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降下入冬以来的一场雪。
雪花飘飘,夹带着丝丝小雨,天气令人不适且难过。
楚环贞却不得不在天际才泛鱼肚白时就走出这座她从未踏出过的院落。
身上仅披着一件不够暖和的大氅,踩在凉湿的泥土上,逆着刺骨寒风,打着一把油伞,顶着绵絮似的雪花,一步步走出这座院落。
走在溪河与农田之间的羊肠小径,她无心欣赏这冬日的雪景,她想走快些,无奈泥土难定,她在心急下,才走没多远,脚下一滑,瞬间狠狠跌跪在地。
啊……手中的伞摔飞出去,她的双肘反射地想缓和那股跌势,却让双肘重重磨擦泥地,同时双膝也重重跪倒。
痛啊!虽然身上穿着冬衣,但她还是感到那刺骨的痛。
她不顾这雨水及雪花,不畏那巨大的痛意,努力试了几次,这才从泥地上爬起来。
这时,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名壮汉,这名壮汉看见她跌倒,不但没伸出援手,还有着作壁上观的快意。
凤小姐,请留步。
壮汉口气凶恶,态度不善。
这名壮汉,名为陈大,是阎晨的手下,在暗地之中监视她的行动。
太好了。
她无法思考这名壮汉是从哪个地主冒出来的,在焦虑一整夜之后,总算看到丽谷之人,让她扬起浅浅笑意。
秋美生病了,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找个大夫来为秋美看看。
前两日起,秋美身体开始不适,不仅咳嗽不止,鼻涕流不停。
昨夜甚至开始发热,一夜下来,秋美的身体仍烫得厉害。
这都要怪她,当初远嫁来丽谷时,因为路途遥远,只带了些许随身用物,反正要吃要穿,在丽谷应该不是难题。
当初她想得太美好,以为阎晨既然答应要和亲,万万不会刻待她们,没想到她们会被囚禁在这座院落之中。
她这样的软脾气,当然无法大吵大闹,况且,她也有自知之明,越低调处事,阎晨就越不会来找她。
都是她不好,她没注意到秋美的衣物不够暖和,大雪一来,便让秋美生了病。
她答应过秋美,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她周全。
因此面顾不得阎晨不得擅离这里的命令,不顾一切的对外求援。
在下奉命监视凤小姐的行动,没有二爷的命令,凤小姐哪儿都不准去。
陈大断然拒绝。
不顾一身狼狈,她恳求道:我知道,那麻烦你去替我通报二爷。
没有二爷的允许,在下也无法离开这里。
再不请大夫,秋美怎么办?她已经高烧一整夜了!那关我什么事?楚家庄的人都活该万死。
陈大净是不屑,说得很是气愤。
你……她气极,却说不出任何恶狠的话。
我求求你,我立刻回屋,你帮我去通报一声。
办不到!凤小姐请回屋吧。
陈大仍强硬。
她没想到自己在丽谷里居然是寸步难行,该怎么办?秋美再病下去,万一有个万一……越慌越是无措,原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无法不在乎秋美的生死。
凤小姐,快请回。
陈大再催促,因为雪已越下越大。
脑袋空白成一片,她心一狠,拔出发簪,反手顶在自己的左肩上。
你若不去请大夫,我就杀了我自己,反正秋美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
随便你。
对于她的威胁,陈大无动于衷。
你以为我在作戏吗?右手一用力,簪子刺进了肩膀里。
凤小姐!陈大眼明手快,一把抢下她手里的簪子,鲜血却已汩汩流出。
你别乱来!陈大没料到眼前这个柔得像风一吹就会倒的凤小姐,居然会为了个丫鬟以身试险,这太不像江湖传言那个心狠手辣的楚天凤了,难道楚天凤又在使什么诡计?不过,就算楚天凤一肚子坏水,他也不能让楚天凤有任何意外;就算大伙不承认她是二爷夫人,但她毕竟是云小姐的姐姐。
而云小姐可是大爷最在乎的姑娘。
陈大立刻从腰带里拿出一支细小的竹管,将竹管放在唇边,用力一吹,竹子发出绵长如虫鸣般的唧哪声。
楚环贞疑惑问道:这是在吹什么?凤小姐,在下已经唤人来了,请凤小姐先回屋。
谁让这座院落位于丽谷的边陲,这个竹哨声是陈大和另一个伙伴之间联系用的暗号。
不,我不走,我要等到大夫来。
陈大眸色转沉,只能和她在雪地之中僵持。
顷刻间,另一中年壮汉从远方的小径飞快奔跑过来,问道:陈大,又还没到换班时间,你唤我过来做什么?陈大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要中年壮汉回去禀报二爷;于是壮汉又往回头路急奔回去。
未几,阎晨带着一名俊美的男子一同到来。
她不顾伤口疼痛,伸手挥去覆在眼睫上的雪花,看着那一身几乎要融入这雪色之中的白衣。
阎晨锐眸直盯,表情阴沉。
她的发乱了、浑身脏了、湿了,甚至她身上那羽毛般的雪花,都让她的身形更显单簿。
