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数位文化在支兰的带领下果真日益壮大,成功的建立起品牌,内容丰富、搜寻好找、连结齐备。
根据统计,百分之九十五的民众都浏览过数位文化。
最辛苦的一年,却也是丰收的一年。
媒体争相报导这个东山再起的网路金童,如何从失败再到成功的心路历程。
支兰在数位文化最风光的那一年,提出了辞呈。
确定吗?得不到你的心,我留着干嘛?她俏皮的说。
小心不要被罗得听到。
支兰吐吐舌头。
你可不要跟他说,他醋劲很大的。
准了。
记得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操死、也把自己操死,让罗得气得想烧掉你的公司吗?他抬眉。
当然是要让你快去追回宛净呀,她心很软的。
这个男人,决定要做就会做到彻底,不可能临时抽腿,她太了解他了。
他苦笑。
她只是委屈的和我在一起。
她不快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快乐,但是她很爱你。
是吗?他陷入沉思。
你是一个很好的情人,细心温柔又专情,没有女人抗拒得了你。
包括你吗?他打趣。
当然不。
我已经有罗得了。
支兰娇娇的笑了。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无法走出那段情伤,但无论如何,她都回不去当初的感觉了,而这时,罗得刚好出现。
我要和罗得回美国了,得去打包行李。
你保重。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他。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了。
他的成功,只想和一个人分享,也只有那个人了,宛净。
按了按手机电话薄,他拨打了一通电话。
骄傲如他,连分手的女人的朋友都不想联络。
现在,他只想放下骄傲、放下一切,只为了那个占据他所有心思的女人。
他要不顾一切,用冲事业的决心,重新赢回她。
电话通了,传来熟悉的女声。
他不自在的清清喉咙说:怡然,是我。
喔……你是谁?这个人在装什么熟啊?我是零浚。
有何贵干?我想问问宛净在哪。
半年没联络了。
迟了半年才问?反应慢半拍。
嗯……你知道吗?她的下落。
不想告诉你。
……忍着气说:要怎样你才肯告诉我?见到那女人,替我打她一顿。
啊……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始终搞不懂怡然的思考逻辑。
我也是前天才有她的消息的。
她打电话给我,居然是问我,她看到报纸,发现支兰离开了数位文化,她叫我去关心关心你。
后来我问了将近两个小时,她才说出她的地址。
他笑。
宛净的思考逻辑和行为,本来就和一般女人不一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南投,八卦镇。
零浚照着怡然给的地址,开了很久的车,来到南投;到了南投,又开了一段山路,来到八卦镇。
他是个都市孩子,从没去过台北以外的县市;照着地址,他沿路寻找,后来干脆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来慢慢找。
路的两旁,是一大片田地。
天很蓝,蓝到像水彩颜料一样的湛蓝。
他算了一下,平均三分钟才会有一辆车经过的大马路,笔直畅通,远远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烈日照得他有一点目眩,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一个老公公扛着锄头,赤脚走在柏油路上。
请问,十二号怎么走?啥?俚供啥?老公公操着台语,似听不懂他说的话。
无奈的,他只好拿出地址,发挥肢体语言比来划去。
老公公看着地址,露出笑容,领着他穿越羊肠小路,来到一间平房前。
老公公指指那间平房,然后扯起嗓门用台语大喊:阿净!唔郎找!很快的,平房里传来女声,是宛净那细细的嗓音:我在后壁晒杉。
老公公指着平房后面,又指了指外面,意思是,他要去忙啦。
心跳如擂鼓,零浚一步步走到后院,然后见着——见着一个背影,呃……是孕妇的背影,脚踩在凳子上晒衣服。
顿时,他有如五雷轰顶!他找到宛净了。
她根本不在威尼斯!她不只不在威尼斯,而且还怀了孕!重点是,以她的吨位看来,应该是快临盆了,而她居然还踩在凳子上晒衣服!他……他……第一次说不出话来,然后又想狠狠掐死这个思考逻辑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女人。
