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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025-03-29 09:21:11

「霜影。

」在出国前夕,倪春红带着乐器箱来敲岳霜影的房门。

「倪阿姨,有什么事?」倪春红把乐器箱递给她。

「我不在的时候,琵琶就麻烦你帮我保管,没事记得拿出来弹一弹。

」「好,你放心吧。

」虽然她弹得实在很烂。

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倪春红打开箱子,充满爱意地抚摸着里面的琵琶。

「说到这个小宝贝,可是跟了我三十几年的亲密战友呢!我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就买了,几乎不能一天没有它。

托它的福,我在学校里一帆风顺,大学时,教授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团,一起出国巡回演出三年,如果当年我去了,现在应该也算个国际级音乐家了吧。

」「你为什么没去?」岳霜影不禁好奇地问。

她嫣然一笑。

「当然是因为我遇到一位帅哥医生,他希望我能嫁给他呀。

」为了婚姻放弃自己多年练习的成果,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呢?岳霜影忽然觉得有些疑惑。

「你……后侮吗?」「为什么要后悔?要是我选择出国,也许就不会生下寒涛这么好的孩子,也不会遇到你父亲了呀,」她柔声说:「不同的选择会得到不同的幸福,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倪春红有时候讲话还满有道理的。

「听说你先生很疼你,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是啊,」倪春红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他真是个好人。

」「可是我觉得你并不需要被照顾,只是在假装而已。

」说完,她立刻一惊。

天呐!她居然把真心话讲出来了!她到底在做什么?显然是因为明天开始,这屋里就只剩她和秦寒涛两个人,所以让她紧张得头昏眼花,嘴巴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没想到倪春红不但没生气,还笑得更开心。

「是啊,我演得很好吧?」「可是……你什么要这样呢?」这下轮到她傻了,完全没想到对方竟承认得如此爽快。

「你要知道,有一种男人他表示爱意的方式,就是把你当作玻璃一样捧在手上小心呵护,有时你明明只需要他拉你一把,他却偏要把你背起来走整条街,要是你告诉他不用这么辛苦,他还会不高兴,认为你不明白他的心意。

遇到这种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岳霜影不是很了解此话的意思。

她脸一沉,语气中满是心疼,「我们寒涛也是这样,什么事都要往自个儿的肩上揽,就是放不下,要是他能学会放松一点点就好了,我还真担心他会就此误了终身。

」岳霜影楞了下,看着倪春红怀念先夫的神情,既温柔又无奈,而谈到儿子时,更是洋溢着慈爱,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个阿姨活得也很辛苦。

可是,她父亲应该不会自讨苦吃吧?阿姨为什么也要同样演戏来骗他呢?这时脑中忽然想起父亲说的话,「这就是春红可爱的地方啊。

」也就是说,父亲完全可以理解阿姨的作法,而且还很欣赏?爸爸了解阿姨,阿姨也了解爸爸,他们两个,真的很幸福。

这时,她心中对父亲这段第二春的反感,终于消失了。

她为了秦寒涛神魂颠倒,做尽一堆傻事,又有什么权利阻止父亲追求真爱?就算她真的可以一辈子陪伴爸爸,也不见得能让父亲像现在这么幸福啊。

她不但不该讨厌阿姨,还应该感谢她才对。

就在此时,她又想起林君苓叮咛她要好好向倪春红学习,看来现在正是机会。

她鼓足了勇气,「阿姨,如果……如果你很喜欢一个男人,可是却没有勇气开口表白,你会怎么做呢?」面对这个突兀的问题,倪春红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一派轻松地说:「那就不要开口啊,表达感情本来就不需要靠嘴巴。

」「……那要怎么办?」「靠眼睛。

你只需要专注又柔情地凝视他,只要那个男人不是太笨,自然就可以从眼神中读出你的心意。

」岳霜影开始认真地思索。

嗯,眼神……是怎么样的眼神呢?倪春红笑了笑,疼爱地握住她的手。

「别急,慢慢来,你一定会抓到要领的。

不过,现在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秦寒涛走进机场,掩不住满脸得意的笑容。

一早吃早餐的时候,母亲问他会不会去送行,他只是冷冷地回答没空,母亲还为此失望了好久。

事实上,他也根本不需要送行,因为他要跟他们搭同一班飞机。

虽然旅游招待券送人了,可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破坏蜜月的决心,私底下订了跟他们同一班的机票,还有相同的饭店。

