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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2025-03-29 09:22:18

三天後,天色刚透了点鱼肚白,宇文晏已立在丹碧门前拍门。

起床了。

什麽鬼啊!爱赖床的丹碧脸一蒙继续睡。

丹碧。

房间里传来蒙胧嘟喽:我还要睡……你不是吵著练气?咦?丹碧猛地翻被坐起。

你说什麽?"我说要教你练气,快起来了。

真的假的?!她开心欢呼一声,急匆匆跳下床套上鞋袜。

门一开。

宇文晏见她一头黑发乱似鸟窝,忍俊不禁。

笑什麽!以往不是婢女就是娘亲帮她梳头,她一个人弄下来也是应该。

反正练完功夫头发还是会乱,等会儿早膳前我再一块整理嘛。

还是帮你找个年纪轻的女婢——不用不用。

她咬著丝带将一头青丝一扎。

越多人管她越烦,她觉得目前这样子刚好。

你不是要教我练气,走啊!两人一块转出後院,穿著嫩绿衣衫的丹碧看著他背影问:怎麽突然想要教我?不是突然,是时机。

练气首要气血通顺,你前两天背伤未愈怎能练气。

原来如此!现在呢,我该做什麽?她兴致盎然。

宇文晏眼一睨。

先打套拳让我瞧瞧。

没问题。

她後退数步,娇声一喝耍出袁家独门伏虎拳。

瞧她衣带飞舞要得不亦乐乎,身旁宇文晏却是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先前见她与莽汉对峙就觉她出拳不稳、脚步虚浮,当时还以为是气力悬殊之故;今日再看,才知她的功夫底子,根本是虚晃一招。

记得邻人聊起她之前曾在镳局里开了间女子武馆,这等身手教人练武——宇文晏暗暗一叹,根本是误人子弟。

一刻钟後丹碧收拳吐气,眼儿透出企盼。

怎麽样怎麽样?我拳要得不错吧?说实话怕伤她自尊,说谎又觉对不起自己良心。

宇文晏一脸为难。

瞧你表情——她蓦地收起笑脸。

怎麽?你觉得我不厉害?,’他眸子一转。

我是在想该如何形容。

嗯哼。

她双手抱胸洗耳恭听。

别出心裁。

这算赞美吗?丹碧眼睛连眨了几下。

为什麽不说我厉害?因为还有进步余地。

这麽说也没错——她还挺容易被说服,那你呢?她一瞅他。

看过了我,总该换你要套什麽让我瞧瞧?你想看什麽?"一听他口气!她眸一转。

随便。

那就来套简单的。

他无意澄清丹碧对他印象,所以挑了套他当初想来逃脱躲避的招式套路一清风拂柳,只见他身子左摇右摆如岸边杨柳飘逸出尘。

丹碧不懂清风拂柳玄妙,只觉他软弱可欺。

兴一起。

也不喊声,直接出拳打上。

他一个後倾避掉她拳头,丹碧瞠愕。

怎麽可能?!他.一睨。

想打我,还早呢!她偏不信邪!她旋身一个腿扫,脚堪要踢上宇文晏脚踝,他却轻松一跃,同时还能分神一弹她额。

如何?可恶!她捂额露出生气表情。

就不信我打不著你!丹碧一连打了十多拳,想来个以多取胜,怎知他总能在拳头挥至前飘然闪避。

这就是清风拂柳之妙,端看对打者功夫能耐。

想想那柳树,是不是风怎麽吹它怎麽摆,不攫其锋也绝不还手。

他使的是哪门子怪功夫,明明就没什麽却如此难驾驭?!连番几抓丹碧始终不能近他身,肝火上冒的她一时忘了注意,竟一脚踩中泥地窟窿,她脚一扭——唉呦!宇文晏一箭步搂住她,两人近距离相视,丹碧心突然跳得飞快。

她怎麽回事?刚那一瞬间,她竟觉得他神态自若表情——好俊?!没伤著吧?"宇文晏屈身抬起她脚动了动,被他一摸,丹碧突觉脸颊一阵热烫,忙退开身不让他看。

见她步履平稳宇文晏安了心。

还好,应当没事。

嗳,为什麽我老打不著你?说时她还往他胸口连拍了几下。

他笑了。

这不就打著了。

对噢!她眉头先一松,可一想到方才,她眉头又立刻皱紧。

少打马虎眼!她手一戳他胸。

说清楚,你到底是真厉害还假厉害?明明看你掌风无力,为什麽我老打不著你?我厉不厉害。

答案重要吗?当然重要!她嘴一嘟。

如果你真厉害,我打不到你还情有可原;若你真是大病猫,那我算什麽?这麽严重?宇文晏摇头笑。

那你就当我真厉害算了。

不行!她哪肯!你看起来明明不像厉害角色。

宇文晏一瞧自己。

怎麽样才像厉害角色?像我爹那样。

丹碧早忘了宇文晏曾到过她家,还表情认真形容起她爹来。

改天有机会介绍我爹给你认识,我爹胡子这麽长,她一比自个儿下巴。

身强体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哪像你!她绕他转了一圈。

生得文文弱弱就算,讲话还慢条斯理,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我好欺负?这话他还是头次听说。

