刚和紫歆、天微MSN,我们决定这个礼拜来个姊妹兼宠物的聚会,所以就急著打给你,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喽,谁叫大小姐你自从住进凌家之后都不上网,你啊,快跟时代脱节了啦。

事实上是她们几个决定买只新宠物给蔚冰,所以才想把她找出来,小妹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们想好好安慰她。

在哪里聚会……蔚冰问道。

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重点了。

裘素明快的打断她。

告诉我,你为什么三更半夜在等你大伯的电话,不寻常哦。

她又叹了口气。

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一件令他很生气的事。

哦?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她很好奇,像蔚冰这种胆小如鼠又温温雅雅的女孩,能怎么惹那个有魔鬼总裁绰号的凌子湛生气?我自作主张安排他和一个女人吃饭……她和盘托出,也是因为心里太乱了,需要有个人帮她拿主意,或许裘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平息她大伯的怒气。

你说,他气得送你回家之后就掉头走人?裘素玩味地问。

她这个情场老将似乎嗅到了些什么哦,不过当事人显然还在后知后觉中。

嗯。

你说,他到餐厅时,还带著要送给那个姓连女人的玫瑰花?侦探再问。

嗯。

不合理。

裘素马上推翻她的说法,如果他不知道用餐的还有那个女的,他怎么可能准备花送给她?这小呆瓜,人家那花是要送给她的,她这么不解风情,还硬是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人家当然会气得走人啦。

对厚——蔚冰想了想。

或许……他用猜的。

那花是要送给你的!幸好裘素知道她不是在装傻,这家财万贯的妮子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对自己很没信心,因此她想也知道,丫头她准是压根就没想过凌子湛会日久生情爱上她的可能。

送给我?她结结巴巴的瞪大了眼。

为、为什么要送给我?这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令裘素笑了。

当然是因为他爱上你了啊!爱上我?蔚冰脑门轰然一响,差点腿软。

不可能,裘素准是在开她的玩笑,他是子楷的大哥,而她是寡妇,他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爱上不起眼的她?就因为他爱上了你,所以才会对你要替他介绍女朋友的行为那么反感,也才会气得走掉,直到现在还不回家。

裘素兴味盎然地说:小冰,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凌子湛待会如果回来一定满身酒气,他去借酒消愁了。

那裘姊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她心慌意乱的问。

傻瓜,谈恋爱怎么能用教的?裘素笑道:别太紧张,你就顺其自然吧,如果你也喜欢他,那么不要压抑自己,趁著年轻好好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吧!闻言,她的心更乱了。

可是我……不说了,我老公在催我睡觉了,你知道的,孕妇的睡眠很重要,明天再向我报告进度吧!裘素把电话给挂了,这无疑是无缘无故来搅乱一池春风,害她心乱如麻,害她头脑发昏,害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怦怦跳。

蓦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吵杂声,还有纷沓的脚步声,以及忘了避讳的大声交谈。

老天!少爷怎么伤成这样子……蔚冰惊悸的跳了起来,她手一松,手机掉落在地板上,她无心捡拾,飞快奔了出去!蔚冰迅速打开门,门外的景象令她浑身血液几欲凝止。

她看到子湛被几个人扶著进房,他乱发篷松,浑身酒气之外,头脸都挂了彩,触目惊心的血丝正从他嘴角渗出,发际线黏著浓稠血液,白衬衫更是惨不忍睹,血迹斑斑。

送少爷回来的司机说,少爷在俱乐部里和人打架,俱乐部的经理好不容易才把场面控制住,还好心地叫人送少爷回来,少爷的车还留在俱乐部里,我已经派人去开回来了。

安婶说道。

打……打架?她倒抽了一口寒气,没办法想像他跟人打架的样子,顿时整个脑袋都在打转。

您别紧张,衬衫上的血有些是别人的,少爷一个人跟三个人打,虽然受伤了,但还是锐不可当啊。

安婶神气地说道。

蔚冰呆呆的看著管家,这算称赞吗?她呆立于床边,看著烂醉如泥的他被佣人们扶上床,他们替他换掉了沾血的衣裤,用温水泡过的毛巾替他擦拭手脸,一名细心的女佣还替他清理了伤口,仔细包扎上药。

过程中,她都帮不上忙,她担忧的蹙著眉心,直到他安适的躺在床上,身上盖著丝绒被子,在冷气适中的室内沉沉睡著。

安婶将灯光调暗。

少夫人,您回房吧,看样子没事,您别担心了,我晚点会再过来看一看。

蔚冰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佣人都走光了,房里只剩她和安婶。

好。

她被动的跟著安婶一起走出去。

少夫人,您早点睡吧,晚安。

安婶对她颔首。

晚安。

她只得带上房门。

然而,她根本无法好好睡,因为她一直一直牵挂著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人。

他真的还好吗?他的伤势真的不要紧吗?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呢?终于,凌晨四点,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管住了自己的心,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脚,她的双腿不听使唤,开门走到了他房门口,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他还在睡。

