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细心照料下,她复原的状况极佳。
沈大夫没有坚持要留人,再最后一回看诊后,他们双双谢过大夫,便启程上路。
在下了连日的大雪后,难得今日雪止天晴。
他驾车送她,来到城门三里亭前时,她让他停下马车。
「行了,到这里就好,将军也请快回同关吧。
」景禾会在稍后到这里与他们会合,送她回尚书府。
因此他可以不用进城,以免泄漏了他私自回京的行踪。
他勒住马,声音从马车外传进车厢内。
「今日一别,恐怕难再相见,务必多珍重。
」他真的很担心她会再出事。
「戍守边关日久劳累,将军亦然。
」「……等景禾来,我再走。
」受不了见不到他的人,只听得见他的声音,她推门下车,身上穿着轻暖的氅衣。
是她惯穿的黑色与男性的装束。
她面色如雪,发丝与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是这银白雪地上唯一的色彩。
他贪看她这模样,想牢牢记住。
雪、天与她的面孔仿佛融成了一色。
他为这情景震慑住。
想起当年初见男装打扮的她时,也曾为她一双冷静到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眸所吸引。
原来,当时他就动了心。
偏在这地久天长的时刻,远处的雪原传来马蹄奔驰的声音。
一眼望去。
「糟了!」他说。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道:「糟了。
」一队轻骑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者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大氅,头戴珠冠,面如点玉。
正是这国家最尊贵之王。
他们连躲藏的时间都没有。
那队轻骑转瞬间已来到他们面前,两列的骑兵将他们环绕围住。
他们双双躬身行礼。
「王上。
」少王高踞马上,看着雪地上的两人,朗声笑问:「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待他们抬起头来,才又道:「咦,听闻项大人这几日身体不适,无法上朝,却没料到会在城外三里亭中遇到你啊……更奇怪的是,卫将军,你要回京,怎么没先知会本王呢?虽说这几年边关无事,将领若有要务,随时可以上书告假回京,可本王似乎不记得有看到你的奏章,难道是底下人送丢了吗?」只见项少初沉稳地道;「回禀王上,这都是微臣的错。
」「不,是我的错。
请王上——」「紫衣将军,我正在听项大人的解释。
」少年王脸上看不出喜怒地打断卫齐岚的话。
卫齐岚只能噤声,耐心等候她的解释。
项少初继续说:「禀王上,日前臣受伤一事,人尽皆知,卫将军因为担心臣的伤势,才会临时起意,远从边关回京探视。
但由于臣已无大碍,因此今日才出城送将军回关,不料惊动了王上,还请王上降罪于臣。
」「爱卿已无大碍,很好很好,只是这其中怎么有句话本王听不大懂?」少年王疑惑地说:「为何你受伤,紫将会担忧你的伤势?」「臣该死。
」卫齐岚单膝跪地请罪道:「臣因担忧项大人的伤势,是故一时间乱了主意,才匆匆从边关带回专治刀伤的金创药。
」少年王看着雪地上的两人,他不作声地抬起一只手臂,示意护卫离开,远离他们听力可及的范围。
这才道:「两位爱卿,在此只有你我三人,我们明眼人不说瞎话,说吧,紫将,你恋上少初已有多久了?东陵男风之盛,我是心知吐明的。
若非如此,你身为将领,怎会无视军令,私自离关?」卫齐岚无话可说。
没想到王上会朝这方向去推敲。
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回禀王上,臣万死。
」少年王看向项少初。
「爱卿,既然紫将不说,那就换你说吧。
」项少初也拱手跪地道:「禀王上,紫将以国家大事为重,一直不曾对微臣表明心意,直至此番,微臣才看见紫将的用心。
还请王上见谅。
」他们都很明白,东陵王绝非那种可以戏耍的君王。
既然他有意将事情误导到这方面,他们也只能苦笑配合。
果然,王笑了。
他朗声道;「此事若是一男一女,必然传为佳话,可东陵尽管男风盛行,却也不曾正面赞扬过男男相慕之事。
告诉我,卫将军,倘若你真有心于少初,你会怎么做?」「禀王上,我会等。
」「等什么呢?」王问。
「等有朝一日,我不再是将军,而他也不再是朝臣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门会归隐深山,渔樵耕读,日日相守。