宛净披好最后一件床单,一回头,脸上的血色顿时刷白,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幸好零浚即时接住了她。
于、宛、净,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眯着眼,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女人。
而她,则回以不变的傻傻憨笑。
一进屋,就见素来冷静的零浚走过来又走过去。
你……你怀孕了。
宛净无辜的点点头。
对,你怀孕了,我知道,还……他妈的该死的是我的孩子!她怯生生的说:你冷静一点,要不要喝水?我……喝水?于宛净,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坚强……你很坚强嘛!你刚刚……踩的是什么……摔下来怎么办?怎、么、办……他吼着。
不会摔下来呀,我都是这样晒衣服,我又不够高,是、是你突然出现,害我吓一跳,脚踩空我才会这样,平常很安全的。
他企图调整气息。
反正这女人的逻辑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要冷静!冷、静,胎教、胎教很重要。
你、你……他指着宛净。
宛净如临大敌,表情惶恐的说:是。
你以为你在演惊世媳妇吗……受了什么委屈,你要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你、你……到底在想什么……没有呀。
我在这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这间平房是跟人家租的,好大好大,有四十坪,一个月才五千,台北哪有这种价钱。
还有呀,我种的木瓜很甜喔。
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
我不委屈,我很快乐。
其实她一点也不坚强。
怀了孕、离开最爱,让她整整哭了一个月,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知道家人会担心她,怡然会押着她回到零浚身边。
问题是,她不想。
她实在累了。
每天,她都在怀疑,零浚是不是真的爱她?为什么会喜欢她呢?每天,她也在害怕,会不会零浚有一天不爱她了、离开她了。
每天,她都不快乐。
她相信零浚,却不相信自己。
身体不适,不敢告诉他,他那么忙,还要分神担心她,她不想。
检查一出来,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开心得当场流下眼泪。
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与其害怕,不如离开。
她拥有了与他共同制造的小生命,这已足够了;她不再害怕了,她有了小baby,这一生,她就满足了,她怀了她最爱最爱的人的小孩。
她不要他为难。
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要是知道她怀孕,一定会和她结婚,然后陪她待产。
只是,那不是他预期的,他只会更辛苦;她不要那样,他有他的理想,而她的理想,就是拥有他的小孩,平静过一生。
最完美的做法就是她离开。
她以为这样是最好的。
她也以为,他和支兰,才是真正的一对;零浚是有情的,不可能背叛她,只有她离开,才能让他们圆满。
少了他的温柔,少了他的怀抱,她一点都不坚强,每天以泪洗面,但是一想到腹中的小孩,她就坚强了起来;为母则强,擦干眼泪,又有勇气面对一切。
你有没有去产检?这里有产婆,她有三十多年接生的经验,很多婆婆都推荐她,因为下山不太方便,所以我都给产婆看。
产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产婆……你跟我回台北,我们立刻结婚。
她嗫嚅,小小声的反抗:我不要。
不要?你要让我们的小孩成为私生子?不是啦。
我不想回台北,我想待在这。
为什么?我在这里,真的很快乐。
……无言。
谁拿来一把刀,把他砍了还比较快。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你给她的安全感太少了。
她常常问我,为什么你会喜欢她;她常常担心她帮不上你的忙,她常常不开心。
这些,你都知道吗?不知道,不知道,宛净从来不曾表达这些情绪。
