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09:02:51

她又在发呆了。

江忍研判性地盯着纱纱,自从夏威夷回来之后,她在工作中怔然的情况是过去的一倍,她经常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整个人就像有什么阴霾罩住她似的开心不起来。

她的工作效率变差了,她的笑容变少了,而那两排又浓又密的睫毛,现在习惯性地低垂着,里头覆载着无数心事,无数他所不知道,也无法透视的心事。

总而言之,她很忧郁,非常非常的忧郁。

江忍深吸了口气,燃起了一根烟,然后隔着浓浓的烟雾,他继续审视纱纱。

回国的这一个礼拜以来,他明显地感受到她在逃避他。

上午,他一进总裁室就不见她的人影,不是和某部门协调开会,就是去找她要的资料。

中午,那个她亲手做给他吃的便当取消了,连她自己也不再带便当,改成和秘书课的小姐一块到外面用餐。

下午往往是他最忙、访客最多、也最不会待在办公室的时候,所以他见不到她。

黄昏,下班时间一到,她也不管工作做完与否,东西收拾收拾,椅子一阖就一溜烟地就跑掉了。

该死!难道她又想像上一次那样,失踪于他的生命之中?不,他不允许,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思及此,江忍将手中的金笔烦躁地掷回笔筒内,他抓起椅背的西装外套,很快的走到纱纱桌前。

他叩了叩桌面唤她回神,纱纱,陪我到汐止工地勘察!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探测她的心意了,再憋着,他会发疯!他不要任由她走远。

原本从夏威夷回来就该谈到婚约了,可是情况却又急转直下,变得如此怪异,所以他必须尽快改善他们之间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他想拥有她。

在每一个夜晚抱着她入眠,并且不再冒任何风险,任何可能会再次失去她的风险。

是的,把她带离开这里是最好的方法,办公室太严肃了,他们需要独处,单独好好的相处!纱纱抬眼看他,带着点求饶的意味,我一定要去吗?一定要!他不容置啄。

打发掉司机,江忍亲自开车;在车里,纱纱默然不语,她的双手静静的垂在裙褶上,眉心别蹙得紧紧的,她紧张,但有几分认命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他单手驾驶,分出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凉得可以。

江忍微微有些怔然,跟他出来需要这么紧张吗?他并非豺狼呵,他只想爱她,用他所有的一切去爱她,如此而已。

纱纱有点惊慌,但还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我在想工地的施工进度。

她低低的、清楚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江忍哑然失笑,她竟跟他打太极拳,我很高兴你这样尽责,可是,你何不想想我呢?纱纱还是低垂着眼险,就像眼皮有千斤重量,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想的当然是工作的事……她知道自己的理由太过牵强,可是她能如何呢?夏威夷的那夜已经是个失策,她不能再给江忍幻梦,一个她会永远陪着他的幻梦。

我不要再听这种话!江忍突然恼怒地打断她冗长的理由,趁着红灯,他转头死盯着她,纱纱,你别想再逃开我,别想!她的睫毛扬起来了,终于对他看了一眼,经过几天时间的考虑,我想,我们并不适合。

他的眉毛缓缓地挑起,眼睛深幽幽地望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分手吗?纱纱被他看得心惊胆跳,一时间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同时间,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鼓动着她,说呀,说你要跟他分手,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说你们年轻时代的爱情只是场游戏,不能当真的……绿灯了。

江忍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等候她的答案。

纱纱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刺激他,否则车水马龙的,难保不会有意外,开车吧。

她轻声催促他。

江忍依然不动,他死命的瞪着她,古怪的瞪着她。

她急了,我求求你先开车吧,后头的车子已经在按喇叭了。

她可不希望引来交通警察的关爱,也不希望把台北市的交通弄得更乱。

江忍低咒一声,启动了车子。

一直到了汐止工地,他们都没有再交谈。

工地经理看到大总裁亲自莅临,他殷勤地泡茶、冲咖啡,又拿出两顶安全帽来,表示要陪他们巡祝现场。

辛小姐,你穿着窄裙,又穿高跟鞋,要小心点走哟,昨天刚下过雨,工地有点滑……工地经理陪笑着的叮咛还没完哩,纱纱就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了,江忍及时伸手扶住她,同时间,她的右臂膀也被另一个人架起。