她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虑了,他没事,如管家所言,伤势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蓦然间,他模糊的呻吟了一声,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近床边,看到他正紧蹙著眉宇,于是慌乱的贴近他。

大伯!她迫切的喊了一声,无措的摇晃著他。

你哪里不舒服吗?我是蔚冰,你哪里不舒服?见他动也不动,毫无反应,她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俯向他,害怕的把耳朵靠到他的胸膛上去听他的心跳。

他的胸膛很厚实,他的心跳很有力……我没死。

她猛的一震,迅速抬起眼来。

大伯……他已经睁开了眼,眼睛里布满红丝,他闷闷的看著那张趴在自己胸前,纤柔清丽的脸庞。

她竟敢再来招惹他?我没别的意思,因为你都没动……蔚冰在他的眼光下有些瑟缩。

然后,顺著他冰冷的眸光,她意识到自己腧越的举动。

她脸红了,连忙离开他的胸膛,很不安。

他咬紧了牙,紧蹙的眉心下,黑瞳在冒火。

怎么?他是传染病吗?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既然你没事,那我回房了……他的眼神简直要盯穿人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等一下。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惊愕的望著他。

大伯……她的手猝不及防的被他握住了,她的人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缩,虽然,其实她退不了半步,因为他握得很牢。

为什么来?他直直望入她眼底,藉酒壮胆。

她张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在俱乐部里和人起冲突吗?不等她回答,他迳自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因为我很不高兴,我以为你很单纯,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沉,居然设计我,我太低估你了,原来你的天真都是假装,你可真是高明,连我都骗过了。

真正让他不高兴的是,她设计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这令他打从心里老大不爽,于是他失控了,喝了几杯,只是擦身而过,他就揪著对方领子开火……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就算她要替他介绍女朋友,他也没必要这么不高兴,可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正是他恼怒的地方。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他严厉的指责让她好想哭,她没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的心酸酸楚楚的,根本无法好好说话。

你——他瞪视著她,看著晶莹的泪珠就这样从她眼眶滚落下来,一滴接一滴。

她居然哭了?他连骂都没有骂她,她居然就哭了?她突如其来的泪水让他觉得一切都不对了。

他不应该责备她,他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其实她并没有恶意,她又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她替他介绍女朋友有什么不对?是他不好,是他反应过度,他是禽兽,子楷才过世没多久,他居然就垂涎起自己弟弟的老婆来,他不是人……他苦恼的看著她,然后深吸了口气,反而向她道歉。

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他用尽了意志力,克制自己不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慰,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他下能,他知道一但越过了那条线,心墙就会溃堤。

我不是故意的……蔚冰哽咽说道:连姊约我去她店里,她叫我打给你,还交代不要告诉你她也会去,我没办法才会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经过你同意就替你安排些什么……该死!他紧紧蹙著眉宇。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

我没机会。

这更该死了!该死的那个人是他,因为他确实没给她机会解释,恼羞成怒之后,他就固执的认定了她想把他推给连御妏,所以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好了,我现在知道了,你回房去吧。

他闷闷的说。

她轻轻扬起睫毛,两颗乌黑的眼珠像浸在水里一般,雾蒙蒙的。

大伯——她轻唤,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如果她再继续留在这里,如果她再继续用这种动人的眼光看他,他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吻她,他在她面前快要无所遁形了!不会。

’他硬声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蔚冰柔顺的站了起来。

好。

盯著她开门离去的纤巧倩影,他的眼里隐藏著一团火焰。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将更难把她的身影从心里拔除了。

第七章:子湛的伤势没大家想像中简单,第二天,他的右腕开始发肿,第三天,伤到的地方竟使他无法施力,加上脸上大大小小的挂彩,他不能去公司,只好史无前例地在家休养。

小妹,去叫爸爸吃午饭喽!就见蔚冰殷勤地在他身边打转,她替厨子张罗吃的,然后笑容可掬的陪他一起用餐。

他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因为他也渴望看到她,用尽最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破功,他若无其事的坐在她对面平静的用餐,刻意不去注意她可爱至极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发现自己完全失败了。

只要她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根本就无法不去注意她,偏偏她好像认为他在家休养,她就应该出现似的,一直待在客厅里和他作伴。

他可以回房间,没错,但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打从心里就不想独自回到冷清的房间,在客厅里多好,看她的笑脸,看她和小妹玩,听她偶尔坐下来弹琴,在管家送上下午茶时,她还会立即跑过来与他一块儿享用。