」「可这有点难呢。
」少王说:「眼下我需要将军为我出征,也需要少初为我主持国试,改革朝政,试办新法。
难道将军就一辈子等候下去?」「是的。
」他沉稳地回答。
「我会一直等下去。
」少王笑了出来。
「难怪当年将军会拒绝了先王的指婚,原来将军只爱才俊,不爱美人。
」卫齐岚被少王戏弄的无法反驳。
他相信这位王,老早已经知道他的大臣是女非男,今朝来此,也是有意为他们掩饰,以免暴露了她的真实身分。
如他所说,他需要她为他来推动新政。
他并不打算放她走。
而对一名违抗王令的将军,王上显然也不打算轻易让他过关。
这名少王,很贪心。
项少初无奈地看着卫齐岚,心中所想,竟与他不谋而合。
有时,不点破事实,只是为了能更彻底地运用棋子的力量。
他们两个就是这位君王手中的两只棋。
「少初。
」少王唤道。
「臣在。
」「如果我现在准许你们回乡归隐,你会走吗?」「不会。
」东陵少王满意地点点头。
「好,很好。
只可惜了将军一片情深意重啊。
」「臣甘之如饴。
」他说。
「好个甘之如饴。
那么卫将军,如果本王要你率领一支军队去帮助南夜国呢?昨日本王才收到南夜国女王的紧急书函,说她们遭到一支边境叛军的攻击。
南夜国素来与东陵友好,你愿意率军去帮助她们平定国内的战乱吗?」战争。
项少初脸上写着担忧。
但卫齐岚已点头应诺,「臣谨尊王旨。
」东陵少王满意地笑了。
「很好,带着金虎营中十五万的大军,去为本王宣扬东陵的国威吧。
至于少初,本王会替将军好好照顾他的。
」换句话说,掌握住卫齐岚最重视的人,也就掌握住了这位不驯的将军。
东陵少王的如意算盘正是如此打算的。
这结果,使他们来不及私下告别。
当天他就前往军营点兵,并写信请容四郎来军中与他会合。
而她,则回到尚书府中,着手推动国家的新政。
他们都没有料到,接下来几年,东陵王的羽翼逐渐丰厚。
卫齐岚为他出征邻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戍边的将领换了人。
紫衣将军的威名威震了邻近数国,纷纷前来朝谨。
一个国与国之间的势力拔河即将展开。
天圣五年。
女子国试正式推行。
主考官为礼部尚书奉请王上钦点的翰林学士李善缘。
监试是同为翰林学士的穆英殊。
参加国试的女子上从官员子女,下至平民百姓皆有之。
最令人惊异的是,向来深居宫中的公主也出面应试,并一举摘下探花的头衔。
当第一批应试中举的女子进入朝廷后,东陵国的内政开始出现了许多的变革。
当然,过程中有道不尽的难题需要解决,但在主事者坚定的毅力下,最终都迎刃而解了。
到了天圣八年时,朝中官员的新进官吏,已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官员。
而人们心中的英雄紫将,却在这一年的秋天,一次出征后,率军回国途甲,传来被两支身分不明的军队突袭的消息。
军情急送回京。
得知将军死生不明,使礼部尚书当场从朝议中告病退席,俩朝文武,议论纷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紫将失踪的第十八天,有两个人骑着马赶到了军队的驻扎地。
大军现由金隶儿将军统领,早在统帅遇袭的当下,他已经派出大批人马四区搜寻。
但回报的结果都是没有发现将军的踪影,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那两支突袭紫将的军队虽然即时剿灭,但摔下山崖的紫将却依旧下落不明。
项少初一直无法相信卫齐岚会这么简单就死去,在她心中,他几乎已是不会战败的英雄,他决不可能会轻易地死在他人手中。
为了验证他的生死,她立即请命赶往大军的驻军处。
容四郎见到她时,只是摇了摇头。
「你来晚了,项大人,卫将军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他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简单地重述了一遍。
当时由于敌军已经投降,所以他们只带着少数几个士兵做例行的侦察。
是卫齐岚发现情况有异的,但已经来不及通知后方的主军。
敌军的残部突然出现,将军为了断后,坐骑中箭,竟跌落险峻的山谷。
虽然他们即时将吊桥砍断,阻止了敌人的进袭,但是也失去了将军的下落。
听完说明后,项少初只说了一句话;「拨给我十五个人,我定会找到他。
」他带着王上的印信前来,奉旨探查紫衣将军的生死。
他们没有办法拒绝他。
容四郎自愿带着十五个人陪同她寻找卫齐岚的下落。