小姐,这种地方是不能穿高跟鞋来的!一个朗朗的男性嗓音在确定纱纱站稳之后传来。

谢……谢谢……咦——黄学长!纱纱一扬眉,认出了扶她的这个人。

他是她大学高她两届的学长,叫黄东峰,他们还是同一个社团的,也同系,他对她一直都很照顾。

纱纱!黄东峰显然也很高兴,他乡遇故知本来就是件乐事,何况又是遇到他曾经那么喜欢的学妹。

他是服完兵役,又出过社会才去考大学的,所以年龄比纱纱大,今年二十八,标准的南部务农子弟出身,个性爽朗又健谈,整天都活力无穷。

你怎么会在这里?纱纱好奇地问。

黄东蜂咧嘴一笑,我是这里的工地主任,当然要在这里喽。

原来你学以致用了。

她了解地说。

黄东峰看了一眼她胸前的识别证,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秘书——我就知道你不会学以致用。

学长!纱纱红了脸,她成绩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黄东峰曾经也是她可以顺利毕业的护航者之一。

江忍冷静自若地看着这一幕,见到这个黄东峰,纱纱似乎开心多了。

为什么自己不能带给她快乐,而她的快乐必须由别人来给予?他扪心自问。

对了,身体好多了吗?你……哦!学长,我跟总裁正在忙,改天再联络好了,我打电话给你!她急忙打断黄东峰的话。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纱纱,后者正以祈谅的眼光与他交流。

黄东峰了解了,他点点头,缓缓地说:好,改天再联络,你别忘了打电话给我。

纱纱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好!还好她及时阻止了黄东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跟着,她发觉江忍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搁上了她的腰际。

她有点啼笑皆非,她当然知道江忍这是什么用意,他在向黄东峰宣示他对她的权利,可是,这样子她反而觉得很不自在。

江忍蹙起了眉心,他们有什么秘密瞒着他吗?或者,他们不止学长与学妹的关系?看来纱纱真的有事瞒着他,这使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她当年的不告失踪,原因究竟为何?--------------------------------------------------------------------------------纱纱一走出电梯口就发现不对劲,秘书课的秘书们全冲着她笑,且笑得很诡谲,也很暖昧。

我有什么不对吗?她看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不对呀,很得体的深蓝色套装,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没有、没有!杨秘书对她笑着指指总裁室的门,快进去,进去就知道了。

纱纱心里一跳,不妙的感觉顿生。

该不会昨天受了刺激,江忍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吧?想到这里,她加快步履,几乎是用跑的进总裁室。

怎么了,跟这么快?江忍从报纸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他到的比较早。

纱纱煞住脚步,有点喘息,没、没有。

看到他没事,她这才定下心来。

不过她想想自己也太紧张了,如果江忍有事,那些秘书哪还会笑得那么开心,他是大家的偶像,她们哭都来不及。

纱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立即被桌上那一大束热情洋溢的红玫瑰给吓到,太多了,扎扎实实的一大束,她根本目测不出有多少朵。

是江忍送她的吗?难怪那些秘书们笑得那么诡异了。

可是他为什么无缘无故送她花?糟糕,难道他要跟她求婚?嗯,有可能,红玫瑰代表爱情,昨天她才对他说他们不适合,今天他就来表达他的爱情了……电话铃响,她急忙接起,总裁室您好!她现在已经对接听电话驾轻就熟了。

纱纱,早呀,是我,黄东峰!黄东峰清爽的声音传来,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花?纱纱膛目结舌,你——你送的?很喜欢吧,女孩子都喜欢人家送花,也都喜欢玫瑰。

