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我脖子上的指痕还没有淡去,看来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我时间不多了。
我生病之后,摄政王爷就不再来了,只是每天让人送些补药来,不过也没有听说他去别的地方。
他不来我很欢喜,我有充足的时间调理身体,最近几天的纵欲让我有些吃不消。
而且既然知道王妃的死活于两国联盟无碍,我就不用费尽心力讨好王爷,以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我从床上起来,让小扣子为我准备衣服。
主子,为什么不穿新做的衣服呢?小扣子依我的吩咐拿出我以前的旧内衣,有些奇怪的问。
新衣服料子有些硬,穿起来没有旧衣服舒服。
我好半天才想出了这个理由,因为我无法告诉小扣子,摄政王爷不来,我不需要下毒,所以不需要穿被毒药浸过的衣服。
哎呀,这是我的疏忽,新做的衣服多洗几次才能柔软。
小扣子体贴的说,可是却让我很为难,我不知道该如何圆自己的谎。
新做的那些衣服都浸过相思之毒,单单接触皮肤不会有很大的伤害,可是如果接触多了还是会有些影响的,所以我不想让小扣子多接触。
而且为了不让摄政王爷发觉,我在每一件衣服上下只下一点相思之毒。
每件衣服上的相思之毒太少,药力也经不起多次洗涤,所以我要做很多件衣服,每日更换。
这些事情我无法和小扣子解释,但是又不能不说,还好,小口子总是为我着想,而且好奇心不大:小扣子,你听我说。
主子,我听着呢。
小扣子竖起耳朵专心的听。
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和你解释,也没有机会和你解释,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和你讲的清清楚楚,所以,现在,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要多问,否则……我故意停顿,看着小扣子的表情。
小扣子一下紧张起来,很焦急的问:否则怎么样?主子你有危险。
是。
我点点头。
小扣子更加着急:主子,我知道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也知道主子有很多话不方便和我说,但我知道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有原因,所以主子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小扣子绝对不问原因。
那好,今天我穿那些旧的内衣,那些新做的内衣没有穿过的你收拾好,不要让外人看见。
没事你也别动,我什么时候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
我很严肃的说。
属下遵命。
可能是我严肃地神情吓倒了小扣子,小扣子也变得分外的严肃。
那好,现在没事了,一会儿你叫阿福过来,我想点几样菜。
前几天身体不好没有胃口,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今天有点胃口,想点一点荤食。
快中午了,阿夫进来问:刘公子,今天想吃什么,小的吩咐厨房准备。
吃了几天的素材,有点腻,今天吃红烧小排吧。
我眼睛盯着书,头也没抬地随口说。
属下告退。
阿福低着头退下。
等他退下之后我放下书,在心里计算时间。
离开倚翠楼之前我和福伯说过很多,按照我和福伯的约定,小排就是非,指联姻之事两国联盟无关。
在摄政王爷府里有福伯安插的眼线,今天他就能收到消息,明天宇文凡就会知道,二十天时间足够宇文凡做很多事情:比如了解青国和羽国联盟的深层内幕,比如从羽国方面离间羽国和青国的关系,比如给羽国足够的压力,比如在渊国和青国边界屯兵。
而这二十天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排好身边的人,保护好自己,然后等待时机除掉青国的重要人物――摄政王爷。
我摸了摸胸口,摄政王爷留在我胸口的吻痕一样没有褪去。
第一次和他共度云雨之后我就知道了他的习惯,从那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他还有情欲,只要他对我身体还有欲望,我就可以杀了他。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布置今日之事,现在他已经在网里了,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而收网之前,可能还要解决一个不安分的人。
接下来的三天王府里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每日挂在墙外的风筝让我有些忧虑。
我忧虑不是因为不知如何对付这个女子,而是忧虑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本来我以为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我和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发生了一件超出我控制的事情,让我明白面对命运,我有多无能为力。
这天中午,我在外面散步,只听见有人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我心里很奇怪,这已经到了冬季,湖里的水早就结了冰,怎么可能会有人落水?除非有人故意凿破冰面。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做?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是是风景优美的爱晚湖,而是在兰苑前面人迹罕至的荷花塘里?容不得我多想,总是条人命,我吩咐七去救人。
人救上来就近送到了兰苑,我满怀心思的去看她。
主子,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捏着什么东西,怎么掰都掰不开。
皓雪在我耳边小声地说着。
手?我走过去看着她。
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但是现在却凌乱着头发,脸色发青,而且昏迷不醒,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想什么。
一时猜不透她的来历,我也没有很多时间等待,只能试探一下。
你如果是专门来见我,就放开你的手,让我看看是什么。
我低下头,凑近了对她说。
她的眼珠似乎很快的转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放开手。
看来的确是和我有些关系,我回忆福伯曾经告诉我的王府中的自己人,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兰苑,我从渊国来。
我毫不避讳的说,对外人来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对有心人来说,这些话又特殊意义。
听了我的话,她的手缓缓地放开,手心中有半截玉佩。
我心狂跳一阵,这是属于林之玉的那只玉佩的一部分。
能让林之玉打碎玉佩,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王府里没什么事情,那肯定是王府外的王大夫。
去给我找绣花针。
我吩咐小扣子,时间紧急,我也顾不得此举是否会暴露我的身分。
这?小扣子很诧异。
没时间准备专门针灸的金针了,只能在灯上烤一下凑合用,快去。
我一定要在人来之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幸好她溺水的时间不长,只扎了两针她就悠悠醒过来。
你?她一醒过来就用警醒的眼神看着我。