这趟旅行他要全程跟在母亲和岳百贤身边,做一个超级强力电灯泡。

想到待会进了候机室,那两人见到他时会有多么惊讶,思及此,他笑得更开心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惊讶的人却是他自己。

他在候机室里等了又等,就是没看到母亲和岳百贤的身影,甚至到了开始登机的时间,也不见那两个人来排队。

他站在登机门口,睁大了眼睛东张西望,直到整个队伍都上飞机了,还是不见他们的踪影。

秦寒涛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会这样?「这位先生,你要登机吗?」空服员礼貌地问他。

「不,不用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终于知道自己被耍了。

出了机场,飞车冲回岳家,一进门,只见岳霜影正拨弄着母亲的琵琶。

他劈头就问:「他们人呢?」她只是耸耸肩。

「上飞机了呀。

」「不是下午四点的飞机?」「是中午十二点。

」她很好心地告诉他事实,「而且不是去欧洲,是澳洲。

」也就是说,倪春红交给他的行程和飞机班次,全都是假的。

秦寒涛登时感到怒不可遏,大声狂吼。

「你们三个居然联合起来骗我?」「别赖到我身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虽然她早知道他会大怒,也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看他气得脸色发青,心里还是会紧张。

他话出讥讽地说:「昨天才知道?哈!如果真是这样,你会这么平静?别把我当傻瓜了!」岳霜影随即反驳,「父母要去哪里度蜜月,做子女的本来就没立场说话呀,只要他们玩得快乐不就好了?」他一阵冷笑。

「说得真好听!你根本就是跟你爸串通好了,引诱我妈一起来耍我!」让他最生气的不是被母亲摆了一道,而是居然连岳霜影也骗他!他向来以为她虽是个古板得让人头痛的书呆子,至少不会骗人,没想到他看错人了!一阵火气上涌,她也跟着提高声音,「你不要什么事都推给我爸爸好不好?这件事完全是你妈的主意,她早料到你会跟去搞鬼,所以才暗中留一手,才不是我爸爸教唆的哩!」「胡说,我妈那么单纯的人,才不会耍这种心机!」岳霜影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无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妈妈比你聪明几百倍,她只是想维护你的自尊才故意装傻,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保护!」秦寒涛气得双眼冒火。

「你懂什么?你才认识我妈多久,对她了解多少?不懂就不要装懂!」「我是不了解她,你呢?你又了解你妈多少?你知不知道她最担心什么?」他气恼得蹙眉。

「废话,当然是担心医院的营运啊!」「才不是,她最担心你!她认为你不懂得放松,什么责任都往肩上揽,怕你耽误自己的幸福!」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唇相稽,「这是我们母子的事,不用你插嘴!」「这才不是你们母子的事,你妈嫁给我爸,所以也跟我爸有关,跟我爸有关的事,当然也跟我有关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母亲和岳家父女居然已经结成盟友,而他却被排除在外?「哈!我就说吧,你跟你爸是一挂的,父女两个联手诱拐我妈!」他可不会轻易屈服的。

简直是无理取闹!岳霜影实在是气坏了,便冲口而出,「拜托!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啊?他们两个甜甜蜜蜜出国,惨的是我耶!要不是为了爸爸,我也不想跟你这个讨厌鬼在家里困两个月啊!孤男寡女像什么样?你快点搬出去啦,留在这里只会破坏我的名节!」「你实在是……无药可救!」秦寒涛整个人被熊熊怒火包围。

「好!我走总行吧?反正我妈不在,我也没必要留在这种破房子里,天天跟个女书呆大眼瞪小眼。

再见!」说完就大步走出岳家。

他毫不留恋地走了,只剩下岳霜影全身虚脱地瘫在沙发上。

这下可好,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可以跟他单独相处,她居然把他赶走?林家三姐妹一定会宰了她的。

「什么?你居然赶他出去?」林君仪的声音差点震破屋瓦。

「我……一时太激动就……」岳霜影惭愧得无以复加。

「霜影,你怎么老是不开窍啊?」林君苓已经让她气到没力了。

「对不起!」林君虹开始呼天抢地,「天呐!我拼死拼活地把旅游招待券拿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钱赚不到就算了,连任务也失败!」她本来想把招待券转卖赚一笔,结果被林君苓严厉阻止。