她的心,很柔软,只会替别人着想,永远把自己的事摆在最后;她也最不爱麻烦别人,自卑感又重,她需要比一般人更多更多的安全感。
她需要你花更多时间陪她;而你,却从来不肯花时间培养你们的感情。
你以为你爱她、忠诚的对待她,就是爱她了吗?你未免也太骄傲了。
她这个人,很死心眼的,是可以列入保育动物的那种。
我不晓得你们在无聊什么,她陪你那么久,把她存了N年的私房钱、准备拿去欧洲发呆度假的钱,拿出来帮你开公司,这样的女人,你以为她真的是同情心泛滥吗?她爱你呀,你这个白痴!还有,她很讨厌压力、很讨厌竞争,她这个人最大的特质就是与世无争。
你一定不知道她的兴趣是发呆吧?如果你还想要宛净再配合你的步调,你就是一个混蛋。
白痴!他真的是一个大白痴。
怡然在电话中狠狠的骂醒了他。
他以工作忙碌为由,实则是从不用心去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自私的以为可以利用宛净的忠心陪他一辈子,然后还自以为他给了她全世界最美好的幸福。
他从来没有好好给过她一份完整的爱,她会没有安全感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用心过。
知道后悔还来得及。
她那个人,很好哄的,把她哄回来吧。
怡然是这么说的。
好吧,你不走,那我也不走,我陪你。
然后,他就真的住了下来。
每个礼拜往返台北、南投,平常用电脑网路遥控公司,用视讯开会。
九个月,快临盆的宛净,大腹便便的,连走路都气喘吁吁。
这样好吗?你不用陪我啦,我很好。
他假装没听到,依然故我,配合着她喜欢的乡下生活。
他在平房前的大空地上批公文,乡下的空气很好,伴着蝉声,人也心旷神恰起来。
她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果汁。
喏,给你。
久违的精力汤。
他莞尔。
这次是什么汤?幸福满分一级棒的芹菜汁。
他皱皱眉。
芹菜汁……但是……名称是什么来着?幸福满分吗?呵呵呵,芹菜汁好像没那么难喝了。
过了一会,宛净又端出水果。
喏,吃水果。
你可不可以停止走动一分钟?快临盆的人了,成天走来走去,一下跟人家去摘荔枝,一下又陪人家去还愿,一回到家,还走来走去的。
她笑着。
不会啦,医生说我很健康,宝宝也很健康,而且多走动,生产时比较好生哟。
说不动她,只好他能做的都他服其劳,家务他一手包办,三餐特地请了一个婆婆来帮忙,总之,就是不想她太操劳。
半夜,宛净叫醒零浚。
阿浚,我好像要生了。
啊……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他起身拿了一件外套。
不用,来不及了,你帮我打电话给曾婆婆,快点。
后来,曾婆婆用她三十年的接生经验顺利接生了一个白胖的带把小子。
帮宝宝洗完澡,零浚抱着宝宝给宛净看。
她笑着流泪。
宝宝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喔。
是呀,你看,宝宝手上有什么?哭声宏亮的宝宝,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小小的手指上,套着过大的钻戒。
嫁给我吧,宛净。
呵!很不错的求婚仪式。
宛净恬然一笑,然后点头。
尾声零浩带着妹妹零沂探险似的悄悄接近那只蜥蜴。
一、二、三,快!抓!零沂大叫:抓到了、抓到了!零浩大叫:给我给我!不要,这是我先看到的。
很没有兄妹之情的零浩硬抢了过来。
给我啦。
哇!胖胖的小腿奔跑回院子。
马麻,呜……哥哥抢人家的蜥蜴啦!出来的是爸爸,一把抱住妹妹。
那把拔带你去摘果果好不好?好。
不要给哥哥。
好,不给哥哥,但是借他吃几口。
小小的零沂不太懂。
好,不要给他,借他吃几口。
零浚带着妹妹去摘果果,回来时看见老婆人人在煮中餐。
零浩闷闷的扒着饭,不甘心的说:爱告状。
哼,算什么英雄好汉。
把拔,你看哥哥说我爱告状。
一家子又闹烘烘的,上了最后一道菜,宛净喊:吃饭,不准吵。
两个孩子标准的怕妈妈,马上闭嘴,乖乖吃饭。
晚上,终于哄睡了两个小家伙。
两人一直吵着要跟妈妈睡,虽然怕妈妈,但是最爱的还是妈妈了。
哄完他们,宛净终于有自己的时间了。
零浚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这些年,他配合她,始终往返台北、南投两地,起初觉得还满辛苦的,不过现在公司的干部都培养起来了,他也就不用再往返得那么频繁。
清闲了不少,住在山上久了,有时候回台北,都还有一点不习惯呢,甚至爱上了住在山上的日子。
一开始是他陪宛净,而现在的山居岁月,则改变了他的人生价值观。
