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萄一口一口的品尝着侍者送上来的奶油蛋糕,搭配热红茶真是对味极了,这间法式小馆的菜很棒,只是气氛……她拾眼偷觑了下金皓月,他毫无异样,迳自啜饮着热咖啡,他对甜点没兴趣,所以不动叉子。
皓月,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我们搭的那艘邮轮吗?茜柔用小汤匙搅拌着奶茶,闲话家常地问起。
紫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茜柔是故意的吧?知道她和他的关系,所以故意问起邮轮的事。
记得。
金皓月心下微凛,他手执咖啡杯,眼眸直视着未婚妻。
为什么她会突然提起邮轮的事?你说巧不巧?茜柔嫣然一笑。
紫萄竟然在同一个时间,跟我们一起搭那艘邮轮呢,她表姐是新娘子。
紫萄深吸口气,她觉得浑身细胞死了一半,茜柔怎么可以这样陷害她啊?她要怎么办啦?金皓月眸光一闪。
是吗?她是什么时候告诉茜柔的?在飞机上,不知道他是茜柔未婚夫时说的吗?紫萄还说,邮轮里有一间铁达尼房,仿铁达尼号的场景而设计,十分别致,可惜宾客们都不知道。
不理紫萄抗议的瞪视,茜柔继续柔柔地说道。
咳咳咳!紫萄觉得自己另一半细胞也死了,她娇颜染红,很想叫茜柔不要再讲了,就算她想快点跟她的学长相厮守也不能硬是赶鸭子上架啊,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怎么了,紫萄,你呛到了?茜柔好心地拍拍她.打从一进餐厅,茜柔就一直观察金皓月,这个过去她自以为了解的未婚夫,她发现他看紫萄的眼光真的很不一样。
所以就大胆假设了,他是喜欢紫萄的,不单单只有那一夜因为不明药物而对紫萄产生激情的反应而已。
一切都太顺利了,只要金皓月开口说他喜欢的人是紫萄,并且要跟自己解除婚约,由他去向她爸妈开口,相信他们就没理由反对了。
对!我有点不舒服,我去一下洗手间。
紫萄飞也似的逃掉了,她要去化妆室里打电话给茜柔,叫她不要再书人了。
这绝对是个好机会,可以跟她单独讲几句话,只要几句就够了……思及此,金皓月啜了口咖啡,随即跟着起身。
我也去洗手间。
他得拦住她……他堵在女化妆室的门口。
紫萄拿出手机想打才发现没电,真是糟糕,看来她得写张小纸条警告茜柔了,她再乱爆料,到时可能适得其反,引起他的怀疑。
翻遍了包包,懊恼的发现她竟连枝笔都没有,她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找个侍者借笔……哇!她猛然退后一步。
瞪着堵在化妆室门口的金皓月,紫萄张口结舌,心头小鹿乱撞,她连眨了好几下眼眸才有办法镇定下来。
你要……上厕所?她润了润唇,试探的问,然后指指另一个方向。
这是女厕,男厕在那边。
他的体格健朗挺拔,标准的模特儿身材,有一百八十几公分吧?她的芳心怦怦跳,想到那夜他的热唇在她身上制造的草莓园,双颊更是烧烫不已。
我知道。
金皓月感到啼笑皆非,她不会真的以为他搞不清楚男女厕的方向吧?还是在装傻?我们谈一谈。
这实在有点……呃,有点怪,站在餐厅的洗手间前谈话,但是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说。
那一晚,我不是故意要先走的。
这句话他老早就想对紫萄说了,事后他很懊恼没有留张纸条给她,但当时,他整个人都迷乱了,根本无法做其它思考。
那我们、我们有没有……老天,虽然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叫她怎么问得出口,她的脸都红了,心也跳得好快。
没有。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也是他耿耿于怀想告诉她的,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没有?紫萄愣然的微张着小嘴,心里竟有股说下出的失望。
他们没有怎么样吗?可是、可是贵妃椅上有血渍?她期期艾艾地说:你确定我们真的没有?可是,你也喝了药,会不会是有,而你记错了?因为椅子上有、有血……这两个字使她的脸更红了。
那是我的血。
金皓月静静地说。
啥?你、你的?紫萄觉得口干舌燥外加眼冒金星。
别、别开玩笑了,你是男人,你怎么可能会有处女膜……她蓦地捂住自己的嘴。
瞧瞧自己说了什么?她到底在干么啊?那是我手臂的血。
他好心的为她指点迷津。
因为我怕自己对你不轨,所以咬自己的手臂保持理智。
原来是这样……紫萄一脸呆滞。
在得到答案的同时,她心中也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竟是他手臂的血?她还千里迢迢找到台湾来,以为他们做了一夜夫妻,好丢脸,人家根本就没碰她,都是她一厢情愿,还问茜柔可不可以喜欢他哩,真是好笑,明天就打包回夏威夷去吧!你去哪里?金皓月拉住一派落寞的她。
茜柔还在等我们不是吗?她拨开他的手,心口竟酸酸的。