黄东峰有点得意自己这招攻势做得漂亮!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们叙叙旧。

吃饭……好吧。

她不能拒绝一个曾经那么照顾她的学长,这些花应该也要好几千块,晚上就由她回请他好了。

那七点环亚门口见,我请你吃顿好的!黄东峰愉快地说。

挂上电话,纱纱赶忙把花收到桌下,她是总裁的秘书耶,怎么可以让这一大团花占据了她工作的桌子。

谁的电话?江忍冷不防地问。

他是在嫉妒没错,面对感情不需要洒脱不羁。

纱纱匆匆挤出一抹笑意来,很快地拿出昨天还没整理好的资料来,哦,没什么,一个朋友而己!江忍今天比她早来,当然看到那束花了,或许花店送花来的时候,还引起过骚动,但是她不想解释,就让他误会好了,如果他们之间能自自然然的结束,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一句没什么打回江忍所有要问出口的话。

无所谓,就让她再逃避一天,他知道那束示威般的玫瑰是黄东峰送的,晚上他会逼问她昨天与黄东峰之间,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了,江忍开口要纱纱到他家里去。

去你家?纱纱有点愕然。

他的家,那座豪华大宅子,她已经多少年没踏入过了。

乔叔想见你,你还记得他吧?自从乔立士知道纱纱现在在帮他工作之后,就一直嚷着要见她。

记得!纱纱手里已经拿好了皮包,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可是我今晚有事,改天吧,改天我再去看他老人家。

江忍哼了哼,你有事?送花使者的约会吧,看来她是要与那个黄东峰去吃饭,纱纱是有自由选择去哪里吃饭没错,但他不想放她走。

忍,我来喽!叩门声响起,尹琪春花般的笑脸探了进来,我刚好到附近的百货公司逛逛,看看你时间也快到了,所以来接你一道回家。

纱纱看了看尹琪,不由得感到心绪低落。

是呵,就算她的问题在江忍眼里不是问题,可是尹琪却是另外一个问题,难道有了她,他就要打发尹琪走吗?这太残酷了。

他们从未正式谈到关于尹琪这个人,她也不知道,如果她真答应了要与江忍在一起,那么江忍要如何处理他与尹琪之间的一切?这些都是问题,也都是末可知的。

趁着尹琪的搅局,纱纱顺利地溜掉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问题,而时间,是不等人的。

--------------------------------------------------------------------------------看着丰富精巧的菜单,黄东峰一直鼓动纱纱点贵的,而他自已也胃口颇佳地点了个海鲜龙虾全餐。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多吃一点才好。

黄东蜂像个兄长似地说。

纱纱笑了笑,吸了口冰水,你知道我的胃,它装不下太多东西。

怎么样,控制了那么久,病情好点了吧?黄东峰关心地问。

大学时代他就很喜欢纱纱,她毫无心机又纯洁可人,他也曾明白表示过要追求她,可是她以她的病做为理由,拒绝他了。

谢谢你的关心,是好了许多。

可是好了许多,并不代表完全根治,她的病仍是需要耐心的治疗。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追你喽?黄东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纱纱睁大眼睛,学长,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黄东峰爽然一笑,是没有!当然他这些年没有女伴不是刻意为了等纱纱,只是没有那种缘分,也没有看对眼的女人,所以一直延宕下来,单身至今。

昨天在工地乍然与她重逢,大学时代那种情怀又回来了,纱纱没变,她那纤纤柔柔的女性模样,一下子就吸住了他,所以他今天才会发神经的送她那一大束玫瑰花。

追求爱情总要一点傻劲吧,失败为成功之母,如果纱纱还是不能接受他也无妨,他们好歹还有学长、学妹的关系,不会尴尬。

纱纱润了润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她现在的感情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最好不要再加进来一个人,否则那真是会剪不断、理还乱了。