我是你要找的人,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举着手上的玉佩焦急的问。
她看了看我,像是辨认了一下,然后说:王大夫中毒了,北先生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中毒?我给王大夫下的毒早就解了,王大夫深居简出不可能和人结仇,而且有福伯的人照看着,怎么可能中毒?我的那箱毒药。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
我给他毒药一是带不走,但不想留给居心不良之人为祸他人,一是让他打发时间,没有想到他竟然用在自己身上,王大夫究竟想干什么?我很快就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思考王大夫为什么给自己下毒的时候,而是要赶快给王大夫解毒,我的那些毒药足以毒死半个平城的人,我焦急的问:他在哪?太和寺,明空大师。
我知道了。
我看着她依然瑟瑟发抖,接着说:以后没事尽量不要来找我,免得引火上身。
为了见我在寒冬腊月跳到冰冷的湖水中需要很大的勇气,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能为她做的就是远离她。
北先生的事以后也要麻烦你了。
她的眼光羞涩,柔和而多情。
她的眼光如此的熟悉,我在心里替她遗憾,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再多的情终究付之东流水。
想起了皓雪的眼光,我点点头,说:我会的。
落烟在此谢过公子。
她感动的竟然要下床道谢。
不必。
我拦着她说:我的事情我会做好,你自己也保重。
说完话我转身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半夜里我被小扣子摇醒,迷迷糊糊中任由他给我穿上衣服,任由他拉着我穿过一道道门。
等我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很累了,身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我靠在墙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怎么……回事?小扣子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说:东厢房……走水,火势很……大,到西厢……房……避避。
我仰着头看了看东边,半边天都映红了,七的手脚真快,刚刚吩咐他没多久,他就能放这么大一场火。
我看着东边天空的一片红,毫不掩饰的说:我正等着这场火呢,小扣子,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府。
小扣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接着问:几个人去?有关的人都去。
去寺庙参拜这种事情当然是人越多声势越大。
气息渐渐平息下来,身上的薄汗也凉了下去,虽然穿得衣服很厚,但是我开始觉得冷。
自从离开了渊国,我似乎从来没有感觉过温暖,除了某一天晚上不知是不是梦中感觉到的温暖。
我拉紧了衣服,靠着墙,望着火红的半边天空,除了在他的身边我还能在哪里感觉到温暖呢?不知道站在火边会不会感觉温暖呢?主子,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小扣子很体贴的说。
你有没有看过日出?想起书上所说日出的时候天空也是红色的,不知道有没有现在这么红?小时候看过。
那今天陪我看日出吧。
主子你稍等,我去准备一下,让主子你舒服些。
小扣子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披上,主子,你身子骨不好,别凉了。
我笑笑,没有推辞,我现在不能病倒,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面对。
我和小口子偎依在一起直到太阳的光辉染红了天空。
第二天一早,和阿福打了声招呼,在我屋里稍作准备,我们几个人就飞奔去太和寺。
刚进寺院们,明空大师派的人就把我们接到了厢房。
我走进里屋,王大夫睁开眼睛对我笑。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是冷静的人,但是看见他这个样子我得心头燃起一把火。
几天不见王大夫就把自己折腾得没有了人样,蜡黄的脸,乌黑深陷的眼圈,瘦了好几圈。
我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腕诊脉,手上的感觉越来越清清晰,我心头的火刹那间熄灭,然后我小心翼翼的挽起他袖子,几道血口豁然映入眼帘。
我万分迷惑的抿着嘴,思绪万千,难道他已经见过林之玉?可是林之玉身上的毒根本用不着过血祛毒法。
林之玉让人传给我的话又浮现在我的耳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林之玉出府比我容易,王大夫中的毒虽然猛烈,但是不致命,不需要我亲自来解毒,那为什么一定要冒那么大的危险通知我?王大夫一脸关切的看着我,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你想实验过血祛毒法给我祛毒?王大夫羞赧的笑着说:还不太成功。
我猛然的转过头去,闭着眼睛强忍着眼泪,原来王大夫是为了救我而以身试毒!我怎值得别人为我这么做!半晌后我说:先不说过血祛毒法流传这么多年方法可不可靠,单说你用的方法,你用的毒引太过霸道,这样几次下来,不等把毒逼到一个地方你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王大夫很认真的听,问:那应该怎么办?我正要张口说,忽然意识到他的目的,为了他的性命,我不得不摆出很凶恶的面孔说:我的毒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论医术我可能比不上你,但是论用毒你不及我十一,我体内的毒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祛除干净,更别说你,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还有,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现在有几百条人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可能是我凶狠的面孔吓着了王大夫,他很吃惊的问:几百条?是,你可知道你中毒的消息是多少人冒着生命危险传到王爷府的?你可知道有一个女子为了把消息传给我,跳进冰冷的湖水中需要多大的勇气?你可知道我今天出来很可能泄露身份,我身后的几百条人命都可能因为我身份暴露而送命?我充满怒气的说,这怒气半真半假。
我……他惭愧的低下了头。
看到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走到我的药箱,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说:吃下去,好生养着,只要再等二十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不等他回答,我就走出了房间,我怕我凶恶的脸维持不了多久。
外屋皓雪焦急的等待。
我看到他,带着哭腔说:可不可以借我一个肩膀?皓雪走过来搂着我,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匆匆的离开,匆匆的回去,回到我的房里我仔细看了看门口的灰尘,有两个浅浅的脚印。
看来我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王妃已经动手了,又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