左紫萄,你也太好笑了,人家没对你怎么样,怎么反倒不开心呢?你在难过些什么?难道明天就要离开,再也看不到他了吗?他情愿咬伤自己也下愿碰她来发泄药性发作的欲望,可见他对茜柔有多忠实,茜柔不该背叛他的。
你怎么了?他追上去,再度拉住她。
没什么。
她又甩开他的手。
不要这么温柔的对她讲话,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很令人心动吗?你在哭?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说错了什么吗?他绝不是一个情场高手,但感受得到,她美丽的眼泪代表了某种意义。
她的眼泪代表着什么?他的心脏为此而怦怦跳动,整个胸口都熟烘烘的。
可以想成紫萄对他也有特别的感觉吗?金皓月压抑住狂跳的心,以及奔放的热情。
我没有。
紫萄垂下脑袋,哀伤的摇摇头,她用舌尖舔着干燥的嘴唇,本来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只要明天离开,一切就回到原点,只是她失恋了而已。
老天,她的心好痛,好想抱着棉被大哭一场,她是那么喜欢他,这一个多月以来,天天都在想他,现在要无疾而终了,都结束了,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等等!这小妞竟然用跑的?他也只好用跑的追她,惹来餐厅其它人的注目,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紫萄好不容易微喘着回到座位上,却发现茜柔也不见了。
离开座位下去洗手间会去哪里?而他们刚刚一直站在男女洗手间前面,并没有看到茜柔。
王小姐说她有事先走。
侍者走过来,解开了她的疑惑。
紫萄瞪大眼睛,茜柔竟然落跑了?那她怎么办?独家制作买单后,金皓月和紫萄一起走出位在三十六楼的餐厅,在等待电梯时,两人默然无语,一片沉静。
咚!电梯来了,紫萄垂着眸子先走进去,金皓月随后进入,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个……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紫萄抿了抿唇开口,你要不要打电话给茜柔,问问她在哪里……啊——天啊、天啊!怎么回事?电梯怎么停住了?透明电梯外是璀璨的车水马龙,景色很美,她却突然感到一阵脚软,随即而来的是晕眩的感觉……你怎么了?金皓月眼捷手快的扶住瘫软的她。
惧高症,我有惧高症……紫萄用力吞咽一下,感到快窒息了,她没办法呼吸,这地方好高,他们不会掉下去吗?怎么不早说?如果早知道她怕高,他就不会选这个鬼地方,这下好了,他们被困住了,而她有惧高症,得快点向外界求援。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惊慌充盈她心中,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怕高。
他坚定的握住她微微颤抖的纤手。
闭上眼睛。
紫萄的表情像要上断头台。
可是我怕……刚刚她偷偷闭过了,可是感觉更加没安全感。
相信我,闭上眼睛。
金皓月将她拥进怀里,厚实的手揽住她的腰身。
瞬间,少女特有的馨香侵袭着他的感官,他清楚忆起了那一夜她的柔软和热情,手不由得缩紧了,内心的激越在翻腾。
好。
呜……紫萄默然地阖上双眼,努力想甩开内心的恐惧,可是,老天,她还是好怕,双腿在发抖呢!金皓月能够感觉怀中的她,正令人心怜地微弱颤动,他炽热的手抚上她的颈间,温柔地摩挲爱抚。
紫萄感觉到他大手传来的体温,这使她渐渐有了安全感,好多了,虽然还是在发抖。
谢谢你,我没事了。
她故作坚强的睁开眼睛,没想到一看到现实的景物她就嘤咛一声,在天旋地转问一头埋入他胸膛之中,在他怀里急促喘息。
怎么会这样啦,好可怕,刚刚一睁开眼,感觉自己好像快踩空了。
不要逞强。
他将她压向自己,用手臂牢牢地圈起,感受她柔软身躯给他从削悸动。
他是变态吗?在她恐惧得要命的这时刻,竟对她起了性反应?你……不会丢下我吧?她冒出莫名的恐惧。
不会。
她对他的需求令他心荡神驰,情不自禁的抬起她的下巴,震惊的看到她的眼眶满是泪水。
你哭了?人家怕嘛。
紫萄讷讷地说道。
她知道很丢脸,都二十岁的人了,还为了电梯不会动而哭,可她就是怕啊,有什么办法?金皓月感到喉咙紧绷。
不知不觉,他的手自有意识的爬上她的面颊,替她拭去泪水,接着凑向她,吻住细致颤动的唇片,他的心狂跳不已,她的唇瓣如同记忆中一样甜美。
倏地,电梯动了,猛然往下降。
紫萄瞪大眼,眸中透出深深的恐惧。
金皓月紧紧抱住她,他们活像一对落难鸳鸯,直到电梯戛然停止,两个人都像历劫归来。
卜通、卜通,紫萄的心快跳出胸口了。
电梯门开了,一大群陌生的人头在外面等待他们。
没事了,没事了,里面的人没事了。
没事?紫萄打从心里涌出一股想呕吐的感觉,来人!把说没事的那个人拖去坐坐看啊!冷不防地,她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独家制作啊——紫萄从噩梦里醒来,梦中她一个人被关在电梯里,一下上升,一下下降,吓死她了。
