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的鸡腿呢?揉着惺忪的双眼,池光光边打呵欠边想她的鸡腿到哪去了。
她记得自己明明拿起来咬了几口呀!怎么不见了?好半晌,池光光才从恍偬中清醒。
原来是在做梦,讨厌,如果是做梦,她该梦只全鸡才是,怎么是只小鸡腿而已。
咦,她昨晚什么时候回床上的啊?她依稀记得挣脱了绳索后,就溜进了厨房,还得意的把要给所有人吃的杏桃酥全部拿走了,然后就……小光儿,你醒了?傅子翔端了碗热粥走进来。
傅大哥。
一见到冒着白烟的粥散着米香味,池光光的肚子便咕噜地叫了起来。
摸着肚子,她饿了。
没让她碰着碗,傅子翔用汤匙一口一口喂着她。
吃慢点,你昨晚才闹肚子痛,大夫说你是吃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才会不舒服……别吃那么急,小心又犯疼了。
池光光干笑了两声,还真是丢脸,从来没有过吃东西吃到肚痛不已,不过嘛!她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她的肚子还是可以装下很多东西的。
人家饿嘛!扁着嘴,她真想抢过碗自己吃。
以后不准你再吃那么多东西,尤其饭后更是不准再给我吃什么点心、糕点、甜汤……她发出小小抗议声。
哪可以这么过分?你简直比小亮亮管得还严。
又舀了一匙送人她口,傅子翔跟着把脸贴近。
还有呢,以后不准再让我听到你拿我和苏亮亮比。
趁她吞咽时,他不着痕迹的朝她嘴角舔了一下。
他会找个机会调查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的。
很快的,一碗粥就见底了。
傅大哥,我吃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上路了?不晓得今天又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以吃,她好期待唷!面色一凝,傅子翔收起嬉闹。
小光儿,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待会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
池光光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
傅大哥,你刚说了什么来着?准备回家吧,小光儿。
今早有人发现祥瑞坊的蔡兴得暴毙死在房内,初步研判死因为旧疾复发。
他知道幕后的人已经开始下手了,所以他更不可能让小光儿待在这个危险的团里。
我不要!池光光大喊。
恐怕容不得你说不了。
傅子翔满脸歉疚的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你……讨厌!讨厌死了!你快解开我的穴道,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对不起,小光儿,你一定得离开。
我不要,可恶,我讨厌死你了,再也不要理你了,讨厌你……心一紧,傅子翔将她僵硬的身子横抱起来。
不要这样讲,我不要听见你说你讨厌我。
让他听了好难过。
情非得已,若不是怕你步人危险中,我也不愿意放你离开。
池光光还想说什么,却教傅子翔低头一个热吻给堵住了唇。
他顺势点了她的哑穴,并在她额际亲了一下。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一定立刻过去找你。
若不是今早得知死去的蔡兴得竟是他青龙堂堂下一名小兄弟的亲戚,他多想跟她一起离开算了;但现在扯到了自家人身上,他想不管都不成,还惹得小光儿气他,他才呕呢!将池光光交给青龙堂分舵派来的手下,傅子翔回到房内一个人踢打着桌椅出气。
¤¤ ¤¤ ¤¤堂主,这团上的人还真奇怪,明明死了一名团员,大家却还可以继续行程,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是有人迟钝得可以,就是在装傻吧!盯着远方看,傅子翔幽幽的开口,语气里有些敷衍的意味。
宇泰无奈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主子。
不晓得是吃错了什么药,主子一整天老是心不在焉,思绪不知飘向何方,尤其是现在,似乎更严重了。
他弯下身拾起主子从不离身的白扇,这扇子都落地了,主子的手还在那边挥着……堂主,你……的扇子。
现在的主子,随便来个敌人他就完了。
哦?扇子?傅子翔将视线调回空空的右手,目光一落,便在环有一圈淡淡齿印的拇指上久久不移去。