你又在上演哪一出戏?阎晨已听过下属的转述。
楚环贞激动地道:二爷,救救秋美!她生病了。
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阎晨淡声警告。
杜涛道:二爷,我们先进屋看看。
杜涛就是与阎晨一同前来的男子,也是这谷里唯一的大夫,更是一位医术媲美华陀的神医。
阎晨额首,迈步向前。
她努力跟上,不让阎晨发现她跌伤的双膝;也幸好她走在后头,让他察觉不出她的异样。
一行人来到秋美往的小房。
秋美的小脸热烫得艳红,可是手脚却异常冰冷,嘴唇白紫得吓人,整个人陷入意识不清之中。
杜涛把了脉,证实染上风寒。
凤小姐请宽心,秋美姑娘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不出几日,必可复原。
可是秋美烫得厉害,万一高热持续不退……虽然杜涛这么说,楚环贞仍是一脸担扰。
让秋美姑娘多喝一些温水,我立刻回去抓几帖药,再让小女把药送过来,到时小女会来照顾秋美姑娘,有任何状况,小女会来告诉我的。
杜涛的态度和善,笑意慈爱,让楚环贞感到安心。
杜大夫,谢谢你。
杜涛劝道:凤小姐,你自己得小心,风寒是容易传染的。
我没关系,我的身子骨一向很好。
虽然四肢都冻僵了,但她心头却因为杜涛的和善而感到丝丝暖意,这是来到丽谷之后,第一位对她表达友善的丽谷之人。
拜托,你下次想死,最好能学楚天云,一刀下去就使出全力,不要再装模作样。
阎晨冷言冷语的讽刺,无视她肩膀上的点点血红。
不过,楚天云最后也没死成,我想只要有杜大夫在,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你……无情的话比利刃更伤人,让楚环贞面如灰土。
凤小姐,你先换件衣裳,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杜涛不理会阎晨的冷意,淡淡提醒。
阎晨冷道:杜涛,那蚊子似的伤口根本不需处理,你还有更重要的病人等着你医治,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伤上。
杜大夫,二爷说得对,我这一点小伤,真的不碍事。
她立对恢复沉静,只要是关于自己的事,她就不在乎了。
作戏作得可真足呀。
陈大,我们走!阎晨甩袖,气恼的离开这间小屋。
她总是这样,温柔少语、内向沉静,无论他怎么羞辱、刺伤她,她从来不会发脾气,更不会恶言相向,最多就是以那满眶的泪水来作无言的抗议。
这让他对她越是火大!她绝对不是他所知道的楚天凤,让他报复起来丝毫没有势均力敌、棋逢敌手的快感。
看着阎晨离开,悲伤与失落占据楚环贞心房。
杜涛温言道:凤小姐,请宽心,秋美姑娘会没事的。
杜、涛!门外的阎晨怒吼着。
还不出来?杜涛步出门外,看着一脸怒意的阎晨笑道:很少看到二爷大声说话,我还以为是大爷来了呢,我替二爷把个脉吧。
我又没生病!阎晨侧睨杜涛那兴味的笑意。
天寒地冻,二爷的火气却不小,我担心二爷是不是虚火上升,还是把个脉确定一下病因比较妥当。
杜涛伸手想抓住阎晨的手腕,却被阎晨一把甩开。
我没病!阎晨瞪杜涛一眼。
杜涛笑道:那不然我开一些清肝降火的药,帮二爷调理身体。
不用!阎晨快步往前走去。
你要是这么闲,不会快点回药房去!阎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一看到她那张粉柔小脸上逆来顺受的模样,他就全身不舒畅。
陈大。
阎晨只好将火气发泄在陈大身上。
二爷。
陈大站得直挺挺。
我不是说过,楚天凤有任何一举一动都要来禀报?为什么还让她以死相胁?你难道不知道,她若死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二爷,是小的不好。
陈大低头认错。
看着她!她有任何要求,立刻来通知我。
是的。
别让她再出任何差池,她还得陪我一辈子呢。
阎晨挑高眉宇,深沉中带着冷笑,轻软的嗓音却清晰冷然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要她死,他要跟她纠缠下去,无论她有什么诡计,无论她想耍什么花招,他绝对奉陪到底!在杜涛女儿杜满儿的协助照料下,秋美的病体康复了九成,已能如常走动,连煮饭洗衣的体力都恢复了。
杜满儿是个碧玉年华小姑娘,有双漂亮的狭长凤眼,留着两条辫子,个性伶俐,从小跟着爹爹杜涛习医,如今已习得一身好本领。
医者父母心,病人不分男女老少、坏人好人,但是,杜满儿还没有培养出像父亲那种慈悲的胸怀,在面对这个没有人性的楚天凤时,杜满儿就很难做到和颜悦色,甚至连话都不想跟楚天凤多说一句。
凤小姐,秋美已经好得差不多,我明天就不过来了。