你醒啦!茜柔听到尖叫声,连忙靠过去。
你脸色很难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紫萄喘息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我怎么回来的?茜柔拭了拭她额头,幸好没发烧。
皓月送你回来的。
他……她的心脏怦怦跳,若有期待。
他走了。
哦。
她有说不出的失望。
你们……没事吧?茜柔急于知道结果。
他半途离席是去找你吧?你们谈了些什么?紫萄闷闷地说: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们……他说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茜柔的嘴张成O型。
不是说都已经脱了衣服抱在一起了吗?他咬自己的手臂保持理智,他对你很忠实的,完全没有背叛你。
是啊,那晚他没有背叛茜柔,可是电梯里的热吻怎么说?他为什么要吻她?因为她怕得下像话,所以藉由吻转移她的注意力吗?怎么可能?茜柔蹙着秀眉。
如果他不喜欢你,那怎么解释他这几天来的反常行为?她都已经把紫萄可能跟皓月变成一对的好消息告诉学长了,而学长也答应要跟学姐谈分手,现在事情又有了变化……但直觉告诉她,皓月对紫萄是不一样的,有可能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而已。
他或许只是想找机会跟我谈清楚罢了。
紫萄叹了口气,但是一想到电梯里的吻,她的双颊微红,说出的话也变得没说服力起来。
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下皓月的成长环境。
茜柔在床上坐了下来。
紫萄有些魂不守舍。
他不是很富裕吗?富裕不代表完美,其实他很孤单。
茜柔娓娓道来,你看不出来吧,皓月是混血儿,他母亲是英国人。
紫萄眨着眼。
混血儿?混血儿好像没什么稀奇,毕竟她三个姐夫都是混血儿,这也解释了他的轮廓为什么会那么深邃的原因了。
事实上,他有一头很美的金发。
这下子,紫萄不得不承认她粉惊讶了。
他竟有一头金发?酷!他的父母很相爱,但他父亲接管上一代留下的庞大集团,天天忙于工作,他母亲身体不好,经常关在房间里,而他在学校受人排挤,不想让母亲担心,因而变成一个不爱跟人接触的孩子。
他母亲难道都没发现他不对劲吗?紫萄忍不住问道,像她妈咪就绝不会这样,她们姐妹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伯母几乎是卧病在床,她很美,但身体状况很糟,是那种一个寒流来袭都可能夺走她生命的脆弱女人。
紫萄紧皱眉头。
这么说,他是在一个没有人关心他的环境下成长的?她已经开始为他心疼了。
更糟,因为他还被排挤。
那些小孩真幼稚!她握紧了粉拳,语气愤慨。
还有更可怜的。
茜柔缓缓说道:在他十二岁那年,伯父原本陪伯母在美国疗养,他们要回来替他庆生,但手术后伯母的心脏负荷不了飞机升空,所以他们搭乘邮轮,没想到邮轮发生意外,伯父伯母都罹难了。
老天!紫萄睁大了眼睛喊。
他一定很痛苦……也难怪初遇的那夜,他望着漆黑海面的表情会那么哀伤了。
伯父伯母葬身大海,学校里的坏蛋学生开始流传皓月会克死亲人,是个不祥之人。
她还记得参加丧礼时,他悲痛逾恒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过去就算别人怎么喊他金毛小子,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天呢,他才十二岁……紫萄低声哑喊。
她为金皓月的遭遇感到子心不忍,也终于了解他身上独特的气质是从何而来的了,是他的悲剧这就的啊。
想一想,她十二岁时是多么开心,爹地、妈咪的宠爱,还有外公他们,她是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当时由伯父的律师好朋友——李叔当他的监护人,直到他二十二岁从英国取得双学士回到台湾,金氏集团才交回他手中,只是他变得更加沉默,根本没人走得进他心里。
紫萄眨了眨眼。
即使你也不能吗?我?茜柔面露苦笑,觉得她问了个可爱的问题。
我曾经很迷恋他,单纯的因为他与众不同的俊美而迷恋,如果我曾走进他心里,我就不会被信宇学长吸引了。
紫萄不得不认同。
说得也是。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走得进他的心里啊,虽然他在电梯里又吻了她,可是,却什么都没表示,也或许,他没时间表示什么,因为电梯冷下防的往下掉,而门一开她就晕过去了不是吗?或许……他是喜欢她的?茜柔,紫萄润润唇,心脏怦怦跳。
我可以把他抢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