在卫齐岚失踪的第二十八天,他们在一个险峻的山谷中,找到了他。
他身负重伤,但并未死去。
每个人都看到了,当将军被找到时,项少初脸上无法掩饰的情意。
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传言当今紫将与礼部尚书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私情一事,果然是真的。
当时这位从王城来的大人说:「你不能死。
」而受伤的紫将则说:「我不会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天圣九年。
卫齐岚选在城郊一个僻静的山谷中筑室休养。
他受不了人潮汹涌的将军府,也无家可归,因此在山中筑室。
项少初已经许多日不曾来探望他。
但其实他已伤愈,只是不想太快离开京城。
过去几年,他被王上以各种名目派到各地去打仗,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仅能藉由少数的信件了解对方的状况。
如果他能有一个好理由待在她身边,他实在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因此总是对外声称自己尚未伤愈。
看着悬挂在墙上的银蟠宝剑,他渴望能收起这把剑,改拿锄头耕地。
他在新筑小屋的周遭开垦了一小块田地,种起了豆子和玉米。
他不知道,此刻,朝廷里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吏部尚书告老退职,王上任命礼部尚书改任吏部尚书,接任首辅之位。
朝中人事发生巨大的变动。
有这么多的恩宠加诸在项少初身上,然而他却拒绝了这项升迁的命令。
「很抱歉,王上,微臣恐怕无法胜任首辅大位的重责。
也请吏部尚书重新考虑去留的问题,尚书大人身体仍然十分硬朗,应足以继续担任朝廷之栋梁。
」每个人都讶异地看着项少初继续说下去:「倒是微臣,这几年来为了东陵的新政劳心劳力,身心都不堪负荷,还请王上恩准臣退职还乡。
」东陵王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恼怒。
「爱卿此言差矣,新政是由爱卿所主导推动的,要是爱卿就此退职,那么谁能继续推动这些政策?爱卿难道忍心看着五年多来的新政成果付诸流水?」左侧,站着一批由项少初亲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其中有男有女,他们都持反对的意见。
「请项大人三思。
」「如果真是体力不堪负荷,那么准假半年如何,或者一年也没问题。
爱卿可以在休假期间好好调养身体,不必因此轻率退职。
」东陵王提议。
但项少初只是仰头微笑,他的视线一一望向朝中的女性官员,最后,停留在东陵王脸上。
「王上可还记得当年您亲手赐花一事?」东陵王记忆极佳,他当然记得。
「当年爱卿并未接受本王的赐花。
」使他耿耿于怀。
「事隔多年,王上可想知道原因?」东陵王点头。
他当然想知道到底为何他最看重的大臣始终不愿受花。
「爱卿现在是要告诉本王,你改变心意了吗?」项少初摇头。
「当年少初受王上钦点为新科进上,曲江宴上,却无法接受王上的赐花。
只因为当时,臣,名不正、言不顺。
」他继续朗声说:「如今,朝中有多位女性大臣,女子参加国试已是定局,东陵朝政将不同于过去,因此微臣恳请王上能恩准微臣的请退。
」听到这里,东陵王终于领悟过来。
他先摒退满朝的文武,只留下项少初一个人。
代现场清空后,他走下王座,平视着项少初道:「少初,如果本王允你退职,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他恭敬地回答:「如果王上想再看见的是项少初,那么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东陵王扯了扯嘴角。
「那么,如果本王想看到的,是秦潇君呢?」只见项少初莞尔一笑。
「那就要看潇君是否有能力通过王上的国试了。
」君臣相视一笑。
「为何做出这个决定?」东陵王问。
尽管早已知道原因。
她以秦潇君的身分回答。
「有个人在等我,我总不能真的让他一直傻等下去。
」上回,他差一点死去,已经足够点醒她了。
比起一整个国家的前程,她心中仍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是放不下的啊。
