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提斯热闹极了,今天是周末,大致坐了九成满的客人,橙色的灯光搭配印尼舞曲流泻在偌大的两层空间里,咖啡香、调酒香、爆米花和洋葱圈的香味相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提神味道。
一个十二吋,令人垂涎欲滴的鲜奶油草莓蛋糕正引人注目的摆在进门左边一张木质长桌上,长方型的木桌大约可以容纳十个人没问题,但此刻空旷的东边就只有一名戴着黑色发圈的少女呆坐在那裹。
神情很无辜,也很无聊。
明明就约好六点……奇怪?难道我记错了时间?纱纱第N次翻看手表,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已经六点四十了。
纱纱再度看表,看着看着,她突然像被雷劈到似的陡然起立,啊!老天,我该不会是没记错时间,而记错了日期吧!双手羞愧的掩上面颊。
完了,她好不容易花了一整个下午烤出来的蛋糕就这样完了,啊!不行,她得快走,再留下来无疑是自掘坟墓,提斯的老板跟恶很熟,他一定会把自己这种乌龙行为告诉恶,然后恶也一定会找个机会不小心的将之公诸于世,那她……愈想愈可怕,纱纱连忙抓起包包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似乎来不及了。
一个她再熟悉也不过的贼笑传入她脑海。
猛然收住脚步抬眼一看,那个走路有风、吊儿郎当晃进来的不是伍恶是谁?倏地,她连忙坐回位子里去。
咪咪的笑,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哇哈哈,我赢了,五十块!看到纱纱,伍恶立即春风满面,笑嘻嘻的朝后头伸长了手。
妈的。
严怒撇撇唇,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绉巴巴的五十块丢给伍恶。
愿赌服输嘛,我真是神算呀!把钞票收起,伍恶笑得更得意了。
两个男生后头的两个女生拿他们没办法的相视一笑。
跟着入内。
怒、恶、晓冽、芷丞,这裹、这裹!纱纱笑容可鞠,很殷懃的朝他们挥手。
原来真的是约今天呀!暗自松了口气,好险自己刚才没走成,不然一定又会变成学生会的大笑话。
嗨!可爱的纱纱,这么早呀?伍恶露出坏坏的笑容。
他大剌剌的在纱纱对面坐下,跷起二郎腿,马上向服务生要了海尼根。
也没有啦!纱纱甜美的笑,你们刚刚好象很高兴的样子哦?太好了,她快乐,他们也快乐,世界真美好。
伍恶直盯着她怪笑,对呀,我们在打赌看看有哪个白痴那么守时,果然被我给蒙对了,小赢了怒台币五十元。
纱纱继续维持她的甜笑,哦,这样呀!恭喜你了……咦,好象有点怪怪的,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人家赢钱是好事,本来就该祝贺一下,那到底是哪里怪……好漂亮的蛋糕!纱纱还在思索怪不怪的问题,芷丞突然一阵惊喜的低呼。
学姊,这是你做的吗?虽然她的手艺近来也进步了许多,但比起纱纱仍是差了一大截,不过没关系。
严怒现在只认她做的便当才吃,对她已是莫大鼓舞。
纱纱用力点头,嗯!恭喜你脱离险境。
芷丞一月到美国动心脏方面的手术,手术虽然成功,但需要三个月的观察期,如今期限已过,今天就是为她而办的重生会。
芷丞有点傻眼,呀……谢……谢谢。
这祝福也祝福得太奇怪了一点。
芷丞,恭喜你身体复原,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小礼物。
坐在伍恶旁边的晓冽微微笑,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这是伊莉沙伯。
雅顿的向日葵香水。
清爽的香味很适合你。
直是懂事的老婆呀!伍恶很满意的搂住晓冽的肩,骄傲他有这么一个带得出去又贴心、细心的女朋友。
呀,谢谢!芷丞羞涩已极的拉着严怒的衣袖,小脸蓦地红了,但那双灿亮的瞳眸泄漏了她心中的喜悦,被人重视的感觉原来这么温暖呵!你们别把她给宠坏了。
严怒故作漫不经心的哼了哼。