人生其实不需要那么竞争,也可以得到快乐;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放下一些世俗的价值观,人人都可以活得很幸福。
他依然不说爱,也没解释什么,只是用行动来表达一切。
她泡了一杯热茶,恬静的坐在他身边。
他忙他的,她看她的旅游杂志。
过了一会。
我们去散步好不好?零浚提议。
好呀。
走在田间阡陌,她忽然笑了。
那天妈帮我们把八字拿去合了呢。
都结婚五年了才合八字。
算命的说,我们是良缘,上辈子是夫妻,要在一起三世,这是第二世了。
他冷哼。
迷信。
是吗?她可是相信得很呢。
她从来就只喜欢他——从国中开始,从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起。
还有一世呢。
如果是真的,那她很期待下辈子再和他在一起。
老婆。
嗯?你爱不爱我?宛净从来不说爱,虽然他也不说;但是,他是男子汉,成天爱来爱去的,成何体统。
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提这些。
宛净露出少女的羞赧。
月光下,他轻捧他这辈子最深爱的牵手,细细的轻吻她。
如果真有下一辈子,他还真的很期待呢。
那会是怎么样的宛净呢?他们又会如何相爱呢?你爱不爱我?……低头,装作没听到。
你爱不爱我?爱啦爱啦。
宛净敷衍着。
把拔,你们在干嘛?小兄妹觉不好好睡,起床来打扰爸妈的好事。
我们在相亲相爱。
零浚说。
一点都不好玩,他们又不是去探险。
常常看把拔和马麻在亲亲,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零浩比妹妹大上几岁,老成的说。
夫妻俩一人牵一个,幸福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甚至连笑闹声中都是恬淡的幸福滋味。
后记嗯……先谢谢你把这本书看完。
感恩啦。
这本书算写得算快了,也写得很开心。
写这个故事时,刚好碰到我最忙的时候,于是每天冒着爆肝的危险,完成啦!我很喜欢宛净这个女主角,她的爱很无私,也很纯粹:我喜欢纯粹的人,而现实中也有所本。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家庭背景和个性,我差不多写了八成吧;她是那么内向的人,而我是那么外向的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呢?想当初,我也曾小小欺负了她一下,叫她帮我去做一些有的没有的事,但是,我这个人超有良心的,一、两次后就良心发现了——发现这种人真的是稀有动物,要好好的保存起来;于是,就很卖力的追求她(我没有……那种倾向哦)。
只是,和内向的人交朋友,一定要有一方是主动的,而我,就是那个主动的人啦。
她是一个很让人心疚、的女孩,很孝顺、很无私,当然,也很自闭。
希望佩同学能和我写的小说一样,快点找到一个像零浚这样优质的男人、呼。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老实说,很挣扎,因为这故事、的节奏真的很慢。
我性子急,不喜欢铺陈太长的故事。
所以我很怕读者翻一翻就不理我了,但是又觉得我应该忠于主角的个性一——个那么内向的人,爱得又快又狂,那我不是在自打嘴巴吗?想一想,还是决定照自己的意思写了,也写得很过瘾,因为女主角是自己的好朋友嘛。
希望,大家会喜欢。
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本应该会写那个向怡然小姐的故事吧。
如果,我有那个体力,也有好灵感,应该会很快孵出来。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看完本书,你们的喜欢,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哈哈!这么狗腿作者,还巴结读者呢。
故事中,我特意把一些我和她的习惯都写了进去。
我们都是爱发呆的人,以发呆为兴趣。
有时候觉得,人生其实有很多种过法,不一定人人都要功成名就,过得开心才重要是吧?成功是什么?就是你认同自己。
和别人比,永远比不完。
开心就好,是吧是吧?OK!狗腿作者现在要去睡觉了,因为已经半夜两点了,肝要顾……爱大家哟!八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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