要不是二爷和爹爹要她来,她根本不想来的。
谢谢,这几天辛苦你了。
楚环贞丽容上充满感激。
不客气,你……满儿一副欲言又止的。
满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那我就说喽,云姐姐虽然跟你不是同母所生的,你不但逼她来这里当奸细,在事败之后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杜满儿问得很是不平。
这之间有许多误会。
楚环贞只能含糊带过。
误会?你知不知道云姐姐很可怜,差点就死掉了?我知道。
她都知道,只是她也无能为力,若行,她定会阻止凤小姐的。
算了,就算你跟我解释我也不会相信,我走了。
杜满儿带着戒备的心思离开。
楚环贞心知她这个楚天凤有多讨人厌,大家认为她的心思深沉,有着天仙美人的外表,却会做出在背后捅人一刀的狠事。
她不想增加满儿的困扰,因而尽可能亲自照料秋美的日常起居;几天下来,她的体力严重透支,加上被秋美传染了风寒,让她感到全身虚软无力。
双肘双膝的跌伤无碍,只留下结痂后的瘀伤,但肩膀上的伤口因为疏于照顾,已化脓感染,浮肿胀大,让她连说话都显得困难。
这其间,雨停了,雪也停了,冬阳探头,但寒气更甚。
就在秋美病好没几日,一向少病少痛的她终于病倒了。
凤小姐!秋美惊呼,看着一早起床,双脚才刚踏在绣鞋上,就整个人跌落床下昏死过去的凤小姐。
秋美连忙搀扶起凤小姐,将她扶到床上。
凤小姐,你不要吓我。
楚环贞幽幽转醒,看着秋美那张担扰的小脸,努力笑道:我没事。
说是没事,但声音已微弱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还说没事!都昏死过去了,我这就去找满儿来!秋美很紧张,在病榻上的日子,凤小姐对她百般照应,让她这个小丫鬟为仅感动,还有深深的感激。
不要。
她微弱制止。
为什么?秋美不懂。
我只要多喝热水就没事。
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秋美于是倒来一杯热水,让她缓缓服下。
凤小姐,你是为了照顾我才病倒的,你就让我去找杜大夫。
杜大夫人很好,一定会为你看病的。
秋美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被凤小姐紧紧拉住。
没用的,就算你有办法走出这里,就算陈大愿意帮你通报,就算有办法找到杜大夫,没有二爷的同意,杜大夫也不会救我的。
她虚弱笑道:你认为,二爷会救我吗?秋美明白,虽然这里没有牢笼,但要走出这座院落比登天还难;她曾试着走到稻田那一边,才走没几步路,就被那个名叫陈大的男人斥骂。
可能呀!我只是个小小丫鬟,二爷不是让杜大夫来救我,还让满儿来照顾我?就因为你只是个小小丫鬟,二爷才会救你。
秋美,听我的话,谁都别去找,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说得有气无力,如果可以这样病死,反而是一了百了。
小姐!秋美苦恼,却无能为力。
我若死了……呸呸呸!小姐不会死的。
秋美……她喘着气,慢慢地道:你听我说。
我若死了,就把我给烧了,将我的骨灰洒在丽谷的土地上。
我既已是阎家人,死后理当是阎家鬼。
楚环贞这一病就再也无法起床。
如果不曾拥有过心动的感觉,如今也不会尝到心碎的痛苦。
这样的心碎,让她完全失去求生意志,吃得少、睡得多,梦里梦外,她永远忘不了那声贞儿,是那样直直喊进她心坎中。
在她成为楚天凤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就失去自己的姓名,听到他的呼唤,她曾以为那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美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还能做这样的奢望吗?她了解阎晨的痛,他心里有解不开的魔障,唯有楚天凤死了,才能让他心里的仇恨得到解脱。
尽管秋美悉心照料,可是她的病情却丝毫没有起色,气息反而越来越虚弱,在她昏倒后的第二个夜晚,秋美掌起油灯,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去哪?不出所料,秋美才走出院落不到半刻就被陈大给挡了下来。
我家小姐生病了,我要找杜大夫。
秋美壮起胆子。
凤小姐对她恩重如山,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去讨救兵。
先前是你生病,这会儿是她生病,你们主仆俩还真会生病。
陈大讥讽。
