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等他喝止,那家夥已经凑了上来:嘿嘿,主子啊,就说你该多关心关心朱朱嘛,看看,连咱们山寨里最近的大新闻都不知道吧?少废话,到底怎麽了?聂十方沈下脸,难道这事儿和朱未有关?他不会是像张大海一样,把山寨里大门上镶嵌的金玉龙给撬出来卖钱了吧?糟糕,自己这些天都没去聚义堂,难道那两只金玉龙真遭了毒手?主子,这是朱朱在盖猪圈的声音啊。
遮天贼兮兮的笑著,对於朱未,他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自从他上山,自己和众位兄弟的笑话就没断过。
猪?猪圈?聂十方大惊,手里握著的笔一下没拿稳,掉在桌上,溅了好几滴墨汁。
是啊是啊。
遮天极兴奋的点头:朱朱在他的院子里盖了几间猪圈,後来他说咱们山寨上的人很多,得多养些猪,所以现在猪圈已经盖到街上了,我估摸著他再盖下去,大概会盖到聚义堂的後院。
这还了得?沈千里的山上有一部分荒地已经变成农田了,难道自己的山寨要变成猪圈吗?聂十方狠狠一拳把笑得嘴角咧到耳後的遮天捶到桌子上,然後匆匆的就向外奔去。
遮天只呻吟了一声,便立刻跳起来跟了上去,开玩笑,这种好戏只要还能爬的起来,就一定不能错过。
朱未,朱未……来到後院,老远便看见一个人在街上一排整齐的矮房上蹲著抹什麽东西,聂十方心急火燎的大喊著,同时在心里哀嚎:没想到猪圈已经盖这麽多了。
啊,聂公子你来了。
朱未兴高采烈的跳下猪圈,瘦削的身材打著赤膊,只有下身穿了一件裤子,裤脚还挽到了大腿上。
他的皮肤不像一般农家汉子那麽黝黑或者呈古铜色,而是均匀的浅麦色,晶莹的汗珠在均匀的骨肉上倏然滑落,日光下反照出一瞬间的七彩光芒,让聂十方不由自主就呆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立即停止,把这些猪圈都拆掉,听见了吗?荷花山想买个几万头猪还不成问题,不用你来养。
朱未被聂十方狰狞的面容吓坏了,肩膀一缩就退了几步,期期艾艾道:俺……俺就是想著能不花钱还是不要花钱……俺……俺看山上多得是石头,想著别浪费了。
他低下头去,表情黯然:俺在家的时候,连盖房子都找不著这样的好石头,更别提……猪圈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後是几不可闻的一句:你不喜欢俺现在就扒,俺把这些猪圈都扒了……他哽咽起来,聂十方不用看也知道那双小眼睛里现在肯定蓄满了泪水。
你……聂十方的声音降了八度,不知为什麽,这样的朱未让他从心底里觉得心疼,想想他过的苦日子,他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想让你盖,可这荷花山不是养猪的地方。
好了好了,这样吧,猪圈你不用扒了,喜欢养猪也可以养两只,但只许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街上的这些猪圈一律不许用。
真的吗?朱未惊喜的抬头:恩,俺知道俺知道,俺一定好好的养。
他小眼睛里的水气收不回去,化作两滴泪珠划上带笑的脸颊。
切,什麽事值得高兴成这样。
聂十方摇头,这个朱未明明比自己大好几岁,但行事喜怒就和小孩子一样,真让人无奈。
他掏出帕子替朱未擦去脸上的眼泪:让人看见像什麽话。
大热天的,你也不嫌著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自家哥哥呢。
朱未只是憨厚的笑著:没……没有,聂公子对俺的好,俺一辈子都记得。
他抓起那洁白手绢:你也出了一身汗,干活可别太实诚了,你不比俺,从小就干活长大的。
他也学著聂十方的动作,替他擦去满头满脸的汗水。
聂十方心想:谁和你一样干这种力气活啊,我这是急得。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拍拍朱未的肩膀:行了,你在这里好好过,有什麽不周全的事就和丫头们说,或者去找我。
他走开两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走回来从怀中又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好了,给你留著擦汗吧,真是的,大夏天怎的连绢子都不备一块。
朱未千恩万谢的接过,放在手中珍惜的看著,手指在上面细细的抚摸:啊,真滑,摸上去好舒服。
他仿佛在温柔的执著情人的手,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