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现在相信,时间的确是医治一切伤痕的良药。
带着秦柯等一群少年离开慕容山庄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考取了小小的功名,做了一个温温吞吞的小地方官,做着红红火火的生意,巧妙的拉拢着朝中大臣,在脂粉堆中游走,片叶不粘身,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美好到他已经快要忘记慕容山庄的门朝着什么方向了。
又是一夜狂风暴雨,秦晋从迷乱中醒来,手中攥着一只玉佩,怔怔地望着漫天雨帘。
哐,哐。
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秦晋的脑海中有一些画面交错,让他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只是一个梦。
哐,哐。
门外的敲门声依然不紧不慢地进行。
秦晋摇了摇头,摒弃脑中所有的杂念,对着外面说:进来。
一个人推开几道门,踉踉跄跄地奔进来,扑到秦晋的身上。
秦晋微微皱了皱眉头,拿起手边的被子给湿漉漉的人盖上。
来人伸出手攀住秦晋的肩膀,缓慢的直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他贴在身上的单薄衣服,锁骨曲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来人脸色苍白,但是眼睛却有些发红,空气中隐隐还有酒气传来,他缓缓凑近秦晋。
当他的鼻尖快要和秦晋碰上的时候,秦晋扭过头,淡淡说了一句,露,你又喝酒了。
秦露愕然于秦晋扭过去的头,低下头浅浅的笑着说:酒后才可以乱性啊。
秦晋一脸淡漠地说:若这是个游戏,进行了太多次也失去了原来的意义。
秦露摸着秦晋的脸说:若我说这不是个游戏呢?那我更没有兴趣和你纠缠下去。
秦晋冷笑着说。
秦露咬了咬牙,旋即说:你不是喜好男风吗?为什么戏语楼的小官都可以,我就不可以?秦晋恼怒地推了秦露一把,说:你一定要把你的身份降到和那些小官一样低贱吗?低贱我不怕,我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
秦露有向前凑了一些说。
秦晋冷笑着说:你别忘了我们离开慕容山庄是为了什么!不要逼我送你回去。
秦露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说:回山庄?你想他了?秦晋脸上泛起了寒霜,瞪了一眼秦露,没有说话。
秦露依旧嘲讽地说:难道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在慕容山庄吗?看到秦晋一脸寒霜强作无动于衷的样子,秦露咯咯笑了几声,接着恶质地说:你难道不爱慕容如烟庄主吗?慕容如烟这个名字,爱这个字,埋藏在秦晋心底最深处,是秦晋最深刻的秘密,从来都没有人可以窥视他们,即使是秦柯,也都浅薄地、模糊地说着喜欢,包括秦晋自己都在麻醉自己,那只是年少轻狂的梦,那只是无所畏惧的少年的痴想。
可是今天,有人生生地把它挖了出来,有人生生地把这个秘密摊开到光天化日之下。
秦晋猛然发现,时间并没有让他忘记那个人,无论他怎样麻痹自己,都不能掩盖在每个午夜梦回之际,那个人的面貌,那个人冷冷的话语,那个人身上淡淡的墨香,在脑海中都清晰无比;时间并没有让他淡忘那段情,无论他怎么欺骗自己,他都无法否认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他都把身边的那个人想象成那个人。
秦晋紧张而又手足无措,他就好像一个藏匿了多年的罪犯,以为可以不为人知地享受宁静,却突然被一个同谋者指认了出来,站在大街上,赤裸裸地示众。
他脑中一片混沌。
忽然间一点点疼痛从某个穴位上传来,秦晋迅速揭开混沌,只见一根银针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秦晋震惊地问:露,你干什么?秦露从秦身上爬起来,笑着说:即使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得到你的身子。
银针正好插在穴道上,这使秦晋一时间无法行动,。
一股热气在体内积聚,慢慢的汇聚到下体。
秦晋面红耳赤地说:你给我下药?秦露脱去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笑着说:我打不过你,所以只有下药了。
放心,这药会让你体会到极端的快感。
秦晋闭上眼睛不说话,一滴滴的汗珠在额头凝聚。
这时候秦露已经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他爬上床榻,擦去秦晋额头上的汗,轻轻咬着秦晋的耳垂,小声说:没用的,这春药能暂时抑制你的内力,你没办法冲开穴道的,还有,这药是没有解药的,今天晚上,让我陪你吧。
说完话开始解秦晋的衣服。
秦晋忽然间皱了下眉头,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秦露一愣,趁这个时候秦晋在床上一滚,拿起床头的剑朝秦露刺去。
秦露显然对秦晋能动感到诧异,但是还是伸手敏捷的躲过秦晋的剑锋,两人擦肩而过。
秦露收起脸上暧昧的笑容,仔细的打量着秦晋。
秦晋捏着剑,手微微发抖,站在墙角,嘴角有血流出。
秦露一笑说:你就算咬破舌头也没用,这春药很快就会让你沉迷于欲海。
秦晋刚刚咬了自己的舌头,趁着那一阵疼痛清醒神智,冲开了穴道,但是现在那一点点疼痛已经不起作用,他现在全身都像烧起了火,某个地方坚硬如铁,心里迫切的想压倒别人。
