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她谁啊?会四处胡乱说嘴的陌生人吗?我不嫁了!等等等等,丹碧丫头——袁威赶忙拉住女儿。
你刚说你不嫁,是在跟爹开玩笑的吧?谁跟你开玩笑!丹碧用力甩脱爹爹手臂。
我当初愿嫁是因为他疼我宠我,怎麽知道他这麽不信任我,都已经要跟他成亲了,他却什麽也不告诉我!丹碧新仇旧恨一块算,她会这麽气恼,泰半也是因为宇文晏接连二十几日毫无音讯。
向来好吃好睡的她,什麽时候为哪桩事情烦心到睡不著吃不下了,就他这个讨厌鬼!把她整个人搅得乱七八糟也不来讯息稍安她心,而现在,更让她得知他从开头就不信任她!丹碧重一跺脚,这种男人——她、不、嫁、了!爹你快放开我!袁威死命拉著,他哪里敢放,你也别这麽冲,缓缓脾气再想想,话说回来,你不嫁宇文公予要嫁谁呢?明天都要成亲了!我去当尼姑总行了吧!丹碧吼一声後突然噤口。
等等,您刚叫他什麽,什麽宇文公子?就、就就就……啊!他未来女婿连这也没跟她说过?!就什麽?您少装结巴!就——他原姓宇文,自称文姓,是因为怕人发现他人下江南……这消息犹如火上添油,丹碧整个火起!我不嫁了!她发狂似挣脱两人箝制,袁威一时大意没拉好,她人一溜烟冲出庭院。
喂喂喂。
你要跑哪去啊你?丹碧头也不回地吼:当尼姑!天色方暗,宇文晏在两名衙役保护下来到袁家。
一见他出现,袁家上下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丹碧丫头到现在还没找著.看要怎麽跟人家交代。
不出所料,宇文晏寒喧後即问丹碧可好。
……就是这麽回事!袁威吞吞吐吐说了状况。
宇文晏一愣。
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她现在人呢?不知道。
袁威一脸苦色。
当时我们只晚了一步,那丫头就不见了,後来动员里外人去找,整个虎丘都快被我们翻遍,还是一样没找著。
宇文晏头疼地揉著眉心,分开二十多天未见,本以为只要再忍一天即能一解相思之苦,怎知这会儿新娘竟然不见了!我去找找,或许我知道她人在哪。
说著他便起身。
宇文公子——丹碧她娘突唤道。
岳母大人。
丹碧那丫头吃软不吃硬,你若找著她,请好好——不不不,一旁袁威忙插话:这事由他决定,该硬就硬。
他表情认真。
我那丫头被惯坏了,太软她还当你好欺负!既然岳父大人这麽交代——宇文晏微微一笑。
总而言之,就是要把丹碧找回,且让她心甘情愿嫁小婿为妻,对吧?对对对,我们这头也会再出去找找,保持联络!宇文晏头一点,大步离开。
莲潭边佘家,余玉涟端著一盅茶来到屋後树下,仰头看著上头人。
下来喝茶。
我不渴。
上头传来回答。
不行。
玉涟将木盘往石上一搁。
你不下来喝茶,我就要我哥去唤你爹他们,你不知现在外头全是你们袁家人?丹碧知玉涟个性,向来说到做到,只好摸摸鼻子从树上下来了。
呐!玉涟将茶杯硬塞她手,丹碧一屁股坐在河边啜著。
河边杨柳轻摆,红霞满布的天际划过几道燕影,理当是炊烟袅袅众人返家歇息时光,这处却因一个俏佳人满脸郁郁,平添几分惆怅。
玉涟跟著坐下,拾起石头往河里一丢。
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你真确定你不回去?丹碧不吭气。
方才出门确实打定主意不嫁,可这会儿看著这片河,想起一个月前同游莲潭情状,一股眷恋油然生起。
说真的,宇文晏不肯对她吐露详情虽然有错,但他先前也承诺,待时机成熟定会如实坦白——唉,她现也不知该怎麽办了。
做事冲动、从不瞻前顾後是她缺点,这些她都晓得,可是火气来时谁能控制自己啊!就算现在後悔,她一下子也找不到理由藉口回去。
还是,你真那麽想当尼姑?烦死了。
她将喝完的茶杯往玉涟手里塞。
我喝完了,现在可以再上去了吧?坐下吧你!玉涟一拉。
她这好姊妹脑里想些什麽,明眼人一瞧便知。
听我一句劝,趁事情还没太迟之前早早回去,说不定一觉醒来,你便看见宇文公子穿红袍骑白马来娶你了。
‘锥稀罕。
她还嘴硬。
出门办事个把月也没消没息,谁知道他是生是死?从丹碧表情,玉涟发现她真正芥蒂的,其实是宇文晏毫无音讯。