不知道是谁在宠谁,昨天把芷丞鬼鬼祟祟带到枫树林里去,又是吻又是戒指……随着懒洋洋的调调,竟狂与莫谦雅双双出现,而严怒和芷丞则是不自在的红了脸,昨天的戒指,正是他给芷丞永远的承诺。
拜托,你不要牵我的手好不好?这样很烦耶!莫谦雅别扭得想挣脱章狂的厚实手掌,没事牵什么手,肉麻!章狂挑衅的看了莫谦雅一眼。
腿站三七步,我就是喜欢牵你的手﹐怎么样?你砍我呀!这种谈恋爱的方式真是令人甘拜下风。
看着这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戏码,先到的那几个家伙都非常有默契的会心一笑。
这么热闹,大家都到齐了?与章狂那一对仅隔两分钟踏入提斯的是江忍,他笑盈盈的入坐,就坐在纱纱身旁。
迟到向来不是江忍的习惯,但是刚才临出门前接到一通越洋电话,他那酷爱考古的父母在中东考出了问题,乱挖人家的禁区,把那些个中东人给惹火了,他花了些时间才把难题给摆平。
邪怎么还没来啊?那家伙搞什么……闲不住又闷得慌的伍恶开始东张西望,我饿死了……啊不管了,大伙先点菜吧,反正付帐的人在这里,要吃什么随便点!菜单送上来了,以复合式PUB方式经营的提斯,这里最有名的就是老板的拿手绝活……希腊佳肴。
据说老板年轻的时候曾到希腊流浪了近十年。
学得一手好厨艺,因此非但年轻人和上班族喜欢来,老饕们更是经常慕名而来。
这个、这个、这个……呀,干脆这排都来一份好了。
伍恶食指从页首滑到页尾,整整点了一整页,然后再亲亲爱爱的把Menu摊到晓冽面前,咧嘴一笑,老婆,你想吃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很没风度的只照顾了晓冽一个人的口腹。
殷邪牵着砂衣子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伍恶兽性大发在胡乱点菜。
伍恶?砂衣子抬起眼看殷邪,慧黠的瞳眸带着趣味。
殷邪轻咳一声,忍住唇际笑意,没错。
此际伍恶的恶形恶状就跟他形容给砂衣子听得一模一样,要猜不到都难。
环顾席上一圈,砂衣子勾起微笑,你的朋友都很可爱。
这是他们的另一步进展,殷邪带她来认识他的朋友了。
确实。
他完全同意。
这些伙伴将是他一生最重要的友谊之泉,当然,也包括了他们的爱侣们,纱纱、谦雅、晓冽和芷丞。
两人极其自然的牵着手向长桌走去,当事人的自在与旁观者的讶异成了对比,殷邪带女伴?!老天!这是三年来从不曾发生过的事,殷邪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他们五人之中最神秘的。
伍恶立即吹一记响亮的口哨,以示惊艳与欢迎。
那是女的?严怒挑起眉。
是个很漂亮的女的。
吸口烟,章狂懒洋洋的补了一句,余光瞟瞟一旁的莫谦雅,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嫉妒的感觉,正吃得不亦乐乎,寄望她吃醋是不可能的事,这少根筋的家伙。
听到章狂的评语,纱纱目不转睛的看着殷邪带来的佳人,忍不住惊叹造物主的巧夺天工。
秾纤合度的漂亮身姿,长而挺秀的眉,黑如点漆的星眸隐含聪慧,深刻的五官美丽而自然,浓密的栗棕色微睠长发则有股野性的西方美,气质清灵,格局天成,神采迫人。
看着看着,纱纱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张成o型口,我知道她,她是转学生,从日本来的!这还是她从死党顾家倩口中听来的马路消息。
邪很有眼光。
也该是爱情来临的时候了,江忍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走到桌前,两人均很有默契的停住脚步,殷邪优雅的将砂衣子带到他伙伴们的面前。
嘴角微微勾勒一丝微笑,知道他们免不了要品头论足一番,尤其是伍恶,他绝不会放过欣赏美人的机会。
看到众人的眼光均落在自己身上,砂衣子微微颔首,绽露笑意,你们好,我是藤真砂衣子,从今后请多指教。
哇!好家伙,艳福不浅哩!伍恶戏谑的比了个窈窕的葫芦形状,你这登徒子快从实招来,你是怎么把上人家砂衣子的呀?这么美的美人,要好好爱护人家哟!殷邪从容的扬起笑意,他先体贴的为砂衣子拉开椅子,并在她落座时轻轻吻了她发鬓一下,柔情万千,令人心折。