黄东峰促狭地一笑,什么东西不是说真的?追求你吗?我当然是说真的!学长,坦白说,能再遇到你,我很高兴,可是我们……纱纱看着他,试着婉转的说,我们是不可能的。

黄东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已经有人了,不,或者说,你心里一直有个人,从前就一直在你心里了,对吗?他虽然心思不算细密,不过也察觉得出来,大学时,每当大伙在社团里玩得疯狂起劲的时候,他总会看到纱纱在跟大家打成一片时,在欢笑的背后,带着点落寞的神情。

学长!她震惊的看着他。

是昨天跟你一道到工地的那个总裁吗?昨天那个总裁把手搁在纱纱腰上,他没有忽略这一点。

她转动着水杯,默然不语。

纱纱,勇敢一点。

黄东峰语重心长地说,我虽然不是什么感情专家,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逃避这份感情,可是我只知道感情这回个事不能犹豫,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没有了。

纱纱摇了摇头,有点苦涩的说: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太好了,太完美了,而我非但什么优点都没有,还有我的病……那么,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黄东峰一边吃着前菜沙拉,一边淡淡地说:这是一年前的事了,我手底下有个工人,他很喜欢工地旁一家小店的店员,可是一直没有勇气表达,只敢每天去她店里买包烟,看看她,终于有一天,他鼓起了勇气要向那个店员表白,我们都替他感到高兴。

然后呢?纱纱头皮发麻,她几乎可以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黄东峰不吃了,他搁下叉子,看着她,可是那一天风有点大,他爬上了鹰架,从鹰架上掉下来,当场死亡。

啊。

纱纱明知故事会演变成这样,仍是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黄东峰凝视着她,那个工人再也没有机会向他喜欢的女孩表白,而公祭那天,女孩也来了,她泣不成声,原来她也暗暗喜欢了这位工人许久,只是没有说出口,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个永恒的遗憾。

纱纱沉默了,她当然知道黄东峰告诉她这个故事的意义何在。

现在不好好把握住江忍,将来,她也会有同样的遗憾吗?而他们,如果不能是情人,又会变成怎么样?纱纱,如果你爱他,就不要放手,如果你真能放下他,那就接受我的感情。

黄东蜂诚恳地说,让我们试着交往看看,虽然我现在不是很有成就,可是我会努力给你幸福!纱纱没有回答,她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就像她不敢面对江忍的逼近一样。

情丝多恼人,而她,是注定在里头打转而无法超脱了。

--------------------------------------------------------------------------------这是忙碌的一天,公司里召开股东大会,江忍是理所当然的主席,他在会议室里分析着来年的市场竞争优势以及公司的营运走向,那强势凌厉的作风、冷静从容的态度,折服了每个股东的心。

纱纱专心地在会议室里做着会议纪录,她振笔疾飞,训练自己不必靠录音机而能完整的做出纪录。

昨天晚上与黄东峰分手后,她思潮起伏不定,曾冲动的想打电话找江忍出来,但她毕竟还是压抑住了那股一时冲动。

她不想感情用事,这是不理性的。

会议结束后,江忍和那一群股东转往俱乐部餐会去了,忙了一天,纱纱吐了口气,将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昨天她老爸说想吃牛肉火锅,十二月,倒是吃火锅不错的季节,待会她得弯到超市去买材料,要多买一点,她姊自从生产完后就挺会吃的,身材完全走样,不过幸好她姊夫不介意,小俩口还是甜甜蜜蜜,恩爱依旧。

每每看到她姊姊与姊夫亲呢的靠在沙发里,那恩爱的模样总会令她泛起一阵羡慕,她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么平凡的幸福,不求富贵,不求荣华,只求跟心爱的人在一块就够……纱纱想着,她站在站牌下等公车,蓦的,一部银色的宾士敞篷车向她驶近,尹琪在驾驶座里向她按了两声喇叭,示意她上车。

尹小姐?纱纱狐疑地看着她,有事吗?江忍到俱乐部里去了,依照她观察尹琪的个性,应该是直接追到俱乐部里去找人才对,怎么会来这里堵她?上车再说!尹琪不耐烦地又连接了两声喇叭。