耗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一定要速战速决,秦晋心里想,反手用剑在自己腿上划了一道,随后而来的疼痛让他更清醒一些,他然后迅速翻转剑以凌厉之势向秦露冲去。
秦露一看着架势,心里有些惊叹,他手边没有任何武器,全身赤裸也没有迷药毒药可以用,不得已只能徒手应战。
两人实力本就有差别,此时一个人全力出击,一个人始料不及慌忙应战,优劣立辨。
秦露被逼到死角,眼看剑锋朝着自己的咽喉之地袭来,秦露避无可避,再加之秦晋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一阵悲凉,忽然间心灰意冷,于是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冰冷并没有袭来,秦露心中一阵惊喜,睁开眼睛,只见不知从何地窜出来的秦柯用手捏着袭来的剑,血顺着剑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
秦柯握着剑,对秦晋说:求你放他一马。
秦露痛苦地转过头,恼怒地说:谁要你多管闲事。
秦晋手上一松劲,气喘吁吁地说:快带他走。
秦柯马上松手,伸手拽起旁边的衣服给秦露披上,拉着他就要走。
放开我。
秦露不甘心地挣扎着不愿离去。
带他走。
秦柯喊。
秦柯猛地抬手封住秦露的穴道,护着秦露慢慢走到门前,转过头对秦晋说:用不用我找人来?秦晋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他沙哑着声音说:不用,快走。
秦柯看着秦晋,一脸抱歉地拉着秦露离去,离开之前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刚刚形势紧迫,摈除了脑海中的杂念,现在松懈下来,满心的浮躁和欲望,于是有些东西再也无法隐瞒,有些事情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秦晋皱着眉毛,痛苦的呻吟道:师傅,我该怎么办?师傅,慕容如烟,我爱你,我爱你。
秦晋无奈地闭上眼睛,缓缓舒展眉头,泪水沿着面颊滑落,手颤微微地向自己下身摸去。
第二天一早,秦晋看着满床黑色白色交织的一片狼藉,一瞬间的失神:这是一个荒淫的夜晚,一晚上他身不由己地发泄了很多次,但是也沉迷于这样的游戏中无法自拔,因为在迷乱中,他想象那和自己共赴巫山的人,是他所爱的那个人——慕容如烟,他的师傅。
曾经秦晋强迫自己认为自己只是在精神上恋着慕容如烟,可是昨天晚上,所有的邪念在不经意间流露,他对慕容如烟的身体充满了欲望,他想象着慕容如烟的身体在自己身下颤抖、绽放,他想象慕容如烟的冷冷的声音在在那个时候染上了情色,充斥着自己的耳朵,他想象那淡淡的墨香混合和汗水、精液该是如何的色情,以至于刺激着他的感官欲罢不能。
秦晋走到隔壁,把自己泡在热水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迷茫和无奈。
三年的风风雨雨已经足够一个男孩长成一个男人,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躲在慕容山庄里那个徘徊在爱与不爱之间,只会以目光默默注视心中人的男孩,他现在理智、威严、有力,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
这段感情需要一个出路,无论这个出路在何方。
秦晋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回到卧室,把那些黑色白色的印记全部泯灭在一把大火里。
然后静坐在大厅里等待一个解释。
过了一会儿,秦柯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在秦晋面前跪下,说:晋,请你放过秦露。
秦晋没有去扶秦柯,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与秦柯对峙。
过了一会儿,秦晋说:昨天晚上的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过希望以后你可以好好约束秦露,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你起来吧。
说完秦晋挥了挥手,示意秦柯起来。
秦柯松了口气,在旁边坐下,有些沮丧。
秦晋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该知道没有结果的。
秦柯回道:你不是也知道没有结果?你会放弃吗? 秦晋问。
你会吗?秦晋忘向远方,淡淡地说:很快就必须要有一个决定。
秦柯低下头落寞地说:想喝酒,我随时奉陪。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咸味,秦柯舔了舔,发现那是忧伤的味道,这个时候,秦晋忽然笑着说:喝酒一定会叫上你的。
在那一天之前,秦柯一直觉得有慕容山庄在,有庄主在,即使他们有再大的成就,他们也还是庄主眼中的孩子,可是他看着这么笑着的秦晋,看着他眼中有一种和庄主很相似的东西,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他忽然想到,庄主在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掌管了整个慕容山庄,离开了慕容山庄的他们再也不是孩子了,一切都回不到当初了。
当你懂得寂寞的时候,你就真正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