你放心,我们……顿了顿,殷邪眸带兴味的看着他们大家,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理理衣裙,确定自己外观完全完美之后,殷柔以一贯恬柔的姿态走进K党党部中心。
大家好!她面露优雅甜美的笑容,友善的与在办公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直接进入属于殷邪的气派办公室。
你们看,殷小姐总是那么美!关上门的剎那,她很满意的听到他们对自己的赞叹,这也是她要自己那么友善完美的原因之一,口耳相传的东西最真实,她要殷邪每当在这个环境中的时候,总能有意无意的听到关于她最被人爱慕的言语。
经过四椅一桌的小型接待室,后头就是殷邪的独立办公桌了,百叶窗并未拢密,隐约可以看到裹头的人正在忙着,殷柔抿唇一笑,心情愉悦的转进去。
哥!正弯身在抽屉里翻找东西的人听到殷柔的叫唤声,先是停顿了动作,按着傲然的抬起头来,那一张精致浓艳的美丽脸孔令殷柔挑高了秀眉。
你在这裹做什么?她毫不客气的瞪视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本性霎时流露了出来。
她不喜欢陆苓,一直不喜欢,或者换个说法,所有会在殷邪身边出现的女人,她全部不喜欢。
就像你看到的,我在帮殷邪整理数据。
陆苓扬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语气不是解释,而是挑衅。
没错,她是趁殷邪不在来偷看他的私人东西,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只是想多了解殷邪的莫测高深罢了,殷柔管得着她吗?是吗?殷柔走向前去,精明的利眼一扫凌乱的桌面,这叫整理数据?白痴也看得出来陆苓在干什么,她像个贼一样在翻找殷邪的私人对象。
信不信由你。
陆苓站了起来,她美丽浑圆的臀部往桌面一坐,姿态妩媚,凹凸有致的女人身段极为迫人的展现在殷柔面前,你这个没工作过的小妹妹是永远不会了解何谓工作的。
你就了解什么叫工作?殷柔冷冷一哼,充其量你也只不过懂得妖惑男人罢了。
陆苓若想挑起她的怒火恐怕还早得很,她虽然只有十八岁,要比伶牙俐齿,她不会输给陆苓。
你在羡慕我对不对?陆苓瞇起眼,兴致盎然的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手指,从眉心直线而下,经过美鼻、丰唇、白颈,最后暧昧的停在傲人的双峰上,小妹妹,看清楚了,这里是你那位亲爱的哥哥最迷恋的地方,尤其是这张办公桌,不必去什么爱的宾馆,办公桌就是我们爱的殿堂……你胡说!我哥才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殷柔怒不可遏的打断陆苓的话,一张俏脸森冷无比。
这个不知耻又可恶的女人,他们陆家两姊弟都不是善类,全都对她哥哥别有企图,她会阻止他们的,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休想得到她哥哥。
别幼稚了,殷柔,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心口不一的动物吗?陆苓睥睨的轻笑了下,别以为你哥哥优雅的不会有生理方面的需要,他已经成年了,身边有一两个床伴是很正常的事,你崇拜他我可以了解,但你也绝抹煞不了这个事实,是吗?哈,她就快激怒殷柔了,得不到殷邪的人,戏弄一下他妹妹也不错,谁教殷邪不识好歹,辜负她一片倾慕。
一年前初见面之时,殷邪虽然只不过十七岁,却已俊美慑人,原以为他会是个对女人来者不拒的大众情人,谁知每回的精心引诱都令自己落得狼狈不已的下场,他的不解风情令她埋怨在心,也更令她非要得到他不可!你下流!殷柔冷蹙着眉,她没想到陆苓连这种露骨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陆苓傲然扬起笑弧,下流总比得不到好。
而她确实得不到,如果殷邪肯接纳她……自嘲的扯扯嘴角,她知道不可能有那一天。