秋美很生气,来到丽谷之后,所受的委屈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握起小粉拳,用力吼道:难道你就不会生病吗?做人别太刻薄!我家小姐是为了照顾我才病倒的,我要找杜大夫!整座丽谷的人对她们敌意甚深,看来只能找杜大夫了。
看着秋美气怒的模样,加上上次楚天凤要胁的前车之鉴,陈大这次不敢大意;况且上次的事他还被二爷臭骂了一顿。
于是陈大吹笛,唤来另一壮汉;壮汉飞身奔回通知,没多久,阎晨便来了,只是这次杜涛并没有随行。
阎晨坐在床沿凝看着病恹恹的她。
她的肤色本就偏白,此刻更如同屋外的雪景,没有丝毫血色。
他以食指采她的鼻息,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他该拍手叫好的。
他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她就已命在旦夕,只要这样继续延误下去,她可能撑不过三日。
可是他为何会有万般犹豫?不该如此的。
这些年来,他巴不得将她杀了。
楚老爷恋童、狎妓、强迫良家妇女,整个人疯狂变态到极点。
在他十四岁那年,母亲被楚老爷欺负,最后含怨上吊而亡;父亲不甘受到这等耻辱,但尚未找到楚老爷算帐,就被楚老爷的护卫乱刀砍死。
父母在一夜之间相继死亡的悲痛下,他这才知道,原来大哥也一直遭受到和他相同的苦难,楚老爷不仅欺负他,也同时欺负了大哥。
只因为楚老爷威胁他们,若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必杀了他们的家人。
他和大哥都有同样的心思,不愿失去父母和家人,只好独自吞忍这样生不如死的委屈,才会让楚老爷继续作恶。
直到父母惨死,整件事情才爆发开来。
原来,庄里还有其他孩童也遭受到跟他们一样非人的对待。
后来大哥杀了楚老爷,同时放火烧庄,带领大伙逃出楚家庄。
逃亡的路途中,他们三餐不继,过着被官府追缉的日子,曾经让他以为会死在荒郊野外、饥寒交迫之中。
幸好他们及时觅得这处有山有水平原有林木的天然屏障,让大伙可以安身立命,还可以躲避官府的追杀。
但在他十六岁那年,拜她告官所赐,官府终于寻到他们的下落,直捣丽谷林外,还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们,因为抵抗,两位大叔被官兵杀,他和大哥也几乎去了半条命,大伙差点全数被擒;幸好当时林中出现猛虎,让官兵吓得逃出林中;而他们因为占着地利之便,趁着官兵乱成一团,才得以躲过猛虎的攻击。
经此事件,使他们深刻体悟——唯有使自己更强大,才能保护家人。
所以,他们发愤练武,除了自保,还开始对楚家庄展开报复,但仍是敌不过她买来的高手,要不是有杜涛在,他们几个兄弟早就魂归黄泉。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楚天凤主导的,因为楚家那个不成材的楚天祥听说从不小烧坏了脑,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无法做正事。
近几年,,官府不敢再动丽谷,因为那些为官的,个个贪生怕死,怕与江湖恶贼为敌,怕身家性命遭殃,于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丽谷占谷为王。
以致楚天凤被逼到走投无路,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丽谷求和,委曲求全的嫁到丽谷来。
二爷……秋美开口,唤着坐在那已失神许久的二爷;但是,二爷的眼尾一瞪过来,秋美还是没用的立刻住嘴。
你这个婢女是怎么当的?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她都已经病成这样子了,你竟到现在才通知我?小姐不让我告诉你二爷的。
小姐说,她想死。
尽管心里紧张万分,她还是勇敢的把话说完。
她想死?没那么容易!阎晨一把掀开厚被,打横抱起虚软无力的楚天凤。
我不会如她愿的。
秋美慌乱地道:你想干什么?连敬称都忘了说。
我想干什么,还得告诉你吗?二爷,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人真的很好。
秋美只好拼命求情。
阎晨冷道:那还不替你家小姐盖上披风?如果你家小姐有个万一,你就是害死她的凶手!秋美一听,连忙拿来披风,密密地替小姐盖妥。
阎晨怀抱着娇躯,大步一跨,走出院落。
秋美连忙跟上,就算要死,她也要跟凤小姐死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