主子凝视不语的动作,让宇泰顿恬了。
不就是犯相思嘛!既然这么思念,那干嘛把人家送回去?宇泰所想正是傅子翔心中后悔的事。
离两人分隔不过才数个时辰,他就快被强烈袭来的思念之情逼疯子。
脑海里、眼里净是她贪吃的身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抢他东西那不讲理的模样,一直到最后成天喜欢赖在他身边,要他喂她的娇媚模样。
不知道小光儿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喊饿了?那些手下有没有好好照料她……心头又是一阵紧缩,直揪得他透不过气,他好想见她!堂主,我先回房了。
算了,他不认为主子现在听得见他说什么。
将扇子搁置桌上,宇泰转身就走。
门扉关上的声音多少拉回了傅子翔的神志。
他这才注意到天竟已黑了,而自己居然浑浑噩噩过了一天都不知。
他摇着头苦笑。
完了,小光儿对他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再这样下去,他能不能快点把凶手抓出来都还不知道。
就在此时,门外廊上有道刻意压低的足音经过。
宇泰走路不是这样子……傅子翔竖起耳朵聆听,待那声响绕过他的房门前,他才开启门扉,无声的跟了出去。
鬼祟的影子一下拐了个弯,傅子翔跟到客栈后院就突然失去了黑影的踪迹。
他皱着眉细思,那人好像是刻意引他来此……一阵悉卒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什么人夜半三更躲在厨房内?踏着戒备的步伐,他一步一步缓缓的逼近声响处。
在微暗的月光下,入目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似人又不是人的背影,正背向着他蹲坐在厨房的一角,悉悉卒卒不知在做什么,隐约还可以听见喀滋喀滋诡异的声音。
不自觉地,他想起了小嫂子曾经描述过的一个东西――虎姑婆。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老妖怪坐在黑暗里啃着小娃儿的血肉骨骸……傅子翔不禁晃了晃脑,他真疯了,才会认为世上真有如此的妖怪存在。
就在他觉得好笑的同时,他逼近的足音让那个蹲坐的物体察觉了。
谁?谁在那里?发声的是那个转过头来的物体。
正确来讲应该说是个人,散乱的头发下有张灰灰脏脏的面孔,嘴角垂挂着一根像骨头般的条状物,一手正忙着把某样东西往嘴里塞,两颗黑眼珠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一瞬间,他还真以为虎姑婆再世,不过很快的,他便认出了那张小脸和那抹细音的主人。
小光儿!过于震惊的傅子翔完全忘了她不是被自己派的人送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在……做什么?哼!借着月光的照射,池光光也认出了他,嗤鼻一声,她转过头不打算理他。
小光儿。
记挂了一整天的人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傅子翔难掩激动的弯下腰自她身后搂住她。
哼……你……放开……放开我……不要理……你……因为嘴里塞满了吃的,她含糊的说着。
小光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落坐在她身边,他用自己的衣衫替她抹了把脸,把尘土擦去,还她一张素净的脸蛋儿。
你走开,还不是因为你。
好不容易嘴巴空了能开口,池光光第一件事就是想推开他,无奈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小了,不管她如何使力,贴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动都不动。
以手代梳,他替她把凌乱的发丝整理好,绑成一束垂在颈后。
小光儿,你知道我见到你多高兴吗?你知道我见到你多生气吗?池光光没好气的回他。
要不是因为他,她会这么可怜用两条小腿死命的跑吗?人家是舒舒服服的有轿坐,她是要死要活的跟在后头跑,还好有小亮亮留下的记号,不然她怎么追得上他们的轿子。
代替她的手,他拿起面前碗盘中一只最大的鸡腿,往她嘴里送,而她也不客气的狠狠咬下去。
你是怎么解开穴道来的?哼!她才不会告诉他是小亮亮同她道别时帮她解的穴,然后她再趁那些看守她的侍卫不注意时偷溜。
你该不会是一路用走的追上来?她的裙摆衣袖都沾上黄土,令他蹙紧眉。
用跑的不行吗?所以她体力用尽,现在特别的饿。