殷柔低哼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陆苓,你恐怕是喜欢我哥哥喜欢过头了吧!你不知道我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吗?挑着眉,她很满意的看到陆苓微微变脸了,虽然她同样恨着抢了她哥哥的藤真砂衣子,可是这也是她对付陆苓最有效的利器,这个事实绝对会让陆苓很难看。
殷邪不可能有女朋友。
陆苓回答得十分冷静笃定,没被这个消息给乱了阵角。
是的,她深知殷邪绝不可能有女朋友,因为他看不上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匹配得上他。
他是造物主的杰作,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除非再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殷邪……哦,不,即使是相当于他另一个化身的挛生妹妹都无法胜任他伴侣的角色,要与他并驾齐驱,这太难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哥又不是同性恋。
殷柔哼了哼,她这同时也是在警告陆苓,即使她哥哥没有女朋友,陆拓也没有机会。
两位淑女,午安,在讨论当代同性恋的话题吗?说人人到,殷邪笑盈盈的走进来,身后还有个陆拓,看样子显然两人才刚结伴用完午餐。
哥!殷柔立即奔过去挽住殷邪,适才的阴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邪笑容,你去哪里了?人家特地来找你吃饭耶!我已经和拓吃过了。
殷邪直看着陆拓微笑,后者则一脸不自然的坐进了沙发里。
陆拓很粗矿的把长腿搁在茶几上,径自拿出包烟,开始抽了起来,在烟雾弥漫中,他的脸部表情也就看不清楚了。
哦!殷柔虽失望﹐却还是目不转睛的仰望着她心爱的哥哥,哥,你再陪我去吃一砍好不好?我现在好饿哟!自从殷邪走进来后,她根本没把眼光看向第二个人。
演得好。
奚落的掌声响起,陆苓很优雅的离开了桌面,她往门的方向走,经过殷邪身边时,纤指轻轻刮了刮他臂膀,语带调侃的说:邪,推荐你这个妹妹去好莱坞,她很适合演FACEOFF.她笑容诡谲的出去了。
殷柔一脸天真。
哥,陆小姐是什么意思?这个陆苓太可恶了,自己都没揭她的底,却被她给反咬一口。
殷邪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他不在之时,这两个女子不知道又为他而起什么冲突,以至于火药味满天乱飞。
哥,我想吃蛋糕……她今天非要让他陪她不可。
真巧,我刚好也想吃蛋糕。
殷邪连连点头,我想吃哈瓦那的棒果蛋糕,你帮我去买一个回来,以解口腹之欲,好吗?什么哈瓦那?她连听都没听过,不过既然是他喜欢的地方,那一定很不错,我不知道地方,哥,你陪我去。
我现在暂时无法离开。
殷邪好抱歉好抱歉的一笑,诚意十足的建议道:这样好了,让拓陪你去吧,他知道地方,我和他去过几次。
心中浮现笑意,好好把握机会吧,兄弟。
他?殷柔皱起眉,她怎么那么倒霉呀?刚走了一个难缠的姊姊,却又要她跟这个阴阳怪气的弟弟在一起。
殷邪回到自己椅中,相信哥,拓会带你抄快捷方式。
他开始翻出一大堆档案,假装很忙的样子。
殷柔还在挣扎,她真不想跟陆拓出去,可是仔细想想,若她不把陆拓给带走,岂不是又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他们两个大男生了吗?这可不行!于是她答应了,好吧!她今天真是时运不济。
拓……殷邪示意。
陆拓撇撇唇,他懒洋洋的捻熄烟蒂,懒洋洋的站起来,双手很性格的插在牛仔裤袋里,走吧!这么凶……殷柔有点委屈的跟着陆拓走了。
室内恢复了寂静,殷邪将把玩中的金笔给搁下,终止了他忙碌的样子。
拿起茶杯浅啜一口,笑意漾在嘴角,今晚他要记得打个电话给陆拓,以拷问他们单独约会的过程。
六月初,三年级的毕业旅行选在素有城市花园之称的新加坡,三天两夜的行程已足够让他们探访星洲的魅力。
由于纱纱、谦雅、晓冽是二年级,而芷丞是一年级,全部都不符合参加毕业旅行的资格,因此学生会这次的欢乐行,加入的就只有砂衣子一个女生了。