这无疑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他已经多久没在这栋屋子听到笑语声了?她的来到改变了一切,包括他。

在家休养的第七天下午,他在书房与主管们开视讯会议,不过离开客厅两个钟头,没想到他回到客厅时却风云变色。

少夫人呢?找不到她的人,他询问插花中的女佣。

有新邻居搬来,少夫人到对面去了。

新邻居?他蹙了蹙眉,立即大步定到长窗前。

果然看见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对面人家的门口,仰著笑脸,和一名身材高挺、笑意飞扬的年轻人谈笑风生,他整个人不自觉紧绷起来。

摩根山庄的住户非富即贵,摩洛哥式的宫廷建物,每栋都有独立的大片前后花园,环境清幽,这是他父亲所有的豪宅中,他母亲最喜欢的一栋,因此他才和子楷选择住这里。

没想到不够隐蔽的这个缺点,却给了她勾引男孩子的机会,他没发现自己眼里的妒意有多浓,直到二十分钟后,她捧著一盆花回来,笑意甜甜。

大伯,你开完会啦?蔚冰献宝般的展示圣诞红给他看。

对面搬来了新邻居,他原本住在洛杉矶,回来帮他爸爸的忙,他说自己喜欢下厨,我从来没有认识会下厨的男孩子,他还说改天要煮义大利肉酱面请我吃;他说他调制的肉酱一等一,如果我吃过就再也不会想吃外面的肉酱了。

她兴高采烈的说完,子湛听到自己冷冷的开口了。

弟妹,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是寡妇?进门时,她那红润的脸庞让他更加不悦,和年轻男孩子打情骂俏显然让她快乐得要飞上天了。

大伯……她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他沉著脸,丝毫不留情的冷声道:你在守寡,却随便和陌生男人搭讪,你认为佣人会怎么想?安婶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刹那间,蔚冰的脸色变得和纸一样白,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道只是和新邻居打招呼会是滔天大罪,一切只因为她是寡妇。

如果你想改嫁,我不会阻止你,反正在法律上你是自由之身。

他神色漠然的说道,冷峻而清晰。

大伯,我错了!她脸色发白,连忙保证。

我绝不会再和他讲话,我保证不会再和他讲话!看到她吓得发白的脸色,他的胸口莫名一抽,也恨自己的卑鄙,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将她占为已有。

事实上,她还年轻,她有权利追求未来的幸福,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既帅气又健康,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也想要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无法再站在她面前数落她,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上楼,看在蔚冰眼里却更加不安了。

看来他很生气她不守妇道,她发誓她绝不是故意和对面邻居攀谈的,他在开会,小妹想出去走走,她在花园里看小妹玩球,他就自己走过来了,他邀请她去他家的花圃欣赏一种新品种的郁金香,她心想只是对面而已……唉,没想到,她还是做错了,大错特错,把好好的一个下午搞砸,他气得上楼去了。

想到他刚才那铁青至极的脸色,她的心猛然咚的一跳。

难道裘素真的猜对了,她大伯……喜欢她?所以她和男孩子讲话,他才会那么生气?是这样吗?自从那夜被裘素那么说之后,她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偶尔不小心想到了,她就会心跳加速,完全没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这几天以来,和他朝夕相处在屋子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不管她在做什么,他总是坐在沙发里静静的看著,有时候他明明在看文件,可是她却自作多情的觉得他好像在看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她若有所盼,然而他却一点行动都没有,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偏偏她已经结过婚,还是寡妇。

她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满腔的热情,可是一看到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躲开,总觉得他对她根本就没那种意思,是她在一相情愿。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奇怪?每天下楼和他一起用早餐时,她的双颊甚至会微微发烫著,虽然他的视线总是定在报纸上,她却还是会脸红。

她的心跳陡然又加快了,她需要有人指引她一盏明灯,迫切的需要,因为她已经没有主张了。

你把他惹火了,因为你和新邻居说话?裘素解决掉一块蛋糕,招来侍者再要一块,她优雅的用纸巾拭著嘴角,微微绽笑道:恭喜你了,小冰,你和凌子湛同时坠入情网了。

她真的很高兴单纯善良、毫无城府的蔚冰找到了幸福。

在她看来,洪蔚冰和凌子楷的那段婚姻根本是赶鸭子上架,年纪轻轻没谈过恋爱就结婚,真的是太奇怪了。

现在可好,她和凌子湛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虽然他们还有些世俗的道德问题要克服,但她认为那根本没什么,两个人真心相爱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可是……昨晚她的梦境并不好,她在花园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因此她今天才会急著把裘素找出来指点迷津。