已经有人在张望她们这边了,纱纱不想引人侧目,她上了车。

一关上车门,她还没坐稳呢,车身就咻的一声启动,害她一下子重心不稳,而微微碰到了玻璃。

别把我的玻璃给撞坏了,很贵的,你赔不起。

尹琪斜睨她一眼,似真非假的说。

车是她上个月买的,反正江忍不走,她也不走,摸熟了台北的路,买部车去哪里都方便,省得叫司机载她出门时,老让那个老乔立士念东念西的,活像她第二个老爸。

纱纱扣上安全带,对她的驾驶技术敬谢不敏,不知道尹小姐找我什么事?尹琪是江忍的女朋友,特意来找她,一定也是为了他,否则她想不出她们可以有什么交集。

你还没吃饭吧?尹琪不答,反而笑了笑说,我们到天母的水晶餐厅去吃饭。

不等纱纱同意,她就飞也似的将车掉头,疾驰着往天母的方向而去。

纱纱在心中叹了口气,上了贼车,除了任贼安排之外,又能如何?尹琪的骄纵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她现在反对也没用。

水晶餐厅到了,它在天母一家五星级大饭店的顶楼,消费昂贵,深受雅痞及企业人士的喜爱。

尹琪神气活现的将车交给泊车人员,像个主人似的,领着纱纱上了顶楼。

随便你点什么都可以,我全部请得起。

尹琪摘下太阳眼镜,一双猫也似的明媚大眼挑衅地看着她。

纱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尹琪要在她面前摆阔,不过,如果尹琪喜欢这样的话,她就当给尹琪一个面子吧,于是她从善如流,点了水晶餐厅最贵的套餐。

尹琪满意了,她频频点头,这就对了,一个受薪阶级的小秘书,我就知道你平常一定很少来这种高级的地方,所以今天特地带你来见识见识。

纱纱啼笑皆非,原来在尹琪眼里,她是个十足十的乡下土包子。

喏,菜还没来,先看看这个好了。

尹琪从皮包里拿出一本相簿推到她面前,全部都是我跟忍的合照,我们在美国的生活。

纱纱不置可否地接过相本,她懂了,尹琪在示威。

但是,尹琪为什么要对她示威呢?她心里一紧,莫非江忍对尹琪说过些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跟忍很要好吧。

尹琪扬扬眉梢,我爹地是全美的连锁百货业大王,我是他的独生女,将来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要知道,我与忍非常的门当户对!一边说,她一边偷觑情敌的反应。

可恶,这个辛法纱居然无动于衷?这几个月来,她待在台湾努力地学中文,也努力的适应中国菜,这样的牺牲与奉献应该足够表明她的心意了吧?可是江忍还是要赶她回去,从夏威夷回来之后,他甚至明白地告诉她,他即将结婚了,而结婚的对象就是这个辛法纱!她不服气,据她所知,辛法纱是江忍公司里的小秘书,才认识他几个月而已,居然就轻易地打败她爱了江忍两年的事实,这是什么世界?没天理嘛,她才不要放弃他,她要争取到底!于是,一顿饭吃下来,尹琪滔滔不绝的谈着江忍,谈着他们在美国的生活,谈着他们未来美好的蓝图,谈着他们的相识相恋,也谈着一切她虚构的甜蜜点滴。

最后,纱纱听得精疲力尽,而尹琪也终于肯大方的送她回家了。

当车身停在纱纱居住的大楼前,尹琪含笑地盯着她,辛小姐,你也不希望忍为难吧,所以今天我们见面的事情,你不要跟他讲,OK?我就当你答应了,人不能言而无信哦!尹琪帅气的敞篷车驶离时,辛法丝正好从美容院做完头发回来,拾恰看到了这一幕。

辛法丝向望着绝尘车身发呆的妹妹靠过去,什么人呀?开这么招摇的车子?纱纱疲倦地扯出一记虚弱的淡笑,一个比我更加适合江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