他歪头睇她。

那从你认识至今,看过谁欺负我了?还用问?茶馆那个莽汉啊!他摇头表示不算。

他早说过吃罢让座天经地意,只是莽汉口气差了点罢。

还有呢?她环胸细想,说真话,他俩同住已经三天了,可哪个人见他不是客客气气?对对对,丹碧想起,前头转角住了个碎嘴的李大娘,就连李大娘也不曾对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过什麽议论,平常李大娘哪会放过这机会。

倒真的没有。

是了。

他头一点。

既然从没人欺负过我,何来我好欺负,印象?她张口欲辩,可停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这麽容易认输?"他脸凑近取笑。

我才不是认输。

她最最讨厌‘输这个字,一听火气就来。

我是知所进退,我辩赢你又没什麽好处。

说完她朝门重重踩了两步,突然想起。

对了,你不是要教我练气?他还以为她忘了。

宇文晏头一点要她到里边去。

你房间我房间?丹碧边走边问。

你房间。

宇文晏门一推开,只见卧杨上棉被凌乱。

他回头一嚓,丹碧满脸红地越过他身旁。

谁叫你七早八早挖我起床——她边叠被边嘀咕。

可说真话,一直都是别人帮忙整拾内务,突要她动手,一时真拿这团乱被没办法。

由此可见她家里人多呵护她,简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宇文晏主动靠近。

我来算了。

‘不行,她一顶挤走他。

我一个姑娘家还让你帮忙叠被,不被人笑死!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来就行了。

她就是觉得害羞嘛。

见她不肯让,宇文晏只好乖乖坐下等待,她叠著扬著被褥,一阵香气突然弥漫房中。

真香……他凑近一嗅。

就这麽碰巧丹碧转头,两人唇若有似无一触,吓得她猛往後弹,直接撞上床柱。

痛!她捂著撞疼的脑袋喊道。

我瞧瞧。

他赶忙凑近检视。

她一撞可真用力,瞧她脑袋马上长个包。

他边揉边说:你今天怎麽回事,不是摔跤就是撞到脑袋?还怪我!要不是你突然把脸伸来,我会吓到?她眼一瞪,同时暗想刚才两人嘴到底有没有碰上。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红著脸怒瞪他眼。

都怪他啦,没事靠那麽近干麽?我只是闻到一股香气,好奇是从哪来—一丹碧猜他说的大概是她的梳头油。

是这个吗?她揪起一缯发凑到他鼻前。

就是这个味!他点点头,清香盈鼻。

是我娘特制的梳头油味道。

丹碧闻惯,早不觉它香了。

昨儿个我请大娘帮我带了点行李,我很少自己梳头洗头,大概是抹多了点—一她嘴里嘟喽勾出他满脑绮念。

昨儿下午她要老仆烧水让她洗沐,他一时不察走来找她,立在门外便听见门里哗啦哗啦。

还伴随她软声细气的哼唱。

一直以来,宇文晏总认为自己寡欲淡薄,虽不至不兴女色,但也从没迷谁迷到如此晕头转向,光听房里溅水声就让他欲望进发无以自抑,非得进房平息才敢出来见她。

而今又让他知道她满身子香馥馥,他忍不住遐想两人洞房花烛夜,她会如何羞涩展露她雪白身子……宇文晏喉头一颤,脑中勾勒出伏在她身上,一路寻著香气舔过她全身模样,深邃的黑眸倏地变得又沈又亮。

干麽那样看我?她娇叱、一声站起,欲望是会感染的。

虽说丹碧不谙情事,可也能感觉出他眸里的渴望,仿佛当她是什麽好吃东西,而他饿了很久,就快控制不住朝她扑来。

宇文晏一眨眼回过神,一与她对上眼,只见他欲盖弥彰地将脸别开。

可红热的耳根却怎样也掩藏不了。

你怎麽回事?她惊讶看他。

你在脸红?他尴尬站起。

不是要我教你练气,还不快坐好。

顾左右而言他——丹碧满脸兴味,很少见他这麽理不直气。