东陵王心中犹有不舍。
「你确定你不是为了脱身,才骗本王说会以秦潇君的身分参加国试的吧?」项少初以他最谦卑的口吻道:「诚如王上所言,少初壮志未酬,怎会轻易离开。
」「所以你们不会一起跑去隐居,让本王找不到人?」东陵王急切地问。
「只要王上不要为了一点点的缘由,一直派遣他去打仗,劳民伤财不说,也动摇国本。
」项少初也提出他的条件。
「你不懂吗?本王在替你教训他啊。
」项少初微笑。
「少初谢过王上。
不过,我真的不怪他。
」「那,他还会肯替我守边吗?」「很难说,这些事情,王上恐怕得自己问他一问。
」「好吧,」最后,东陵王痛下一个不知是否会让他悔恨终身的决定。
「你就走吧。
但是五年之内,我定要在新科进士宴上看到秦潇君这个人。
」项少初眼中闪过深深的感激,他躬身行礼道:「少初谢过王上。
」东陵王虽已长成青年,但面貌仍有少年时的稚气。
他看着眼前这名陪伴他从幼主继位迄今的大臣,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这才释然一笑。
「少初,还记得当年你救我一命的事吗?」那时有刺客闯进宫中行刺,是这名勇敢的臣子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了他。
「少初记得。
天佑吾王,王上毫发无伤。
」「但是你却受伤了。
」东陵王说。
「光凭这一点,我就不能阻挠你。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项少初点头答应。
「那么,再会了,王上,请务必与临王好好相处。
」「真啰唆,快走快走。
」东陵王转过身去。
已经开始为未来必须独坐玉座之上,感到无限的凄凉。
项少初看着君王的背影,只微笑道:「王上,我喜欢杏花,届时送我一株杏花吧。
」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从此以后,项少初将不会再出现于这世上了。
尾声他不知道她会来。
他正在种玉米。
惯于拿剑的手,拿起锄头来竟也很快就捉住诀窍,有模有样的耕起田来。
城郊的农民几乎无人亲眼见过名震东陵的紫衣将军,对于英雄,他们是用瞻仰天的方式在崇敬着。
也因此,他们只当他是一般老百姓,迁居到这山中来,是个孤家寡人的可怜汉子。
甚至有几位朴实的庄稼汉见他勤奋老实,提议将女儿嫁给他。
当他正在婉拒一个最新的婚嫁提议时,一名穿着素净衣裳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楞住。
庄稼汉说的话都转不进他心里了,他丢下锄头,大步走向那名穿着女装的女子,黝黑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开怀的笑容。
「张六叔,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说我已经成过亲了,是说真的。
」张六叔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见一名清灵秀逸的女子。
他们双手紧紧相握,看起来十分地亲近。
「啊,难道这位就是……」卫齐岚笑着介绍道:「她就是我的妻子。
我们夫妻分离很久了,现在才团圆。
」只见那女子点头微笑,举手投足全无一般东陵女子小家碧玉的羞涩腼腆,反倒有股不凡的气质。
她……应该不是寻常人吧?再看一眼她身边这名在这山凹附近住了好一段时间的年轻男子,他眉宇间竟也藏着无法错认的非凡气势。
这对夫妻……难不成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隐居在这偏僻山间吗?然而张六叔的疑问恐怕是无人可以回答了。
卫齐岚的眼中早早只剩下她的身影。
他们告辞离去时,连锄头都忘了带走,仿佛急切地想要与对方分享什么秘密似的。
一回到屋中,卫齐岚得再三碰触她,才能确定她的确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
她穿着女装,梳着简单的女子发髻。
这可是意谓着,她终于回来了吗?「妳……妳现在是谁?」是新政的改革者项少初,抑或是他的妻子秦潇君?他非得一问,却无法克制声音中的颤抖。
她对他缓缓微笑。
「咦,大将军好记性,我是秦潇君,你的妻子啊。
」「潇君!我以为我得等到下辈子。
」他胸中几欲发狂。
她抚摸他的脸颊。
「你还没听说吧?项少初已经辞官了,或许他也不愿意你继续空等下去呢……你的伤,好多了吗?」他身负重伤地回到王城,已是半年前的事了,只要回想起那时他伤重的模样,她就很难保持镇定。