「说到这个,你到底是怎么拿回来的?」岳霜影十分好奇。

林君虹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因为骗秦寒涛说妹妹得了爱滋病过世才拿到的,这话绝对不能说,否则会被亲手足分尸。

「这不是重点!总之,快想办法解决吧。

」林君仪不禁灰心地说:「人都搬回家了,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呢?看来只好认命了,『起手无回大丈夫』啊。

」「林君仪,你不要再让场面更冷好不好?」大家苦思了一个晚上,仍是没有结论。

明明已经够头痛了,没想到第二天到了学校,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岳霜影。

她就读的中文系下个月要和姐妹校合办研讨会,原本她不必参加,谁知文学院院长居然下了一纸公文,指名要她上台发表论文,其他要上台的人都已经准备了至少半年,现在她却得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准备好,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她呆坐在桌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遇到这种麻烦。

旁边的刘美妍气呼呼地为她打抱下平,「想也知道,这一定是张奇干的好事!自己赢不了你,就教唆他爸爸来整你!你看看,他那副嘴脸多恶心啊!」岳霜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张奇正在门外和同学聊天,还不时以得意扬扬的眼神瞄她。

她有些疑惑。

「他干么要害我?」「这还要问?」刘美妍翻了个白眼。

「因为你每次都让他下不了台啊!」她一头雾水。

「我有吗?」「什么『我有吗』!」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好友。

「张奇每次胡说八道,不都是你把他扳倒的吗?」「我不是在反驳他,而是很认真地在跟他讨论问题。

我还奇怪,为什么每次我说话他都会生气呢!」岳霜影无辜地说。

「你……」张大了嘴,刘美妍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这女人真的没救了!「叮咚!叮咚!」秦寒涛按了七、八声电铃都没人应门,向来性急的他又开始冒火。

搞什么,明明昨天说好要来拿东西的,岳霜影该不会故意放他鸽子吧?要不是他一时失察把最爱用的医学辞典留在岳家,他才懒得再踏进这里一步哩。

等待许久,总算奇迹出现,岳霜影终于来开门了,他正想开骂时,却被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她的脸色蜡黄,眼眶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虽然又戴回了笨拙的黑框眼镜,却遮不住眼中满满的血丝,头发更是乱得惨不忍睹,活像刚从灾难现场逃出来一样。

岳霜影两眼无神地看着他,「你来干么?」她的问话让他差点就当场气死。

「昨天就打电话跟你说过,我今天要来拿东西啊!」「有吗?」「有!」「哦,进来吧。

」她仍是有气无力。

秦寒涛一进屋内,又被里头的情况给吓一大跳。

离开这里才不过两天,怎么原本窗明几净的房子就变得像台风过境一样?地上、椅子上、桌上,到处堆满书本、笔记、讲义和剪报,几乎快没地方走路了,而她就坐在这堆纸山中,紧盯着笔记型电脑不放。

「你自己拿东西吧,我没空招呼你。

」她忽然有点庆幸他已经搬出去,否则要她在水深火热之中还得应付他,身体可是会吃不消的。

他无奈地摇头,迳自回房拿了书,忽然听到一阵恐怖的震动声,活像一头斗牛在牛栏里横冲直撞一般,他循声冲进洗衣房,只见那台新买的高级洗衣机正在地板上猛烈地抖动,几乎就要跳起舞来。

「喂,你居然把皮腰带丢进洗衣机洗!」接着他又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小姐,你的水壶快烧穿啦!」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全是泡面、白吐司,还有……牙膏?再看到她还是死盯着电脑不放,对一切骚动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忍无可忍,硬是一把夺走她的电脑。

「喂!干什么啦?」她终于抬头抗议。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生活能力?你爸才出门两天就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我哪有时间管那些?还剩不到三个礼拜就要上台发表论文了,再不快把东西弄出来,到时候会被剥皮的!」「你再这样下去,别说三个礼拜,不到三天就阵亡了,振作一点吧。

」「不关你的事,你少管我行不行?」她气冲冲地说:「电脑还我!」秦寒涛却丝毫不让步。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刚刚就差点毁了我新买的洗衣机,而且我也不能让我妈回国才发现她家……暂时的家成了废墟,所以请你改改你的生活态度。