不要可是了。

裘素很清楚她老是把梦当困扰的毛病。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的新邻居是女的,他绝不会生气,这样懂了吗?真的是这样吗?经过裘素肯定明快的分析,她觉得自己又满心欢喜了,她的脚步又轻飘飘的了,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在外面,只想回家去。

今天他不在,公司有件重要的事非得他亲自过去坐镇不可,可是没关系,她可以等他回来,晚上吃过饭后,她想邀他一起去宠物店买小妹的衣服。

少夫人,您回来啦,有您的客人。

一进玄关,当佣人这么告诉她时,她还觉得很奇怪。

然后她在客厅里看到她的新邻居——蔡侑伦。

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快一小时了。

蔡侑伦笑著站起来。

他很高,几乎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标准的篮球国手身材。

哦——蔚冰很不安,有什么事吗?我带了几本小说来给你看,你昨天不是说喜欢海顿的作品吗?刚好我有,今天就送过来给你了。

哦——她被动的接过那几本书,喉咙像梗著一颗鸡蛋,她七上八下地问:还有——事吗?蔡侑伦笑了笑,双手潇洒的插在牛仔裤袋里。

我烤了个蛋糕,你不是说想尝尝我的手艺吗?让你知道我不是盖的,你请佣人准备茶具和餐盘,我们一起喝下午茶吧。

看到桌上那个烤得香喷喷的蛋糕,蔚冰说下出不字来。

她的缺点之一就是——不懂的拒绝别人。

然后他们重新坐了下来,精致的白色小碟子和茶具送上来了,他熟练的切开蛋糕,还体贴的在她杯里斟满花茶。

是香草栗子蛋糕,如果你喜欢巧克力的话,下次我再烤给你。

他笑吟吟地说,说真的,如果不是她太过紧张,以至于食不知味的话,她一定会喜欢他烤的蛋糕,因为味道真的很香。

但现在,她根本没心情品尝这个蛋糕,满脑子都是昨天子湛铁青的面孔和警告,她承诺过不会再和他说话,现在却更过份了,和他坐在一起吃蛋糕,如果让他知道怎么办?少爷,这么快就回来啦。

听到玄关的动静,蔚冰几乎从沙发里惊跳起来。

脸色发白的看到子湛走进来,她相信自己一定快昏倒了,因为他的眼神凌厉得叫以射穿她。

是这样的——呃——她硬著头皮清了清喉咙,还是免不了结巴不已。

因为他来找我,所以那个……我们只是喝个茶——她没机会说完,因为他连声招呼都下打,只是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就走上楼,留下手足无措的她。

蔚冰咬著下唇,一颗心荡到了谷底。

完了,他一定很生气。

那位是——蔡侑伦好奇的看著那隐没在楼梯的身影。

蔚冰毅然决然的抬起眼,鼓起勇气对他说道: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先回去吗?蔡侑伦识趣地告辞后,她连忙上楼,在门外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门,没有回应。

她再敲。

大伯——她怯生生的唤。

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吗?如寒冰般的声音冷淡而清晰的传人她耳里。

什么事?她拚命吸著气,以防自己因紧张而昏倒。

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必了。

他直截了当的回道:我很累,不要来打扰我。

他不愿意开门,她忽然感到某种自己也无法分析的心慌意乱。

他们好不容易恢复邦交,她又搞砸了,对吧?她沮丧的立在原地,希望奇迹出现,他会开门,愿意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她真的不是安心要违背诺言的。

但是她失望了,这晚她等到整栋宅子的灯都熄了,他还是没将门打开。

蔚冰以为自己可以在隔天有解释的机会,可是她晚起了一步,当她照平常时间到楼下用早餐时,他已经出门了。

您一定很失望吧?管家为她斟牛奶。

少爷本来要带您去见夫人的,却临时取消了。

蔚冰一愣。

见夫人?管家进一步说明道:夫人在寺里带发修行,她已经好几年没下山了,连楷少爷和您结婚时,她都没到,所以您从来没见过她也是正常的。

忽然之间,她没胃口吃早餐了。

原来他昨天那么早回来是想带她去见夫人……哦哦,不,不是夫人,是妈才对,那是子楷他们的母亲,也是她的婆婆。

可是,他为什么忽然想带她去见婆婆呢?这种复杂的问题凭她的脑袋当然是无法解答的,她撑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因为太需要有人为她指点迷津而打给裘素。

很简单,他想把他的意中人介绍给母亲认识。

裘素在一秒之间就解开了疑团。

不料,这个答案却让蔚冰更加迷惑。

可是,子楷没带我去见过他母亲。

这下换裘素不说话了。

她怎么好意思残忍的告诉单纯的蔚冰,那代表凌子楷对她根本没感情,所以才没想过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母亲。