「我早已痊愈了。
」他丰牢捉住她的手。
「妳说项少初辞宫了?为什么?」她很慢很慢地告诉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辞官,不过我得先问问你,大将军,五年后,倘若我以女子的身分参加东陵国试,你会不会反对?」他花了好半晌的时间才理解她的话意。
「妳是说,我将有一名状元妻?」她笑了出来。
「对,你会有一名状元妻。
反对吗?」「不反对。
」他眼色转柔,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拉近。
「可是,妳会介意妳丈夫是个种田的大老粗吗?」「王上想要你帮他守边……」「不。
」「真的不?」「真的不,那离妳太远了,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盯牢妳的话,我拒绝。
」他坚定地说。
她动容地叹息了声。
「谁想得到呢?名震东陵的紫衣将军……」「如果连自己的家都照顾不了,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是她主动回来找他的,他不会再放手了。
「这位将军打算今后只听命于他的妻。
」「那好吧,大将军,你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带我游山玩水,好好的对待我——」他深深地看着她,看到她脸都红了。
「你、你在看什么?」「我第一次正眼看见妳穿着女装的样子,我不知道原来我妻子这么好看。
」他贪看着她,百看不厌。
以前他是瞎了吗?竟会放着娇妻在家空等!「是吗?秧儿替我选的。
」她不自在地理理衣裙。
「很久没这么穿了……还是男装方便些……」「不,有些时候,女装方便些。
」他低沉地说。
「真的?比方什么时候?」她问。
他微笑透露。
「洞房花烛的时候。
」她倏地满脸通红。
「我、我没打算这么快……」虽是夫妻,但严格来说,他们还未曾真正一起生活过。
「不要紧,我等妳。
」他明快地说。
她终于恢复镇定,这才发现他是认真的想要等下去。
她因此将双手叉在腰后,摆出十足小女子的模样。
「将军人人,我都已经来到你面前了,而你却还要等?」她的语气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领悟到……「潇君,我真等到妳了!」即使未来,她还是要回到朝廷中继续未竟的事业。
但他不贪心,他愿意等,等她完全属于他的那一天到来。
在那之前,他可以陪她走遍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过去,他是无家之人,如今,他的家,就是有她所在的地方。
「是的,我不让你等了。
」她投入他等待的怀中,不再矜持,她张开手臂抱住他。
这是她自小恋慕的丈夫。
只是他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如今她与他平起平坐,反而更能清楚地看见这男人的坚强与脆弱。
他的坚强,足够支持她继续前行;他的脆弱,将使她学习怜惜他。
好半晌后,她说:「听说容军师去了西梁国,改日,我们去找他叙叙旧吧。
」他紧拥住她,心中充满了无可言喻的情感。
「好。
一切都好。
」而后他笑起来。
她问他为什么笑。
他告诉她;「容四郎不知道妳是我的妻,届时若见到女装的妳,他的下巴大概会掉下来吧。
」这位青衣诸葛一直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她也笑了。
他问她为什么笑。
她告诉他:「如果人们知道我是你的妻,那么东陵许多崇尚男风的人们恐怕会很失望吧。
」她听过一种说法,在民间,有不少人因为紫将的断袖而更加地拥戴支持。
只见这名将军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而他的娇妻则在他的怀抱中,笑得不可自己。
为了不让她继续笑下去,将军吻住了她。
他们即将成为名符其实的夫与妻。
并在许多年后,分别担任东陵文武两朝的重要职位,合力打造自己理想的家园与国家。
然而眼前最重要的是,俪影成双,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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