你这个笨蛋!我真该把你抓起来打一顿屁股,你才病着,居然不顾自己刚好的身体,你不怕又不舒服了吗?哼哼!池光光还是不怎么打算同他说话,不过愈听愈气,愈想愈不甘心,明明是他不对,为什么反过来骂她?你再给我哼一声试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会修理你一顿!傅子翔将她还没吃上几口的鸡腿扔得老远。
第一次,第一次他用这么凶的口气吼她,还把那只最肥最大,她特地从厨房挑来的鸡腿给丢了,一时之间池光光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坏,我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你……是你莫名其妙就强制要我回去!人家参加这个团才两天而已,还没吃够,才不想回去……可你可你……你还凶我……你好凶……傅子翔着急的把哭岔了气的她揽人怀里,不停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好、好,不哭,是傅大哥不对,傅大哥不该对你凶,不该逼你回去,小光儿乖,别哭了。
哇……你最坏了……我的鸡腿……呜――我可怜的鸡腿……你怎么狠心把它丢了……快还人家鸡腿……呜――傅子翔已经快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为了他凶她,还是那只被他抛得老远的残腿而哭,不过他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止住让他心疼的哭声。
好,明天傅大哥再替你买只‘大’鸡腿,不哭了好不好?池光光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比了两根指头。
那我要两个。
这……个女人!他僵着下巴点点头。
得到他的允诺,池光光才转哭为笑,一手又想往身前盛放食物的盘子探去。
小光儿,你不能再吃了。
他看到散落一地的残骸,这小家伙到底吃了多少东西?我肚子没问题了啦!她又不是吃不下。
不行。
他摸着她的小肚肚,非常认真地学她的口气说话。
小肚肚呀!小光儿不想好好照顾你,你真可怜,万一你又被吃坏了,以后都不能再装食物了该怎么办?池光光为他逗趣的语气笑倒了,倒在他的怀里露出开心的笑花。
小肚肚的主人是我,告诉你,小肚肚不会听陌生人的话,你别想对它说教。
不过他说得对,这一两天她就勉强节制些,免得真的吃坏了小肚肚。
谁说我是陌生人,小肚肚,你的主人欺负我,需要我的时候就微笑亲切的把我唤过去,不用我的时候就把我当陌生人一脚踢开,呜――小肚肚,我才是最可怜的人!傅子翔手揉着眼,佯装哭泣。
是是,你不是陌生人,你是傅大哥行了吗?池光光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装哭装得这么好笑。
陪着她笑,傅子翔很高兴她又开口喊他傅大哥了。
小光儿,你不生气了吧?不会再说讨厌我了吧?嘴一扁,池光光又像想到了什么般怒道:傅大哥不会再赶我走了吧?我永远不可能赶你走。
埋首在她的颈间,他不愿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但有些事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于是他说出了要她回去的理由――我想杀害蔡兴得的凶手就在我们这行人当中。
他说完让她离开的原因,然后紧紧的注视着她。
哦。
你不怕?她的反应永远令他意外。
我早上就想说了,有傅大哥在,我怕什么?他干嘛看她这么古怪?是他没给她机会开口。
池光光永远不会知道她这句全心信任的话给了傅子翔多么大的震撼。
一点一滴注人心头的暖流,令他动容的再次紧紧环抱住她小小的娇躯,将她抱得密不通风。
原来让心爱的人这般信赖的感觉是如此的好,他恐怕是再也放不了手了。
傅子翔将嘴凑近她耳边。
没错,有我在,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你。
他决定了,他自己的女人就该由他来保护。
在如此感动的气氛中,一句杀风景的话却突然杀出。
傅大哥,你说有个团员死了,那他先前付的食费怎么办?你说我可不可以要求小喜子把他那份食物分给我……傅子翔翻了道白眼,偏头一含,牢牢制止那张小嘴再吐出令人头痛的话语。
终于,寂静的夜,四周除了虫鸣外,再无其他声响。
¤¤ ¤¤ ¤¤对于池光光的归队,团上没有任何人表现异议,行程还是照样进行着。
午后,小喜子宣布大家有半个时辰的休憩时间,可以到处走走逛逛,只要时候一到,回到午时用饭的酒楼集合就好。