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她四两拨千斤的带过。

反正你只要知道,凌子湛肯定是爱上你了就够了,快点找个机会对他解释清楚吧,别让彼此的误会更深,这才是最重要的。

蔚冰点点头,她懂了。

可是光她懂并没有用,他不回来,她要对谁去解释?小芳,你怎么只摆一副碗筷,少爷不回来吃饭吗?好不容易盼到了晚餐时间,原以为自己至少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的,可是佣人却只摆了她一个人的餐具,您不知道吗?少爷到国外出差去了,至少十天不会回来,这十天少夫人您都得一个人用餐了。

出国?瞬间她像泄了气的汽球,说不出心里有多失望,还有那强烈的失落感,她勉强吃了几口饭就回房了。

他要出国却没告诉她一声,就算她犯了滔天大罪,他也不该不告而别,然而他却这么做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个傻瓜,从早到晚一直在等他回来,压根就没想到他人已经在国外了,还在家里痴痴的等,她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笨蛋!洪蔚冰!你是笨蛋!她掹骂自己,下争气的雾气却冲进了眼里,她觉得委屈,因为他的误解。

拿起手机想打给他,却还是颓然放下。

说下定他在开会,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解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误会,有必要拨越洋电话给他吗?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她放下了手机,窗外漆黑的天际有几颗星星在闪耀,他现在在哪一国?是否与她看苦同一片星空?蔚冰坐在大型的椭圆办公桌俊方,专注、认真、用心的看著她不懂的文件、财务报表和企划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是她在九帝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但她却很少来,因为是唯一的继承人,她父亲老早便任命她为总裁,只是她父亲昏迷以前,她一直抗拒这个事实,也一直认为那只是名义上的称呼而已。

直到父亲骤然昏迷,无法再像山一样的站在她面前,她才后悔自己过去真的太不懂事了。

她想好好补救,起码替父亲将心血守住,等他醒来的那一天,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嘉许的笑容。

搁下笔,她出神的看著桌面那张父母的合照,秀眉染著轻愁。

怎么办呢?爸、妈,我真的不适合当个总裁,总裁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啊……小冰——洪裕明推门而入,想到她的身份,又立即改口。

抱歉,我应该叫你总裁才对。

裕明哥。

办公桌下,她连忙套上自己的粉色低跟鞋。

有事吗?是不是找我一块吃午饭?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天天从凌家来这里,这也是天微给她的建议,与其在家里闷的慌,胡思乱想她大伯的一切,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样等待他回国的日子也比较好过。

有件大事向你报告。

他脸色凝重。

最近科技厂的订单一直很不稳定,我本来就在怀疑了,今天早上证实周令生在外成立了一问公司,暗中把我们公司的订单转移,我建议总裁马上开除周令生。

周……周伯伯?她张口结舌的看著堂哥,一时反应下过来。

周令生跟著他父亲已经有三十年了吧?从小她就常见这位慈爱有加的伯伯在她家走动,他担任集团的财务长工作,父亲给他的股票分红老早超过他的薪资所得,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父亲呢?她不相信。

这里有一份报告,你看了就知道。

洪裕明简单说明道:周令生在大陆做了错误的投资,损失达上亿,所以他把歪脑筋动到这里来,他知道伯父现在昏迷不醒,你又没有实务经验,总而言之,他是趁火打劫,这种人绝不能留。

蔚冰还是不愿意相信。

泪水在瞬间迷蒙了她的眼,对人的信任一下子全瓦解了,她一直尊敬著的长辈,在父亲昏迷后还殷殷安慰著她的伯伯……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这种考验给人类?她真的觉得好残忍。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看著她的反应直皱眉。

你该改改你的想法了,不要以为天下都没有坏人。

从小在温室里长大,让她的想法很单纯,思想呈一直线,她总认为没有坏人,如果有,也是不得已的,过度富有同情心,又爱作梦,偏偏还是个双鱼座,多愁善感,容易被情绪给影响,他可以看到她的总裁之路将会走得多么辛苦。

裕明哥……我觉得好难过。

她哽咽的说道。

父亲那么信任的好兄弟,两人情同手足,如果父亲醒来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有多痛苦。

我还有事,你想想怎么处理,最晚明天之前把结论告诉我。

洪裕明离开之后,她一个人沉浸在哀伤的氛围里,直到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才打起精神接起来。

连姊——她有点不安,生怕连御妏又要求她做些她下想做的事。

你好吗?蔚冰?连御妏笑意浓浓。

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尽心的帮我,改天你一定要出来,让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她更不安了。

那没什么……她以为连御妓指的足上次的事。

不知道子湛喜欢吃什么样的菜?是中式还是西式?接到他的电话之后,我太高兴了,兴奋得不知道该订什么样的餐厅才合他的胃口,所以想问问你,他是你大伯,你应该知道吧?啊?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他打电话给我了。