那……万一宇文公平真有了什麽万一?呸呸呸,什麽万一万二,你少在那乌鸦嘴!瞧她慌的!玉涟笑了,就说你喜欢他吧!喜欢他有什麽用……说起这,她就满肚委屈。
你瞧他怎麽对我,什麽事都瞒我藏我,也不记挂我会担心烦恼他……丹碧叨叨抱怨同时序文晏已只身来到余宅。
先前丹碧带他游历景点成了找她最好的线索,他从虎丘最顶的双井桥一路下寻,来到莲潭便想起余玉涟。
他还记得丹碧说她们俩是好姊妹,说不准她会知道她躲哪去。
余家大哥一听宇文晏表明身份,便暗示地朝後院一看。
方才丹碧来时严词要求不可将她下落泄漏出去,否则跟他切八段——余大哥想,只用眼神暗示,应该算不上说出去吧?宇文晏何其聪明,一下便发现眼前男子眼中有话。
他来到後院,正巧听见丹碧抱怨。
侧头所丹碧说话的玉涟发现他,眼神一讶。
他示意噤声。
玉涟眼一眨,懂了。
丹碧说完,玉涟轻拍她手问:‘饿不饿,我要准备晚膳,顺便帮你弄一点?我修不下。
好吧。
玉涟起身。
那我忙去了,看你要上哪随便你。
玉涟一走,丹碧强撑的倔强登时垮下。
宇文晏从没看过她这样子,如此哀伤楚楚,在他记忆里,她一直是只欢快的小粉蝶……尤其,当她拾起石子颗颗往河里丢,随著石落水扑通扑通,她细细碎碎抱怨进耳,宇文晏一颗心直要碎了。
大笨牛、讨厌鬼,都不捎个讯息给我——丹碧。
脸挂两行泪的她猛地抬头,她刚刚好像听见宇文晏声音?!我在你後边。
她倏地转过身,一见他身影她还不信,还再三揉揉眼确定不是她眼花——而宇文晏早跨一步将她拥住。
我回来了。
你你你——你还回来干麽?!惊讶与放心的情绪乍落,充塞她心头的火气顿时升起。
二去二十多天没音讯,你不是不在乎我死活,不在意我会不会担心——我当然在乎!他抢白。
我怎麽可能不在意?此行过程之惊险,如今他回想仍觉骇怖——只身闯进徐家盗走璧玺、领军杀进徐家、追揪逃脱而去的徐汇,最後再禀呈皇上,手拿诏书前去清算与徐汇结党之齐王李佑…尤其领军擒拿徐汇当时,徐汇豁命一拚,他虽武艺高强也难全身而退,几番千钧一发,他心里总想著丹碧、想著她那双大眼睛,想著他无论如何,都要活著回去。
二十多天毫无音讯,并不是他故意要如次,而是力有未逮,且也担心对方一知丹碧存在,反而害她成了箭靶。
你听我解释——但丹碧肚里一把火烧得正旺,哪有办法静心听他说话。
你少骗我!你根本不在乎我怎麽想你,你怎麽会懂我听见我爹说你姓宇文。
不姓文时的感觉?你从头到尾只想瞒我!为什麽能告诉我爹的事偏不告诉我?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故意泄漏你身份,我就这麽不值你信任?我没有不信任,你忘了我先前在你房里说的,我是为了保护你,才隐瞒你的—丹碧珠泪婆娑。
那如果你发生什麽万一呢?我什麽事都被蒙在鼓里,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宇文晏一下说不出话。
确实,他当初只顾忌她的安全,却忘了她的感受,的确是他不对——他可以想见,她发现他突然改姓时的表情,会是何等震惊!我不嫁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吼。
从前她一个人多开心自在,要练拳就练拳,要上哪玩就上哪元,干麽没事为了一个臭笨牛伤心难过、吃不下饭睡不著觉!她讨厌这麽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自己。
你回去、你回去——她用力推开他。
反正你什麽都爱瞒我,都随便你,我不玩了!宇文晏惊愕、震撼!她怎麽可以说出这种话,她怎麽可以不嫁他?!丹碧——别拉我!她甩开他。
听我解释……我不要!她身一窜又想溜。
宇文晏只好紧抱不放。
怎知她活像泥鳅,几番快从他怀里挣出。
丹碧,你再这样——她眉一横。
你不喜欢大可以走!又说这种话!宇文晏难得动了火气,只见他猛一提气抓著她跃上屋檐。
你你你,你要带我上哪——双脚悬空的丹碧,抓著他肩膀惊叫。
洞房。
他全心一意往前飞窜。
既然你老爱说你要走不嫁我,我只好想办法将你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