哇塞,好久没打猎了!一路上伍恶一直嚷嚷着要到狮城猎艳,彷佛外国女人真有比较圆似的。
那你就猎一只来看看。
严怒答腔,一边埋头苦干机上供应的午餐,一边抱怨比芷丞做的便当难吃了上百倍。
好啊!答应得可爽快了,可是谁都知道伍恶只是爱耍嘴皮子罢了,他对晓冽可是忠心得很,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还要忠心。
下了飞机之后,一大团人等着出关,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江忍也过去协助随团老师,章狂却若无其事的拿出行动电话来,邪,晓冽的电话好象是五四六八七七二……哦!老大!伍恶立即扑过去夺走章狂手中的大哥大,狂哥,你今天的发型帅呆了。
章狂瞟他一眼,我已经三大没洗头了。
况且他今天还戴着顶鸭舌帽。
就是因为这样才帅!伍恶诏媚的靠过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到最后,胜利就是属于你的,就因为你这份过人的气魄,所以总舵主才会这样对你生死相随,你们的恋情已经孝感动天了,终将开成美丽的花朵,与你们长相左右……。
殷邪握着砂衣子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愈来愈喜欢他们了。
自小她所读的女校都较趋向拘谨、保守,这种哥儿们般的情谊令她颇为钦羡。
可以喜欢,但不能太喜欢。
殷邪握住她肩膀,将她带向自己,轻轻附耳过去,恍如春风在她耳畔过境,你最喜欢的,是我。
搭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再加上一整个下午玩罢圣淘沙主题乐园,每个人虽然情绪都还很亢奋,但也不免面露疲倦之色,因此回到住宿的酒店之后,领了钥匙,一大团学生立即作鸟兽散,个个都飞也似的滚回房里梳洗去了。
校方在这次的毕业旅行上设计得几近完美,为了给学生一个美好的回忆,因此一律两人一房,让学生有足够的休息空间,这个贴心的考量为校方获得了如雷好评。
行前砂衣子就知道自己与汪橘儿同房,比起其它同学,她和汪橘儿算是比较熟悉的,至少她们在教室里已当了三个多月的好邻居。
砂衣子,这个门好怪,我打不开耶。
与门搏斗了五分钟之后,汪橘儿宣告投降,她败给门了。
我来试试。
砂衣子接过卡片锁,开始发挥她的实验精神,但那锁确实构造有点怪,一时之间门还是打不开。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正在隔壁开门的男孩跑了过来,高高瘦瘦,肌肤晒成很健康的古铜色,嗨,两位同学,需要我帮忙吗?一看到他上衣的识别胸针,确定他也是圣柏亚的学生之后,砂衣子把卡片锁交给他,谢谢,我们正需要帮忙。
左板右拗,没两分钟门就开了。
男孩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感兴趣的眸光停在砂衣子身上,我叫戴颐,是吉他社社长,就住你们隔壁,是善良百姓,有什么事就来敲门别客气。
谢谢!她们还以笑容。
终于得以进房之后,汪橘儿累得立即进入浴室冲洗。
冲了杯茶,砂衣子坐在床沿享受片刻宁静,电话铃声乍然响起。
是我。
殷邪温柔的声音传来,虽有勇士相救,也不可以身相许,知道了吗,亲爱的?砂衣子笑了,你们在哪裹?太厉害了,连刚刚才发生的小插曲也能立即知道。
他也笑了,你的隔壁。
这当然是他动了些手脚特意安排的。
晚上要不要出去走走?听说狮城的夜晚更美,还有个高六十层楼的天外天餐厅可欣赏夜景。
拾命陪君子。
殷邪饱含笑意。
于是各自梳洗之后,换上轻松的便装,选择了纽顿食物中心当闲逛的目标,而伍恶他们那几个家伙这回倒很合作的没有跟上来,全窝在酒店的PuB看表演去摩登的高楼,但却处处绿荫,一个跟台湾很不同的国家。
当然也跟她的故乡京都截然不同。
殷邪微微一笑,这裹虽然没有太多的文化特色,却有种令人可以舒服放松的感觉,不过,我最想造访的地方是你出生、生长的地方。
那将使他更了解她,更何况他也必须拜会砂衣子的父母亲,让他们认同自己这个未来半子。
会有机会的。