连御姣的声音里满是欣喜。

他主动约我晚餐,说由我决定餐厅,他没意见。

蔚冰完全愣住了。

可是,他不是……在国外吗?这段时间,他连通电话都没打给她,却打给连御姣……她的心里一阵紧缩。

是啊。

连御妓甜甜笑道:他说他飞机大约六点落地,他会直接从机场来接我,我们八点以前就会见面。

哦……她咬住嘴唇,手里拿著手机,不知道要给什么回应,她的心里翻滚著一股失落的浪潮。

直到挂了她的电话,她的心里都像压著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再也看不下任何文字。

第八章:漂亮的银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窗外夜色渐浓,司机平稳的操控著方向盘,后座是一名不苟言笑的男人和跟了他好几年的干练左右手。

那些德国佬想也没想到你会亲自出现,所以都吓到了,一想到他们呆愣的表情,我的心情就觉得很好。

杨明原笑道。

凌扬集团和德国F集团合作已有多年,对方却在月初邀请了一间港商进行秘密协定,欲将凌扬的国际专利权用另一种方式技术转移出去,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他们这次突然飞过去,令那些奸诈的德国人大大的措手不及,当然也吓得他们不敢再暗中搞鬼了。

总裁——见子湛毫无回应,明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您对此次的行动不满意吗?子湛脸上没什么表情,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

明原,你爱过人吗?他的问题叫明原吃惊,他怔好几秒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下露出过份吃惊的表情来。

呃——这个——他还在语焉不详,子湛又续间道:如果爱上一个下该爱的人,要怎么做?这下明原著实吃惊到下巴快掉下来了,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刚刚您约的那位连小姐,是一个您不该爱的女人吗?她——是别人的女人?他跟了子湛五年,从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他甚至连找个床伴都不屑,自己还一度猜测他是个同性恋,但因为怕影响公司行情而不敢出柜哩。

然而现在,虽然洗刷他不是个同志的嫌疑,但情况也很糟,显然他家总裁正为情所困,他可不要招惹到什么奇怪的女人才好。

只是随便问问。

相对于明原好奇得要死,子湛不再说话了。

他约了连御妏,这是个不智之举,可想而知也会是顿很烦人的晚餐。

离开台湾十天,他真正渴盼想见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躁小伙子,因为蔚冰让他妒火中烧,所以急欲报复,他实在可笑极了,不是吗?原来心里被一个人的影子给占据是这种滋味,无时无刻的牵挂,日以继夜的渴盼,还玩起幼稚的把戏,希望她也一尝嫉妒的感觉。

事实上,这根本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她会嫉护他与连御妏约会吗?根本不会吧!她和那个年轻男孩看起来就像天生一对,他这个老男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注视?是该放她走了,她是自由之身,她大可以谈恋爱,她大可以再结婚,这些他都该接受,该乐观其成,该为她送上祝福。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原小心翼翼的说道:她是您不该爱的人,而您又真心爱著她,那么就想办法让她成为您可以爱的女人。

明原像在他心里投下一颗震撼弹,他震动了一下。

没错,就算她是弟媳,他也可以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然而可悲的是,他连光明正大追求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子楷是他逼死的,他否决了自己,他根本没资格追求她。

凝视著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他的思潮起伏不定。

如果她知道了一切真相,他相信她不会原谅他,因为就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知道他回来了。

隔壁房里有动静,她像做贼一样,几乎是拉长了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但隔音实在太好,她只听到些微脚步移动的声音。

他在做什么呢?在收拾行李吧?他真的和连御妏去吃饭了吗?她的心好乱,发现他和连御妏约会竟会让她这么难过,她神思恍惚的过了一下午,心里糊模的知道,她好像真的太过在乎他了。

小妹!小家伙趁她不注意溜出了露台,她连忙想追上,却不慎绊倒,整个人扑了出去。

好痛……她吃力的爬起来,幸好没人看见,否则就糗大了。

你还好吧?寂静黑夜中的男性嗓音吓了蔚冰一大跳,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喉咙口,看到子湛就站在露台上,他在抽烟,穿著白色浴袍,显然洗过澡了,他的头发并没有吹干,几缯乌黑的发丝佣懒的垂落在高耸的额前,湿濡而性感。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紧张中有著欣喜,因为她终于见到他了。

还……还好。

她相信自己的耳根子一定全红了,她的心怦怦作响,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呢?晚餐好吃吗?他的眸光几乎是立即就射向了她,嘴角冷骛地一抿,漆黑如暗夜的黑眸瞬间冰冷而深沉。

晚餐很好吃。

他的脸变的深沉、僵硬。

连御妏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打算开始和她交往。

事实上他告诉连御妏,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哦……蔚冰喉中像卡著石瑰,又干又涩。