傅子翔利用这段空档:虽不情愿,但还是将池光光交付给苏亮亮看管,因为除了宇泰外,苏亮亮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他则和宇泰分别调查其他人去了。
而现在,池光光低着头,极度困惑地在街上走着。
喂喂,小光光,你差点撞到其他人了,麻烦走路专心点好吗?哦。
算了算了,瞧你一副失魂样,咱们别逛了,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会儿吧!苏亮亮直拉着她往左前方的茶铺走去,向伙计点了壶茶和一些小甜点。
说吧!除了吃以外,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困住你这颗笨脑袋的?别想否认,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烦恼的模样。
小亮亮,好奇怪耶!我一点也不奇怪。
她可不可以讲重点?池光光瞪了他一眼,随即说出困扰了她一天的事情,而她的问题却让苏亮亮的嘴角一下又一下的抽动。
克制、克制,苏亮亮,你要克制点呀!他拼命忍着不狂笑,免得一口茶水全给喷了出来。
你是说……你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傅大哥老喜欢偷吃……嗯……偷吃你的嘴?要想不笑好痛苦呀!苏亮亮扭着自己的大腿,希望能用痛来抑止想笑的情绪。
池光光非常非常认真的点点头。
对呀!先前是因为有食物才要他喂我,因为那样东西会变得更好吃呀!可是从昨天开始,明明我没要他喂,也没有食物,他为什么还要那样做,我的嘴很好吃吗?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苏亮亮投降了,他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大笑,桌子被他拍得砰砰作响,似乎随时有肢解的可能。
小亮亮,你很过分,我的问题有那么好笑吗?瞧他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又不是在说趣事。
不,对……不起,你的问题很重要,是非常重要,我不对,我不该乱笑的。
看来他昨晚引傅大哥出去果真对了。
吞了口茶水,苏亮亮清了清喉咙,将发笑的情绪安抚好再开口。
这样好了,先不管傅大哥为什么这么做,我问你,你喜欢傅大哥吃你的嘴吗?池光光沉默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眨眨眼小声道:喜欢。
他一吃到她的嘴,先前那堆又麻又热又甜的感觉全都出来了,虽然没有食物在她嘴里,可她就是感受得到,甚至觉得那种甜蜜滋味更胜美食的口感。
总之,她说不出来那种甜腻又带点醺然的感觉是什么,但她就是喜欢。
既然你喜欢的话,就没什么好困扰的啦!吃嘴?真亏这颗笨脑袋想得出来。
她不懂。
你这算什么答案?你呢,等会儿见着了傅大哥,就跟他说你喜欢他吃你的嘴,然后他就会告诉你他这么做的理由了。
池光光不免有些怀疑。
是吗?只要跟傅大哥说……心里才想着他,池光光就瞧见了站在斜对街角的傅子翔。
咦,傅大哥这么快就探完消息回来啦……他好像在和人说话……顺着池光光怪异的目光,苏亮亮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傅子翔和一名白衣女子有说有笑,紧接着两人看到的是,侧了身的傅子翔将头微微倾下,而那名女子则稍稍抬起头,两人的脸渐渐逼近――此时,一堆闲杂人等忽然窜至路中央,阻挡了茶铺里两人的视线。
就在碍眼的人群散去,他们再度看清时,那名女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而傅子翔则是朝她跑的方向追去。
苏亮亮发现到池光光一脸错愕样,倍觉有趣,于是他故意道:不晓得刚才傅大哥和那女子脸贴脸在做什么?池光光抿着唇不语。
啊!不会是傅大哥也在吃她的嘴吧!他知道自己很坏,正在加油添醋。
池光光忽觉有重物击向自己的胸口,好闷好难受……真如小亮亮所言,傅大哥真的是在吃其他人的嘴吗?苏亮亮将小甜点盘推到黯淡无光的小脸前。
小光光,尝尝看好不好吃?池光光面无表情的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很难吃吗?好酸、好涩……池光光把点心放回盘内不吃了。
从来没见到她有这副表情,真那么不好吃?苏亮亮好奇地也拿起一个尝了尝,嗯,是有点甜,但不酸也不涩呀!忽地,苏亮亮的眸子亮了起来。
哈,小光光果然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