如果带殷邪回去,她父母会感到惊讶吧!上回森高介吾来时询问她的问题,她都尚未给予回复,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与殷邪之间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我知道。
他握她的手就唇,轻吻了一下。
到了纽顿食物中心之后,鲜美诱人的热带水果首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都嗜吃水果的他们,就站在街边开始吃起水果来,举凡红毛丹、山竹、面包果……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了水果,在古董摊贩前流连了一会之后,在殷邪的提议下,他们品尝了口感极佳的印度拉饼和与众不同的马来沙爹,最后还找了家传统茶馆吃中式甜品。
别再让我看到食物,我什么都吃不下了。
砂衣子对旁边喝完最后一口莲子羹的殷邪竖起白旗。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毁邪,真想不到他外型俊秀,吃东西时也一派从容优雅,但却每每都能比她快将食物吃完,且绝不浪费,他是怎么会这项绝技的?我们还没吃到生猛龙虾呢!殷邪逗她,她被喂饱了的样子真可爱,多了分慵懒。
不,不行了。
砂衣子笑着摇头,干脆这样吧,外带回酒店里去,再买点啤酒,你们几个男生就可以聊通宵了。
我们五人认职三年,前尘后梦、旧爱新欢,能聊的、不能聊的,什么都聊尽了。
他笑盈盈搂住她纤柔腰际,下颚亲昵的搁在她肩颈处,邪气跃上鹰眼,我情愿与你彻夜不眠,挑灯夜谈。
他的热气呵得她发痒,殷邪趁她笑之际,就近偷袭吻住她红唇。
热吻是恋人们最好的诉情言语,他非常擅用这一点,黑眸锁住她,将她吻得密不透风。
吻罢,她偏头端详他的脸,握住他手,十指交缠,将暖意传给他,你一直是这样不在乎人们的眼光?他低笑,食指搓搓她鼻尖﹐轻啄了她唇瓣一下,你也不在乎呵,小姐。
他们手牵手走回夜市闲逛,一时间眼花撩乱,无论是搬弄法宝的印度人,或是兜售马来珠宝首饰的马来女人,都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他们在人群中看得兴味盎然的同时,一只手忽地袭上砂衣子肩膀。
藤真小姐!粗嘎的日文近距离的传至她耳际。
砂衣子惊悚的一凛,还来不及转头,肩上背包已被粗鲁的抢走,那人拔腿就跑,速度其快无比,她毫不迟疑,立即追上去。
是在旧金山机场挟持她的那个人没错,她认得那口音……砂衣子!殷邪眉峰聚拢,也立即追上去。
三人的疾速奔跑在热闹的人群中引起一片喧哗,人潮纷纷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生怕无端沾染了是非,而双腿修长、步伐矫健的殷邪很快的就超越了砂衣子。
依身手来看,那人并不像窃贼,虽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粗硕的背影倒有点似曾相识。
他开始过滤记忆中的影像……蓦地,一辆红色小型车疾驶而来,打横停在马路中央,那人很快的上了来者的车,谜般的消失在街道上。
殷邪骤然停下步伐,他并不打算与陌生客做无谓的体力竞赛,斗智才是他殷邪的一贯作风。
跑了?砂衣子追了上来,脸颊微红,但她呼吸均匀,未见喘息,足见受过相当的脚程训练。
嗯,跑了。
他悦耳的回答她。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他选错人了,其实包包裹也没什么,只有一百块美金和一包面纸而已。
他揽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把一大堆东西带在身上的女生。
这趟旅程,他把自己组装的精密小计算机也给带了出来,看来晚上有得忙了,不幸与他同房的恶,这回可能会被自己强迫着与他一起研究陌生客了。
我们回去吧!她必须与森高介吾联络,能追到新加坡来的,已然不是泛泛之辈,她要父亲他们小心一点。
好。
殷邪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