他接续说道:如果你想搬回娘家,我不反对。

搬回娘家?她呆愣的看著他。

他要赶她走吗?毕竟子楷已经过世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他挑眉,意有所指。

如果你要和男人交往,应该要搬回娘家比较方便。

大伯……她的小脸煞白,眼睛越睁越大,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叫她胸口莫名紧缩,瞬间,她的眼珠就浸在泪雾之中了。

该死!她哭了。

子湛强迫自己栘开视线,对她涌进眼眶里的雾气视而不见,他硬著心肠说道:你考虑看看,决定好了告诉我。

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随便污赖我想和男人交往?一股酸楚的情绪冒上来,蔚冰颤抖著握紧了粉拳,显现少有的激动。

虽然才结婚一天子楷就死了,可是他仍然在我心里,我把这里当成我的家,我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不想要回去娘家,我爸住院了,那里冷冷清清的,你为什么……为什么非把我赶走不可?她泣不成声的控诉他的行为,他诧异的看著她,惊讶于她激烈的反应,她在发抖,她太激动了,这对她不好,她可能会……来不及多想,他已看到她呈现呼吸困难的模样,他立即跳到她的露台上,拦腰将她抱进房里,急忙找塑胶袋急救她。

知道自己有病,干什么还那么激动?他气急败坏的把找到的纸袋套到她鼻息问。

放慢呼吸,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

她逐渐恢复了正常,颤抖平息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她闭了闭眼又张开,毅然决然的说道:你要我走,我明天就搬走。

他的心一阵紧缩,这不是他要听的答案,他不是真心要她走。

孩子——我知道。

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大伯,我都知道,因为我是寡妇,和男人说话就是不守妇道,也会让你们没面子。

不是这样的!该死!他怎么可以给她这种观念,这会害惨了她,她这么年轻,当然可以谈恋爱,也可以再婚,只是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他的醋意就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就像她不足子楷的老婆,而是他的妻子一样。

你不必安慰我了,大伯……她摇了摇头,蹙紧了眉心。

好好把握连姊,我祝福你们。

为什么说这句话时,她的心会酸酸的,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他又没说过喜欢她,一切的感觉都是她自己猜的,他又没有对不起她,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已,一点点……我根本不喜欢她!他蓦然冲口而出,不想再让她误会了,这样只会让她越跑越远。

你不是说……你要开始和她交往?如果要和她交往,怎么可能不喜欢?一定是喜欢才会决定交往不是吗?我骗你的。

他苦笑。

其实我告诉她,很谢谢那天她帮了你,但我对女人没兴趣,我不会和她交往。

你对女人没兴趣?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冰箭射到一样,整颗心都凉了,他对女人没兴趣?那么,意思是说,他对男人有兴趣吗?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好笨,怎么会相信裘素的话,误以为他喜欢她,还死也不肯走,在他出国期间对他牵肠挂肚的,她真是太蠢了。

你又误会了!看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也知道单纯的她在想什么,她准是以为他是同性恋。

那也是骗她的,为了怕她纠缠才对她说谎。

蔚冰一颗掉到谷底的心瞬间又被他拉了起来,她润了润唇,小心翼翼的问:那么,你喜欢女人喽?幸好自己没爱上一个同志,不然那多糗……等等!她说什么?爱?她爱他?她不是对他有一点点在意而已吗?我喜欢女人。

她的问法害他浑身火热起来,他炽热的盯著她,视线无法栘开,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凝视令她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极力自制著,还做了一次深呼吸来克制自己,但显然没用,他相信他的眼神已经传达浓烈的讯息了,他甚至认为她眼中闪烁的那道光芒叫做期待。

蔚冰——他干哑的轻唤她,不再叫她弟妹了,因为在他心里,她早已不是他的弟妹,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一个激起他爱意的女人,一个令他想占为已有的女人。

蔚冰眨巴著眼睫,她好紧张,因为他的睑越靠越近,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他低头轻轻覆上她的唇,她的身躯竟无法自主的颤抖。

他浅尝著她的清新与甜蜜,辗转加深了力道,他的舌探进了她唇齿之中,同时挪动修长健硕的身躯,顺势上床了。

她第一次和男人在床塌上缠绵,她几乎是任由他摆布的,他脱了她的衣服,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游栘,她这才发现,原来他有浓密的胸毛,她的心狂跳不已,不知道自己喜欢有胸毛的男人,这太怪了!当他亲吻她的颈窝时,她忍不住深深颤栗,这种感觉很微妙,他的舔吻能轻易令她兴奋起来,他的身体压著她,不停用唇舌撩拨她的欲望,直到确定她做好准备了,他才缓慢的与她结合。