」「烦死了!」岳霜影急红了眼。

「你要是没本事帮我上台报告,就不要管我好不好?没看到我快疯了吗?」她已经四十个小时没阖眼了。

我看你根本是已经疯了!他在心里想着。

「不行。

你把生活步调弄得乱七八槽,更加没效率,而且身体也会弄坏。

」秦寒涛态度十分坚决,「快点站起来走一走活动筋骨,顺便把家里收一收,要是绊倒就糟了。

」「什么啊……」她哀嚎着时间都不够用了,她哪有心情收拾啊!「快点!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起来一起清理屋子,然后又叫了外送让她饱餐一顿。

两天以来通通以泡面和面包裹腹的岳霜影,这时才吃到一餐人吃的食物,原本紧绷的情绪也终于得以放松,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好好吃哦,谢谢你。

」他冷哼一声,「现在才懂得要感谢哦?刚刚不是还一直嫌我多事?」岳霜影歉然一笑,「是是,我刚才忙昏了头,不识好人心。

你果然是又温柔又善良,就像……」「不准再说我像菩萨!」他立刻严正声明。

她噗哧一笑,一脸幸福的又喝了口热汤。

心情放松后,她憔悴的脸庞渐渐恢复光彩,无神的双眼又变得灵动,秦寒涛看着这样的她,不觉胸口溢满了温暖、满足和怜爱的奇妙感情,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时岳霜影忽然想到,现在气氛这么好,不正是向他表白心意的时机吗?要是不好好把握,又要被林君虹她们骂了。

不过想到要表白,她顿时又紧张得手脚发软,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就在这时,倪春红的话浮上心头:说不出口的话,就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好,来试试看吧!她摘下眼镜,笔直地望着他。

用尽全身的力量,专注地看着,希望能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

「你干么这么凶恶地瞪我?想打架吗?」秦寒涛不解她的意思。

岳霜影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桌上。

「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温柔的凝视啊!根本就对他没用!「拜托你注意一点,瞪得活像眼珠要滚出来一样,很恐怖欸。

」此时的岳霜影真的很想撞墙。

「好了,再优待你一次。

我来收拾,你快去洗澡再来读书,以后别再虐待自己了。

」秦寒涛大发善心地决定帮她做完最后的善后工作。

岳霜影小声询问:「你要回去了吗?」「不然呢?是你说我留在这里会败坏你的名节啊!」「哦。

」她不禁有些落寞也怨恨自己真是个大嘴巴!等他收拾完厨房,却发现已经洗完澡的她正倒在沙发上,已然睡熟的样了,她的睡容非常平静,好像在遭遇一连串难关之后,终于可以安心似的。

拿了件毛毯盖在她身上,秦寒涛不禁想起,他当年在准备医生考试时,为了能赶快当上医生继承医院,也是像她一样废寝忘食,念起书来像不要命一样。

轻声叹了口气。

算了,他还是再照顾她几天吧。

「真的?他留在你家了?」一大早林君虹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正要开骂时,却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消息,立刻转怒为喜。

「当然是真的啊。

我一醒来就看到他在家,还帮我买了早餐,让我以为我还在作梦呢!」「太好了!」林君虹高兴得差点飞上天去,旁边的两个妹妹也喜上眉梢。

「那你跟他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我怕又讲错话,就先冲进房间打电话给你们了。

」「真是好孩子!」她感动得几乎要流泪。

「总之,别再乱讲话把他气走了!」「可是……」岳霜影显得有些惶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来,而且还对我那么好……」林君苓接过电话,沉稳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只要接受他的照顾,再诚心诚意地感谢他就好了。

」「真的吗?」她还是很紧张。

「可是无功不受禄……」「什么无功不受禄?那你用一辈子的感情来还他,行不行?好了,快出去见他吧!」岳霜影讷讷地走出房门,只见秦寒涛正坐在餐桌前,一脸的兴味十足。

她一早醒来发现他还在,立刻像见了鬼一样呆若木鸡,他好心招呼她吃早餐,她却一转身就街回房里,她的反应还真是夸张啊!这么担心她的名节吗?让他忽然觉得留下来逗逗她也挺有趣的。

好不容易等她终于坐下来吃早餐,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想了一下,你这人一读起书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总得有个人看着你。

」看到她欲开口,他又马上打断她,「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把屋子烧了,我妈妈的东西会一起遭殃。

况且要是你倒下去,我就更没立场跟你爸一决胜负了,这全是为了我自己着想,可不是为了你。

」岳霜影点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男人总是喜欢掩饰自己的善良。

他站起身。

「好了,我走了。

昨天看到你的电脑中毒,我顺便帮你扫过,以后注意一点。

」「谢谢。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说了……」这次换她打断了他末出口的话,「你要怎么说是你的事,但我要感谢你是我的事!」秦寒涛一时语塞,半响才丢下一句,「随你吧!」便转身离去。