蔚冰模糊的低喃著,他的嘴再一次覆住了她的双唇,她发出愉悦的叹息,这使他更加卖力,如她所说,她是处子,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因为这个原故,他满心欢愉,对她的求欢也更加体贴。

蔚冰害羞的倚在子湛怀里,奇怪了,当他们在做爱的时候,她热情如火,热血沸腾,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只是一迳的迎合他、配合他,嘴里不停发出连自己现在听了也会脸红心跳的呻吟。

可是激情一但结束,一切慢慢恢复平静,心跳也正常了之后,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一切,虽然才短短不到一小时,却有火山爆发之势,她惊讶自己就这么把初夜给了他,而且他们的关系还有一点复杂,没有血缘,但伦理道德在这个国家还没沦丧啊,她这样准会被所有人唾弃死,想到这里,她沮丧了起来。

怎么了?他轻易发现了她的情绪转折,因为她的烦恼写在眼底。

大伯……她习惯性的叫他,没看到他反弹很大。

叫我子湛。

他可不要她在床上激情时喊他大伯,那多杀风景,子楷已死,相对的,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经不存在了,他早就不是她的大伯。

子……她想叫,但怪怪的,实在叫不出口。

我还是叫你大伯就好了,这样比较亲切……她在自圆其说。

亲切个鬼!那很变态好不好?又不是在拍三级片。

叫我子湛,如果你再叫我大伯,你永远别想下这张床!好……好吧。

看起来他很生气,她妥协了。

子、子湛。

叫得不太自然,但真的比喊他大伯听起来顺耳多了。

再喊一次!因为她喊得唯唯诺诺,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虽然,他确实是真的吃了她。

子湛。

这次好听多了。

看著我!他匆然把她拉向自己,扶著她的头,盯著她的双眼,认真的问:告诉我,你爱我吗?蔚冰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这种赤裸裸的问法还真叫她不会回答,就连她跟于楷步入礼堂前,子楷都不曾如此直接的问过她,关于她爱不爱他这个问题。

她很在意他,但不知道那是否就是爱,如果在意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那么她就是爱他的了。

可是,这是否也代表了她对子楷根本没有爱,因为子楷的死只带给她内疚,并没有和爱人生离死别的痛苦,不爱他又答应他的求婚,她觉得对不起子楷,自己好卑鄙,因为父亲希望她和子楷结婚,她就结了,到头来,子楷却因她而死……为什么要考虑那么久?子湛急了,如果她不爱他,那么刚才发生的事不就是他在霸王硬上弓吗?对不起,我没办法回答你……蔚冰忽然哭了,大量的泪水冲进了她眼眶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反应吓了他一跳,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忽然之间那么伤心,他说了什么惹她伤心?是因为他问她是否爱他吗?原来这个问题这么难以回答。

一股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好了,我不问你了,你别哭。

不是这样的。

她吸了吸鼻子。

我想到子楷,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爱过他,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很舒服的感觉,因为他从来不会强迫我,也很尊重我,我却书死了他……子湛喉头一梗。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她是爱他的,只是觉得对不起子楷,事到如今,她还在愧疚,还在自责。

我说过,子楷不是因你而死,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老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许你再这样想,我也不要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蔚冰垂下眼睑,幽幽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提醒自己,但我没把握可以做到,我常想到子楷……他打断了她。

你何不多想想我?这种时候不适合再让她沉溺在不愉快的回忆里,他希望自己能带给她快乐,而不是让她胡思乱想。

知道我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凝眸,专注的问她。

蔚冰脸一红,她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开始觉得不安,她这样算不算不守妇道?我们做了一件只有相爱的男女或者夫妻才会做的事。

他柔声说道。

她的脸更红了,表情扭捏不安。

我想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一想到工作结束后可以马上见到她的笑脸,起床后也有她陪伴在自己身边,他就迫不及待想实现这个美梦。

妻、妻子?蔚冰慌乱的看著他。

她是子楷的妻子,怎么能再当他的妻子?你别怕,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而他会替她挡在前面。

我真的可以吗?她不安的拾起眸看著他。

你说过,我是寡妇,我如果和男人交往,大家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哦!他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别信我的鬼话!他急著解释,那是我在吃醋,所以才会对你这样说,目的是不让你亲近别的男人,我很卑鄙,一直压抑自己对你的感情,既没勇气承认,又不想你被抢走,所以才会那么说。

真的吗?她还是没有把握。

当然是真的!他真恨自己对她说了那些话,给她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他真是该死!他将她深深拥进了怀里,亲吻著她额心一连迭声保证,相信我!我会好好处理,相信我,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命,原本抱定独身主义的他,现在只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她在身边,他已经不埋怨父亲带给他的伤害了,因为有她,一切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