不知何故,那天他脸上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愉悦的笑容。

「咳咳,咳咳!」秦寒涛一面阅读公文,一面不断咳嗽。

糟糕,他八成是感冒了!自从那天在儿童病房里发下豪语,他果真信守承诺,天天陪小杰打针。

后来小杰是康复出院了,不料另一个得气管炎的小孩也要求他一起打针。

他向来自恃身体健康,当然再度答应,不过或许是天天跟病童近距离接触的结果,自己好像也被病毒盯上了。

一旁的秦伟雄关心地问:「感冒了?」「没事,没事。

」他摇手示意,「您继续说。

」秦伟雄蹙了蹙眉头,说出跟正题无关的话,「你妈妈有跟你联络吗?」听到这话,秦寒涛的脸不禁拉了下来。

「有,前两天打了通电话,说她玩得很高兴。

」「那你有什么打算?」「还能怎么办?等她回来再说啊。

咳咳!」秦伟雄思索了一下,又提出一个更难开口的问题,「那,现在岳家下就只剩你跟他女儿?这样不好吧?」他无奈地说:「哪里不好?」仔细想一想,岳霜影之前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外人只要一听说他们两个没有血缘的年轻男女住在一起,马上就会用有色眼光来看他们,真是无聊透顶!「我是怕你跟那个丫头走太近,被她给骗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她是岳百贤的女儿?」「叔叔,我跟你保证,岳百贤是个老狐狸没错,但是霜影却是个只会啃书的书虫,她不会存着什么坏心眼的。

」他揉揉额头,觉得有些疲累。

霜影?叫得那么亲热!秦伟雄的肩头蹙得更紧了。

开什么玩笑,倪春红被岳百贤迷得团团转已经够槽了,要是连秦寒涛也被姓岳的女儿勾上,那他不就得一败涂地?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寒涛……」他还想再劝,但秦寒涛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叔叔,您真的认为我会逊到被一个呆头呆脑的女人给骗了吗?」听到这话,秦伟雄知道他不能再说下去,只好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这样看来,要阻止秦寒涛和岳霜影有什么发展,只能靠那个人了。

这两个星期以来,秦寒涛除了照顾岳霜影的起居,有时还会帮她整理资料,理由是受不了她焦头烂额的呆样。

虽然他念的医科,对她研读的内容一窍不通,但是他对整理资料和抓重点很有一套,在他的协助下,岳霜影以惊人的速度把堆积如山的资料吸收完毕,硬是在研讨会前一个星期把论文给生了出来,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做预演。

经过这一次鸡飞狗跳的经验,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尊敬秦寒涛了。

三姐妹大力鼓吹她以道谢为名义,邀请秦寒涛共进晚餐。

她被这个任务吓得手脚发软,好不容易打好了草稿,还以三姐妹当对象练习了好几遍,这才鼓起勇气上阵。

秦寒涛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还不停地咳嗽。

最近他越咳越严重,八成是感冒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看医生?」她小心地问。

他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医生。

咳咳咳!」「医生也是会生病的啊,还是去看一下吧?」「紧张什么,你就是爱大惊小怪。

」他翻过一页报纸,逞强地说。

不识好人心!岳霜影一时气结,决定不再为他的健康罗唆,先达成自己的任务要紧。

「那个,我的论文写完了。

」「我知道啊!」她深呼吸鼓起勇气,把背好的台词讲出来,「不是有句话说,『一饭之恩值千金』吗?仔细想想我也欠你好几顿饭了,虽然你说不需要我的感激,可是我不喜欢亏欠别人,所以想问问你,问你……」接下来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卡在她舌尖就是出不来。

「……」秦寒涛盯着她,看地究竟要说什么。

她一咬牙,「想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吃个饭!」她的口气完全不像是邀请,反而像是在吵架。

秦寒涛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往前倒,直直地仆在沙发上。

「喂,只是找你去吃个饭,干么表现得这么夸张?还好意思说我大惊小怪!」然而他还是没反应,岳霜影这才觉得不对劲,便伸手拍拍他的肩头。

「你怎么了?」但他动也不动,只是双眼紧闭,而且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晕过去。

「寒涛!」她这才确定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